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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茹却睨了小楼哥一眼,放下车窗上的帘子,吩咐马车快走:“小楼哥,你需慎言,苏梅是江雨江二哥未过门儿的媳妇儿,而那位公子姓王,是金源县令家的大公子……”
小楼一怔,眨眨眼,这才想起来,那大公子,可不就是经常骚扰自个儿媳妇,想求小茹做妾的那一个,这么一想,他心里不由有些膈应,本觉得那位公子样貌不俗,这会儿立即改成了油头粉面不是好人。
本来还想逛一会儿,只是路遇‘煞星’,小茹想了想,还是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道:“回去吧,也快下雨了。”
小楼点点头,让车夫打道回府,果然,小茹和小楼哥刚回到家,还没放下药箱,天外便是一声雷吼,大雨倾盆。
第九章 猴儿酒
第九章 猴儿酒
大雨过后,月明星稀。
吃过一顿清淡适口的晚饭,公孙止摇着羽扇坐在院子里乘凉,丁峰借着月光细细地擦拭宝剑,小楼却一手持一根细长的枣木儿,另一手执一巴掌大的刻刀,双手灵活地翻飞,动作极快,也不知道在刻什么东西。
“哎!”
丁峰闻声抬头,惊讶地看着自家恩师,笑道:“老爷子,您这是怎么了,咱们事儿办得挺顺利,眼瞅着就能完成任务走人,您怎么还对月长叹起来?”
公孙止只是摇头不语,神情间颇有几分故意做出来的沮丧。
扑哧……小楼一仰头,似笑非笑地觑了自家师傅一眼,“咱们老爷子这是在这儿住得太舒服,不愿意走啊!”
……小楼这一句话,说得师徒三个全讪讪而笑,不过,这也是实话。
楼家这座临山的庄子不大,建得也和这个时代特有的豪门大院儿不同,只是青瓦白墙罢了,不过,曲水流觞,杨柳成林,借得青山明月活水为景儿,整个院落几乎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自然幽静清雅。
小小一座庄子里统共只有五个院子,沟通相连,却是风格迥异,全不合这个时代的院落规矩,不过,细细观来,这屋舍朝向,园林布局却自有一番道理,与阳光甚至风向相合,让人置身其间极为舒服,按照公孙止的话来说,那就是此地风水极好,乃养人之所……
“住的地儿到也罢了,老夫也不是娇气人,可这地方沐浴方便之处,却别具匠心,在这里呆得久了,再换回以前的,老夫恐怕要别扭几日了。”
这下子连丁峰都点了点头,楼家的浴室既有青石砌成的浴盆,也有可从上而下的活水,洗浴十分方便,茅厕更是与众不同,十分干净清爽,他在这里住得久了,竟也着实不愿意挪地方。
小楼却一笑道:“老爷子,等回了京城,咱们也在城外山边购一宅地,自己起一座和这里差不多的庄子不就得了,您现在烦恼什么。”
公孙止一怔,随即笑眯眯看着自家爱徒道:“呵呵,我都忘了,如今楼家这位有本事的少夫人可是我的徒弟媳妇,自己人了,修个宅子什么的那还不容易!”
