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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一定另外去了一个地方出诊,但是没有记下来。”
窦医生慢慢摇头:“这个可能性,实在也不大。”
“唉!我也只好孜孜于这一线索了。”
突然,窦医生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抓住我的手说:“我怕我对私家侦探一向有点偏见。但是我现在明白,你很有脑子,而且会用脑子。不论什么要我帮忙的,打电话给我。”
这真是一个大的局势改变。看着他把大车自路边开走,我握住自己的手,看骨头碎了没有。“你也不必一下那么热心!”我对着越走越远的车尾说:“这只手,我还有用呢。”
12
在黑暗里,我们一群人站在车库前。戴太太被窦医生安置在轮椅里,半身盖着自己的睡袍。柯白莎,结实,胜任,用锐利而坚定的眼睛看着所有的人。
戴太太邀请了霍克平,也许他不请自到——我始终没有知道,也许戴太太也不知道。霍克平又圆滑,又机智,他要什么都能得到,而且好像还是他人建议,自己勉强接受的。
劳太太坚持她律师林福来应该在场,什么原因非我所知,除非她想我有可能会做出欺骗法律的事来。我自己曾经和保险公司联络。他们也派出了他们的调停人,一个叫闻培固的,我有个感觉他也是个律师,虽然他掩护得很好,好像只是公司的代表而已。
气候预测,给我可以进行的指示。大气中充满圣太纳来临的前奏。温尼摩加附近聚成了不常见的高气压。加州下半部海岸气压都低。气象台的理论,这些强风部份是由于地球旋转天体引力的原因,大量的空气团自内陆形成,压力使空气变热同时失去水份,沿了一定的路径移动,一路增加动能,经过不毛的沙漠时,又失去了大量的湿度。8点钟的时候,气象台报道强风已吹过凯洪隘口,正在通过可卡玛加地区,对加州下端将造成戴医生出事当晚相同风力的暴风。
每人可以感到微风自东方而来。每人都烦躁,有一触即发的感觉。我的皮肤摸上去是干燥的。鼻粘膜也是干的。周围空气沉闷而静寂。头上星星颗颗闪亮,清楚得好像用来福枪可以打下来似的。
林律师说:“我只怕你的东风最后借不到。有的时候,它一跳,就把洛杉矶跳过了。”
“我知道。”我说:“但是今晚一切气候情况,都和戴医生死亡当晚完全一样。”
闻培固,大骨骼,食古不化、自大傲慢的冬烘先生典型。向上看看平衡着的车库门,门开到和一人站着正好同高。“我一点也看不出,你究竟想证明什么。”他说:“我只是来看看你做些什么,如此而已。即使库门可以被风吹下来,对我也没有什么意义,对我公司也没什么意义。”
我很有耐心地说:“戴医生死亡那天晚上,这根绳是搁置在上面。一如现在那样的。库门要是开到最高处,从里面是无法关闭的。人在外面开关,可以用杠杆,但一定要在门外才能关门。显然戴医生不可能走出车库,出去关上门,再进来,修理引擎。”
“何以知道他没有?”
“这是不可能的。”
“在我看来,也许可能。”
我说:“4万元钱,歪曲了你的判断力。12个人的陪审团可比你理智。”
他生气地说:“4万元不4万元,与此无关。保险公司赚得起,也赔得起。我们欠人钱就付钱。不欠人的,一毛也不能付,法律也不准我们付。”
“我知道。这一套听多了,我自己也会背了。”
“这是事实。”
“在我看来,只能说也许是事实。”
“你倒说说看,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戴医生打开车库门,没敢开到顶,大概和现在差不多高。因为他知道拉绳不能用,开到顶,从里面不好关门。”
“听起来虽然对,但是你怎知绳不是他关门后,搁上去的?”
“因为早上的时候,司机注意到拉绳被搁在门框上面了。他想用一个高凳,爬上去把它拉下来,但他有个约会。”
“就算门是这样。戴医生进来,又怎样?”
“引擎有点问题,他要修理一下。”
“什么问题?”
“风扇皮带松了。”
“风扇皮带没有松。”
“他已经弄好了。”
“引擎开着修理吗?”
“没有,他整修时引擎是关着的。而后他发动引擎观看修理的效果。他也许是对废气大意了一点,因为他以为车库门是开着的。”
“那车库门又是怎么会开起来的呢?”
就在这个时候,在我还来不及回答这个问题之前,风猝然吹过来。突发、可怕的第一阵风,像鞭子一样击向房子,吹动棕榈的叶子哗喇哗喇地响,扫过邻居的房子,变成惊人的怒号。
我们等候着。库门不住颤抖,前后猛摇。
我说:“大家仔细看好。”
第一阵风刮过后,有一阵平静,而后第二阵暴风直冲我们。劳太太用手掌边缘像刀一样切向她裙子,再用两膝把手和裙子一起夹住,另一只手护住头发。强风把她衣服吹得紧贴在身上,美好的曲线一览无遗。车库两边屋檐有两只照亮灯,此时摇摇晃晃。人们各人做不同的行动或旋转来对抗强风的猛攻。地上的影子变得丑怪如神话幻境。
闻培固大声说:“我对你的理论评价不高,赖。没什么意义。看那门只会猛摇。如此而已。”
第三阵暴风冲着我们冲过来。车库门慢慢开始移动。我说:“有了,仔细看这一下。”
门突然大声向上开启到顶。使车库全部打开。接着是闻培固大笑的声音。
我说:“当时的门,可能还要更低一点。”
“再低车怎么进得来?”闻培固讥嘲地说。
我拉动杠杆使库门慢慢闲下,在正好我头发可以碰到门的下缘时停止。我再把门用手拉下一些。我说:“门也能在这里停住。”
“当然能在这里停住,车子怎么进来?”
