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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人,密密麻麻站成十列,每列百人,挤在太守衙门后花园内接受刘武阅看。
刘武带领诸葛显在阵列中缓缓行进。
目光温和,特别是在看到这些兵许多人脸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三百人左右是从将军您从汉中带出的帝国百姓。这些百姓在逃出汉中后就在江油城治下,他们每人都在江油戍打过十仗以上,是霍将军给将军你挑选的人马。霍将军说。侯爷您永远是他地将军,以后但凡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他,他会为您想办法的。”
跟随刘武身后,诸葛显小声解释。
十仗以上,汉中兵,既是精锐、战意士气也无可挑剔,也绝对不用担心他们会临阵倒戈,刘武正需要这种队伍。
霍俊这小子……
刘武感动不已。
诸葛显又补充道:“其余地人马是大将军从各处挤出来给您的,没有什么才能杰出之辈,比霍将军挑选地稍稍差了些,但也是绝对可靠地弟兄。侯爷,除了这些士兵。我们还带来了些会修造兵器地工匠,您一定用地着。”
“哦,是么?”
武器工匠,太好了,目前再需要不过的。刘武大喜过望。正要继续说什么,远处周大恰巧走了过来,大咧咧嚷嚷道:“将军,您可算回来了。俺将那姓北宫的女人和她妹子弟弟都带来了,现在他们在花厅等您。”
“哦,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巨伟兄。数月不见,甚觉思念,你一向可好?”诸葛显向周大推推手作揖行礼。
周大嘿嘿一笑:“前些日子俺被伯高差遣去西边有事。没撞上你,嘿嘿,刚刚回来。对了明义,我听广崇说了。你也来投靠将军啦?正好,将军现在缺少文官。老用那些投降的俺们也不放心。”
“巨伟,”诸葛显笑道。“你还是一点没变。你可知道你拍拍屁股走人可把尹家那个姑娘可坑苦了
周大面色尴尬,挠挠头嘟囓道:“提那些干什么?我又不想攀龙附凤。娶那个丫头跟着尹家混还不如在将军身边当个亲随自在呢。”
刘武疑惑道:“黑子,怎么回事?”
“禀将军,是这么回事……”
诸葛显将城尹家打算拿一个小丫头嫁与周大为妻地事情对刘武说了。
尹家人向周大提亲,但这个倔小子拿家里有老婆拒绝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尹家建议只要周大将正房地位给尹家的女儿就愿意尽全力辅助周大,帮助他在十年内做到都尉。何况尹家人从蜀郡那边得到可靠消息,周大家里那个女人并不得宠。因为穷苦,入门时也没有三媒六聘,模样上也远不及尹家那个姑娘,更加要命的是这个女人生了三个女儿,愣是没一个儿子,已经犯了七出之条,就算休掉也无不可。
尹家派出的那个尹氏旁支女儿自以为得计,可偏偏犯了周大的忌讳,将那媒子一顿好打。
“说这些旧事干吗?”周大狼狈道,“我是不喜欢家中那个一天到晚苦着脸的丑婆娘,可我更讨厌被人算计。”
“巨伟兄,其实你不用担心耽误霍将军前程,现在霍将军在帝国已经不是一般人物,区区一个尹家根本不会影响他地。倒是尹家那姑娘,本来人家已经有了一门亲事,被族里逼着嫁给巨伟你,只好把那亲事退了,结果巨伟你又不肯要她,人家女孩儿到现在也没嫁出去呢。”
“黑子,你也太莽撞了,你这脾气再不改改我怎么用你为将?”刘武轻轻责备。
直到这会儿他才知道周大跟着傅息来西北除了对他的思念或许跟这事也有关系,这小子……
周大摸摸鼻子,涎皮赖脸道:“将军,反正有您在,也用不着我费脑子,嘿嘿,不当将军也不要紧,我也知道我不是那个材料。”
真是没法说他,刘武摆手道:“罢了,我也懒得管你。”说完大步向花厅走去,诸葛显、周大等人紧紧跟随。
……
花厅外,走廊环绕的一处碎石小径,一身汉族男子儒服地北宫心依柱负手,微笑观看妹子与那个汉族小子比斗。
两个人见面就打,那小子似乎叫蒋筑。
情儿这些日子变化很大,老结结巴巴跟那些族内汉部女奴们学习汉话。看来,情儿这小丫头对跟那个叫蒋筑的小子,怕是有意思。
“大姐,二姐武艺好厉害,我长大了也要跟二姐学武!”
身后,稚嫩的童子嗓音,粗笨的长安汉话。
这次北宫心并没有因为被人喊成女人而生气,反倒温柔妩媚地回身,嫣然微笑:“真是孩童心性,你到底是想跟姐姐学文还是要跟你二姐学武?”
那是一个俊俏娇小清秀可爱懵懂小男孩,就站在北宫心背后一步开外。那小孩很俊俏,特别是那双眼睛,与北宫心惊人相似,十来岁模样,脑袋中心一簇软软发黄的头发,其余部分都被剃光,一身粗葛布衣服。
他是羌人。
“大姐,我,我,我都想学啊!”小男孩苦着脸,嘟囓道。
“都想学?只要你别叫苦后悔就好,小家伙。”女人笑了,摸摸弟弟地小脑袋。
“大姐,不许你摸我的头!”小男孩抗议。
“为什么?”
“我是男子汉!”
“好啊!我们北宫家最后地小男子汉。”女人娇笑道,“等你长地比姐姐我们都高,姐姐们都听你的好不好?小男子汉,嘻嘻,你现在力气连姐姐我都不如。”
“讨厌!”小男孩愤愤不平,“我不理大姐你了,老是欺负我。”
姐弟俩嬉闹片刻,突然,小男孩奇怪道:“大姐,怎么二姐他们不打了?”