小楼现在脸皮变厚,连红都不红了,径自低下头去继续雕刻,公孙止却开始考虑将来的生活,他年纪大了,发妻早亡,没留下一男半女,所以,在他的心里,自己身边这两个徒弟,就是他的儿子,奔波了这些年,也是时候为他们两个小的打算了。
公孙止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他功在朝廷,这大夏朝的江山能够打下来,他的功劳不可磨灭,可是,正因为功劳太大,他才不愿意在朝为官,身为一介布衣,其实比封侯拜相要好得多。像现在这样,见官大一级,驾前不跪,正是因为他不掌兵权,不在朝堂,等闲不问政事,所以才得以自由自在,肆意逍遥。
可小楼和丁峰总不能一直跟着自己蹉跎,他们还年轻,大好的年华总要成就一番事业,所以,小楼的笑言有道理,在京郊定居是个主意,趁着自个儿还活着,对两个小辈儿能帮一把是一把,怎么也得帮他们两个置办出一生不愁的家业来才是。再说,小楼现在有妻有家,用不着他操心了,丁峰可是孤儿一个,现在年纪老大不小,是时候给张罗一房好媳妇了。
一老两少各自想着心事,清风徐来,忽然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随风而至。
小楼一下子瞪大眼,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举头朝着蜿蜒的鹅卵石小径上望去,就连公孙止和丁峰也是精神大振。
小茹端着一只红木托盘沿着鹅卵石小径缓缓而来,刚一转弯儿,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楼哥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托盘歪了一歪……
“哎呦,当心啊!”小楼吓得面色苍白,一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小茹的手,可惜,这一次他难得炽热火辣的目光一点儿都不能让女孩儿脸红害羞。
“咳……小楼哥儿……”小茹哭笑不得地挑了挑眉,一边向着公孙止身边走去,一边对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小楼哥道,“小楼哥的身子大好了,这会儿喝点儿酒已经没什么,所以我特地给你和公孙老爷子,丁哥送壶酒。”
缓步走到石桌儿前,小茹一边将托盘放好,一边细声道:“这一段儿时间,老爷子陪着小楼哥戒酒,想必也有些不耐吧……”
此时,月光洒在托盘上,只见上面摆放着一只白瓷酒壶,三只玉杯,一个青竹做的小小竹筒儿,和几盘精致的下酒小菜,那股酒香,就是从只有手掌长的细竹筒中散发出来。
小茹抿了抿嘴,笑着将竹筒儿的盖子打开,一瞬间,一股带着鲜花气息的香甜味道充斥了整个院子,她立即听见身边传来了一阵阵吞口水的声音。
丁峰这个滴酒不沾的,也忍不住长长地吸了口气,笑道:“我怎么觉得通体舒畅了不少……”
金黄色的乳状液体倒进白玉酒杯,只浅浅地沾了一层底儿。小茹一边拿起托盘里的白瓷酒壶,向三只酒杯里注入清酒,一边解释道:“这酒过于粘稠,需要用清酒来调和……”
她的话音未落,小楼已经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望着那金黄色的,只是看便赏心悦目的酒液,用手在杯口扇了扇,陶醉得闭目好半天,才深吸了口气,轻轻地抿了一口,之后,他整个人就神游天外了。
小茹伸手示意公孙止和丁峰举杯:“丁哥,我知道你滴酒不沾,可是,这种酒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不妨喝一杯。”
公孙止笑着执杯道:“没错,丁峰啊,这么好的酒你要是不喝,一定会后悔的。”
这酒实在太讨喜,丁峰纠结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了酒杯,不过,他和公孙老爷子毕竟不是小楼那个酒鬼,一杯酒下肚,虽然也陶醉了,到还不至于说不出话来。
公孙止长吐出口气,叹息道:“哎,这是猴儿酒吧,老夫也说不出它的妙处,只觉得浑身的毛孔大张,五脏六腑皆被洗涤……此酒只有天上有了……”
“老爷子,我真怕。”
“怕什么?”
“我怕我会变成小楼那样的酒鬼……若真如此,岂不是太辜负老爷子二十年教诲……”
小茹扑哧一声,笑了,这俩人还说说不出酒的妙处,明明都把恭维话说得这般炉火纯青了:“丁哥你可以放心,这猴儿酒是山里的金丝猴采集百果,用最甘醇的山泉酿制,又在地底的石洞中陈放,我三年多才收集了五斤左右,你就是想喝成酒鬼,都不可能。”当然,这只是最好的猴儿酒,已经粘稠成乳状,一般的猴儿酒到没那么难得。
公孙止笑着扬了扬眉:“那老夫这一杯下去,真可以算是饮下千金……不,应该说千金难得。”
“好吧。”几句笑语,让漫漫夜空带了温馨的气息,小茹总觉得和公孙止这位长者呆在一起,一点儿拘束陌生都不会有,也开玩笑道,“那就请三位今夜慢慢喝上几千金子,估计比‘一掷千金’的感觉更妙……呃……小楼哥?”
