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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衣-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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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s,Ha…Zi…Me…Ma…Si…Te, 

Do…Zo,Yo…Ro…Si…Ku。」 

她霍地站起,对我行了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礼, 

并用流利的日文阻断了信杰的话头。 

哇ㄌㄟ!讲啥米碗糕?原来她真是番邦姑娘! 

我求助似地望了望信杰,他却只是微微地扬起嘴角, 

一看就知道他在忍住笑意。 

我搔了搔头,不知如何应对,一脸愕然地愣在当地…… 

「对不起,我是板仓雨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她赶紧改口,用带点特殊腔调的中文重新讲一遍,并又鞠了一个90度躬。 

彷佛受到她的影响,我也手忙脚乱地向她行了一个接近90度的鞠躬礼。 

『我叫蔡智弘,也是初次见面,也请多指教。』 

信杰看到我们的糗样,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 

「AmeKo,智弘是工学院的学生,人还不错,你以後可以请他多帮忙。」 

信杰指着面红耳赤的我,向同样也是面红耳赤的她这麽介绍着。 

「Hai!蔡桑,以後请多多照顾,A…Ri…Ga…Do。」 

她红着脸回答,但仍然没有忘记90度的鞠躬礼。 

而我这次,又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智弘,这块拿给AmeKo。」 

信杰切了一块蛋糕,努了努嘴角,往AmeKo的方向指去。并把音量放小。 

我猜不透为什麽信杰一付神秘的样子,该不会想整我吧!? 

我纳闷地拿起这块蛋糕,端给了她。 

『板仓小姐,请用。』 

「A…Ri…Ga…Do。蔡桑,你叫我AmeKo就可以了。」 

『A…A…Ame……』 

“阿妹”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麽念。 

「A…me…Ko。Ame是“雨”的意思;Ko是“子”,所以我叫AmeKo。」 

她微笑地解释着。 

『AmeKo,在台湾还习惯吗?』 

用这句话当开场白,虽然不甚够力,也算合情合理了。 

不然要问啥?难道问她为什麽跑来台湾学中文? 

这种问题她一定被问烦了,而且搞不好只是她吃饱饭没事干而已。 

「一切都还好。台湾是个很好的地方,我很喜欢。」 

『跟人沟通没问题吧!?』 

「嗯。只是有时听不懂台语。」 

『在台南,听不懂台语的确有点麻烦。』 

我附和地说着。然後就不知道要扯什麽了。 

而AmeKo跟我讲话时,总是微笑地看着我的眼睛,并专注地聆听。 

因为怕她听不懂,所以我刻意放慢说话的速度,并去掉较为艰涩的字句。 

这样的对话,不累才怪! 
七 


「智弘,过来一下。」 

信杰的声音适时地化解我的危机。 

『有事吗?』我走到他身旁问道。 

「AmeKo长得不错吧!?」信杰不怀好意似地笑着。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罗!我是要给你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什麽机会?是不是你意外保险的受益人要写我?』 

「你少无聊!是这样的,AmeKo想找人教她中文,而她也可以教日文。」 

『所以呢?』 

「所以就便宜你这个臭小子了。」 

『拜托!为什麽偏要找我?我又不学日文。』 

「为什麽不学日文?」 

『第一,我不喜欢日本;第二,学日文对我没用。』 

「没听过“不以人废言”吗?你不能因为讨厌日本人,就不喜欢学日文啊!」 

『我不是“讨厌”,只是“不喜欢”日本人而已,这有程度上的差异。』 

为什麽不喜欢?我也说不上来。应该只是偏见吧!? 

也许除了有历史上的仇恨外,还有对於近代日本经济上的强盛, 

我有着因嫉妒而产生的不满。 

「智弘,我知道你对日本还有一些民族的仇恨。但所谓“罪不及妻孥”,即使 

男人做错了事,他的老婆和孩子仍然是无辜的,不是吗?」 

信杰的话其实有道理,奈何我的偏见也不是一天造成的。 

『她可以没有罪,但不代表我不能讨厌。总之,我不想学倭寇的语言。』 

「我问你,你的野狼机车是不是日本制的?SONY收音机和电视机呢? 