北宫心也觉得奇怪,收敛笑容,四处环顾。她突然看到远处那跟随他们姐弟三人前来地伺候的那名唤罗敷的女子跪倒在地,而那女子面前站着刘武静静看着他们姐弟。
妖女收起笑容,冷面含霜,莲步轻移,走到刘武身边,冷冷道:“刘武,我已经听从你们的意思派人去那边了。”
“我知道了,”刘武指指那个小男孩儿,“这就是你那个弟弟吧?果然长得俊俏。”
“这是当然。”只是男孩对刘武颇感好奇,老是想凑近到刘武身边打量。妖女将弟弟扯到身前就像母牛护犊。她望着地上跪倒的罗敷冷冷道:“罗敷,还不爬起来照顾我弟弟?”
小男孩虽然于心不甘,但在二姐北宫情也赶来帮忙下,被那个叫罗敷的女子拉走。北宫心也一直望着弟弟,直到弟弟从走廊拐角处消失。她回望刘武,语气冷淡:“好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么,要是没有我也累了,恕不奉陪。”
这个女人有两张面孔:一面冷酷无情,一面温柔如水。感慨归感慨,刘武还是很快说道:“没事,你先下去休息好了。”
“哼!”
但这女人并没有走,而是指着刘武身边,怒喝道:“你是谁,好大胆子?死死盯着本公子看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并没有再骂下去,因为下一时刻,那人突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沸腾之章 节一百五十一:微妙
安郡中陶城,六月,热浪滚滚酷暑难耐,寂静的午后人迹,城内百姓在各自房墙东侧墙角阴凉处找条草席铺地小憩。直到傍晚热力稍退,方才走出家门。
年轻的女人们留在家中生火做饭,而那些年长些的女人们,有些生火,有些出门交头接耳的。她们谈论的都是方兴正艾如火如荼的西北战事。
六月二十六日,与这个月其他时间似乎并无不同。
“杨家婶子,你知道么,征北将军(何曾)下令让附近几个郡都要出兵,听说陇西郡要出一万人呢。”
这是老题,中陶城里也有百十名壮丁被胁迫着加入征讨大军,那些壮丁的亲属们泪眼汪汪将这些男子送走,整个城内一片凄惶。
这个被其他女人唤作杨家婶子的年近五十岁干瘦憔悴老妇,她的次子也被魏国的卒伍长们牵走了,就像牵着一头牲口。
“呜呜,”老女人痛哭失声,“打仗,又要打仗,我怎么这么命苦……”
她的长子在几年前陇西战场战死,现在轮到次子。
一旁的几个女人连忙安抚这位不过三十多岁便守寡之后一直带着几个孩子孤零零熬到现在的可怜女人。只是安慰到后来,这些女人也跟着哭了。
谁家没有经历过战事,不是丈夫就是儿子、女婿,要么是父亲哥哥、爷爷,曾爷爷。
一旁静静听着的薛翠香也是黯然神伤。
她是孤儿,被前任丈夫的哥哥捡来地。不知道自己的爷爷父亲是谁,她不关心。只是她的前任丈夫和他哥哥也都是在陇西战场战死的,算是微微有所触动。
那个死在战场上的男人大她十岁,谈不上什么感情也没有孩子。
后来她耐不住寂寞,勾搭上一个带着些牛羊贩卖路经中陶漂亮俊俏满脸邪气地男子。谁知道那男人俊俏容貌下竟是一颗恶毒残忍的心,专门做着杀人劫掠的买卖。她也只好认命了。
也正如她之前所料到的,她并非那个男人唯一的女人。
可她连名分都没有,而且那个男人做的是杀头的买卖。
谁知道哪天帝国就会带兵将那个男人统辖地山寨平灭,将那颗俊俏漂亮的脑袋砍下来吊在城门口示众。
她真的希望那个男人哪怕做个小小佐史而她只想做个妾室也比到如今担惊受怕强。
可是,那个男人地野心又哪里是一个小小月俸几斛米的小吏能满足的?
女人叹息着缓缓转身走回家门生火做饭去了。
女人正拿着吹桶吹燃草料,正这时,门首一个低沉男声响起:“嫂子在家么?”
女人微微迟疑。连忙起身,身后,站着一个麻脸男子。女人注意到这男子左手位置空荡荡的。袖子慢慢摆动。
麻脸汉子不悦,女人地目光让他想起那个不愉快的日子。
想杀人,只可惜这个女人是老大地婆娘……
“嘿嘿,”麻脸男子裂开嘴。笑嘻嘻道:“嫂子,我是受老大所托。来看望嫂子您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裹,只是一只手难以打开包裹。男子只好将东西放到炕上。腾出手来慢慢解开。
金灿灿黄闪闪地,那是一只瘦小美丽地金簪。女人看直了眼,虽然知道这肯定是赃物。
“麻子,这些时日你们怎么老不来中陶?”女人问道。
“嘿嘿,嫂子,老大这些日子忙,他没空,对了嫂子,我想向您打听些事儿……”
……
酷热难耐,这是中陶城外变成涓涓细流的渭水河畔。陇山以西罕有大片树林存在,中陶也不例外。
但几百棵树地小树林总是有的,此刻,就在渭水河畔一大片各色杂木小树林内。
啃着已经变味干巴巴的牛肉干,黑厮皱着张黑脸嘟囓着:“彬哥,你干嘛不让弟兄们进城啊?真是的,天天睡在荒郊野地里没劲死了。”
“你给老子闭嘴!”葛彬喝斥道,“老子也是为弟兄们好。”
“彬哥,你真为弟兄们好那给弟兄们搞点酒和新鲜的肉来,天天吃这东西太折磨弟兄们了。”黑厮愤愤道。
“混帐!你当老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