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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差点“扑哧”一笑,但也觉得很丢脸。还有一次他被康苏罗漫不经心的举止吓到。有一天大家到侏罗山的韦斯别墅度假,康苏罗把古龙水淋在火炉里的余烬上头,结果差点让整座火炉烧得通明。
其他朋友也不敢领教康苏罗的脾气。康苏罗出门前总是花很多时间梳妆打扮,让大家等上一两个小时是稀松平常的事。《小王子》中的玫瑰也是如此。
“她慢慢整理仪容,轻抚一片片花瓣。她不想和罂粟花一样,花瓣总是凌乱不整,她只想以最美的一面展现在世人眼前。噢,没错,她喜欢卖弄风情,她一梳妆打扮总得花上几天时间。”
安东的外甥让·阿盖(Jean d'Agay)小时候去找康苏罗时,总会生一肚子闷气。他得在门口等上大半天,如果他的口气稍有不耐,康苏罗就会气呼呼地掉头就走。
批评康苏罗最严厉的人莫过于西蒙娜。1943年,人在中南半岛的西蒙娜出版了短篇小说集《流星》(Météores),她在书中严词批评康苏罗。西蒙娜以书中女主角影射康苏罗,女主角是越南籍女子,她跟随法籍夫婿回到巴黎。西蒙娜提到了康苏罗拜访女管家穆瓦齐的情形,穆瓦齐是安东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好管家,她在老家德龙地区安度晚年。在短篇小说《朝圣》中,原形毕露的康苏罗简直就是任性、叫人不敢领教的势利眼,安东与西蒙娜最珍贵的童年回忆被她嗤之以鼻,而且她故意羞辱穆瓦齐。
西蒙娜私下向友人表示,她觉得康苏罗只凭美色迷惑安东,好像他31岁结婚时仍是处男之身。虽然母亲鼎力支持安东的选择,但大部分家族成员都对康苏罗大为不满,视她为闯入家庭的第三者。就连同情康苏罗和安东的家人也察觉了夫妻之间的紧张关系,不过他们觉得两个人都有错。安德烈·丰斯科隆布说:“他们不是天作之合,那谁又是呢?”
“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佳偶。康苏罗深爱安东,但她不知道怎么让他快乐。对安东来说,康苏罗不是完美的妻子。”
“安东常常不快乐,但你不能指责康苏罗亏待他。安东来自保守的传统家庭,而康苏罗一点也不晓得如何调适自己。但安东写不出东西也不是康苏罗的错。甚至可以说,有了康苏罗,安东才能写出更好的作品。有人说,不快乐的人才写得出好东西,不是吗?”
结婚三年后,康苏罗与安东的关系亮起了红灯。最令安东生气的是,康苏罗从不带他出席社交场合。另外,康苏罗也知道安东不忠。从此夫妻之间互不信任,时常反唇相讥。1936年,康苏罗写信给莱昂·维特的妻子苏珊,她说:“我和安东的步调不协调,心里非常痛苦。我们之间快完了,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撑下去。”
夫妻之间的误会主要起源于两人各自追求不同的理想,而且彼此无法妥协。康苏罗觉得安东非常霸道,但安东却认为这是为人丈夫的权利。安东在纸上随手写下心里的苦,常常意思不能贯通。安东和康苏罗频频通信,口气时好时坏,变幻莫测,夫妻吵架俨然成为每日固定上演的连续剧。每每大吵之后又立刻和好。他冲动之下情绪失控,出言不逊,有些信件是在康苏罗接受道歉之后才收到的。安东常抱怨康苏罗不够重视他,让他失去写作的动力。康苏罗的自私惹恼了安东。
