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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乐与谢俊一起把跌倒在浴室的老先生扶坐在轮椅上,快速下电梯。
“下救护板。”功乐吩咐开车的林礼文。
“收到。”礼文答。
“谢俊,我们把老先生送上车。”功乐与谢俊将老先生送上救护车之后,看到老太太一个人无助地站在救护车旁。又道:“老太太也一起跟车上来吧!慢慢地喔!”他伸出左手,老太太放心地把右手交给他。
当初,梁医生也曾放心地把女儿紫晴的右手交给他。
而他,却辜负了她!
“伯伯,已经帮你通知你的女儿啦!现在再帮你量一次血压。”功乐道。
“谢谢你,没有你们快速抵达,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先生神情不安地对功乐说。
“无大碍了,到了医院,你尽管依照医生的指示,安心养伤吧!”功乐安慰老先生,一面将血液的收缩压及舒张压变化在表格上做记录。
救援的时间,一定要在十二分钟内抵达现场。救援的工作,却毫无限定时间,有时在半夜,有时在清晨。而伤员就像不定时炸弹,随时等待引爆。负责救援行动的,就是负责改变命运的一群人,随时被召唤、被需要,随时给予不同的救助。警铃一响,功乐又戴上贝雷帽,看一看手表,与同伴乘上救护车,前往另一个地点。
“礼文,还没到吗?还有多远?”功乐一再地看着他左手上的手表。
“别紧张,转个弯就到。”
在功乐的字典里,时间就是生命,生命就是时间。
鹰架倒塌的现场,已经有许多工人把压在男子身上的竹竿拿开,但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等待救护车的到来。大家围观着急,却没有人能救助伤者。救护车一到,功乐一声令下,与助理谢俊及司机林礼文和工地的工人,走过散落一地的竹竿,备好担架,将头部受重伤的男子,快速用担架抬上,抬进救护车内。
“谢俊,快拿氧气罩,病患已陷入昏迷。”功乐大喊。
头部受到严重创伤的男子,被功乐带回到医院,一群医护人员立即蜂拥而上。
“伤者从高处坠下,头部重伤,脚骨骨折,大量出血,急需大量输血。”功乐紧急向其他点收病患的医护人员说。
“伤者有没有其他药物过敏现象?”护士问。
“在他昏迷之前我有问过,他没有药物过敏史。”功乐回答。
“高医生,我刚已经将病人的生命指数及我们急救的报告转交给医院了。”
谢俊走到功乐身旁告诉他。
第一部分木麻黄的心事(3)
功乐这时脚步才缓慢下来,他看着病床上的病人,被急诊部医生推到长廊尽头,紧急进入手术室。功乐盯着手术室的门,默默祈祷着病人能顺利地走出来,平安无事地回家。可是他的心房却瞬间被那扇门关上了,那把能启开他心门的钥匙,不知在何方。
后视镜里的黄昏,一轮火红向下西沉。高功乐的脸上没有太多因伤感而显现的神情。他按着卫星导航器的计算机屏幕,向总台报告:“傍晚六点十四分,车号五七六号,前往医院。目前朗屏村现场情况危急,请再多叫两部车。至少有五个伤者吸入浓烟,等候送医院。”
他想久久凝聚计算机荧光屏上某个连接点时,却又跳开被弃置在外,就像爱。
“礼文,你女儿是不是正在学习钢琴?”功乐见街头有人在搬运钢琴。
“是啊,弹得蛮好的。”林礼文开着救护车要准备回救护站。
“有没有参加过比赛?”
“拿过一次奖,我去看过她一次。但那是个什么样的比赛我也不清楚,后来我就没法子去了,不知道了。”
“要多去看看啊。”
“怎么去?开这部车去呀?”
功乐怔住了,两人一阵苦笑。
功乐想着,人的速度,与车的速度一起并行,人无法控制,车也无法控制。人生分分秒秒的无常,是嘲弄的开端。他和紫晴不是也如此吗?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受到上天突如其来的惩罚,让他们夫妻生死永隔。
“怪事了,今天下班车辆怎么这么多?前面车子塞得一塌糊涂。”礼文抱怨。
“你晚上要去喝酒啊?”功乐问。
“没有,没和人约。”礼文说。
“耐心点,塞车也好呀!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
“风景有什么好看?你天天跑,天天在看还不够啊?”礼文问。
“那不一样。”功乐答。
“你告诉我哪里不一样?”礼文将握方向盘的右手,抓了一下右边奇痒无比的头发。
“上班时,你的风景是工作。下班后,你的风景才是风景。”功乐似乎有所顿悟地说。
“说什么呀!你风景我风景的。我大老粗一个,听不懂啦!”
“你听不懂没关系!我懂就好。”功乐一下子又把刚开启的心,砰一声关上。
一声巨响,林礼文后视镜的风景,正在上演。
紧接着又一声巨响,沉重地撞击高功乐的心。
“后面发生车祸,路标被人撞歪了。”礼文对功乐说。
功乐看一看左手腕上的手表,没说话。
“要不要过去看看?”礼文又问。
功乐用右手掌摸摸左手腕手表的镜面,再看一次手表的时间后,回答:“不用!我们得回去接班,救护调度要听从上面的指挥安排。先回急救站去再说吧!”