我说:“这一点,我们以后讨论。先看看风把它怎样。”
没有等久,我们有了答案。风变成有规律的吹,不再那么尖锐或突然,但像是空气组成的一道墙,很有后劲的挤过来。我放好位置的库门,前后摇摆着。下降的时候,只一下子,就砰然碰上了与地平的门槛。
林福来挑衅地说:“看,培固,这还有错吗?”
培固说:“我告诉你错在哪里,他不可能开车钻这样高低的车库门。即使他真钻了,他也会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他也许太专心在做自己的事。”
“这样大声音,要多专心才听不到?”
我说:“我们开戴医生的车看看,看能不能通得过。”
我们开他的车出来。我把门调整到正好比车高超过一点点。不管闻培固的反对,门高只差一点点就要刮到车顶的漆了。然后我说:“这样车子可以进来。”
“他绝对不可能从这一点缝里,开车进库。”
“你的意思是进不来?”我问。
“我的意思是不会愿意试。”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很快把车开进库——这个高度,我们早就预习过好多次。我们大家不说话,等候着下一阵风的来临。
汽车离门较远的时候,看起来绝对钻不过这样低一个缝。这样大一阵阵的风,大家看起来,只要一吹,门一定会吹下来,直打到地上的。
风又渐渐一阵阵,一阵阵来了,准备着下一阵暴击。
闻培固回到自己车上,拿出了一只带闪光灯的照相机。他说:“没有一个神经正常的人,会开车钻这样一个缝。”
闻培固走到车库门口照了张相,又走远点,拍了张远距离的相。
正当他拍完远距离的相,走回来的时候。另一阵强风吹近房屋,一下击在门上。
这一次车库门连摇都没有摇,它润滑地向上,一直开到顶。
在我身后,我听到闻培固大笑。
在我旁边,柯白莎轻轻地:“他奶奶的!”
丁吉慕说:“各位,戏演完了,大家可以回家了。”
保险公司闻培固说:“我已经开始了。”照相机放回车里。窦医生弯下腰,和戴太太在讲话。
林律师提高声音说:“各位,等一下。”
大家停下来,看着他。
林律师说:“赖,你应该看一看,门上的平衡块,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我说:“天黑之前我看过。跟车库其他门没两样。”
闻培固爬进他的车,发动引擎。
窦医生推动轮椅,要送戴太太回屋。
林律师说:“门,这样移动法,我不太满意,我还是要看一下它的平衡块。告诉我,是放在哪里的,赖?”
我走向车库,闻培固开亮车头灯,准备后退车子到车道上,想一想,又把车停好,走过来看我们做些什么。风不断平稳地吹着。
我把车库里面的灯打开。林律师向上看着门说:“应该有个重的东西来平衡它,在哪里,赖?”
“门的最上缘有个平衡块,”我告诉他,“一块厚的铅条,应该是没人动过手脚。”
林律师四周看看,找到了一只高凳,他爬上去检查门的顶部。“没错,”他说,“你说的对,但是,这扇门……我总觉得有点地方不对。”
闻培固轻松地说:“没关系,我陪你到底,你们玩厌了我再走。平衡块又怎么样了。”
窦医生把轮椅推回来,等着。
“平衡块没问题。”我告诉闻培固。他回到他的车旁。
窦医生走过来参加到我们二个人里,他看着我,皱着眉道:“这家伙!”
柯白莎跟了他走过来,现在站在他后面,说道:“一只假道学的河马。”
窦医生向她笑笑。他好像自看到白莎,就一直对她很有兴趣。“现在的问题是,”他说:“大多数的企业,都以个人工作的结果,来评定他的价值。我认为保险事业,以统计来赚一定的利润。所以总公司倒不在乎赔款。但是地区经理和调停人,拼命省钱,为的表现他们多能干。”
我爬上高凳用手去摸,车库门框上有块铁板遮掩着的后面。门全开时是水平的,铁板使门上尽量看不到横缝。
“小心蜘蛛。”白莎说:“这种地方最可能有黑寡妇。赖唐诺,应该带只手套。”
“这里没有蜘蛛网。”我说。一面沿了框上摸进去。
窦医生好像要给白莎一点好印像。他说:“假如一个门经常要开开关关的话……等一下。赖!你说上面没有蜘蛛网?”
我说:“没有蜘蛛网。我看你跟我一样,想到这个重要性了。噢,等一下。”
我的手指,沿了铁板摸出去,摸到后面门的上面,多了一块固定门上的铅块。我说:“什么人有电筒?”
窦医生转交了一个给我。
我爬到高凳的最上一级,把头偏侧着,正好可以看到遮起的缝里。库门最上,面向车库,新装上的一块铅块。
“把保险公司派来的人叫回来。”我说。
窦医生向闻培固叫喊着。闻培固已经发动车子,而且已经倒车驶向车道。
“什么事那么紧张?”窦医生追上车道时,丁吉慕问我。
“门背上,有人放了块铅块。”
“那怎么样?”
“门的上半就重得多。本应吹下来关门。反变开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