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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掐着时间,正好在那块登陆板要被收起来的时候上了那艘小汽船。甲板手砰地关上栏杆门,扔掉大缆索。很快,汽船就开始向下游驶去,由于是顺流,所以速度要比它的正常速度快得多。
这仅仅是他第二次坐船去科尔马。已经说好他得用各种方法到那里,以避免形成固定的模式而被人察觉。他偶尔坐公共汽车,租过两次车,甚至还坐过飞机到科尔马以南的一座小机场。有一次是坐火车,还有一次是坐火车一直到斯特拉斯堡,然后又折回来。到那里才是目的,他们俩已经都不小了,不会吝惜耽误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样才能确保他们的秘密不被发现。
而且,当然,这必须得保密。他们是在那样一个公共场合中相遇的,这一点他们无法改变。但是他们可以尽可能地动脑筋想办法不让迪耶特叔叔知道他们以后的约会。
“老天爷,”布里斯曾经指出,“你提防的应该是艾里希呀?他是未婚夫,不是迪耶特叔叔。”
“艾里希?”马吉特静静地笑了,就好像笑一条倍受宠爱的牧羊犬做出的古怪的动作。“他和永恒的青春女神如漆似胶。你见过米歇尔夫人吗?”
“只听说过。”
“我必须保证你永远也见不到她。这可是个不搀假的莉莉斯。”①马吉特淡褐色的眼睛略微暗淡了下来。“她老得够做艾里希的妈妈了,这一点我非常肯定。我觉得整件事简直……简直……”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简直就是恋母情结。”
①莉莉斯是古代闪族民间传说中的女鬼。
还有一次,夜里很深了,他们躺在她给科尔马这间小公寓买的那张巨大的国王规格的床上,电话铃响了。他们躺在那里,像通了电似的,让电话铃响着。不管是谁打的电话(很有可能打错电话了,因为这个电话是记在公寓主人的名下),那铃声响了怕有几个小时。二十个电话?三十?
“艾里希?”电话铃响过之后,布里斯问道。
“亲爱的,你对艾里希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维多利亚式的道德观。他是和我一起上舞蹈学校的男孩子。我们两家人给我们定了亲。这跟恋爱完全是两码事。我们彼此喜欢,仅此而已。”
“那么,是谁打电话?”
“很有可能是迪耶特的人,或者是亲爱的沃尔特表哥。如果我们被跟踪到这里,我就自杀,马特,我发誓我会的。不能让他们破坏我们所拥有的。”
“迪耶特为什么要破坏?维多利亚式的道德观?”
她有一会儿没说话。“迪耶特对你还是个未知数。让我给你说说他。他的动机永远是生意。他的儿子也是如此。他们俩之间没有哪怕这么一点的对人类价值的感情。”她伸出她那修长的、指甲窄窄的小指。“他们是那种典型的巴塞尔人,想一想我都会不舒服。”
“但是跟我们俩起腻又有什么生意上的原因?”
“我宁可不去想它。”
“就给我一点线索。”布里斯挖苦地建议道。“可能我还够聪明,其余的自己能想出来。”
“线索?你要什么线索?”她生气地问道。“如果某个人被证明道德败坏,她的继承权就成问题,这够不够了?”
