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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下一条心,索性在电话里争吵:要我跟你?甄一龙,你就死了这条心,我宁死不从!我也告诉你,姓萧的,我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决心将这段情缘进行到底!半晌,小芹子转为哀求,甄总,为我,也为你,就放我一马。你们男子汉大丈夫在官场上恶斗,何必要揪住我一个弱女子不放?你有的是钱,世界上有的是人!小萧,你错了,任何女子也不能取代你。小芹子定了定神,不惜作践自己道,甄总,你就没想到,我是他吃过的残汤剩饭,你就不怕他轻贱你?放了我的生,我会在他面前夸奖你,为你挣一个男人的面子,竖一座形象工程。他说,你不懂!小芹子本想提醒他有些神经错乱,还是忍住了。只听他粗暴怒吼道,够啦,等两天,告诉我第一次约会的日子!我警告你,不要耍滑头,你没有别的选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与甄一龙通话第二天傍晚,干妈无事样儿踱步到表叔店铺,大声张扬道,小芹子,我刚接到你弟弟电话,他与你一直联系不上,叫我来把信。小芹子一脸灰暗一脸怒容强忍着不发作,干妈,你先走,我吃了晚饭到你家去。在干妈屋里,她怒气冲冲问道,是什么意思?老婆子回答,两层意思,甄一龙在催你哩!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谈的,我当中间人,只想领一笔赏金好治病;第二层意思,我跟你弟弟真的联系通了,说了话。她紧张追问,你跟他谈了什么?什么也没谈,都是好话家常话。要是你不听话,到时我就全方位谈一谈,告诉那个硕士,他的姐姐是个什么货色!你,你敢!你看我敢不敢?你不从,我就敢!
小芹子蔫了。她出门时,夜色正浓,路灯未亮。发觉三两个年轻男人在盯梢,有人靠拢她身边:要是断了干妈财路,我们三个把你干了,再尸卸八块,听清没有?臭婊子。她冷飕飕直发抖加快步伐摆脱了跟踪。她听出金娃子的声音,没料干妈与他挂上钩,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她的周围虎狼成群,个个张着血盆大口闪出蓝幽幽目光,随时都能将她吞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踉跄往前一窜,抱住了一根电线杆才未倒下。没了小北方,谁能保护她?走红道,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会求他,那是一棵大树,他不允许她像一根藤儿死死缠住树干,耽误官场前程;走黑道,以黑对黑,以黑吃黑,只认识狗娃子,也是虎狼之辈,事到如今,说不定还是一条活路;最后剩下的佳成、瑞娟、牛牯子、表叔,还有拓跋大婶、老片长,不能把真情透露给他们,再说他们心有余力不足,爱莫能助自身难保。回到房间毫无睡意,她警告自己,要静观事态发展,从最好的一手求生路,不到山穷水尽不走绝路,但也得从最坏的一手做准备。她下意识拨弄着北方遗留的剃须刀片,从干妈那儿偷拿的救心丸之类,还有医生警告高血压、心脏病人的特别禁忌药物什么的,忽而瑟瑟发抖牙齿打颤,忽而又镇定自若凶狠如母虎,心头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她打电话干妈,请转告甄总,现在百事想通,心情很好,只宽容两天,是生理原因。拖一天是一天,挨一个时辰是一个时辰,期盼时来运转,等待老天睁眼,派天兵天将前来搭救,保护她躲过劫难。她联系上弟弟,说干妈要住精神病院,以后不再接她的电话。他说,也是莫名其妙,难怪呢。在焦虑不安中凄凄惶惶度过了一天。
