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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起就开始拍戏了。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太阳很快地落山了。
演艺生涯基斯顿电影制片厂(4)
到了制片厂里,我正在洗去油彩,孙纳特冲进了化装室。“他妈的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问。
我试着向他解释。“影片里缺少笑料,”我说,“可是瑙尔芒小姐什么意见都不肯听。”
“叫你怎样演,你就怎样演,要不你就给我请出,不管什么合同不合同,”他说。
当时我十分镇静。“孙纳特先生,”我回答,“我来这儿以前,同样是混饭吃,如果你要辞我的工,那么,就请辞吧,但是,我是工作认真的,我和你同样心急,想要拍一部好影片。”
他一句话不说,呯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那天晚上,和我那个朋友一同乘电车回去时,我把这件事说给他听了。
“太可惜啦,你这一阵子在咱们厂里演得挺不错嘛,”他说。
“你看他们会辞了我吗?”为了掩饰焦急的心情,我嘻笑着说。
“那是毫不奇怪的。孙纳特离开你化装室的时候,我看他简直像发了疯一样。”
“好吧,反正我不在乎。我腰包里已经有一千五百元,除了回英国的盘缠还有多余的哩。不过,我明儿还是得去一趟,如果他们不要我……那也是活该啦。”
第二天早晨八点钟有一次排演,我不知道应当怎样办才好,于是,也不去化装,我就那样坐在化装室里等着。大约到了八点差十分,孙纳特向门里探进头来。“查理,我有几句话和你谈一谈,咱们到玛蓓尔的化装室里去吧。”他的声音听来特别和气。
“是啦,孙纳特先生,”我说,一面跟着他走去。
玛蓓尔不在那儿;她在试片房里看样片。
“你听我说,”孙纳特说,“玛蓓尔很喜欢你,我们都喜欢你,都认为你是一位优秀演员。”
我见他这样前踞后恭感到奇怪,自己立刻软了下来。“我当然十分尊重瑙尔芒小姐,”我说,“但是我不相信她有资格做导演——她毕竟年纪太轻啦。”
“不管你怎样想法,你还是宽宏大量,在这方面帮帮忙吧,”孙纳特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一向就是这样尽力而为的嘛。”
“好吧,那你就勉为其难,和她合作下去吧。”
“你听我说,如果你让我自个儿导演,你就不会再有这些麻烦了,”我说。
孙纳特沉吟了一下。“如果拍出来的片子不能上映,这笔费用由谁来付呢?”
“由我来付,”我回答,“我把一千五百元存在随便哪一家银行里,如果片子不能上映,那笔钱就是你们的。”
孙纳特思索了一会儿。“你有电影故事吗?”
“当然有,你要多少有多少。”
“好吧,”孙纳特说,“和玛蓓尔拍完了这部影片,我另作安排吧。”我们十分友好地握了手。后来我去向玛蓓尔道了歉,那天晚上孙纳特陪我们两人出去吃饭。第二天,玛蓓尔对我和气极了。她甚至跑来向我讨主意。摄影人员和其他演员都迷惑不解,我们就这样很圆满地拍完了这部影片。孙纳特这一次突然态度改变,使我莫名其妙。又过了几个月,我才摸清了这件事的底细:据说,孙纳特已经打算在那个星期结束时解雇我,但就在我和玛蓓尔吵架的第二天早晨,他收到了纽约办事处发来的电报,催他赶快多拍几部卓别林的影片,因为那里大量地需要这些片子。
基斯顿滑稽影片公司每次发行的影片,平均为二十拷贝。如果是印到三十拷贝,那已经被认为是相当成功的了。上一部影片,也就是我所拍的第四部影片,已经印到四十五拷贝,但要求添印的订货单还是有增无已。因此,收到电报后,孙纳特变得和气了。
在那个年代里,导演的技巧是很简单的。我只需要为演员的出场和下场辨清了我的左右方向就行了。如果一个演员在上一个镜头结束时向右边走下场,他在下一个镜头出现时就要从左边走出场;如果一个演员在上一个镜头结束时面对着摄影机从银幕上消失,他在下一个镜头出现时就要背朝着摄影机在银幕上出现。当然,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规则。
但是,随着经验的积累,我发现摄影机的位置不但能影响观众的心理,而且能说明一场电影的情节;实际上它也是决定电影风格的一个关键。如果摄影机离开得稍许太近一点儿,或者是稍许太远一点儿,它就可以增强或者削弱效果。由于精简动作很是重要,所以,除非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否则你就不愿意让一个演员不必要地走太多的路,走路的动作是缺乏戏剧性的。因此,摄影机的位置应当影响电影的组织,同时要使演员的出场显得好看。摄影机的位置使电影增添了变化。并没有一条固定的规则,可以说明特写镜头比远景镜头更能起强调作用。采用特写镜头是一个情感问题;在某些场合,远景反而能够起更大的强调作用。
在我早期演的《溜冰》那部喜剧片里,就有这样的例子。流浪汉走上溜冰场,跷着一只脚溜冰,他一路滑过去,围着转圈儿,跌倒在一群人当中,闹得笑话百出,结果是一大堆人都在摄影机的前景中倒在冰上,而流浪汉却溜到溜冰场的后边,变成了背景中一个极小的影子,坐在一群观众当中,若无其事地看他所引起的一场混乱。然而,让流浪汉在远处显出一个小影子,反而要比给他拍一个特写镜头更招人笑。
