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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婉森,东西我都帮你拿进去了,你忙了一天,门窗关好,洗个澡,也早点休息了。那些东西明天再整理吧!”方中放心不下地对婉森说。
“嗯!我知道,方中,谢谢你,也替我向桑妮说谢谢!”
“你身体不好,自己要多照顾自己,我和桑妮会常来看你。”方中说。
“我会的。”
婉森坚持送方中走到门口,直到方中开车离去。正要转身进入家门时,Derek却从另一条岔路走过来。
半年不见,恍如隔世。Derek看见婉森,立即将她拥入怀中,但倔强的婉森心里一阵拉锯战之后,又挣脱开他的怀抱。
“你不是说你不回来了?”婉森明明想念Derek,可是说出来的话,就是心口不一。
“这是我的家,老婆在这里,为什么不回来?”Derek反问。
“你想回来多久?”婉森心事重重地看他。
“一辈子!我不会再离开你了。”Derek诚恳地说着。
“怎么?在日本不习惯吗?”
“没有你烦我,老实说很不习惯。”
“你要试着习惯啊!”婉森看着Derek心疼地说。
“我只习惯你。”
“我想走了!”婉森转头走到无人车的街上去了。
“走去哪里?”Derek跟在后面。
“你不知道的地方。”
“你去哪,我就去哪。婉森,让我们从头开始吧!”Derek追上她。
“不是你说重新开始就可以重新开始的。”婉森停下脚步,回头看Derek。
“只要你点头,就可以了!”Derek再次将婉森拥入怀中。
“那如果我不点头呢?”婉森在他怀中,感觉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好像心脏也在跟Derek打招呼。
“我就用手掌施压你的头啊!直到你点头为止。”Derek开玩笑。
婉森的眼泪早已不听使唤,在Derek的胸膛泛滥开来,她的心在这一瞬间好平静,好舒服。
“婉森,你知道我的心意,不论你离得多远,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Derek与婉森在街头拥抱,仿佛在昏暗的路灯中,对方才是彼此的亮光。
我是你的防风林,你忘了吗?
都市森林海,行人道上木麻黄的灵魂,几经轮回之后,都会回到原点。
翌日Derek与婉森到超市买菜,Derek表示自己在日本时,和也是从香港过去的发型设计师,学会做牛肉河粉,想要露一手给婉森尝尝,看他做的合不合她的口味。Derek用牛腿骨、牛肉、洋葱做汤底熬上一天,再配上香菜、柠檬、豆芽菜等其他佐料。
Derek看婉森吃得津津有味,原本挂在她脸上淡淡的一层昏暗消退了,留下热热的晕红。
“这个味道,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味道,原来就是牛肉河粉啊!这味道真棒,真让人难忘。”婉森躺在床上,回味着晚间Derek煮的牛肉河粉。
“老婆,你看,你老公不错吧?”
“自从换了心脏之后,好多事情都改变了,连味觉也变了,以前我很少吃牛肉河粉的,你记得吧?”婉森看着Derek的侧脸,读他明显的轮廓。
“嗯!你喜欢青椒牛肉炒饭,是大饭桶。”Derek转过头,用左手捏她鼻子。
“嗬!没想到你煮给我吃呢!实在太厉害了。”婉森笑着说。
“没办法啰!一个人在日本吃不习惯,很多事都要自己来。”Derek转回头。
“我也是一个人啊!”
“现在不会了,有我在。”Derek向她保证。
“你确定?”婉森不放心地问。
“确定。”
“那我可以安心睡了。”说着婉森立刻闭上眼睛。
“不行!你还没吃药,我去帮你拿药。”Derek说着要去拿药和倒温开水,忽然被婉森用左手拉住他的右手。
“怎么了?”
“我想多看你一下。”
第三部分另一种温柔(3)
Derek帮婉森拿药时,发现她两个星期前的药都没吃。他倒好温开水,回到房间,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把药包打开,拿出一包药,拆开后也放在床头柜。Derek慢慢地用手托住她的身体,然后把枕头垫在她的背后,扶她起来吃药。
“你有点不乖喔!你看,两个星期以前的药都没吃。”
“吃不吃也没什么差别,我就不想吃了。”
“没有人看着你吃药,你就偷懒,不能这样啊!快点吃,吃了早点睡。”
Derek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婉森,婉森却拿着Derek拿给她的水杯,走进套房的盥洗室,将水杯的水倒了一半进洗脸池里。Derek见到婉森这样,想着,原来她已经到了心脏病患末期,不太能喝水的限水阶段了!心里忍不住抽搐着,连忙到盥洗室门口扶她走回床边坐下。
“赶快把药吃下去吧!”
“好!谢谢。”
婉森吃完药,躺回床上。Derek收拾好药包与水杯,也重新躺回床上。
“好啦!现在该睡觉了。”
“可是,我现在又睡不着了。”
“那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老夫妻,老公永远大步大步向前走,老婆就跟在后面小碎花步地拼命追,像小跑步那样。老公始终搞不懂老婆为何那么慢,老婆永远不明白老公为何那么快。老公希望老婆快一点,老婆希望老公慢一点。虽然这样,但是他们都没有放弃对方,因为他们都深爱对方。”
“这故事好惨!”婉森眯着眼微笑地说。
“为什么呢?”
“虽然他们爱着对方,不过一个走前一个走后,老公永远看不到老婆,老婆永远只看到老公的背影,两个人整天都不能在一起,错过好多时间啊!”
