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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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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吾紧锁双眉,翘着下巴颏儿,一边解领带一边说:
“哦,等一等。我的和服呢?”
菊子给他拿来了更换的衣服。她抱起信吾换下的西装默默地走了。
这段时间,保子一直耷拉着脑袋。菊子关上隔扇门离去以后,保子才望着隔扇门,喃喃自语地说:
“就说菊子吧,她未必就不会出走。”
“难道父母要对子女的夫妻生活永远负责吗?”
“因为你不懂得女人的心理……女人悲伤的时候,跟男人就不一样。”
“可是,怎能认为女人都懂得女人的心理呢?”
“就说今天修一不回家吧,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回来呢?你一个人回来,让菊子侍候你换西装,这样做……”
信吾没有回答。
“就说房子的事吧,你不准备跟修一商量一下吗?”保子说。
“干脆让修一回老家把房子接回来嘛。”
“让修一到老家把房子接回来,房子也许不高兴呢。修一看不起房子。”
“事到如今,说这些也不中用。星期六就让修一去吧。”
“到老家也是去丢丑啦。我们也没有回去,仿佛同老家断绝了关系。在那里,房子也没有可依靠的人,她怎么就去了呢。”
“在老家,不知她住在哪家了。”
“大概住在那幢空房里。不至于去打搅婶婶家吧。”
保子的婶婶该是年过八旬了。当家的堂弟跟保子几乎没什么来往。这家究竟有几口人,信吾回想不起来了。
房子怎么竟会逃到保子所梦见的破破烂烂的荒芜的家里去了呢?信吾毛骨悚然。





星期六早晨,修一和信吾一起走出家门,顺便转去公司一趟。距火车开车还有一段时间。
修一来到父亲的办公室里,对女办事员英子说:
“我将这把伞存放在这儿。”
英子微歪着脑袋,眯缝着眼睛问道:
“出差吗?”
“嗯。”
修一放下皮箱,在信吾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英子的视线仿佛一直跟踪着修一。
“听说天气要变冷,请注意身体。”
“唔。嗯。”修一一边望着英子,一边对信吾说:“今天,已约好她去跳舞。”
“是吗?”
“让家父带你去吧。”
英子脸上飞起一片红潮。
信吾也懒得说什么了。
修一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英子拎着皮箱,准备相送。
“不必了,不像样子。”
修一把皮箱夺了过来,在大门外消失了。
剩下英子一人,她在门前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然后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信吾无心判断她究竟是不好意思呢,还是故作姿态?但她的肤浅,倒使信吾轻松安乐了。
“难得约好了,真遗憾。”
“最近他常常失约呢。”
“让我来代替他吧。”
“啊?”
“不方便吗?”
“唉哟!”
英子抬起眼睛,显得十分惊讶!
“修一的情妇在舞场了吧?”
“没有这回事。”
关于修一的情妇,先前信吾从英子那里只听说过她的那嘶哑声很有性感。更多的情况,再没有探听出来。
连信吾办公室里的英子也见过那个女人,修一的家人却反而不认识她,或许这是司空见惯的事吧。不过,信吾难以理解。
尤其是眼前看到英子,更是难以理解。
一看英子就像是个轻浮的女人。尽管如此,在这种场合,她仿佛是一幕人生沉重的帷慢立在信吾的面前。她在思考什么呢?不得而知。
“那么,就找个什么理由带你去跳舞,你见过那个女人吗?”信吾轻松似的说。
“见过。”
“经常见吗?”
“也不经常。”
“修一给你介绍了吗?”
“谈不上什么介绍。”
“我真不明白,会见情人也把你带去,是想让人吃醋吗?”
“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构成障碍的。”说罢,英子缩了缩脖子。
信吾看穿英子对修一抱有好感,也产生妒忌,便说:
“你可以障碍一下嘛。”
“唉哟!”
英子把头茸拉下来,笑了笑。
“对方也是两个人呐。”
“什么?那个女人也带个男人来?”