夜晚八时,黎佳成张皇失措敲门进来报告,丫丫被绑架,索要五万,你手头有现金的话,先救救急。她问,谁?他答,金娃子。又是他!你说说情况。佳成以为遇上了女公安局长,说了案情,说了暂时不报一一○的决断,说了瑞娟、吴片长、拓跋大婶等人的主意,说了兵分两路的部署,眼儿下,吴片长、拓跋大婶一路搭救丫丫,已经有个眉目;佳成紧急筹款声东击西,分散金娃子对丫丫的监控和注意力,并约好与金娃子交钱的时间和地点,如此这般。黎佳成透露出,趁这次机会,要给金娃子“断电”!小芹子心头一震,正合我意,但却果决地予以严厉制止,你不要瞎胡闹!筹款、交款的事,你都不要管,跟瑞娟在家等候。给我把牛牯子找来,我有话对他说,要快!你回家去吧。
夜色苍茫,一切部署就绪后,独行女侠在江边绿化带徜徉,远远地目睹了一场厮杀,狗娃子以五比一绝对优势火拼了前来取款的金娃子,挟款而逃,不过是司空见惯的流氓殴斗,午夜时分无人知晓。她却亲眼见到黎佳成出现在金娃子身边,像是在命令或唆使他做些什么,金娃子艰难爬出了绿化带,匍匐在马路上,佳成一路就不愿扶他、拽他、拖他一把。金娃子抬起头举手晃动两下,似在召唤过路的车辆或救护车,许是失血过多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垂头耷脑趴在马路上一动不动了。小芹子心上的石头落了地。黎佳成扬长而去从她视野中消失。
第三天小报称,三进三出监狱的金娃子深夜抢劫不明身份人员钱财时,遭到多人反抗并受了重伤,因失血严重爬到马路上出现昏厥,在视线不清情况下,又被一辆外地过路货车碾断下肢,送入医院不治身亡。从他身上搜出五千元人民币,现场发现一只旧皮包,内有北京地区的购物收据、发票和其他物件,依此尚不能判定受害人身份。金娃子的父母为其草草收尸,佳成和瑞娟拒绝出面,因瑞琴已与他办理离婚手续,到苏州为秀儿前夫当家庭教师去了。
至于丫丫被绑架及顺利获救的事情,仿佛就根本没有发生过。丫丫以为做了一场梦,什么绑架呀,人质呀,全是天方夜谭,姨爹对我满好呀,只说他很孤独,姨妈跑了,小弟弟被爷爷奶奶抱走了,就他一人过日子,想要丫丫与他做伴,等一会,你爸要送钱来,你就跟爸回去。就这样一桩小事,被你们说玄了。
小芹子绝对相信,她与佳成是当今世界最善良的人,但也是最会杀人的人。间接杀人、借刀杀人,还有见死不救,都是杀人的办法,这是一场实验与热身,她有了足够的勇气和信心。
寻求突围的所有努力均告失败,只有彻底沦陷。下两个目标是干妈和甄总。缪象山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杀人簿上,本着诚信原则,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兑现诺言绝不给那位制造麻烦。她心头深处搜索不出对他的一丝仇恨,还隐隐潜藏着一份说不清的意味,莫非是因为他第一次占有了她的身子,虽说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却也不是被强暴的,说不上有什么爱,却也谈不上恨。小北方的死亡,与他的爱美人、爱江山的人生价值,没有必然的逻辑联系,而他对北方父亲真诚的愧疚神态,则永远嵌在她的记忆中。他还有人性。比较而言,干妈和甄一龙这两个家伙,倒是逼她往火坑里跳,强按着她的头顶在都市淫乐世界里沉沦;为了保护自己生存下去,她要报复反击乃至杀人也在所不惜,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威胁她生存的男人和女人。
第二十六部分:暮鸟投林火灾现场凭吊冤魂
