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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翠衣从一个极平凡的常见的妇女,忽然变成任何场合都可以成为熠熠明星一般的主
角。
这种变化,简直比魔术师的大魔术还惊人,所以四下里一片静寂。
罗翠衣脸上不但不平板,甚至有一种眩人眼目的冷艳,男人应该很艳羡很爱慕这种女
人,但却也不免会害怕,会自卑。
树影下终于走出三个人,在最后面,又最惹人注目的是个峨冠宽袍老道,雪白的拂尘在
秋风中飘拂。
另两个却是四十左右的壮年人,一个腰腋下挟着一支丈二钢叉,面貌丑陋凶悍。另一个
衣服神情都象乡下人,如果用不客气的形容词,简直可称为蠢俗。
阴影中还有十二个人,分别靠近两头通路。他们都刀剑出鞘,神情悍恶,怪不得那些老
人儿童全都避开,连路人也赶紧绕路而行。
罗翠衣冷冷瞧着走到前面的三个人,脸上既无表情,亦不言语。
她这种奇异冷艳居然也变成奇异的力量,使那三个人都露出庄重神情,并且距她半丈左
右就停步。
老道人柔声道:“罗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挟叉悍汉声音粗犷,道:“罗翠衣二十年前遨游天下,武林大为倾倒。何以居然沦为鹰
犬?她真是昔年的罗翠衣?”
老道人道:“她是。如果你不相信,她的玉篮翠带三招之内就可以证明。”
原来罗翠衣手中的竹篮子只不过“看”起来象竹制,其实却是“玉篮”。
当然更令人想不到这个小篮子是武林中有名的兵器之一。老道人又柔声道:“罗姑娘,
我们曾经见过面。可是,那已经是十八年以前的事了,我希望胸还记得。”
罗翠衣冰冷眼光凝注在他脸上,却没有作声。
老道人干咳一声,又道:“当然那时候你还年轻,而我也是没有象现在这么老,所以你
不认得我也不希奇。”
任何男人都会替老道人担心和难过。因为男人最怕的也是最没有面子的就是碰到这种情
况。
你以为那漂亮的女孩子认得你,但她居然完全不认得,如果你自尊心太强的话,非自杀
不可。
罗翠衣眼中忽然露出些许温柔,唇角扯动几下,才轻轻道:“哦?你是‘多愁羽客’吕
顽石?五年前听说你已名列恶人谱中,是不是真的?”
“多愁羽客”吕顽石道:“真的。”
罗翠衣声音中含有讽刺意思,道:“那可真是可喜可贺之事,但我认识的‘多愁羽客’
吕顽石却早已经死了。”
大家都明白她的真正意思。吕顽石露出尴尬神色。
他其实大可以驳她说:你投身大江堂,当上大江堂三大香主之一的凤尾香主。你难道就
是好人不成?如果你不是好人,你又何以用不屑以及鄙夷的口吻提到“恶人谱”呢?
最重要的是天下武林能挤入“恶人谱”之人并不多。
在武功成就方面来说,必须属于顶尖阶层才行,你难道对此也不屑一顾么?
罗翠衣又用清清冷冷的声音道:“和你一道的两位,无疑也是恶人谱上名人了。要不然
你们岂能走在一块儿?”
丑陋凶悍的壮汉厉声道:“不错,老子顾天义是也。”
罗翠衣道:“吕顽石,我觉得他的外号比名字好听,你认为呢?”