还有CASIO计算机?科学实验用的仪器?这些哪一样不是日本货? 

你有种就不要用这些日本货,再来跟我强调你高尚的民族情操。」 

信杰终於看不惯我对日本人的偏见,开始教训我。 

『这不一样啦!正因为日常生活中已经用了这麽多的日本货,所以不希望灵魂 

也被日本污染。』 

「我听你在瞎掰!你还不是照样学英文,难道你喜欢被美国污染?」 

『英文是国际通用的语言嘛!怎能与日文相提并论。而且我的英文不好,所以 

灵魂还是很乾净的。』 

我说不过信杰,只好开始强词夺理。 

「你别推叁阻四的,要不要一句话!」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很排斥日文,只是觉得没必要学而已。』 

「你实在是不知好歹,很多学弟抢着跟我预约,你竟然敢不要!?」 

『既然那麽多人抢着要,你就公开比文招亲嘛!何况我是工学院的学生,中文 

造诣哪有你们文学院的学生好。』 

「这你就不懂了。假设要教小学生加法,叫大学生去教就是“杀鸡用牛刀”。 

如果AmeKo的中文程度像只鸡的话,那我们这些文学院的学生就是牛刀了。 

所以你这只菜刀刚好合用。」信杰拍拍我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着。 

果然是文学院的学生,连损人时也是那麽地不露痕迹。 

『我这只菜刀够利吗?』 

「当然够利罗!而且你又姓蔡,注定就是生来当菜刀的。」 

『可是……』 

「别那麽多可是了。更何况你的台语也可以通啊!AmeKo也想学台语。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我不会讲台语,哪轮得到你捡这个现成便宜。」 

『原来如此。你是因为自己无法胜任才想到我。』 

「当然罗!要不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不会这麽照顾你。感动了吧!?」 

『好啦!我答应了总行吧!』 

信杰走到AmeKo面前,指着我说: 

「AmeKo,智弘的中文程度比我高,你可以向他多学习。」 

这家伙!刚说我是菜刀,他是牛刀,现在又说菜刀比牛刀锋利。 

我实在分不清是赞美还是讽刺。 

「蔡桑,以後就拜托你了。」 

AmeKo露出虎牙兴奋地说着,当然她的招牌动作又出现了。 

『彼此彼此,请别客气。』 
八 


从此,每个礼拜二、四的晚上七点到九点,AmeKo会到我住的地方。 

前一小时,我教她中文;後一小时,她教我日文。 

我的日文程度,可以说是十窍通九窍。换言之,即一窍不通。 

所以她只好从ㄚㄧㄨㄟㄡ开始教我。 

而AmeKo的中文底子却不差,所以我根本不算是教她中文, 

顶多教她如何欣赏唐诗宋词而已。 

偶尔再夹杂着一些台语。 

因此我跟AmeKo的沟通,主要是靠中文。 

如果中文仍然是鸡同鸭讲,就只好用英文。 

虽然我的英文并不好,但已经足以嘲笑日本人了。 

我也深刻地体会到微笑是人类共同语言的道理。 

因为当我们彼此不懂对方语言中的意义时,总是会相视一笑。 

记得第一次上课时,我问她: 

『AmeKo,为何你叫“雨”子呢?』 

她说因为她是在雨天出生的,所以她爸将她取名为雨子。 

原来如此。 

所以在晴天出生的叫晴子?下雪时出生的叫雪子? 

那麽在台风天出生的,难道叫风子? 