“……”
已经累极的婉森开始合上眼睛,Derek正准备回答时,发觉婉森已经睡着了。
其实Derek内心并不平静。他摸黑地从房间走到客厅的露台,夜凉如水,一弯月眉正高高挂在天空,功乐站在露台前居高临下,放眼望去,所有的万家灯火,都陆续地熄了灯。
紫晴的心,现在安稳地暂时熄灯睡着了!
山风刮着功乐的白衬衫,将眉宇间那冷峻的面容,刮走了严酷,多了些温度。他在紫晴坟前,摆上超市买的一盆白色茉莉花,和紫晴爱喝的拿铁咖啡及戚风蛋糕,温柔地凝视着紫晴的坟碑,对她说:“紫晴,我在这里,我会守护你的心,做我可以做得到的事情,你一定要放心喔!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
“我爱你,一直深爱着你,从来都不曾停止过。”功乐离开墓园前,爬到山顶,站在山坡呼喊,声音响彻云霄,一只白鸟正巧从他眼前飞过。
医院的自动门一开,高功乐陪着面容苍白、双脚水肿的婉森,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进医院,功乐扶着她的肩,用锐利的双眼搜索着四周的环境,生怕婉森忽然不慎地被突如其来的冒失鬼撞到。
“深呼吸!”聂医生戴着听诊器,听婉森的心脏。
“吸气!”
“吐气!”
“婉森,依我看,你必须要再进一步限水了!”聂医生放下听诊器说。
“要限多久?”Derek问。
“看情况而定。”聂医生眼神注视着Derek,仿佛要看穿他眼底的心事。
“还要注意哪些事情呢?”Derek接着又问。
“盐份和饮食都要限制,尽量吃清淡一点。”聂医生由衷地警告婉森。
“那不就什么都不能吃了吗?”Derek大声地说。
“不要紧啦!大概是我上辈子及现在口味都吃得太重,所以老天爷要罚我吃得清淡一点啰!Derek你说对吧?Derek你说对吧?”婉森微笑地说。
第三部分另一种温柔(4)
明明是个不太好的消息,婉森却自我调侃一番,替Derek及聂医生打着圆场,Derek乐看在眼里觉得自己好惭愧,实在不该对聂医生的专业知识有所质疑。另一方面也对婉森的表现啧啧称奇,也许是紫晴的心引导着她,凡事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吧!
Derek扶着婉森坐在领药处前方的椅子上等候领药。婉森四处张望着人群及周遭的环境,忽然她的目光从一面墙望去,上面写着布告栏几个大字,方框里贴满了医院密密麻麻的公布事项。但是吸引着婉森的是布告栏旁边的另一个方框,因为她看见有好多的粉红色心形剪纸。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缓慢地走到这个方框前面。她仔细一瞧,原来这都是一些曾经在这里的病人,为了要感谢医护人员的辛劳而写的感谢卡。然而很伤感的是,很多都是在病人去世之后,由家属代写的感谢卡。
婉森一张张慢慢地看着,愁绪也染了一层灰黑,尤其是看到了一张由妻子代替丈夫写的一张感谢卡,那上面写着:“我最亲爱的老公已经到天堂去了,虽然我好舍不得他,但是他对我说,不要太过哀伤,他会在那里耐心地等我到来。我真的由衷感谢这里所有医护人员的辛劳,在丈夫最后的日子里,尽了最大的努力。虽然最后他还是撒手人寰,但这份恩惠我永远感激在心。”
看着婉森从座位离开,Derek也随她的脚步,缓缓地走近她身边,双手紧握住她的肩膀。
“你在看什么呢?”Derek问。
“看这些谢卡啊!”婉森淡淡地说。
“有什么好看的呢?”
“我在想,等我不在了,你替我写的谢卡不知道会贴在哪一个角落?”婉森有些伤感地说。
“嗬!这谢卡当然要你自己写,你很快就会好起来。”Derek微笑。
“Derek,我觉得你变得和以前的你不太一样,好像从日本回来之后历练了很多,你成熟许多。”婉森认真地看着Derek。
“我只想着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不留在最爱的人的身边,陪着你慢慢走呢?”婉森的心脏又异常地跳动,仿佛有自己的感触似的。
当奇迹不再是奇迹的时候,对Derek及婉森而言,似乎也只能紧紧地相依相偎,拥抱在一起共度最后的时光。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却又与时间相对抗,希望幸福能静止在相处的分分秒秒,明明知道下一秒钟又将是离别的序曲。
Derek对婉森心脏移植所产生的排斥现象,深感困扰,不过他还是无微不至地细心照料着。当婉森心脏负荷不了送进医院时,功乐秉持着医生的专业,细心地帮着脚早已水肿的婉森,在鞋店挑选不同款式的鞋子,然后在每一次穿鞋时,协助她把水肿的脚掌,慢慢地套进鞋内。每天还帮她量一量小腿的粗细,记录着水肿的情况。在限水的时候,还将量杯反复地目测,把多余的水倒掉,再给婉森喝水。有时,Derek怕婉森闷在病床贪睡,推着轮椅,带着婉森走到医院附近的小公园散步,看着一棵棵木麻黄排排站立在公园四周,在阳光照拂下,深深吐纳着前所未有的宁静。
阳光徐徐地淡去了,梦与日光及唇角里的笑意,并不会随着时间逐水而逝,反而让往后的思念,更增添了许多哀伤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