“呵呵……我,我来给大家斟酒……”小楼讪讪地看着自己‘不自居’夺取竹筒儿的手,眨眨眼,实在不好意思说你们都别喝,全归我算了。
小茹帮三人添置了温酒用的红泥火炉儿,吩咐了晓燕记得添菜,就回房去了,只留下这师徒三人,畅饮夜谈,一直喝到月上中天,依旧兴致勃勃。
躺在温暖柔软的床铺上,小茹一时不能成眠,心想,其实,就像公孙止老爷子所言,一壶猴儿酒,估计真的就能价值千金,这样看来,她的资本还算挺丰厚的,哪怕是在京师,也能安置一个舒适的家,哪怕有了丈夫,手里有钱,也一样心里不慌……一定能过上和现在差不多的美满生活,所以,不用担心……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进入了梦乡。
第十章 失踪
第十章 失踪
一只枣木的簪子,当然不算名贵,可是,小茹却看得爱不释手,望着簪子上只有拇指盖儿大小,却花叶清晰可辨,简直就像活生生似的并蒂莲,心里尖叫——微雕,这才是真正的微雕!真没想到楼易还会这么一手儿,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说不定还能混个艺术家当当。
孟妮儿望着自家少夫人看着簪子发呆,捂住嘴偷笑,看来,少夫人挺在意少爷啊,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礼物,就把少夫人乐成这样,她们家少夫人也太好打发了。
孟妮儿帮小茹净了面,梳好头,把那只枣木簪子,斜斜地插在发髻间,小茹一向不喜欢繁琐的首饰,到不介意佩戴这样简洁精致的发簪。
“老夫人和少爷起身了吗?”
“老夫人刚起,两位少爷已经起了大半个时辰,这会儿正在东面的静园里练武。”
小茹面上一囧,她们家园子当初设计的时候可没安排演武场,只有静园那片儿因为平时是乖乖和多多的地方,偶尔大老青也来借宿,所以比较宽敞,是五个院子中最大的一个,没想到,小楼哥和丁峰居然跑里面去练武,看来,静园的花花草草们有的苦受了。
小茹也只是摇头一笑,便丢开手儿不去理会了,她心里清楚,小楼哥和丁峰都是守规矩的,估计也就是活动活动身子骨,不可能真的大闹天宫。
穿戴整齐,先去给婆婆请安,在静室里陪着婆婆念了会子经,这才和晓燕一块儿,到厨房拿了‘乖乖’的食物,以前乖乖都是一大早就自个儿出门捕猎了,只是最近因为要搬家的缘故,乖乖一直不愿意出门,二来,家里野味儿不少,哪怕是老虎肚子大,也够吃一阵子的,小茹也就由着乖乖一天三顿在家里蹭吃蹭喝了。
拎了熏好的五只野鸡,三只野兔,送去静园,扔给乖乖,这时小楼哥和丁峰大概活动完了,两个人毫无形象地坐在静园的石墩儿上,小楼哥手里拎着壶酒,丁峰端着杯茶,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注意到小茹进了院子,丁峰赶紧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就笑眯眯地避了出去。
只留下楼易坐在石墩上,看着小茹发髻间的发簪,面上稍稍一窘,笑道:“我见你挺喜欢首饰店里的簪子的,所以雕了一只,你凑合戴吧,等回了京城,我再给你买只好的。”
小茹低声笑了笑:“我觉得挺好,没想到小楼哥还有这手艺!”昨天在集市上,她是看上几只样式精美的玉簪,只不过那簪子最便宜的也要**十两,小茹到不是买不起,只是实在没必要花那冤枉钱,她的首饰盒里又不是没簪子。却没想到,看起来稍稍带点儿孩子气的楼易,居然注意到自己的爱好,想到这里,小茹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丝热流,抬起头,细细地看着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