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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镔摇摇头说道:“您别这么说,这都怪我不应该要薛总来美国治病,也不应该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就进行人事改革,更不应该没有早点来看望薛总,是我害得薛总这样的,对不起,薛夫人!”说罢,龙镔表情哀伤的向着她深深鞠了一躬。
说实在的,薛夫人知道要不是因为龙镔的这些举动极大的刺激了薛总,薛总也不会抱着手术治疗恢复的念头来美国的,薛总和她说过,他必须得将身体治好,这样才能帮助龙镔度过难关。但是这些话是不能对龙镔说的,否则这个孩子会更加自责,薛夫人苦涩的笑笑,说道:“龙主席,这不是你的过错,麻醉有风险,医生早就说了,这次主刀的医生是美国知名的杰弗逊教授,各种预防措施也都做齐了,发生这次手术麻醉意外是谁都料想不到的,现在专家正在紧急研讨治疗方案,你就别自责了。”
龙镔听到薛夫人如此安慰自己,同时耳中又塞满了薛冰莹压抑悲伤的抽泣声音,越发浓烈的自责涌满胸膛,他很奇怪的感到这原本就没有了心的胸腔怎么会如此难过,难道这颗心飞走了以后就被那种孤寂的郁闷替代?
一时尽皆无语,康定庄为了缓和气氛就和薛夫人聊了起来。
薛总直到美国西部时间下午五点才苏醒过来,经过医生同意后龙镔康定庄得以与薛总面谈。薛总最关心集团目前的情况,龙镔简略的向他汇报了,薛总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意外,就艰难的试图提醒龙镔道:“小龙,我不是在打击你,我只觉得这很反常,很反常,你必须引起高度重视,我们对这个赫丝丽一点都不了解,到底她进入是对集团有利还是会带来危害,你一定要心里有数,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有就是为什么曾副主席要退出来?”
龙镔看到薛总说话非常艰难,越发觉得喉咙堵得慌,强颜笑道:“谢谢您提醒,我会注意的,曾副主席的事情我了解了,是他老人家想退休了,他老人家说他在国际总部的业务开展比较滞后,他的手法也落伍了,我很想挽留他的,可看到他很坚持我也就不好勉强了。”
薛总听出了龙镔语气中的言不由衷,他猜测龙镔一定是认为曾海长是他开疆辟土的障碍,曾海长主动提出离开说不定正合他的心意,曾海长的个性薛总很清楚,如果不是对龙镔绝望是不可能提出退出的,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也罢。薛总忍住全身的刺痛,艰辛无比的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你们有自己的经营理念,也许你们更能适合这个潮流的发展,我就和你再说几条,第一你一定要注意和钱老家人的关系,其他人我不敢说,我认为毓慧是个很不错的搭档,你在事务上可以多多倚重于她,定庄有能力担负集团的保全工作,集团所有人才进出你必须得参考他的调查意见,集团不能再出现间谍了;第二就是你一定要组建自己的专家咨询团,在重大事务上要学会集思广益,要学会对人和事进行妥协,要考虑集团高层的感受,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大家的拥护;第三就是你要注意和外界的商务关系,没有大家的捧场是不可能获得成功的,一条道走到黑这种观念对集团是极其危害的,要根据时机情势变化调整集团战略……”
龙镔情绪复杂的点着头,薛总感到很辛苦,看着站在身边不停流泪的女儿,他的意识他的眼睛也开始模糊,那种强烈的父爱令得他忍不住就对龙镔说道:“小龙,冰莹是个任性的女孩,对你说了很多错话也做了很多错事,看在我的份上你就不要往心里去。我薛国蔚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是我的命根子,我已经决定将集团股份转赠给她了,集团的事务我也不能在帮你料理了,我希望冰莹将来可以好好帮你,”他抓住龙镔的手,又招呼薛冰莹过来,将他们两个的手合在一块,非常渴望又非常虚弱的说道,“你是我最喜欢的男孩,冰莹也很喜欢你,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两个人可以在一起生活,你对冰莹就宽容一点,冰莹你也不能再任性了,……,小龙,冰莹,我这一生没有别的什么成绩,一辈子就做了五件事,给冰莹她爷爷奶奶几个老人尽了孝心,娶了冰莹她妈,生下了冰莹,给钱老管理了几十年企业,再就是,再就是,在芸芸众生中遇到了你小龙,并将你推荐给了钱老。小龙,我的时日不多了,说不准那天就走了,现在我还想作最后一件事情,小龙,就是希望你可以照顾冰莹的下半辈子,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龙镔被薛总托孤之语弄得大脑一片空白!他根本不曾想到薛总会在这个情况下向自己提出要自己娶薛冰莹的要求,听薛总的口气这分明就是他的遗嘱,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龙镔那副不言不语的木愣神情,悲伤中的薛冰莹越发悲伤了,向着父亲哭说道:“我自己过自己的,我不要和他一起生活,我就和妈妈在一起,就等着把您的身体治好!”
爱女心切的薛总现在满脑子都是女儿将来的终身大事,他向着薛冰莹露出他慈父的笑容,转又竭尽全力焦急的问龙镔道:“小龙,小龙,你听明白了吗?”
