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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求不高,苏一和许素杰找实习单位时比霍玲顺利,很快就分别被市里两家规模不大的公司接收了。小公司对于找上门来的大四实习生欢迎得很,反正只干活不拿钱,不要白不要。大企业觊觎者众,僧多粥少才会那么难进。
许素杰去了一家咨询公司做秘书,说是秘书,其实就是办公室的一小打杂,端茶倒水打字复印接电话,什么零零碎碎都交给她干。
苏一则在一家广告公司写文案。虽然她的文字功底好,但写广告文案带着浓浓商业化气息,与她以前给报刊杂志写情感类稿子完全是两码事。她初次写这类商业性文字,写得痛苦极了。下班后回宿舍对着许素杰诉苦:“经理今天让我为某家大药房写出一年内所有节日的招揽促销广告语。我的天,你说这过年过节的,我要怎么巧舌如簧地哄得大家都上药店买药呢?”
“别抱怨了,比起我来你算好的。我现在就是一打杂妹,老板的孩子放学都打发我去接,接了还要带回公司看着她写作业,他们算是把我这个免费实习生用到极致了,公私两用啊!”
“什么,你老板还要你管接孩子,你这也干啊!又不是去当保姆。”
“无所谓了,那个小女孩挺可爱,我蛮喜欢她的。就陪她玩两个月吧,反正我也不指望在实习单位干一番成绩。”
苏一也没打算在广告公司建功立业,但经理安排的任务她还是竭尽全力想写好。她天天都在绞尽脑汁想这个文案要怎么写,吃饭走路都想着。想了好几天,终于写出了一份自己勉强看得过去的文案。
经理看后笑着拍她的肩:“写得不错,小苏你很有干这行的潜质啊!”
“谢谢经理。”
“一会下班后你留下,晚上要招待大药房的辛总他们,你跟我和小何一起去吃饭。顺便让他看看这份广告策划书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好及时修改。”
小何是办公室另一位女同事,工作岗位是办公室文秘,二十七八的年纪,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胜彩蝶,香水洒得特别浓,熏得苏一总疑心方圆十里之内都是她的香飘飘。
经理既然有命,招待客户也就是工作一部分,苏一毫不迟疑地就点头答应了。结果到了饭店后,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与席的八个人只有她和小何两个女的,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们当着她们的面,乐此不疲地讲着各种荤段子黄色笑话。苏一听得面红耳赤尴尬万分,小何却安之若素,无论他们说什么,她照样气定神闲满脸笑吟吟,一付久经沙场的模样。而且跟他们喝起白酒来像喝白开水似的,一杯接一杯面不改色。苏一简直是叹为观止。
那个辛总还执意要跟苏一喝一杯,或白或啤由她选,但一定要“感情深一口闷”。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嘴里虽然不说,暗中腹诽不已:我跟你有什么感情?干吗要跟你一口闷?
苏一这么不给面子,辛总的脸就挂下去了,经理的脸也难看起来,她顾不得那么多,匆匆起身:“对不起,我学校还有事,我要先走一步了。”
逃一般出了那间包厢,奔到楼梯口时,一个人正好跑上楼来。苏一差点就跟他撞个满怀,赶紧道歉:“对不起。”
那人一抬头有些讶异:“苏一,你怎么在这?”
苏一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的人是王烨。“咦,王烨你又怎么在这,也来吃饭吗?”
“程实和我爸在5号包厢请客户吃饭,我是给他送车来的,昨天送去保养了一下。”
嘴里正说着,他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他接起来就说:“我已经上二楼包厢了,你就别催了。”
他说完这话不到五秒钟,斜对面的一所包厢门就打开了,程实当门而立。他漫不经心朝外看出来的目光,在看见苏一时蓦然一定。
苏一笑眯眯地朝他打招呼:“嗨,程实,这学期还是头一回看见你呢。”
大学最后一个学期,忙于实习和写毕业论文,她已经不再去龚家给明明补习了。开学大半个月了,一直都没遇见过程实。
自怔仲中回神,程实迈出包厢,随手掩上门后朝她走过来:“是呀,这个学期还是头一回跟你面对面说话。听说你在一家广告公司实习,还适应吗?”
苏一长长叹口气:“别提了。”
三言两语,她简单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提起许素杰在咨询公司的遭遇,又好气又好笑:“这就是我们的实习单位,老板和经理把我们当杂工保姆兼陪酒员,万恶的资本主义也不过如此吧。”
程实眉头一皱:“这种地方,明天别再去了。”
苏一耸耸肩:“当然不会去了,这次得罪了客户,我估计我明天再去也会被经理撵走。何必让他来撵我,本小姐还不伺候你们了呢。”
说完自己的事,她想起来问程实:“你也在这里宴请客户?”
他点头告诉她,他的毕业实习就在他爸公司的成都办事处进行,今天王烨的父亲带着他认识一下公司的一些合作客户。
她听了马上说:“那不打扰你了,快进去招呼客户吧。”
“没事,也差不多吃完了,所以催王烨快点帮我把车开过来准备走。你要回学校吧?我顺路送你一程。”
苏一还要谢绝,王烨在一旁说:“那你就坐程实的车走吧,外面下雨了,你应该也没带伞吧?”