“多愁羽客”吕顽石苦笑道:“他外号好听?居然比名字好听?我不明白也不知道,因
为我从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罗翠衣说道:“你是男人当然不同。你们男人很少会想到这种事,但我却是女人。”
讲到女人,她自然而然从篮子里摸出一面镜子,照照面孔。这些动作非常女性化,因此
在她冷艳中又加添了不少温柔。
“多愁羽客”吕顽石显得很认真地说道:“你当真这样想么?但顾天义这个名字好响亮
好有味道,比起他的外号‘两头蛇’我认为名字好听得多了。”
连“两头蛇”顾天义也点点头,道:“对,我从来未曾喜欢过我的外号。”
罗翠衣道:“我听说世上千百种毒蛇之中,最毒就是两头蛇。俗语也说‘无毒不丈
夫’,所以我觉得这个外号很有味道很有气派。但既然连顾天义自己都不喜欢,那就不必再
提了。”
她目光投向那乡巴佬似的壮年人,又道:“这一位大智若愚深藏若虚的却是谁呢?”
“多愁羽客”吕顽石说道:“假如你没有听过陈归农的名字,相信也听过十八路大刁刀
这门武林绝学?”
陈归农躬身一礼道:“在下见过罗姑娘。”
罗翠衣叹口气道:“看你外表看你样子,我敢用人头打赌,天下绝对没有一个人看得出
你精擅十八路大刁刀法。”
陈归农微笑道:“我也敢打赌吕兄和顾兄绝对没有想到你利用镜子打出讯号,我们男人
对漂亮女人都不忍心往不好的地方想,但你为何要使我们失望呢?”
“多愁羽客”吕顽石和“两头蛇”顾天义一齐微微变色,显然他们的确不曾发觉。
罗翠衣的微笑消失了,她那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温柔也消失了,她那种冷艳可以使人冷
僵冻死。
“我不希望以一对三,当然更不希望背上忽然中一支冷箭,你们换作我的地位,想必也
跟我想法一样。”
“所以我只不过找两个人来帮忙,另外又找了六十个神箭手伺候你们十二个手下。”
“我只希望他们五个伺候一个还应付得来,这样至少我们可以公公平平打一架。”
她冷笑一声,又道:“如果你们不满意,我立刻可以再召来六十个神箭手。”
就算是最狂傲最自信的高手,也一定不喜欢当自己出手拼命的时候,四周有六十支强弓
硬箭瞄准自己。
无论你武功多么高明,但如果碰上势均力敌的对手,在激战过程中你一定时时会露出完
全没有武功的状态。
那是因为你每一分气力恰好和对手的力量抵消,所以会出现一刹那的“软弱”、“空
虚”。
对手这时亦和你一样,所以他无法利用这瞬间机会。
但如果一支箭忽然射到,你当然很难躲闪,因而非死既伤不可了。
“两头蛇”顾天义忙道:“虽然我怀疑你大江堂有没有可能训练成功这许多神箭手(箭
术要达到称得上“神箭”境界,比其他武功困难得多,因为其他的武功还可以凭籍凶悍或奸
狡等因素助长威力,但箭术却绝对不能取巧),但我仍然宁可你不要发出召集更多箭手的命
令。”
他这个人就算非得承认事实不可,但也要嘴硬,也要扳回一点。
罗翠衣四顾一眼道:“你们选择这个地主拦截敝堂主,我不得不承认你们很有眼光很有
胆色!眼力是选择得好!胆色却是敝堂主府邸距此地很近,谁都想得到堂主府邸必有武功不
错的人手,但你们居然不怕,可见得胆色也是第一流的。”
“多愁羽客”吕顽石皱起眉头道:“你何故忽然称赞我们?”
外形忠厚朴实的陈归农竟然代罗翠衣回答道:“因为她也早已看中这个地方,所以我们
根本不是被称赞。”
罗翠衣向他笑笑,道:“陈兄真是心窍玲珑的智士。怪不得天下最刁钻阴损的大刁刀在
你手中发扬光大。”
陈归农缓缓道:“其实我已经提醒过吕兄,顾兄。可惜他们根本不考虑大江堂早已埋伏
人手设下陷阱的可能性。”
罗翠衣面色忽然变得很难看,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归农仍然平淡而缓慢地道:“因为另外还有三几个一流专家已经早一步查勘以及清理
过这块地方了。听说有些人躲在地洞中,他们都配备着可怕长兵器,例如长矛钩、枪之类,
随时可以从地底伸出来。这种武器本来很平凡,但在某些时候就变得非常可怕了,假如你想
跃起之时,双脚忽然被利钩钩住,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猜一事实上很可笑也很可怜
吧!”