龙镔眼里已经看不到薛总焦虑病态的面容,也看不到满屋子伤心的人群,他的双眼空洞迷离,他不断的问自己:没有薛总的保护自己必定还是一个逃犯,没有薛总的帮助说不定自己早已在监狱里遭受残酷的折磨,没有薛总的重用没有薛总向钱老的引荐就更没有自己的今天!自己前一段对薛总戒虑重重,以为薛总是要坐太上皇,可后来才知道薛总只是在帮助自己巩固权位,薛总的原意是要自己慢慢调治不要对集团下猛药,自己对薛总误解了,还对他老人家说了那么一些不客气的话,可薛总一句指责自己的话都没有,反而对武特立做工作,告诫武特立不要胡思乱想,安心搞好工作,薛总从头至尾都是在帮助自己化解身边的矛盾啊!这些事情都是自己最近才知道的,自己都对薛总做了些什么啊!现在薛总眼看着不行了,医生说了有可能变成植物人,也有可能寿命不久,薛总对自己提亲,这是薛总的唯一期待的最后心愿,自己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报答他的恩情,自己发过誓,这辈子绝不欠任何人的恩情,要将自己从所有恩义情仇中解脱出来,可难道就得用婚姻来报答这份恩情吗?
龙镔感到整体身体的血液被一丝丝抽走,体温骤然冰凉起来,他喃喃说道:“我有诅咒,不能有朋友,不能有敌人,更不能娶妻生子的,薛总,您就让我用另外的方式来报答您的恩情吧!”
薛冰莹闻言倍感羞辱,当即将被父亲抓住叠压在龙镔掌下的手抽出来,指着龙镔的鼻子哭泣着怒斥道:“就是你,就是你的诅咒让父亲遭受磨难的!你是杀人凶手,你给我滚,滚!滚!滚!”说罢她用双手将龙镔全力向门外推去!
这时医生走了进来,要求所有人都离开病房,大家只好从病房里退出去,龙镔回头看薛总,看到薛总的眼睛里全是深切的渴望,全是期翼的请求,有一行想必是浓浓哀愁的眼泪从那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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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总要求龙镔赶回集团去,龙镔也觉得自己实在不知如何才能面对薛总的那个愿望,第二天就坐上了返程航班。
龙镔他们坐的是经济舱,他坐在靠着舷舱的座位上,看着机翼下层层叠叠高低起伏的白云,那云层玄妙的将水汽聚集在一起,鼓鼓囊囊的,有的像是不规则的城堡,有的又若巍峨雪峰,还有宛如翻江倒海的巨龙,时不时有巨龙呼吸的气流将航机震摇几下,让龙镔更清楚的感受到了云涛云浪的奔跑追逐。航班高高飞翔在正排山倒海滚动旋转着的一望无际的云层之上,龙镔无限真实的感受到着云层已经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气团而是永不停歇运动的真实生命!
透过云层的间隙还看到无边无际的太平洋,龙镔猜想这太平洋上同样有永不停歇的浪涛,太平洋同样是永不停歇的真实生命,每一个海浪每一个都是在不断战争着的,它们之间不同的是,一个是以海洋作为战争的沙场,一个却是以天空作为沙场。
龙镔感到自己脚下就有两个广袤无垠的沙场,复又想起自己所处的沙场,自己这个沙场又要用怎样的概念来表述呢?自己这个沙场包括了多少内容啊!利衡人际人事,恩情、友情、爱情,利衡今后的发展,说到底这个沙场就是一个人与人之间作战的沙场。
是的,这个沙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在作战,作战都有作战的理由,这个理由说透彻点,就是每一个生命的自我的利益。
假如这架飞机突然失事,我这个个体的利益就消失了,那么是不是自己的这个沙场也就消失了呢?不,没有,没有消失,只要自己与他人牵涉到的利益还存在,这个沙场就不会消失,只不过沙场的概念另有转变罢了,就像钱老过世了一样,围绕着钱老留下的利益就形成了以自己为中心这个沙场!只有利益消失了,沙场才会消失,利益存在一天,沙场就会存在一天,自己活着一天,自己就处居在沙场之中。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会消失,只有沙场不会消失,为什么?因为这是生命的沙场,生命的本性就是对沙场上的利益沉迷。
龙镔偏过头问坐在身边的康定庄道:“康部长,听说钱老很喜欢看云,是吗?”
康定庄点点头答道:“是,他老人家还时常指着天上的云和我说笑,我记得他说过一句‘云从龙,风从虎’什么的。”
龙镔喟然叹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康部长,这是易经里面话,钱老是大智大慧的人啊,你看,前面那象不像一条巨龙横亘天际?”
康定庄看了一下答道:“嗯,很像,很像一条龙正在上下翻滚。”
过了一会康定庄看到龙镔还是在盯看着舷舱外的云层,就低声说道:“龙主席,这云风一刮就变了。”
龙镔不由自主的说道:“这是沙场嘛,当然风云变幻。”康定庄听出了龙镔话里的含义很深,也就不好开口继续聊了。
龙镔用低沉的嗓音轻声背诵起了辛弃疾的诗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做的卢飞快,弓似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复又在嘴里重复的说道:“了却君王天下事,沙场秋点兵,了却君王身后事,沙场秋点兵,好大气的诗句,可惜了时运不济的李稼轩!”
他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为了了却钱老的身后事,他仿佛正看到自己站在利衡的点将台上点兵,他又想起了他将在山城老家去做的那件壮举,又想起狂风暴雨震天动地的惊雷,这惊雷不就是沙场的战鼓吗?一时间豪气澎湃,禁不住就吟出一首绝句:天域苍茫谁可度?正将风云做翅羽。玉龙慷慨布甘霖,海蛟狰狞飞血雨。杀气蒸腾扶摇上,万里浩瀚穿今古。不说生前死后事,但闻沙场满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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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镔从美国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投资公司的阿晖阿力肥仔找来,跟他们长谈了一次,让他们明白自己在集团的地位是不容动摇的,并将阿力的职权有意的消弱了一点,又对阿晖报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