站在莱因河汽船的前甲板上,布里斯又朝天做了个鬼脸,半个笑脸,半个苦脸。这些瑞士人是在玩谁赢归谁的游戏。他们外表看上去温文尔雅、一团和气,但这都是在演戏。有意思的是在这点上他们跟日本人太像了。两个民族的人都在培养一种虚假的平静,这种完全正确的和蔼可亲。而心里……
和他偷情,马吉特简直是在冒险。她把自己置于这样一种境地,对于任何一位已经许配给别人的可敬的中产阶级妇女来说都是相当危险的。但是如果还威胁到她对整个财产的继承权,那就更糟了。——这使得此事所涉及的一切都更为严重。
布里斯发现自己很想知道脖子上套着亿万美元长大是一种什么滋味。他决定还是别知道的好,他一个穷孩子能走运,就是因为伍兹呻B尔莫喜欢他的风格。现在还有一位杀手,帕尔莫,和迪耶特·施蒂利真是棋逢对手。不用担心你这些波兰佬刺客,要想做真正的冷血杀手,你得变成那些皮包骨头的美国新教徒中的某一个类型,冰灰色的眼睛,戈培尔式的颧骨。
布里斯摇了摇头。那么好的天气,不该带着这样的精神重负去科尔马。他之所以能在这里,让马吉特又重新回到他的生活中,全靠帕尔莫这个人。诋毁这样的人也太忘恩负义了。
在西边,越过一片宽阔的法国森林,布里斯可以看见莫尔豪斯高耸的大楼和工厂的大烟囱。汽船正在赶时间,但是作为一条瑞士汽船,它会一分不差地按照它广告的时间在莱因河畔布莱萨赫靠岸。
马吉特会和她那辆小橘黄色汽车一道在等着他。他们已经计划好,不马上冲回公寓,而是到该地唯一的一家三星级饭店吃午饭,享受“真正的阿尔萨斯烹饪”。马吉特保证,“没有泡菜和香肠那些东西。”
布里斯发现他很想知道他们是否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偷情的新阶段。一个夏天的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花在床上的。科尔马的那间拱廊上的公寓的确是个好地方,可以看见发生的事情而又不用身历其中。
他们赤裸着,透过薄纱罗窗帘看着来来往往的旅游者参观这栋老海关楼,或者当地的一间画室。晚上他们就看着附近的人悠闲地坐在那个角落上的咖啡馆外面。现在他们已经认识了其中不少的人了,不是跟他们说过话,那样太危险,而是在他们那间拉上窗帘的私室里面给他们起了绰号。
而且总是在做爱之前、之后、之中观察着外面的世界。开始布里斯对马吉特很小心。她已经变得太优雅了,不能再用他们六年前喜欢的那种乱七八糟的方式了。但是在那新鲜整洁的皮肤之下,马吉特还是马吉特,而且像猫一样,她喜欢使劲的抚摸。
而这个周末却不同。他们每个晚上都会回科尔马睡觉,这是肯定的,做爱,这也是肯定的。但是周末却要用来观光,就像新婚夫妇拿着导游手册、地图和必游导图。布里斯发现自己很想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到底会怎么发展,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怎么发展到这个阶段的。
夜里躺在拱廊上面那间小公寓里的床上,她默想着完全控制了全部施蒂利产业所带来的那种力量。“哪怕仅仅是金融。”她的思想对他发出了声音。“只要拥有那些巨大的或好或坏的举债经营。但是施蒂利的产业远不止这些。我能理解为什么迪耶特叔叔这么坚定地要把产业留给家族里的男性成员。任何其他情况肯定他想都不敢想。”
布里斯曾对她说:“施蒂利家的巨大力量是秘密力量。像所有的瑞士人一样,他们保持很低的姿态。”
“而我不会!”她差不多是在叫了。“我会投资一切好的东西。我会浪费钱。梦想家们会知道他们在那里能得到资助。而且他们会得到钱的。”
“而你会得到头版头条。”
“那又怎么样?”