安东告诉康苏罗:“当然了,我对生命充满怨恨。我希冀的东西你从来不给。如果你常在家,情况可能会好些。但达成心愿的可能性不高。我非常渴望有人能助我一臂之力,渴望有女人为我烧饭、倒茶,渴望有一双纤手轻抚我的额头。到我离开人世的那一天,你将了解自己失去了什么。你令我憎恶人生。”
恶意中伤康苏罗的人四处说闲话,把康苏罗形容成人尽可夫、水性杨花的荡妇。多年以后,圣埃克苏佩里家族后代认定康苏罗是多位作家的地下情人,表姨妈伊冯娜也认为康苏罗红杏出墙。伊冯娜曾经历过一段破裂婚姻,她力劝安东早日做个了结。然而安东写信给康苏罗,强调伊冯娜不该干涉。安东放弃了一段持续多年的婚外情,无非是想挽救婚姻,这证明了没有任何女人能够取代康苏罗在他心中的位置。尽管安东一再嚷嚷,时常吵架的结果却让他无心工作,但他承认,一旦康苏罗不在身旁,他很容易文思枯竭,安东总是乞求康苏罗忘记不愉快的往事。
或许安东仔细反省后会发现,他在信中指责康苏罗的不是、恶言相向,其实并无充分理由。在法国沦陷之前,作家摩里斯·萨克斯(Maurice Sachs)突然良心发现,写信向安东致歉,表示不该介入别人的婚姻,萨克斯与康苏罗的不伦之恋在1937年画下休止符。萨克斯说,得到康苏罗关爱的眼神是他毕生的荣幸。他不断说服自己,他在康苏罗的心目中占据了重要地位。
萨克斯写道:“不过说真的,我和她在一块儿时,她开口闭口谈的都是你。我心里非常明白,康苏罗除了你之外,谁也不爱。”
萨克斯说,康苏罗找上他是因为她心情不好、无事可做。康苏罗喝了点酒,一阵天旋地转,不知道脚该踩哪里。但是,“康苏罗只爱你一人”。萨克斯最难忘的是康苏罗“优雅的身影与甜美的笑容”。
第二部分 1931—1939年放手一搏,一鸣惊人
如果钱的问题能解决,两人的婚姻关系或许不会显得那么剑拔弩张。光靠写作并不能致富,安东的收入已不足以维持庞大的生活开销,尤其是他的布加蒂(Bugatti)名车与私人飞机需要一笔金额不小的保养费。1929年,伽利玛与安东签订了《南线邮航》的合约,在原始合约中,伽利玛承诺日后至少再为安东出版六本著作,但《夜航》的版税收入未臻理想,安东觉得光凭写作不能﨔口。安东和许多藉藉无名的作家一样,梦想来日“一鸣惊人”,从此不必再为五斗米折腰。
自从在圣拉斐尔坠机之后,安东丢掉了高薪工作,无法正常出勤飞行。1934年4月,法航的公关室正缺人手,安东接下了这份差事。月薪只有3500法郎,他抽一个月的黑猫(Craven A)香烟还不止这些钱。
安东的职责包括出国开会、宣传,若自驾飞机赴会,每次可以多赚1000法郎。除了《夜航》的版税收入与《玛丽安娜》(Marianne)画报周刊稿费之外,在法航工作的头七个月就让他赚了4万法郎。
还有三种可行方案能够解决入不敷出的窘境:为具有商业价值的发明物申请专利;写电影剧本;打破长途飞行记录,赢得一笔大奖金。事实上,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安东三种方法都试过了,但还是没有足够收入可以支付瓦斯费、水电费和电话费。
1934年12月,安东注册了生平第一项专利,是他发明的飞行器降落系统。截至1940年为止,他申请了13项专利。有时候他语带玄机,暗示自己靠发明赚进了大把钞票,但这只是吹牛,因为提出申请后,大部分案子到了1939年、1940年才正式完成注册手续,想要从中得利却已错过了时机。他的新点子大多来自飞行经验,他的发明品包罗万象,包括助航仪器、火箭推进器、安全系统、导航设备等。安东对于几何学与科学产生浓厚兴趣,加上源源不绝的想像力,使他致力于钻研发明。他的发明大多构造复杂,但非常实用。不过,想赚大钱还是进军电影界比较有机会。