“是带个女伴。不是男人。”
“是吗。那就放心了。”
“唷。”英子望了望信吾,“这女伴是跟她住在一起的。”
“住在一起?两个女人租一间房?”
“不是。房子虽小却蛮别致的。”
“什么呀,原来你已经去过了。”
“嗯。”
英子支吾其词。
信吾又吃一惊,有点着急地问道:
“那家,在什么地方?”
英子倏地脸色刷白,嘟囔了一句:
“真糟糕!”
信吾哑然不语。
“在本乡的大学附近。”
“是吗?”
英子像要摆脱压迫似的说:
“这住宅坐落在一条小巷里,地方比较昏暗,但蛮干净的。另一个女伴,长得真标致,我很喜欢她。”
“你说的另一个女伴,不是修一的情人,是另一个女人吗?”
“嗯,是个文雅的女子。”
“哦?那么,这两个女人是干什么的呢?两人都是单身?”
“哦,我不太清楚。”
“就是两个女人一起生活啰。”
英子点了点头,用略带撒娇的口吻说:“我不曾见过这般文雅的女子,真恨不得每天都见到她。”
这种说法,听起来令人觉得英子是不是想通过那个女子的文雅,来宽恕自己的什么呢。
信吾深感意外。
他不禁寻思:英子是不是企图通过赞美同居的女伴,以达到间接贬低修一的情人的月的呢?英子的真心实在难以捉摸。
英子把视线投向窗外。
“阳光照射进来啦。”
“是啊。开点窗吧。”
“他把雨伞存放在这儿的时候,我还担心不知天气会怎么样呢。没想到他一出差,就遇上好天气,太好了。”
英子以为修一是为公司的事出差的。
英子依然扶着推了上去的玻璃窗,站了一会儿。衣服一边的下摆提起来了。神态显得有点迷惘。
她低着头折了回来。
勤杂工手里拿着三四封信走了进来。
英子接过信,把它放在信吾的办公桌上。
“又是遗体告别?真讨厌。这回是鸟山?”信吾自言自语,“今天下午两点。那位太太不知怎么样了。”
英子早已习惯于信吾这种自言自语,她只悄悄地瞥了信吾一眼。
信吾微张着嘴,有点呆愣。
“要参加遗体告别式,今天不能去跳舞了。”
“听说这个人在妻子更年期受尽折磨哩,他妻子不给他饭吃。真的不给他饭吃呐。只有早晨嘛,还凑合,在家吃过早餐再出门,可她并没有给丈夫准备任何吃的。孩子们的饭端上来了,丈夫就像背着妻子,偷偷摸摸着吃。傍晚因为怕太太,不敢回家,每晚都闲逛,要么看电影,要么就进曲艺场,待到妻子儿女都入睡了,他才回家。孩子们也都站在母亲一边,欺负父亲。”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更年期反应呗。更年期真可怕。”
英子似乎觉得自己在受到嘲弄。
“但是,做丈夫的恐怕也有不是的地方吧。”
“当时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官员呐。后来进了民营公司任职。按其身份,遗体告别,好歹得借寺庙来举办,所以相当讲究。他当官的时候也不放荡。”
“他抚养全家人吧。”
“那是当然啰。”
“我不明白。”
“是啊,你们是不会明白的。一个五六十岁的堂堂正正的绅士,竟怕老婆,以至不敢回家,半夜三更还在外头徘徊,这种人有的是呐。”
信吾试图回忆起鸟山的容颜,可怎么也无法清晰地回忆起来。他前后已有十年没见过鸟山的面了。
信吾在想,鸟山大概是在自己的宅邸里辞世的吧。





信吾烧过香火后就站在寺庙的门旁,他以为在鸟山遗体告别式上会遇上大学时代的同学,可是一个也没有看见。
会场上也没有像信吾这么大岁数的来宾。
也许是信吾来晚了吧。
往里窥视,只见站立在正殿门口的队列开始移动,人们散去了。
家属都在正殿里。
