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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膏,化妆品,手电筒以及瓷杯和茶碟——全都陈列在一起。这一切慢慢地对她产生了一种魅力。这些商品来自世界各地,来满足这里杂居的许多种族的奇异、不同的要求。就是这一切对她产生了魅力。
她找到了博物馆,可是没找到橄榄枝协会。对于一个在伦敦问路不费劲儿的人来说,在这里找不到人问路,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她不懂阿拉伯语。路过商店时,老板们都跟她讲英语,敦促她买些东西。可是当她询问去橄榄枝协会该怎么走时,老板们却神情茫然,一无所知。
若是可以找个警察问问路”,那就好了。可是,看到警察不停地挥动着胳臂,吹着哨子,她意识到,在这里,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
一家书店橱窗里摆着英文书籍,于是,她走了进去。可是一问橄榄枝协会,得到的回答只是客气地耸一耸肩膀,摇一摇头。十分巡憾,他们根本不知道。
然后,她沿着这条街继续向前走去。突然间,一阵震耳的用铁锤敲击东西的叮叮当当的响声传人她的耳鼓。她往一个长长的阴暗的胡同里一看,立即记起卡狄欧·特伦奇太大曾经说过,橄揽校协会离铜器市场不远。现在起码可以肯定,这里就是那个铜器市场。
她走了进去。足足有三刻钟时间,她竟完全忘已了橄榄枝协会。铜器市场把她迷住了。喷灯,正在熔化的金属以及这一整套工艺,都展现在这个年轻的伦敦人面前,而她过去看到的只是陈列在商店里的成品,她漫无目的地穿过商场,走出了铜器市场,又来到了出售灰条毛主和棉被的地方。欧洲商品在这儿完全以不同的形式出现,摆在暗淡阴凉的拱形小屋中,颇有海外奇珍的色彩。
偶而能听到,“驾,驾”的喊声,接着,一头驴子或是驮着东西的骡子从她身边经过。有时,遇到几个男人,背着很多东西稳稳当当地走过去。小孩子们端着盘子朝她拥了过来,盘子用绳子吊在胸前。
“小姐,请看看松紧带,上等的松紧带,还有梳子,英国梳子。”
很多商品都朝她递过来,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子了,孩子们急于让她选购。维多利亚走在路上,就象在幸福的梦境中一般。这才是真正看到了世界的面貌。这一片地区满是纵横交错的小胡同,里面的建筑全是阴凉的拱形小屋,每拐一个弯儿,便会看到完全意想不到的商品一一一条胡同里都是裁缝店,裁缝们坐在那里,用手工缝制衣服,墙上贴着各种西装的漂亮照片;另一条胡同以是钟表店和廉价手饰店;再一条胡同里是各种天鹅绒制品和金丝刺绣锦缎:然后,凑巧拐个弯儿,便会走进全是旧货店的小胡同,这里有廉价的、质量稍次的旧西装,有破旧的、稀奇古怪的、褪了色的小毛衣,还有又松又长的背心。
路上,不时可以看到宽敞宁静的大院子,院中空无一物。
她来到一条街上,举目望去,商店里出售的全是男子裤料。十分神气的商人们,戴着头巾,盘着腿坐在他们方形小店的当中。
“驾!”
一头满载的毛驴走到了维多利亚的身后,她不得不躲到一条很窄的露天的小胡同里。这条小胡同拐来弯去,两旁全是高大的房屋。她沿着这条小胡同走去,无意中来到了所要寻找的目的地。她从一处空地看到了一座很小的方形庭院,庭院尽头有一扇大门开着,门上有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橄榄枝协会”,还有一只很不明显的塑料鸟,嘴里衔着一根分辨不清的树枝。
维多利亚满心高兴,于是很快地穿过了庭院,走进了大门。她跨进了一间灯光昏暗的房间,桌上摆满了书籍和刊物,还有很多书放在周围的书架上。屋内若不是这儿有几把椅子,那儿有几把椅子,倒很象个书店。
一个年轻妇女从昏暗的灯光下朝维多利亚走过来,操着字斟句酌的英语对她说: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维多利亚打量了她一下。她身穿一条灯芯诫裤子,一件桔黄色法兰绒衬衣,留着不怎么顺眼的卷发,头发涂黑,但显得有些湿似的。她本来看上去倒挺象个英国上流社会的人,但是,她的面孔可不象英国人,倒是象地中海东部国家的人。她那忧郁的面孔上长着一双很大而抑郁不欢的黑眼晴和,一个大鼻子。
“这儿是──这儿是——噢——赖斯波恩博士在这儿吗?”
现在仍然不知道爱德华姓什么,真叫人着急!甚至卡狄欧·特伦奇太太也只知道他叫爱德华,不知他姓什么。
“是的,赖斯波恩博士是在这儿。我们这儿是橄榄枝协会。你想来跟我们一块儿工作吗?是吗?那太好了。”
“噢,可能吧。我想——我能见见赖斯波恩博士吗?”
这个年轻妇女不耐烦地笑了一笑。
“我们一般不愿打扰他。这儿有份表格,我告诉你怎么填,然后再签上你的名字。请交两个第纳尔。”
“我还没决定下来是不是来这儿工作呢,”维多利亚听说需要交两个弟纳尔,吓了一跳,马上说道,“我想见见赖斯波恩博士——或是他的秘书。见见他的秘书就可以了。”
“你听我说,我把情况都告诉你。我们在这儿都是朋友,朋友们在一起,将来也是朋友——一起读有教育意义的书籍一一—一起背诵诗歌。”
“我要见见赖斯波恩博士的秘书,”维多利亚一字一字地大声说道,“他特意告诉我要我来找他的。”
这位年轻妇女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执拗的闷闷不乐的表情。
“今天不行,”她说。“我告诉过你了——”
“为什么今天不行?他不在这儿吗?赖斯波恩博士在吗?”