外面下雨了吗?苏一确实没带伞,既然程实反正要走,那就顺路搭他的车吧。
程实先回包厢去打声招呼。请客户吃饭虽然是已经吃完了,但是饭后还有余兴活动的安排。他决定不参加了,礼貌地跟几个客户一一握别。离开时王烨特意过来替他开门,乘机在他耳边轻声说:“如果真得很喜欢她就告诉她,还有一丝争取的可能,你什么都不说就连起码的机会都没有了。”
程实似是完全没有听见般,表情平静地走出门去,但他握着车钥匙的五指却突然扣得紧极了。
外面果然下着雨,雨势不大,只是蒙蒙细雨,丝一般透明细密地织在天地间,将浓黑夜色织得格外湿润。
苏一上车不久就收到一条短信,是钟国发来的。她马上回复。一个键一个键地输入内容,一心一意全神贯注,唇角噙着不自觉的笑意。程实看她的样子就能猜到是谁发来的短信,心中酝酿半响的话语,不待出口就忽的一沉,全部沉得不知去处。
苏一和钟国的短信聊天常常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她一直拿着手机在忙忙碌碌,滴滴滴的短信提示铃音隔一阵又响,隔一阵又响。
安静的车厢里,那一串串铃音像棱角分明的石块在程实心头滚过,硌出一阵阵钝痛。蓦地一伸手,他打开了车载广播,他需要一点其他的声音来冲淡那铃音的压迫力。
电台里正播着聊天节目,一个接一个的听众来电,在向主持人吐露着他们的重重心事。
有一个女孩在哀哀地问:为什么她爱的人不爱她?她对他那么那么的好也还是无济于事。无独有偶,另一个男人也有同样烦恼,他爱的女子要跟别人结婚了,五年感情落得劳燕分飞的下场,他痛不欲生:“为什么?我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在一起五年了,现在她竟要离开我嫁给一个认识才不到半年的人。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成了一场空吗?”
接进这两个电话后,主持人念了一则佛教故事《谁是前世葬你的人》,为他们开导解惑:
从前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
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
僧人解释道:“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她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埋葬的人,那人就是她现在的丈夫。”
书生大悟。
这则故事,让程实听得聚精会神。苏一也听进去了,再给钟国发短信时她加上一句问话:“你知道那个《谁是前世葬你的人》的故事吗?”
他很快回复:“知道,我就是那个前世葬你的人,所以你今生都欠我的,要一生一世报答我。”后面跟着一个标点符号打出的大大笑脸。
苏一不觉笑出了声,察觉到身旁的程实扭头看了她一眼,赶紧解释自己无端端的发笑:“刚才那个故事挺有意思,我发短信问钟国有没有听过,他马上就回我一句肉麻话,我忍不住就笑了。”
程实目视前方,似是一心一意开车之余的随口一问:“他是不是说,他就是前世葬你的那个人?”
苏一笑着点头,继续低头按键发短信。浑然不觉程实的眼睛瞬间暗了,此后一路上,他再没有说过一个字。
把苏一送到宿舍后,程实独自驾车上了高速公路。在夜晚的高速公路上开快车是非常惬意的事,尤其是这个雨夜,公路上几乎不见别的车,只有他的车前灯一路流光。两柱雪白灯光中,无数纷飞的透明雨丝清晰可见,千丝万丝罗织如网。
电台中,恰恰又在播放着张学友的那首《情网》:
……而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我越陷越深越迷惘,路越走越远越漫长,如何我才能锁住你眼光……
程实感觉自己被网住了,一重又一重地网住了,而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挣脱?
王烨打来电话,关心地问:“怎么样,你说了没?”
他沉默着不做回答,他的沉默让王烨很快会意:“又没说啊!你从没对女生说过这种话,可能实在有点难以出口,要不我去帮你说……”
“你敢——”王烨话还没说完,程实就突然像头狮子似的吼起来,激烈之极地打断了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很少露出这么激烈的一面,让电话那端的王烨怔了半天。然后长长叹口气,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
程实挂了电话继续开车,车速更加风驰电掣,在高速公路上如流星飞过。开着开着,突然看见前方一块欢迎来到南充的路牌,顿时一怔。
南充——不知不觉间,他竟是上的成南高速公路,驾驶着汽车一路飞奔开到南充来了。把车子靠路边停住,隔着挡风玻璃外的漫天雨丝,程实看着那块路牌久久发呆……
第十三章 人生最华美的一章(5)
从广告公司出来后,第二天苏一又开始忙着找其他的实习单位,否则她交不了实习鉴定和报告。
有过亲身体验,知道了小公司的不正规与难缠,她再找实习单位时就比较注意。在网上找些颇具规模的公司投寄了好几份个人资料,很快就有陌生号码打电话过来。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她赶紧接听,声音放得又轻又柔:“你好,我是苏一。”
“苏一,我是王烨。”
她一愣之后恢复大大咧咧的口气:“是你呀,我还以为是我在求职网上投的求职信这么快就生效了呢。王师兄,你找我有事吗?”
“有事,我介绍一个不错的单位让你实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