正如信吾所想象的,鸟山的妻子还活着,大概站在灵柩紧跟前的那个瘦削的女子就是她了吧。
她染过头发。不过,好像好久没染了,发根露出了斑白来。
信吾向这位老妇低头施礼的时候,蓦地想道:大概是鸟山长期患病,她来护理,没有工夫染发的缘故吧。当他转向棺椁烧香时,不由喃喃地说:谁知道实际情况又怎么样呢。
这就是说,信吾登上正殿的台阶,向遗属施礼的时候,全然忘却了鸟山的妻子虐待她丈夫的事。可是,转身向死者致礼的时候,又想起这件事来了。信吾暗自吃惊。
信吾不瞧遗属席上的鸟山夫人一眼,就从正殿里走出来了。
信吾吃惊的,倒不是鸟山和他的妻子,而是自己的这种奇怪的健忘。他带着几分厌烦的情绪,从铺石路上又折了回来。
信吾心头泛起一种忘却感和失落感。
了解鸟山夫妻之间的情况的人已经寥寥无几。纵令还有少数了解的人健在,也都失去了记忆。剩下的人,只有任凭鸟山的妻子随便回忆了。大概不会有第三者会去认真地追忆这些事了吧。
信吾也曾参加过六七个同学的聚会,一谈到鸟山的往事时,都没有人愿意认真去追忆。只是一笑置之。其中一个汉子谈及一些往事,也只对讽刺和夸张兴致勃然,仅此而已。
当时参加聚会的人,有两位比鸟山先逝了。
现在信吾心想:鸟山的妻子为什么要虐待鸟山?鸟山为什么又会受到妻子虐待?恐怕连当事人鸟山和他的妻子都不甚了了吧。
鸟山带着不明不白奔赴黄泉了。遗下的妻子也会觉得这些已成过去,成为对手鸟山不在人世的过去了。鸟山的妻子也会带着不明不白而告别人间的。
据说,那位在同学聚会会上谈及鸟山往事的汉子的家里,收藏着四五张传世的古老的能剧面具,鸟山到他家时,他拿出来让鸟山欣赏,鸟山长时间一动不动地观看着。据这个汉子说,鸟山初次观看,对能剧面具并不怎么感到兴趣,恐怕只因回不了家,为了消磨时间才来看的吧。因为他妻子入睡以前,他是回不了家的。
眼下信吾思忖:一个年过半百的一家之主,每天晚k这样徘徊街头,是在沉思什么吧。
摆设在遗体告别会上的鸟山的照片,可能是当官时过新年或什么节日时拍摄的,他身穿礼服,是一张温和的圆脸。可能经过照相馆修饰了,看不见有什么阴影。
鸟山这副温和的容貌显得很年轻,同站在灵柩前的妻子很不相称。只能认为是妻子被鸟山折磨得衰老了。
鸟山的妻子个子矮小,信吾俯视着她那已经斑白的发根。她微微地耷拉着一边肩膀,面容非常憔悴。
鸟山的儿女以及可能是他们的爱人,并排站在鸟山的妻子身旁。信吾没有留意看他们。
信吾守候在寺庙门口,打算遇见旧友,就问一句“你家情况怎么样?”倘使对方反问同样的话,他就想这样回答:“总算凑合,至少到目前还平安无事,只是不凑巧,女儿家和儿子家还安定不下来。”
就算彼此推心置腹地表白一番,可是彼此也都无能为力。也不愿多管闲事。顶多只是边走边谈,直到电车站就分手。
就是这点,信吾也渴望得到。
“就说鸟山吧,他已经死了,什么受妻子虐待这类事不是全都无影无踪了吗?”
“鸟山的儿女的家庭美满和睦,这也是鸟山夫妇的成功吧。”
“现今,父母对子女的婚姻生活究竟应该负多大的责任呢?”
信吾喃喃自语,本想向老同学倾诉一番,可不知怎的,瞬间竟不断地浮现在他的心头。
成群的麻雀在寺庙大门的房顶上啁啾鸣啭。
它们划出了一个弓形飞上了房顶,又划出一个弓形飞去了。





从寺庙返回公司,早已有两个客人在那里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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