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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国会,就是当下接着应该打出去的棋子。
有些老兄建议成立一个临时参议院,来控制国会,这倒也是个办法,可以考虑
成立一个北京临时参议院,让王赓王揖唐出面搞,担任议长,对原来的国会组织法
和议员选举法进行大幅度的修改,然后公布。
这虽然也是个办法,但不能对他们过于信任。那些老兄有二心者居多,不能让
他们完全控制国会。一旦让他们把国会控制权抓到手里,反过来再不完全听命于自
己,那自己当大总统的事儿还不得泡汤。所以,那仅仅是个办法而已,临时参议院
可以成立,让他们可以做一点表面上的事儿,事实也就是做给国人们和那些外国人
们看,但实际上,自己还得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完全听命于自己的什么机构才行。
二
搞个什么机构呢?
段祺瑞绞尽脑汁思索着。
搞个什么机构呢?
段祺瑞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之中。
落日的残辉从半开着的窗扇中投射进来,微弱无力地映照着这位“再造民国”
的盖世元勋那明显已见苍老、背都已经有些驼了的身影。他侧坐在那里,显得有些
浮肿的宽宽的椭圆形的脸上,布满了由于思虑熬神过度而出现的皱纹,纵横交错,
粗细迭落,书写着他野心勃勃而工于心计的辛劳;而那双略微有些眯起来的眼睛,
在黯淡而且这略有些混浊的目光里,闪忽着一种极度的愁苦不安以至焦灼焚心的神
情。
看着总理大人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徐树铮半天也不敢再言声,默默地站在那儿,
望着段祺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左右为难着。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段祺瑞总算开口了。先是好像气很短,猛地一下接不上来
气似地怪声怪调地呻吟了一声,又歇缓了一下,才又慢慢地轻声叫道:
“又铮!”
“学生在。”徐树铮忙应答了一声。
“你还没走吗?”段祺瑞问。
“没有。学生在等大人的训示呢!”徐树铮回答道。
“嗯。”段祺瑞点点头,又喘了一口气,歇缓了一下,依然半睁半闭地眯着眼
睛,慢慢地问道:“最近你见王揖唐了没有?”
“昨天我们还在一起商量国会的事儿呢!”
“在哪儿?在你家里?”
“在安福胡同。”
“你们经常在那里会聚?”
“每隔三五天,我们都聚集在那儿聊一聊。”徐树铮回答说。
安福胡同。猛地,一个想法在段祺瑞的脑海里倏然一闪。他一下精神也来了,
眼睛也睁开了,声调也提高了,说:
“我有个想法:你和王揖唐何不在安福胡同那儿搞起来个什么什么团体,这样
不是就可以更好地讨论一下国会的事情?”
徐树铮说:“学生和揖唐也是这样想的,今天来,其中就有这件事。我们想,
就在安福胡同那儿成立个安福会,为以后新国会的正式成立打个基础。”
段祺瑞黯淡混浊的眼睛闪出了亮光:“对,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最好不要
叫什么什么会,什么什么会很不好听。”段祺瑞沉吟了一会儿,“要不就学一下洋
人,叫个俱乐部吧?”
“安福俱乐部?”
“对,安福俱乐部。”段祺瑞点点头“你看怎么样?”
“好,大人所见极是,就叫个安福俱乐部。这样,好多事还更便于进行。”
“你今天就去找王揖唐商量,要尽快地,最好就在这几天内,把安福俱乐部成
立起来。参加俱乐部的人,一定都要是心向着咱们的人。”
“明白。”
“俱乐部一经成立,就马上着手于公布国会组织法和议员选举法,把声势造出
去。”
“是!”
“可以把人都撒开,多派一些人到各省去,想办法让各地方的选举都能按照咱
们的意思办。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事情办好!化多少钱,以至用一些强硬手段,
都不要紧。”
“请大人放心!学生一定尽力办好!”
“好!”段祺瑞点点头,忽地,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还有,把那个北京
大学的国故学教授,那个刘师培,还有今天你说的这个翻译家林琴南,要继续紧紧
拉住,不停地给他们些甜头,让他们通过尊孔读经多为我们说话,从旁边狠劲地为
我们卖力使劲。”段祺瑞说着,精神也大振起来,他站起身来,在地上来回走着,
“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在中华这个国家里,只有用孔大圣人的经论,用三纲五常,
用古时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才能把国人们的心收拢住。”
徐树铮听着,不住地点着头。
段祺瑞边来回走着,边说着:“再就是,洋人那边,尤其是东洋人那边,还要
多去走动走动。咱们要干成一些事情,没有洋人特别是东洋人的大力帮助,是绝对
不行的!我们需要他们的支持,尤其需要东洋人的支持,当然,主要是钱的支持。
钱,当然,他们不会白白借给我们的。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人家要是向
我们提出点什么要求,我们也不要过于刁难人家。我们依靠人家的时间还长呢!所
以,我们有时候吃上一点亏,也没什么。要记住这一点!一定要切切记住这一点!
安福俱乐部成立以后,遇事要多多听一听那些洋人们尤其是那些东洋人们的意见!”
