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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酒才两巡,菜上三味,突然间,马师爷气败坏地从外面走来。
“莫爷,莫爷,原来你在这儿呀,我找到柳家,发现你不在才匆忙地来到这儿,还好,你总算被我找到了。”
放下手中酒杯,朱胖子忙拉过椅子请师爷坐,却被马良拒绝了。
莫云道:“我已经在朱掌柜这儿吃起来了,烦师爷回去同雷爷说一声,不用等我了。”
马良道:“莫爷,快回雷府吧,雷爷受伤了!”
莫云一怔,道:“大过年的,你说什么?”
马良急道:“快跟我走吧,雷爷叫我找你呢。”
莫云没有动,只淡淡地道:“先说说看,雷鸣天是怎么受伤的。”
马良无奈,只好看看朱家一家老小,才慢声道:“莫爷,我们都想不到的事,竟然也会发生了,何止是雷爷一人受伤,连手下佟大柱子同魏长风全受伤了呢!”
莫云不耐烦地道:“我只问他们是怎么受伤的,再说这不是正过年吗,怎么同人拼起来了,真是不捡时辰,怨得了谁?”
马良忙又道:“是这样的,昨晚吃年夜晚,雷爷酒喝多了,回房一睡就是四更天,往年他总是要赶往寒山寺烧那第一炉香,为的是来年事事如意发大财。
可是这一回他起得晚了,等到他同魏长风与佟大柱子赶到寒山寺的时候,那儿早已人山人海。不用说第一炉香,就是上百炉香也已有人烧过,雷爷一气,一把抓住寒山寺那个老和尚,拖出寺外面,准备一顿好揍呢,那时候天在下雪,香客们全在寺里,外面没有人,就在几棵五叶松下面,雷爷先是质问为何不等他,然后出手就要打,却不料那个老和尚也不知使的什么招术,直把个雷爷甩出三丈外的雪地上。”
莫云一笑,道:“狗急跳墙,猴急上房,老和尚这是被逼的。”
马良哭丧着又道:“才真叫怪事呢?当时佟大柱双拳一错,刚扑近老和尚,哪知老和尚根本没动,双手一推,佟大柱子像个大生冬瓜般也滚出数丈外。
于是魏长风与雷爷三人合力围向老和尚,不料老和尚一用僧袍,只几下子,三个人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莫云一皱眉,心想,智上真是有一套,自己认识他那么久,竟然不知他是个高人,还以为他只是会打几套太极拳什么的。
接着又听马师爷道:“莫爷,你就别在这儿吃了,快跟我走吧,也许雷爷要请你去寒山寺为他报仇呢。”
莫云一听,道:“师爷,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只等雷鸣天的巨舫到了太湖,我就去当他的顾问,除此之外,别无附带,这时候要我去寒山寺帮他修理一个出家人,我莫云是不会干的,你回去,如果想说些好听的,就说宝丰镇上没有找到我莫云,想要说不好听的,干脆你就说我莫云不干!”
马师爷直搓手,道:“莫爷,你可不委曲一下子,要知道你若真能替雷爷出气,那以后你在雷爷心中,份量可就大不同了。”
莫云冷冷道:“马师爷,今日过年,可别找挨骂,你最好走吧!”