看来日本人取名字时也是很混。 

她说她因此而非常喜欢雨天。 

当初会选择来台湾而非大陆,有部份的理由是因为台湾多雨。 

她说她也跟雨天非常有缘。 

甚至在日本考高校及大学时,都碰到雨天。 

「所以,我的考试成绩很好的。」 

她轻轻地笑着,不忘了露出那两颗尖尖的虎牙。 

後来,我很想告诉AmeKo,台南的冬天是少雨的。 

如果期待下雨,应该到台北。 

这麽说好了,如果台北在冬天下雨,是像家常便饭般普通, 

那麽台南的冬雨,就会像鱼翅鲍鱼般珍贵。 

可是我始终没有告诉AmeKo,与其说怕她失望, 

倒不如说我怕她真的转到台北去念书而让我失望。 

AmeKo住的地方,跟我只隔两条街,还算很近。 

她有两个室友,和田直美与井上丽奈,都是日本留学生。 

和田满胖的,肤色黝黑,听说是来台湾後常跑海边所晒的。 

因为和田的家乡在日本关东地区,一年中真正的夏季最多也只有两个月。 

这也难怪她非常喜欢南台湾炎热的气候。 

井上的眼角上扬,颧骨较高耸,有点韩国人的味道。 

和田的男友是香港的侨生,至於井上,听说她的男友在日本。 

其实我对日本人的印象是很刻板的。 

说是“印象”好像也不合理,因为认识AmeKo之前,我从未接触过日本人。 

所有关於日本或日本人的资讯,全都来自於电视书本漫画或是别人的意见。 

日本人勤奋、守法、团结、有秩序、好色而奸诈、欺善却怕恶、自卑又自大。 

我所获得的片断或者可说不太正确的资讯是这麽告诉我的。 

而日本女人则是柔顺的最佳代言人。 

上帝说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右脸,你还要凑左脸让他打。 

可是听说日本女人更夸张,她除了让你打左脸外,还会问你的手疼不疼。 

也许夸张的不是日本女人,而是我竟然会相信这种事情, 

然後让它成为我的刻板印象。 

幸好日本人对中国人也有刻板印象,所以我也不用太自责。 

日本人觉得中国人脏、乱、自私、爱钱、蓄八字胡、留辫子、既奸诈又邪恶。 

这是我看过的日本漫画中,中国人的普遍特点。 

看来,“奸诈”似乎是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共通点。 

所以,认识AmeKo之初,更加深了我对日本女孩的刻板印象。 

因为她总是柔柔顺顺,讲话时也总是带点 腆微笑。 

不过後来又认识了和田直美与井上丽奈,让我的刻板印象来个大逆转。 

那次是个耶诞夜聚会,虞姬邀了和田、井上与AmeKo来庆祝。 

叁杯玫瑰红下肚後,和田和井上便开始肆无忌惮地高声歌唱。 

幸好是冬天,不然我真的觉得她们会有跳脱衣舞的冲动。 

“幸好”是我用的形容词,陈盈彰用的形容词却是“可惜”。 
九 


为了当AmeKo的中文老师,也为了当AmeKo的日文学生,我特地买了张方桌。 

一公尺见方,高度大约只有四十公分,就像电视里常见的和式桌子。 

上课时AmeKo在我左手边,我在她右边。 

我右她左的方位,刚好符合双方国家的交通规则。 

每次采跪坐姿势上课时,下半身血液循环不佳,总让我双腿发麻。 

AmeKo教了我好几次跪坐要领,我却始终学不会。 

我曾问过AmeKo,跪坐是否是导致日本人长不高的元凶? 

「蔡桑,大丈夫比的是志气和心胸,与身高无关哦!像丰臣秀吉就很矮。」 

AmeKo的回答令我佩服与诧异。 

『太棒了!你果然是我的老师。』我拍着手叫好。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AmeKo有点不好意思。 

『不,你讲的很对。中国人总喜欢嘲笑日本人的身高,却忘了在西方人眼里, 

中国人一样会被嘲笑身高。』 

『也有人说日本人像钟摆,摆汤於优越感与自卑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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