“税务员就会成群结队地来了。这就是迪耶特力图避免的,也就是露富。财富吸引税务员,就像大便吸引苍蝇一样。”
这话让她笑弯了腰。很难说她对什么是认真的:他、艾里希。她的家族或者钱。只有一样东西她是认真的:权力。
布里斯觉得很扫兴。而马吉特计划要拿这权力做的事又很可笑。她对权力的欲望是本能的,不是想出来的,和政治观点无关,只是一个没有目标的渴望,想改变权力这个支撑点,从而矫正一切,改变世界。
布里斯提醒自己,她还没有想得那么远。有非常少的那么几次,当他试图让她定在某个事情上的时候,她就发火。这当然不是偷情的目的,任何偷情都不会是这个目的。
靠在汽船的栏杆上,让清风吹凉八月这炎热的日子。布里斯意识到她可能已经想好了用这权力干什么。任何有马吉特那种脑筋的人都会很容易地想出这样的计划来。但是为什么要跟你的情人说呢?这也不是偷情的目的。
在昏昏欲睡的阿尔萨斯葡萄酒村里观光也不是偷情的目的,尽管慢慢地从一个镇子到另一个镇子品尝着西尔瓦纳酒和格韦兹拉米纳酒①,这主意不错,是不是?那里有小酒馆,你可以在那里喝散装酒(想喝多少就喝多少),然后上楼睡一会儿。当你这么看这件事的话,它突然就变成了偷情的目的。
①阿尔萨斯地区的两种葡萄酒。
第三十六章
柯蒂斯可以想像他们四个人在一起是一幅多么奇怪的画面。网球场就在帕尔莫山顶鹰巢的后面,是两块红色泥地球场,周围围着极高的拦网。柯蒂斯有这样的感觉,栖息在山的最高峰,如果把球打出网外,就得跟它彻底吻别了。
倒不是说有哪个人球打得臭。当然不是帕尔莫,他穿着白色的短裤,修长的腿在他这半块场地上极其精确地移动着。也不是他的小儿子汤姆。这孩子看上去快十八岁了,这么瘦,柯蒂斯生怕他被球一击就翻了。
然而汤姆尽管身材瘦,却是里面打得最好的,快而且准极了。如果自己说自己的话,柯蒂斯倒不是那么差,但是在他和帕尔莫这两个大人之间,显然老的那个要更好。
四个人中的笨蛋,要是他能这么说的话,是那个大儿子伍迪,或者伍兹·帕尔莫第三,他弟弟就是这么叫他的。已经二十一岁了,几乎无法再叫他男孩子了,但是他的反应能力仍然没有受过什么训练,像个十来岁的孩子,而且他那粗壮高大的身材使他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快地在场地上奔跑。
“得分!”帕尔莫欢天喜地地叫道。他拍了拍汤姆的后背,差点儿把那孩子的脊梁给拍断了。“好球,汤米!”他冲网对面的柯蒂斯和伍迪皱起了眉头。“伍迪,你这些天到底体重是多少?”
“二百一十。”
“老天,超重三十磅。难怪你像巨型卡车似的在场地上跑。我是说,柯蒂斯还情有可原,他跟我一样上了年纪。而你?”
“上了年纪?”柯蒂斯叫了起来。
“你多大,四十?”帕尔莫反问道。
“三十六,妈的。”
接下来大家都不说话了。柯蒂斯有一种本能的但是说不清楚的感情,对那两个孩子他要肯定他的确是上了年纪这个事实,而对帕尔莫,他又不策略地强调了他们俩之间年龄的差距,大概十五岁吧?为点小事让帕尔莫这种敏感而自负的人心里不痛快,对他有什么好处?
帕尔莫用右手腕上的汗带轻轻地擦了擦前额,看了看早晨的天空。尽管刚过九点,八月的太阳已经很热了,甚至在这个微风习习的山顶也热。“再来一局?”帕尔莫说道。
从这个角度柯蒂斯可以看见那条盘山公路,从湖边通向这个几乎难以到达的顶峰。一辆出租汽车正在慢慢地爬着弯曲的路,每转一道弯都在后面扬起一股灰尘。
“柯蒂斯?”
“什么?”
“再来一局?”
他转过身来,发现三个帕尔莫都在打量着他。“你们说了算。”
“伍迪,你来跟我搭档。”帕尔莫说。“我或许能让你跑起来。”
看着他们交换了位置,柯蒂斯轻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