马良无奈,只得摇摇头,回身走出去。
朱胖子关好门,回身对莫云道:“想不到寒山寺的老和尚还真有本事,竟然把宝丰的‘虎头蜂’雷鸣天打败。”
莫云笑道:“智上大师,有道高僧,他只是把雷鸣天三人击退,如果换了别人,雷鸣天三人不死也得重伤,那还有脸回来找人拼命。”
由于莫云的拒绝,雷鸣天就算想找上枫桥寒山寺去报仇,也只得强忍下这口气。
因为他发觉他的一群手下打手,没有一个本事比他强,找去也是白找,吃亏的还是自己。
雷鸣天的开新春未曾烧到第一炉香,心中真正不是滋味,觉得似是诸多不如意事,全会在今春要发生似的。
尤其对于莫云的拒绝,更加心中痛恨,当然马良也在雷鸣天耳跟下授计:“能用则用之,不能用则杀之,以除心腹大敌。”
雷鸣天当然知道马良的意思,只是他不明白,马良为何先把莫云拉络过来,如今却又说出这些话来。
也许这就是干师爷应有的表现吧,因为至少他还是在替他的主子分心担忧的呢。
也许雷鸣天真的未曾烧到新年第一炉香的关系,才年过初八,麻烦就找到他的头上来了。
这天,雷鸣天刚刚从如意赌坊回来,为的是打从过年开始,赌坊的进账能十分可观,一高兴他就去遛一趟。
这才刚刚踏上他那九层青石台阶第五层,从远处的官道上,有飞马奔驰,擂得地上有如滚雷般轰隆隆响,使得雷鸣天停住脚步仰脸望过去。
他那双豹目,就在他半尺长山羊胡的抖动中,炯炯地发出冷冽的目芒,口中不由咦了一声。
于是,一阵马蹄声就在他的台阶前面停下来,马上原来竟是从上海高昌庙赶来的造船老板。
当姓温的老板还在马背上,雷鸣天早哈哈笑着迎下台阶来。
姓温的下得马来,他身后的几个彪形大汉也扶扶背上钢刀翻身下马。
雷鸣天高声道:“恭喜发财,贵客临门,快请厅上坐。”
不料姓温的冷冷道:“是谁发财?”
说着向后一招手,道:“把东西带上。”
雷鸣天一怔,道:“温老板你这是……”
姓温的“哦呸”一声,怒道:“到你屋里再说去!”
雷鸣天惊怒交进道:“也好,看你来意不善,我倒要看看你是中了什么邪,吃了什么熊心豹胆,敢大年下来触雷某霉头!”
不料跟在温老板后面的四个大汉,齐对雷鸣天怒目相向,直把个雷鸣天弄得丈二金刚摸不到头。
不过雷鸣天在进入大门的时候,早暗示手下人,快去如意赌坊与怀春香院把人马调回来。
就在大厅中,雷鸣天与温老板刚一坐定,就听温老板怒声吼道:“操那娘的,你好大胆子,竟敢啃天啃地啃过界,猪嘴巴啃到上海温大爷头上了!”
雷鸣天一怔,怒道:“喂!喂!温老板,你有话得说清楚敢情我要你替我造船没给银子呀!怎么惹得你大年下跑来骂人,要知道就算是强龙,也不斗地头蛇,你搞搞清楚,这里不是上海,这里可是宝丰,苏州宝丰呀!”
不料温老板气得直翻白眼,道:“狗屁,你姓雷的那够得上称地头蛇?你是纯粹瘪三、王八蛋、混帐东西、无赖汉、大驼子……”
雷鸣天大怒,一拍桌子喝道:“够了,姓温的,你可是吃醉酒了,跑到宝丰来耍酒疯吗?”
温老板更怒道:“今天到现在,我还连口水也没有喝呢,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雷鸣天双手一摊,道:“什么事情该怎么办,你还没说,就是一顿臭骂。”
姓温的一摆手,道:“拿过来!”
就见一个大汉,怒目直视雷鸣天,双手把个包袱送到温老板面前。
一旁的雷鸣天只觉得包袱好重,就是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些么东西,不由得瞪大一双眼睛看……
温老板双手去解包袱,鼻孔中出气有声,双手抓了半天没有把包袱解开,敢情里面东西太重,把个打结地方扭得过紧,一时间没有打开。
只见温老板恶狠狠地道:“过来打开包袱!”
于是又见那大汉走到桌前,只是他并未去解包袱,只双手往死结上一抓,“唰”的一声,那个死结竟然被他扯断在手中,而令雷鸣天一怔,心想这人手力真大。
包袱摊开来,刹时间一屋子金光灿烂,令人目眩……
雷鸣天更是睁大眼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温老板冷笑道:“这可是你送给我的造船费?”
