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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口溜-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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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姜市长,您放心回去吧。这里一切有我。”我看看也在一旁的姜小勇,“还有小勇。”    
    姜市长看看儿子姜小勇,说:“你要听彰副市长的。”    
    姜小勇看了我一眼,对他父亲点点头。    
    姜市长没有让我送他去机场,也不让姜小勇送。他打了一部出租车走了。    
    随后,从宁阳开来的两部车到了广州。我把配属我的那部别克车连同司机韦海交给了姜小勇。    
    姜小勇说:“司机就免了,我自己能开。”    
    司机韦海把车钥匙给我,我又把钥匙给了姜小勇。姜小勇说了一声谢了,把车开走。    
    司机韦海愣愣地看着他固定的车驾,被别人开走,就好像自己的饭碗被别人剥夺了一样。    
    我说:“韦海,车子只是暂时让姜小勇用一用,等市长夫人病……好了,他会把车还给我们的。”    
    口无遮拦的韦海说:“市长夫人的病能好得了么?”    
    我说:“能好,不然我们来这干嘛?”    
    韦海说:“我现在干嘛?没车开了。”    
    “在广州玩几天。”我说。    
    “几天以后呢?”韦海说。    
    我说:“继续玩。”    
    


第四部分有钱能使鬼推磨

    10月15日 晴    
    主治大夫今天跟我说,杨局长复苏的希望是零。    
    我说大夫,您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救治我们的市长夫人好吗?治疗经费我们是绝对有保障的!    
    大夫说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说那是什么问题?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夫反问我。他的态度不像医学专家,而更像社会学家。    
    我说:“如果可能的话,但愿如此。”    
    “你错了,”大夫说,“癌不是鬼,而是魔。在魔面前,人类暂时还无法控制它,包括钱。”    
    “我知道,”我说,“那么,魔还能让市长夫人留在世上多长时间?”    
    大夫不假思索,“顶多半个月。”    
    大夫对市长夫人的判决让我心里打鼓。才有半个月,市长夫人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而我也需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卸掉肩上的担子,就是说,杨婉秋同志治疗领导小组,再过半个月,就可以解散。    
    一个人生命的最后半个月,对自己有多重要?对其他人有多重要?    
    这两个问题,我是不是都要思考?    
    10月16日 晴    
    今天召集杨婉秋治疗领导小组开了个会。我通报了市长夫人的病情。我说根据医院主治大夫的诊断,杨婉秋局长的病正在进一步的恶化,十分危险。但是医院方面已经答应尽最大的努力给予救治,争取创造奇迹。我们作为杨婉秋同志治疗领导小组的成员,一定要继续坚守岗位,各负其责,不能出现任何疏漏。关于杨婉秋同志生命以及身份的重要性或重要意义,不用我说,大家也都明白。杨婉秋同志是宁阳市的教育局局长,是我们宁阳市政府的重要干部。她同时又是我们宁阳市姜春文市长的夫人,与姜市长是一对恩爱夫妻。所以杨婉秋同志的安危,牵动着市长的心,关系着市政府工作的大局!为杨婉秋同志的治疗全心全意地服务和工作,就是替市长分忧,顾全大局!大家的认识要充分提高到这一高度上来。前天,姜市长来看望他夫人,临走的时候,嘱咐我代表他,向各位表示感谢!我相信各位的诚意和辛苦,市长是不会忘记的!    
    我像李论教导我一样说了一大番亦真亦假的话,没想到也能使在座的听众为之动容。我看到被我的话惊动、感动的人,无不闻声色变,他们的脸上挂上了乌云,有的人的眼睛还下起了泪雨。我知道他们的忧伤和激动,不是因为我的话,而是我的话中关于市长夫人急遽恶化的病情和市长亲切的问候!他们的表情绝对真实!我感觉我像是一名导演,但我却感觉不出他们像是演员。    
    最后小组成员纷纷表态,像忠诚的战士一样向我请求:彰副市长,你下指示吧,现在要我们怎么办?    
    我说:祈祷。    
    10月17日 阴    
    今天在宾馆房间里看了一天书,读完了作家东西的小说集《我为什么没有小蜜》。小说回味无穷又令人忍俊不禁,想给东西打个电话谈谈感受,这才发觉电话号码本留在宁阳了,手机里也没存有东西的号码,只好作罢。    
    又及,在医院值班的教育局副局长唐进来报,杨局长依然昏迷不醒。他还惦记着那一扎杨局长尚未签完的发票。我告诉他说,你就不能再等半个月么?唐进有些不解地看着我,说半个月?杨局长能醒过来?是医生说的吗?我说是我说的。唐进一愣,然后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点头说哦,我知道了,半个月,半个月……他喃喃自语,脸上是幻想的表情。我说你知道什么?唐进一怔,说,啊?我祈祷,祈祷。    
    唐进是在祈祷自己获得在发票上签字权力的那一天,我想。    
    10月18日  晴    
    我必须对下面四个人刮目相看:蒙非、金虹、奉鲜明、蓝启璋。因为他们成为了我打牌的导师。    
    昨天睡得较晚,今天上午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因为已无书可读,我想去书店买些书。    
    路过蒙非房间的时候,我想何不叫他跟我一起去。蒙非是学中文出身的,想来读书志趣与我一样。于是我敲蒙非的房门。    
    蒙非问谁呀?他的声音很有些警惕性。    
    我说我,彰文联。    
    蒙非把门打开,一脸的惊惶。    
    我说你忙,那我不打搅了。    
    蒙非说不,不忙。    
    我的目光越过蒙非的肩膀,只见房间里有几个熟识的身子和脸孔,在忙乱地收拾着什么。    
    蒙非见瞒不过去,坦白说彰副市长,我们几个在打牌。    
    “是吗?”我说,“我看看行吗?”    
    蒙非说:“请进。”    
    我走进房间,看见宁阳日报副总编蓝启璋正在把扑克牌往被窝里塞,其他人则是紧张地看着我,仿佛大祸临头的样子。    
    于是我就对他们笑,“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警察,”我说,“再说你们打牌只是娱乐,不是吗?”    
    宁阳市财政局副局长奉鲜明说:“对,是,我们纯粹是娱乐。不是等市长夫人……苏醒吗,该做的准备我们都准备好了,闲着没事,玩玩牌,消磨时间。”    
    “好,没事的,”我说,“你们继续玩。”见他们没动,“打呀?我来了你们就不打了,可是我的不好。”    
    蓝启璋说:“不不,彰副市长,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不该在这个时候打牌,我们错了。”    
    “谁说你们错了?”我说,“我没有反对你们打牌!我还想跟你们玩呢。”    
    大伙又惊又喜地看着我,面部紧张的肌肉都松弛了下来。    
    “哎,刚才你们玩的是什么呀?”我说。    
    市府接待办副主任金虹说:“拖拉机。”    
    “拖拉机?”    
    金虹说:“彰副市长,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你来接我!”她的声音很甜,像人一样甜。    
    我说:“想玩,但拖拉机我不会。我只会斗地主。”    
    蓝启璋说:“那我们就斗地主!”    
    “斗地主也不是怎么好玩,”我说,“拖拉机好玩吗?”    
    “好玩!”金虹说,“彰副市长,真的,不信你试试!”她殷切地看着我,“我教你!”    
    我说:“恭敬不如从命,那我试试!”    
    四个人一听,像遇到知己或找到同谋一般高兴起来。蓝启璋转身去从被窝下掏出一手又一手的扑克牌,递给身后的奉鲜明。奉鲜明就像捧着捡得的现钞一样乐滋滋地把牌往茶几上放。茶几上的扑克牌已经有一大堆了,蓝启璋还在掏个不停,手在被子下摸来摸去。最后他干脆把被子掀开,把余下的牌搜罗清楚。    
    我说:“怎么这么多牌呀?几副?”    
    金虹说:“四副。”她扶了扶一张凳子,“彰副市长,来,你坐这。”    
    我在金虹指定的位子坐下,“这是你原来坐的位子吗?”我说。    
    金虹说:“是。”    
    我看其他的几个人都不坐,说:“你们坐呀?”    
    金虹说:“你要选谁和你做一边,他们才好坐。”    
    原来是这样。“谁愿意和我做一边呀?”我说,“我可是初学者哟。”    
    三个男人异口同声:我!    
    看三个人那么愿意和我同盟,反而让我为难。    
    我对金虹说:“刚才谁和你是一边?”    
    金虹看着蒙非。“蒙秘书。”    
    蒙非说:“是我。”    
    我说:“好,我们两个一边。”    
    蒙非坐在我的对面,成为我的盟友。奉鲜明和蓝启璋一个坐东一个坐西,成为我和蒙非的对手。    
    