“是的,赖斯波恩博士在这儿。他在楼上。我们一般不愿打扰他。”
这时,一种盎格鲁一撒克逊人对外国人无法容忍的情绪涌上维多利亚的心头。对她来说,橄榄枝协会非但没有建立各国人民间的友好感情,而且恰恰相反。
“我刚刚从英国来到这儿,”她说,此时她说话的腔调就象卡狄欧·特伦奇大人一样,“我给赖斯波恩博士带来一个十分重要的口信,必须当面告诉他本人。请马上带我去见他!对不起,我得打扰他一会儿,我必须得见他。”
“马上见他!”她又补上一句,表示她的要求是不能拒绝的。
在一个打定了主意要做某件事的骄横的英国人面前,障碍往往都是会被清除的。这个年轻妇女立即转过身去,带着她来到屋子的后面,走上楼梯,又沿着走廊往前走去,从这条走廊可以看到下面的院子。然后,她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门。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请进。”
维多利亚的向导把门推开,请维多利亚进去。
“这个从英国来的小姐要见您。”
维多利亚走进屋去。
屋内一张大桌子上放满了文件,一位男子从桌子后面站起身来向她打招呼。
这是一位很有风度的另子,年纪约六十岁左右,前额高大,头发花白。从外表观察,此人最突出的特点是忠厚、善良、富有吸引力。话剧导演会毫不犹豫地安排他扮演大慈善家的角色。
他热情地微笑着对维多利亚打着招呼,并仲出了手。
“刚从英国来的,”他说,“是第一次到东方来吗?”
“是的。”
“我真想知道你有什么感想……有时间一定告诉我。噢,让我想想看,我以前见过你吗?我眼睛近视得很厉害,而且,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你不认识我,”维多利亚说,“我是爱德华的朋友。”
“你是爱德华的朋友,”赖斯波恩博士说,“啊,那太好了。爱德华知道你在巴格达吗?”
“还不知道,”维多利亚说。
“噢,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回来的时候?”维多利亚说,声音低沉了下去。
“是的,爱德华现在在巴士拉。给我们运来了很多箱书,我只好派他去处理这件事。海关办事情拖拖拉拉的,真叫人恼火,手续就是办不完。只有通过个人接触来想法解决,而爱德华在这方面很能干。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奉承话,什么时候该来点硬的,而且,事情不妥善办好,他是不会罢休的。他这个人,不论做什么事情,总是有始有终的。年轻人有这个优点是很可贵的。爱德华真是个能干人。”
他的眼睛闪动着。
“我看我用不着对你说爱德华的好话吧,小姐?”
“爱德华什么一……什么时候回来?”维多利亚含含糊糊地问道。
“噢,目前还不大好说。那边的工作都干完了才会回来——而且,在这个国家,办事情没法儿跟他们着急。把你在这儿的地址告诉我,等他一回来,我保证让他马上跟你联系。”
“我在考虑——”维多利亚孤注一掷地说,因为她知道自己经济上的艰难处境。“我在考虑我能不能在您这儿做点工作?”
“我当然十分高兴啦,”赖斯波恩博士热情地说,“你当然可以在我们这儿做些工作啦。能找到多少人,我们就需要多少人,能找到多少人帮忙,我们就需要多少人帮忙,特别是需要英国姑娘。我们的工作进行得挺出色的,进行得十分出色,但是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不过,人们对我们的工作都很感兴趣。我们这儿已经有三十个人义务帮忙——三十个人——他们对我们这儿的工作都非常感兴趣!如果你真正愿意,你能帮我们做非常有用的工作。”
义务这两个字,维多利亚听起来很不舒服。
“我是想找个有报酬的工作,”她说。
“哎呀!”赖斯波恩博士的脸沉了下来。“那就困难得多了。我们这儿领工资的工作人员很少——而且目前,由于有义务人员帮忙,人手足够用的啦。”
“不找个有报酬的工作,我经济上负担不了,”维多利亚解释说,“我是个很合格的速记打字员。”她毫不脸红地补充说。
“我相信你很有能力,亲爱的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觉得你真是才华横溢。可是,对我们来说,是英镑、先令和便士的问题。不过,即使你在别处找到了工作,我希望你能在业余时间帮助我们做些工作。我们这儿大多数工作人员都有自己的日常工作。我担保,你帮助我们做些工作,会感到很鼓舞人心的。世界上这一切野蛮行为,战争,误解,还有怀疑,都必须根除掉。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人们能够在一起聚会的共同基础。我们需要的是戏剧,艺术,诗歌——人类的这些伟大的精神财富——而什么卑劣的嫉妒,或者仇恨,都没有立足之地。”
“没一…没有,”维多利亚怀疑地说道。这时,她想起了自己那些作演员和从事艺术工作的朋友,她们的生活似乎经常受到最微不足道的嫉妒心理和特别恶毒而又激烈的仇恨心理的困扰和纠缠。
“我已经安排人们把《仲夏夜之梦》译成了四十种文字,”赖斯波恩博士说,“四十组不同的青年人为翻译同一部文学名著而工作。青年人——这就是秘密所在。除了对青年人之外,我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用处。一旦头脑和精神僵化了,那就太晚了。不能那样,青年人必须团结在一起。就拿楼下那个女孩子凯瑟琳来说吧,就是带你上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