所以罗翠衣面色变坏很有道理,这个陈归农每句话都象利箭射入她心中。
陈归农那可憎可厌的声音和慢吞吞语调又开始烦扰罗翠衣。
“罗翠衣,我又听说有一位专家清理出不少会爆炸、威力也不小的火器。他们都一致认
为大江堂的布置很杰出很可怕,所以这一点我必须特别向你提及。”
把人家的埋伏破去,事后“特别提及”是什么意思?傻子也能感觉得出讽刺讥笑意味,
罗翠衣岂能不知?
不过罗翠衣没有再针对此事谈论下去。她只淡淡道:“你们现在只管出手,还有你们那
些专家们也不妨一齐出手。”
“两头蛇”顾天义口中嘿嘿冷笑,道:“我们当然要出手,大江堂若是没有了罗翠衣,
没有了李宽人,再又没有五位舵主的话,我很想看看那时严温能不能挺立象个男子汉?或是
匍伏尘埃之中变成龟儿子?”
严温其实已经来到空地边缘,相距只有十余丈,所以双方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白皙英俊的脸上闪过既愤怒又恐惧的神情。
他不明白这些麻烦(足以覆没丧命的麻烦)竟是从何而来?但无论如何这些人奇异奥妙
的高强手段,以及咄咄迫人的气势,的确使他暗自心胆俱寒。
他左边有个六旬老者,满头白发却满面红光,手中拿着一支长长的钓竿,柔软的末端不
断向空气中摇头。
这个看来很象江边(任何地方的江边)的钓叟,脚下着的是一双高屐,所以一路行来之
时走得蹒跚迟缓。不过任何人只要看见他那对闪动慑人精光的眼睛,一定立刻知道他绝对不
是为了消遣,或者为了生计而蹲在江边芦苇间的钓叟。
不错,他不是普通的钓叟,甚至不是普通的武林人物。
他姓包名无恙,外号“五湖钓叟”很雅致的外号。但江湖上宁愿叫他另一个外号“有
死无生”,因为碰上和他作对的人,多少年来的确是个个有死无生。
二十五年来他是大江堂三香五舵之中的“五舵”首座,他很少露面,但名气却越来越响
亮,当然死在他钓竿下的人亦作正比例增加。
在严温右边也有两个形貌不凡的人,都是四十余岁的大汉,一个豹头环眼手持丈八蛇
矛,宛然便是汉末猛将张飞张翼德。
另一个大汉外貌也很凶悍,左手倒握一支黝黑粗大铁锏。此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剽悍凶
恶外家高手,姓秦名迪。手中铁锏重达三十七斤,所以行家都称他为秦三七而忘记他的真正
名字。
“恕属下无礼。”长长摇颤的钓竿忽然阻止严温想向前冲去的身影。“五湖钓叟”包无
恙用和蔼的声音和很礼貌的字眼对严温说。
不过任何人都听得出他其实强自捺压心中怒火,他可能比严温更想冲上去。
“我们这一回合虽然输了,但并非没有翻本机会。堂主您是万金之躯,即不宜涉险,更
不可扰乱罗香主步骤。”
这个人跟普通武林人士不同之处原来如此,他口齿清楚,言语斯文,却具有极强的说服
力。
他外表一望而知是喜欢垂钓的老者,但又一望而知他绝对不是真正的钓叟。
他身上似乎蕴藏而又表现出种种矛盾。人看来听来和蔼仁慈,但你又会觉得人严苛残
酷。他似乎斯文有礼饱读诗书,但你又会感到他其实完全不是一个读书明理之人……
严温道:“这些人都在恶人谱上有名字的么?”
“五湖钓叟”包无恙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