第四部分愉快的战斗让我们忘乎所以

    在蒙非过牌洗牌的时候,金虹向我讲明拖拉机的规则和方法,奉鲜明和蓝启璋在旁边进行补充阐释。    
    不到两分钟,金虹问我懂了吗?我说懂了。    
    奉鲜明说:“那我们开始?”    
    我说:“开始吧。”    
    于是开始摸牌。    
    金虹站在我的身后,不时指点和引导我插牌。在摸到二十几张牌的时候,我的手就已经夹不住牌了。金虹说我帮你拿。她把主牌抽了过去。我摸到主牌的时候,就交给她。    
    牌摸完的时候,我和金虹互相看了看,都喜不自胜,因为我们手上主牌副牌都不错。是一手好牌。    
    在金虹的指点下,加上蒙非默契的配合,第一局我与蒙非旗开得胜,顺利地通过3,打4。    
    蓝启璋说:“想不到彰副市长出手不凡啊!”    
    “哪里,”我说,看了看金虹,“是导师水平高。”    
    金虹受到赞美,嘿嘿地笑。“哈,我哪敢成副市长的导师呀!”    
    蒙非说:“你不仅是副市长的导师,还是硕士生导师的导师。”    
    金虹说:“是打牌的导师而已。”    
    我看大家,“你们都是我的导师。”我说。    
    在洗着牌的奉鲜明抬眼看我,说:“嗳,彰副市长,你现在还带研究生吗?”    
    我说:“还带。”    
    “带几个呀?”蓝启璋说。    
    我说:“五个,不,四个,有一个已经走了。”我想起已回国的曼得拉。    
    “那明年我考你的研究生怎么样?”奉鲜明说。    
    我说:“好呀,如果我的资格不被取消的话。”    
    奉鲜明说:“什么资格?是带研究生的资格吗?”    
    我说:“我已经不是东西大学的人了,估计呀,我的职称很快就要被免掉,也就没有资格带研究生了。”    
    蓝启璋说:“职称不是终身制吗?”    
    我一愣。“是吧。”我说。    
    奉鲜明说:“对了,我们省委组织部牛部长仍然挂林学院的教授,现在也还带着研究生呢。”    
    “是吗?那你考他的研究生不是更好吗?”我说,又觉得这话有点刺耳或伤人,“我的意思是,牛部长是教授,而我只是副教授,所以你要投就投教授的门下。”    
    奉鲜明说:“牛部长的门可不是那么容易进喔。”他看了看金虹,“金虹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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