1934年,美国拍摄的《夜航》在巴黎上映长达十周。虽然安东的版税收入低于预期标准,但是壮观的飞行场景深深吸引了安东。他觉得,历史上第一次有电影成功捕捉到民航机飞行的感觉。
与此同时,安东即将为电影《安娜-玛丽》(AnneMarie)完成脚本。事实上,1931年他人在南美洲时已经开始动笔。有些传记作家刻意回避这部作品,因为他们认为,安东不满意这部庸俗、商业气息浓厚的电影。他告诉朋友,他对于剧情的发展毫无主控权。导演雷蒙·贝尔纳(Raymond Bernard)的父亲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剧作家。
《安娜-玛丽》情节的铺陈不若《南线邮航》细腻,同时无法像《夜航》一样发人深省。剧情概要如下:五位测试飞行员迷上同一名女子——飞机设计师兼飞行员安娜-玛丽,担纲演出的女主角正是安娜贝拉(Annabella),她后来进军好莱坞,并与泰隆·鲍华结为夫妻。电影的结局是:五位测试飞行员纷纷成为第六位男主角的手下败将,这名男士是发明家,有一回安娜-玛丽在夜间执行飞行任务时,正巧碰上暴风雨,结果发明家救了她一命,让飞机躲过坠毁的劫难。发明家切入城内的电力供应系统,利用街灯发送摩尔斯密码,导引她返回机场。
三位测试飞行员的绰号分别是乡巴佬、大情人以及拳击手,这三号人物以吉约梅、梅尔莫兹与雷尼作为模板,他们和安东曾一起在南非、南美洲冒险犯难;其他三位男主角分别是发明家、思想家与侦探,他们展现了安东的多面性格。或许最怪异的情节是侦探与思想家之间起了正面冲突,就像安东一样,侦探和发明家都是变魔术高手,有一回发明家拆穿了侦探的戏法,在真实生活中,安东最忌讳别人拆穿他变把戏的招数。反正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的关系到最后终于明朗化。有机会赢得芳心的男士只剩下两人——思想家与发明家,思想家天生会写情书,但他死于坠机意外,所以最后的胜利者是发明家。最后一幕,侦探临死前说了一句话,助了发明家一臂之力。他说:“吻他吧,他是条汉子。”
在安东所有的著作中,从《雅克·伯尼的遁走》到《小王子》,处处可见到他自己的影子。因此大家不免臆测这部电影脚本的寓意何在。红粉知己内莉·沃格花了许多时间研究、编辑安东的著作,所投注的心血无人可比。她说,安东写来写去写的都是同一个故事,而且主题大多是人类互相依赖、勇气十足的精神。排除这些主题之后来看,《安娜-玛丽》根本不像安东的作品。其中一个重要理由是:故事中的女主角胆大包天,安东以法国航空界女前辈玛丽丝·巴斯捷(Maryse Bastier)的生平事迹为基础,塑造出了安娜-玛丽这位女英雄。故事不寻常的情节是:发明家最终是以专业技术而非英勇行为、高尚品格,博取了安娜-玛丽的青睐。
或许安东只想借通俗艺术的媒介赚钱。往后几年,安东写了数部电影剧本,而且享有著作权保障,但这些剧本在拍成电影之前就已夭折。1936年,安东改编了《南线邮航》,最后拍成一部制作水准备受肯定的电影佳作。在片中,安东担任替身,拍摄沙漠飞行的场景。
安东在电影界最大的成就反倒没被记上一笔。他集写作、编导于一身,拍摄《南大西洋》(Atlantique sud),目的在于纪念非洲与南美洲之航线上,第一百架次班机飞行成功。
这部长达一小时的纪录片被公认为法国电影史上最成功的纪录片。1931年,这部电影在法国首映,12年后仍有剧院放映此片。安东拒绝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