这天,小芹子神色慌张分别向表叔、瑞娟夫妇打招呼,内蒙古的公公病重,她要离开一段时间前去探望。她偶尔碰见吴片长、拓跋大婶,也套近乎交代了她的去向,小北方在世时口口声声喊老公安为“家叔”,拓跋婶子执意要当小芹子的干妈,两个不相干的老人,都成了漂浮在这座城市里的小芹子的亲戚。两位老者叮咛她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说得小芹子忍不住直落泪。她是在对所有熟人宣布:在一段时间内她将从这个城市销声匿迹。
傍晚,她离开杨志刚的房子,提着小行李包,特意绕道去了火灾现场凭吊冤魂,伫立在昏暗中,无语落泪,视线一片模糊。有人在喊她,小芹子。轻柔地伤感地同情地。她拭去泪花,看清是小北方的前任女会计、第一个爱人,身旁站着那个个体船老板。她万分惊讶,一时不知所措,慌乱中道了声你们好,很礼貌地伸过手去,只觉前任女会计的双手颤抖着,说了句“他,好苦的命啊!”老板叹息道,我才晓得这个不幸的消息,刚刚趁天黑,来为他烧了香、烧了纸。女的说,芹子,我找你找了几天,有么难处尽管讲,只要我们能帮一把的,没二话说。这点小意思,你收下吧。说着泣不成声地从小包里掏出一扎钱。按本地风俗,慰问死者亲属都要送礼金。小芹子没有厌恶没有反感,昔日的恩恩怨怨,随着小北方的去世,两人相逢一哭,便化为乌有,就像不远处冥纸焚烧过后的那捧灰烬,小芹子真切看见,业已燃尽的香烛,也只剩下微弱的几星惨淡红点。她诚挚说道,谢谢你们关心,难为你们还想着他,还来看望——他,为他烧——她又哇地哭出声,接过钱强行塞进对方小包,这,就不要讲礼行了,谢谢你们。她本想代表公公感谢前任女会计的善举,但没说出口。对不起,我走了。丢下船老板和他的六姨太留在废墟上。
光荣退休的吴片长一直谋求私人侦探业务,他做着吴(福)尔摩斯的美梦,看他不用吹灰之力侦破一件奇案后,等着那些有学历、取得公务员资格的少壮派们,带着久侦不破的疑团与困惑,毕恭毕敬向他求教时,人们才会品出陈年老窖的滋味。是他,第一眼就看出小芹子的神色有明显作案企图,尽管他仍在城府极深地叮咛她去内蒙要注意安全,云云,当他凝视着小芹子远去的背影,立即作出判断,并且铁板钉钉:她,历练成精的乡下小女子,并未离开本市,这里将要发生几起令人哭笑不得的奇案,皆与这位女侠有关。事实将证明他的预言。
果然如他所料。小芹子选了市区边缘一家旅馆用假身份证住下,养精蓄锐,当夜无话。第二天上午分别电话通知干妈和甄总,正式宣布成交,并把所有活动集中安排在下午和晚上。她着手打扮,酝酿情绪,最后一次检点方案的细节。
在另一时空中。秀儿从精神病院出来已经三个月了,她发现自己又出现了精神恍惚、压抑憋闷、心绪狂躁、只想捅玻璃、砸家具,吓得十七岁的小保姆不敢吭声,而她十八岁的高中生儿子则高兴不已,更加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移居省城后,先是和父母同住,经常没来由与他们吵架,不久买了房子带着儿子另立门户。雇请小保姆照料生活,按理也能过清闲日子,只是心里总搁着一件事,那个王八蛋还没吃枪子儿,她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再好的饭菜也吃不出味儿。她去看心理医生,教授说,用“爱”来消解淤积的仇恨,比如,爱父母、爱儿子。她说,儿子又太像他爸,越看越爱不起来,反而越看越恨,不仅恨他老子,连他,也恨!儿子就像那往日船厂旁边污水塘的芦苇,一股劲儿疯长,和他一样高了,吃饭的样子,说话的神态,训斥老娘的语言,走路甩手的动作,活脱脱的就是那个腐败份子。
有一天,那个被前夫支使人打断了腿的大学生寻上门来了,她高兴极了,几天几夜没有了仇恨。他这几年四处打工,国有企业事业单位都不收留他,只好跟私营企业老板卖命,成了精明强干的好帮手,慢慢有了点积蓄,老板极力支持他办厂子。好不容易联系上秀儿征询意见,她二话不说入了股,决心帮他一把管理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