“好吧!就这么办!”礼文了解功乐的为人,他的话听似冷酷,但却不无道理。
救护车继续驶离车祸路段,但是高功乐不安的心情,却似大章鱼巨大的吸盘,伸出触爪,侵蚀他的五脏六腑,他的眼尾处,更突然淌下一滴眼泪。泪水滴在他的心上,也融化了六年来冰封的柔情。
紫晴也一定希望,很快有人去救她吧!
“礼文,等一下!我们转过去看看。”功乐轻轻按着礼文握住方向盘的手,示意他转向。
“哦?收到!”礼文感到很诧异,但也不再说什么,立即将救护车掉头回转到先前车祸的现场。
功乐看着手表,即拿起触控笔,在卫星导航的计算机屏幕画面上碰触:“八点二十一分,五七六号车,任务完成。交收病人后,回站途中发现车祸。这里是第三公路四十五段,先停车看看,有需要再请求支持。”
车祸肇事现场,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触目惊心。车头严重损毁,部分的路边护栏割伤了车身,极有可能触及油箱,地面上甚至还有电瓶水渗漏的迹象。功乐看得眉头深锁,就怕一个不小心发生爆炸。
第一部分木麻黄的心事(4)
“谢俊,立即将油箱洒水降温,再一次检查,确定其他地方都没有着火。我去关掉引擎开关,再看看受伤的人如何。”功乐嘱咐。
功乐倾身贴近一看,驾驶座上有一名受伤的女子,车内并没有其他乘客。她的心跳声,在扭曲的空间中,显得异常大声。她心脏每跳动一下,功乐的心就震一下,觉得有人在呼唤他,这种感觉是在救援工作时,从来不曾发生的现象。紫晴当时车祸也是遭遇到这样的情形吗?功乐不断地想着。
所幸的是,这名女性伤者外观并没有太大伤痕,只是额头有些擦伤,虽然流着血,神志仍然清醒,但明显不能自行离开车厢。他打开车门,关掉引擎,又拉上手刹车,来到女伤员身旁,查看她的受伤情况。
“小姐,听到我说话吗?”功乐问,一面清理掉落在她身边的碎玻璃及杂物。
女子因剧烈震荡,魂兮归来的感觉,就像是大梦初醒。她极力地想起身看对方,视线却一片模糊。受到撞击过后,扭伤的颈部,更让她动弹不得,浑身乏力。
紫晴的近视眼,也是这样,朦朦胧胧。
功乐定一定神,又再问一次:“小姐,听到我说话吗?”
“嗯,听到……”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
“脖子能动吗?”功乐替伤员松开系得很紧的安全带。
“嗯!还……还可以。”女子痛楚地回答。
女子的朦胧眼睛正在搜寻看她的光源。
功乐感觉到她的呼吸非常急迫。
她的心,正在对他说话。
“高医生,油箱温度已经稳定下来。”谢俊告诉功乐。
“谢俊,她需要护颈圈,和一床担架,麻烦你请礼文帮你一起拿过来。”功乐一面说,一面用纱布棉帮女子清理伤口。
“我马上去办。”谢俊转身就跑。
一个似曾相识的戒指,忽然映入眼帘。那是和紫晴同款的结婚戒指,竟然套在这名女子的右手无名指。功乐狂乱了,时空顿时倒错地旋转,他不由自主地用右手,摸摸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
“镇定些,心情放轻松,你会比较舒服。”功乐对她说,也对自己说。
礼文与谢俊把护颈圈及担架送过来。“高医生,东西在这里。”谢俊说。
“谢谢。文哥,你过来这边帮我扶着她,我到车后座去。谢俊,你等会儿将颈圈递给我。”
礼文立即接手功乐前面未完成的工作,他靠在驾驶座边,托住女子身体,功乐则爬到车后座,轻轻地将女子的头,慢慢地挪动到适当位置。
“小姐,我现在帮你套上颈圈。”功乐双手撑住她的头,轻声对她说。
“小姐,我先将你的头,转回到一般正常的角度,然后再套上颈圈。这过程中,可能会有一点点痛,太痛,就大声喊出来。”当功乐碰触到她微鬈柔软的细发,心,又震了一下,像流泻的电流那样。
“谢俊,她的头和脊椎打直了没?”功乐问。
“差不多了,可以再往右边一点点。”
“现在呢?”功乐听到心跳声。
“可以了。”
功乐听到女子起伏的心跳声。
那咚咚的心跳声,响在功乐的耳里,仿佛紫晴又活了回来。
女子的心跳,和功乐的心跳慢慢地叠在一起,像是在对话一般。
“伤者呼吸25,急速;血压158/90;心跳86,急速;SP02,100%。”谢俊一边量女子的生命指数,一边报告给功乐知道。
“对不起!麻烦你。”女子虚弱地请求。
女子在救护车上,除了头部用颈套套住,及睡特定的枕头外,身体也被像蜘蛛网状的布条绑住,她的双眼仍然在搜寻光线的来源。
“怎么了?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功乐问。
“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打个电话?”
“没问题!”功乐答。
“帮我拿皮包里的手机。”
功乐照她的指示,从她的包包拿出手机。
“按五,可以直接拨出去。”
功乐打开手机,按下五。
第一部分木麻黄的心事(5)
嘟!嘟!嘟!声音,像一个世纪那样长。
“电话没人接听。”功乐说。
“算了!谢谢你。”女子说完即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
那滴泪,滴落在功乐心上,是紫晴的眼泪。而女子为谁流泪?功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