三
二月。残冬时节。空旷的长天上,白日如一个冰盘飘浮着。山川大地仍还被一
些顽固地凝结着的残冰余雪剥剥落落地覆盖着。长长的寒冬的尾巴,时不时还从地
面扬起一阵砭骨的寒风,扫打着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和路边墙跟枯萎的衰草。天地间
仍还是一片使人寒惊的清冷。
坐落在北京东北处相距七十公里的居庸关外的八达岭长城,也是仍还处在黑白
相间的残冰余雪之中。
长城上,身穿蓝色丝绸棉袍、外面又披着一件黑色皮斗篷、头上戴着顶黄灿灿
的高筒狐子皮帽、还戴着一副墨色雪镜的段祺瑞,踏着石阶从高处走下来,沿着长
城缓缓走着;边缓缓走着,边兴致勃勃地观赏着长城内外的山河壮景。
徐树铮、王揖唐等人紧紧相随在后。
八达岭长城是中华神州之壮观万里长城中保存得最为完整、又最具有代表性的
一段。它犹如一条跃然飞腾的巨龙,盘旋蜿蜒于巍峨起伏的燕山的群峰峻岭之中,
气势磅礴,雄伟壮观,居高临下,颇具有威镇山河之势。
段祺瑞段大总理以武立世,并无一点文人骚客之癖,所以不大喜好游山逛景,
但近两年来,也就是从他运筹帷幄,建树下了“再造民国”的盖世奇功之后,不知
怎么,登八达岭长城,在长城上俯视长城内外,举目远眺莽莽山河,成了他段祺瑞
段大总理的一大爱好。尤其是在每当事顺心意,心里面特别高兴和得意时,他是必
定要来这八达岭长城走一走,看一看。按他的“小扇子军师”徐树铮私下窃议说:
“古人诗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大总理这是在登高望远踏长城而指点
江山,来勾画自己的雄伟宏图呢!”
这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自“再造民国”,功盖神州之后,段祺瑞无时无刻不在认为自己应该是中华神
州的主宰,他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着自己的雄图大略。
远一些就不说了,就近一个时期组织安福俱乐部来说,便就是他段祺瑞的谋略
之一。
说是说,徐树铮、王揖唐确实真不愧是段大总理的心腹之人,尤其是徐树铮,
不愧是段大总理的“小扇子军师”,而且,还又与靳云鹏、曲同丰、傅良佐三人齐
名被称之为是段祺瑞的“四大金刚”,他们对段大总理的指令,完全就像是对皇帝
老子的圣旨一样看待的。
就在段祺瑞对徐树铮说了句“这几天内,给我马上把安福俱乐部弄起来”的话
以后,徐树铮丝毫不敢怠慢,从总理府那儿回来的第三天,就和王揖唐等人一起,
把安福俱乐部弄了起来。
(自此后,在中华近代史上,就有了一个由段祺瑞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心里的亲
洋人的特别是亲东洋人的安福系派政治势力集团。)
安福俱乐部成立后,也是依照段大总理的旨意,开始大批地往各省各地区派人,
去掌握那里的议员选举,为国会,其实也就是为安福国会的成立奠定基础。
安福俱乐部的成立,对段祺瑞来说,真有点如虎添翼的架势。这只“北洋三杰”
中威名赫赫的“虎”,很是得意洋洋,确实就像是一只真正的山林猛虎了,浑身裹
带着一股子强猛的雄风,杨头昂立于万峰之巅,傲然俯瞰着脚下这中华万里神州的
山河大地,不可一世。那连绵起伏的丛山峻岭,那汹涌奔腾的滔滔江河,那无边的
茂密的林海,那辽阔的肥沃的田野,以及在这中华神州山河大地上的万物生灵,似
乎现在都已踏在了他段祺瑞的脚下,已成为他雄心勃勃、大展宏图、成就其辉煌大
业的场所。
就在这一切都特别顺的同时,昨天,驻日本国公使章宗祥从东京来电,说东洋
人考虑将再拨出一批巨额专款,借给中国专供安福俱乐部活动使用,这不正是一件
雪中送炭、腹饥送食的天大的好事吗?!
段祺瑞兴奋到了极点。在这寒气尚还砭骨的残冬时节,他却如同在炽烈的火炉
中似的,浑身灼热,以至于一夜都没有好好入睡。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派人叫来了
徐树铮和王揖唐,一起来到了这八达岭长城上。
在冰盘似的太阳和无云的天空映照下,仍还被顽固硬实的残雪余冰半遮盖着的
长城和长城内外的山河大地,到处都反射着白花花的冰冷而刺目的寒光,一眼望去,
到处都是一片耀眼的死一样的灰白,都像墓地一样的阴冷而沉寂。只是间或有几只
黑漆漆的寒鸦,可能是见有人来了,便从长城城墙的墙头处以及垛口处扑棱棱地一
下飞起,发着一声声使人悚然发怵的嘶哑而尖利刺耳的噪叫,向高空,向远处,刷
刷地拍翅飞去。再就是,偶尔还可见有零零散散的几个面容黑黄枯瘦、衣裤槛缕不
堪的庄户卖柴人挑着小山似的柴捆子从长城城墙下面走过。还有,往远一点望去,
远处旷野山地间,还可以影影绰绰看见一些从别的什么地方逃难而来的灾民们,有
男的,有女的,而且好像还有老人、小孩儿,正在从残冰余雪下面寻找着、刨挖着
可以充饥的烂草根。
段祺瑞带着徐树铮、王揖唐等人在长城上兴致勃勃地缓缓走着;边走着,边内
外两边观赏着,时不时地,段大总理还笑呵呵地同徐树铮、王揖唐说上几句。
突然,长城下面,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狂猛地传来,由远而近,渐至跟前。
段祺瑞及其随从们都停下了脚步,朝下望去,只见是几个东洋人军官在骑马游
玩,看来可能是兴致上来了,在争先恐后、策马狂奔地比赛骑马。
东洋人军官抖缰狂驰而来,就在狂驰过那几个卖柴的庄户人身边时,跑在前面
的一个东洋人军官的奔马,把一个未来得及闪躲开的挑着柴捆的卖柴老汉撞翻在地。
紧跟着,后面又有几个东洋人军官正策马相继狂驰而来。这几个东洋人军官不仅没
有因见卖柴老汉被撞翻在地而勒马收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