刚开始导演我的第一部影片时,我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有把握,实际上我有点儿心慌。但是,等到孙纳特看了第一天拍的影片,我放了心。那部影片叫《遇雨》。它并不是一部轰动全国的影片,但它挺招人笑,并且很能卖座。片子拍完后,我急于要知道孙纳特的反映如何。他从试片房里出来时,我等在那儿。“怎么,你准备开始拍下一部了吗?”他问。从那时候起,我就自编自导所有的喜剧片。拍好了每一部影片,孙纳特给我二十五元额外津贴,作为奖励。
孙纳特现在完全把我当作了自家人,每天晚上都请我吃饭。他总是向我介绍其他班子拍的影片的内容,而我总是想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主意,这些主意我认为只有我本人明白,别人都不容易理解,但是孙纳特听了总是哈哈大笑,结果总是采用了它们。
现在我在观众中看自己的影片时,发现他们的反应和从前不同了。观众们看到影片上映出基斯顿滑稽影片公司的广告时,总是有一阵骚动和兴奋;刚看见我在影片上出现,还没有看到我做什么动作,他们已经发出欢畅的笑声:这使我十分得意。观众们都非常喜爱我,我心里想:如果能够这样生活一辈子,我也可以心满意足了。加上了津贴,我的收入是每星期二百美元。
演艺生涯基斯顿电影制片厂(5)
自从埋头工作,我就很少再有空去亚历山德里亚酒馆,也没机会再碰到我那位爱挖苦人的朋友埃尔默·埃尔斯沃思。但是,又过了几个星期,我在街上遇见了他。“喂,你听着,”他说,“我最近看了几部你的影片,说真的,你演得太好啦!你有一种完全独特的风格。我这并不是在瞎捧你。你真会逗笑!早先你为什么不说呀?”不用说,后来我们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基斯顿的人教会了我不少东西,我也让他们学会了不少玩意儿。在那些日子里,他们对技巧、舞台艺术或表演手法都知道得很少,而我把这一切从戏院里介绍给了他们。他们对自然的手势也懂得很少。每逢要遮蔽后景,导演总是叫三四个演员,闹闹哄哄的,一溜儿面对着摄影机站着;如果是做哑剧表示“我要娶你的女儿”,演员总是做一些容易看懂的手势,先指自己,再指左手无名指,然后指那个姑娘。他们做手势时,很少顾到含蓄与效果,而我在这方面就显得更出色了。我知道,在演早期的那些电影时,我在许多地方占了便宜;于是,就像一位地质学家一样,我进入了一片蕴藏丰富、待人开发的领域。我认为那是我一生事业中最富有刺激性的一个时期,因为我正开始发现一些神妙的东西。
事业做得顺利,一个人就容易讨人欢喜,所以我和制片厂里所有的人都混得很熟。临时演员、场面工作人员、服装管理员、摄影师,都管我叫“查理”(“查理”是查尔斯的爱称)。虽然我并不喜欢跟所有的人都那么热和,但是这样亲热使我感到高兴,因为我知道,这种亲热的表示,说明我在事业上的成功。
现在我已经对自己的计划满怀信心,而在这一点上我是应当感谢孙纳特的。因为,虽然孙纳特和我同样没有文化,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趣味,并且使我也养成了这种习惯。他的那种工作方式使我具有信心,而看来那种工作方式是正确的。他头一天在制片厂里说:“我们没电影剧本。我们想到了什么笑料,就随着故事的自然发展演下去。”这几句话丰富了我的想像。
这样从事创作,我就觉得拍电影的工作富有刺激性。从前演戏时,我的日常工作都很呆板,缺少变化,每天晚上都重复着同样的一套;舞台上的动作一经排练好了,固定下来了,你就难得有机会独出心裁,加以改变。在戏院里,惟一促使你提高演技的是:一出戏演得很成功,或者是,一出戏演得失败了。但是拍电影更加自由。拍电影使我有一种冒险的感觉。孙纳特老是说;“你认为根据这个笑料拍一张片子好吗?”或者说:“闹市区里大马路上发大水了。”像这一类的话,往往会发展成为一部基斯顿的喜剧片。正是这种可爱的不受拘束的精神,给我增添了乐趣,因为它激发了我的创造力。拍电影是那么自由,又是那么容易——不像研究文学,不像从事写作;拍电影我们只需要想到一件事,然后就可以环绕着那件事去找笑料,并随着它的发展编出一套故事来。
举一个例子,在《他的史前生活》一片中,我一出场就找了一个俏头。我出来时像史前人那样打扮,披着一张熊皮,看了看四面的景色,然后从熊皮上拔下一些毛,装在我的烟斗里。单是根据这样一个想像,已可以编出一篇有关史前人的故事,展开一系列爱情、对抗、斗争和追逐等情节。我们在基斯顿拍电影,采用的就是这个方法。
现在不妨回顾一下,我最初怎样会想到:除了笑料以外,还要给我的影片增添一些新的成分。有一次我拍一部影片,叫《新看门人》,其中有一场演的是经理开除了我。我恳求他发发慈悲,请他把我留下来工作,于是就做出哀求的手势,表示我家里人多,有好几个小孩儿。当时有一个名叫多萝茜·达文波特的老女演员站在一边,排练的时候我朝她看了一眼,不觉吃了一惊:我是在模拟伤感的表情,但是她竟哭起来了。“我知道你这是在逗观众乐,”她说,“可是我看了忍不住就要哭啊。”她证实了我曾经有过的想法:我能够逗人笑,同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