雷鸣天拿起一块细看再看,沉声道:“怎么啦,可是秤上不够?这明明不正是五百两嘛!”
温老板猛拍桌子,怒道:“姓雷的,你还给我装糊涂!”
雷鸣天“呼”的一声站起来,戟指温老板道:“好个上海小瘪三,竟然跑到我雷某地头上撒野,这可是大过年,你得把话说清楚,否则今天饶不了你。”
温老板鼻头一抽,嘴一撇,怒道:“好,既然你一定要我明着点破,那我就告诉你,姓雷的,你给我送去的这些金砖,全是假的,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雷鸣天一怔,立刻双手托住金砖,道:“会是假的?”
温老板冷笑一声,道:“你该用牙齿啃一口,要不然用刀子刮刮,也就知道是不是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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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八个杀手
就在雷鸣天几乎欲哭无泪时候,马师爷已领着佟大柱子、魏长风、张涛、丁冲四人,以及另外七八个雷鸣天的打手,一窝蜂似地冲进来。
马师一进到大厅上,雷鸣天一把抓住他,道:“马师爷,老龙帮这些金块全是假的!”
马师爷一愣,道:“这怎么会假的呢?”
说着,伸手接过一块,就用嘴巴咬了一下,却未见异样。
另一面佟大柱子自腰里抽出一把匕首来,马师爷只是在上面用力刮了几下,不料金砖里面成了铅灰色。
马师爷立刻把雷鸣天拉到一边,他低声对雷鸣天道:“东家这件事有得琢磨的。”
雷鸣天怒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琢磨的!”
马师爷望了桌边怒气未消的温老板一眼,道:“像这种重铅外面镀金的本领,大概也只有上海人才干得出来。”
雷鸣天一愣,道:“你是说咱们的金子是真的,如今他们再把假的塑造出来,想欺咱们这小地方人了?”
马师爷点头,道:“绝对有此可能!”
雷鸣天不由一咬牙,鼻孔重重哼一声,反身到了桌前面,只见他大手一挥,口中骂道:“王八蛋,啃吃到雷大爷头上来了!”
立刻,桌上五块假金砖全被他扫落地上。
温老板挺身而起,戟指雷鸣天道:“你说什么?”
雷鸣天道:“银钱当面点清,过后两不麻烦,如今你找到宝丰来,假金砖不是你姓温的假造?”
温老板气得脸色铁青,怒吼道:“好个泼皮,当真耍起无赖了。”便把手一挥,道:“给我杀!”
“咻”声中,温老板带来的四个人,钢刀已拔在手中,温老板移开一丈,其中一个大汉,猝然长身上扑。
钢刀后圈倏而自下上撩,狠劈雷鸣天筋骨,刀风狂飚有如平地突现气漩,端的相当凌厉。
雷鸣天不及拿出兵刃,伸左腿,出右脚,极快地勾出他坐的太师椅,斜抛上迎,人却就势倒退一边。
于是就在一溜冷焰般的猝闪中,“叭”的一声,一把红木太师椅,生被撩劈成两半。
就在此时,雷鸣天手下大将佟大柱子,已冲过来,正挡住大汉的二次挥刀,立刻间,两个人对杀对砍起来……
温老板的另外三个杀手,看来都有几手,只把雷鸣天另外三个大将挡在大厅廊下与大院子里。
八个杀手捉对厮杀。
马师爷可真精灵,不知何时他已溜到雷鸣天身边,一根手杖已递在雷鸣天手上,那是一只看上去不过三尺半长手杖。
但雷鸣天拿到手中,不由冷冷地望向贴墙站着的温老板。
一面双手在手杖两端一旋,“咔”的一声,手杖中分为二,每节顶端露出阗尺长双刃尖刺,尖刺上发着青蓝色光华眩闪闪人眼。
雷鸣天冷冷地一步步逼向温老板。
豹目怒睁,双肩耸动,口中厉骂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