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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雁道:“总之一句话,靖难军中除了郡主就数吴兄弟地位尊崇,郡主我们不敢冒犯,但是其他人都不能让长老们放心,所以这个重任嘛……还是非吴兄弟不可。”
吴忧哭丧着脸道:“你们放过我吧,其实我一直想辞职来着,小君怀孕了你们都知道吧,我想孩子一出世就找个地方隐居去。你们居然让我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那个那个,那是绝对不行的,还不说我,你们就不想想这会毁了人家姑娘一生的幸福么?”
阮香一看坏了,把吴忧隐退的话都逼出来了,忙对宁雁使个眼色眼色,对吴忧道:“大哥不必烦心,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你和那位姑娘既不用完婚,以后也不会有任何麻烦,你们甚至用不着见面,也不会有任何风声传到姐姐那里去。”
宁宇也赶紧帮腔道:“是啊是啊,吴兄弟也不用担心女方的问题,这个女孩是完全自愿的,她温柔贞淑,贤惠大方,是我们宁家后一辈中最美丽最懂事的女孩子了,娶到她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啊……哎哟!”
看着吴忧慢慢变得惨白的脸色,宁雁狠狠地掐了越帮越忙的宁宇一下。
不管龇牙咧嘴的宁宇,宁雁赶紧道:“吴兄弟不用管他胡说。事实上这件事除了很少的几个人,不会有任何泄露。一旦我父亲得到了长老们的认可,展开行动之后,那时候没有了退路,这个婚约也就没有意义了,那姑娘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影响的,她以后结婚嫁人都没有问题的。”
吴忧疑惑地看着三人,道:“这件事不大对劲,我怎么看都像你们在骗我。”
阮香道:“大哥这么聪明,我们哪敢呢?而且这男女之事谁还能强迫你不成?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不会出事的。”
宁雁见吴忧似乎有些松动了,赶紧打铁趁热,拿出一纸类似契约的东西来道:“吴兄弟在这上面签个字就没有问题了。”阮香则顺手递上笔墨。
吴忧自然认识那是一封婚书,他和阮君成亲的时候就有这么一个东西,上面写着男女双方的姓名生辰八字等等,算是政府承认其婚姻合法性的一份正式法律文件。
吴忧道:“你们的那些长老都是木头脑袋么?就这样一张纸就能让他们同意决定宁家生死的大事?”
宁雁和宁宇都连连点头。
吴忧闭上眼睛,良久叹道:“罢了,你们要保证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小君知道,明白么?”
三人连忙点头。
吴忧这才用慷慨就义的悲壮态度取过笔来,飞快地在婚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潦草得几乎看不出来“吴忧”两字。这时候他的眼角瞥到了女方的名字——宁霜。这就是那个在未来几天将成为他的“妻子”的人了。
吴忧正要把婚书交还给宁雁,宁雁忽然道:“还差最后一步。”说着取出一支钢针来。
吴忧诧异道:“拿这干什么?”
宁雁拉起吴忧的右手,忽然用针在他食指上刺了一下,登时一个血珠出现在吴忧的手指上,然后趁吴忧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拉着吴忧的手在婚书上按了下去,顿时一个血色的指印出现在婚书上。
宁雁这才拿回婚书道:“行了。”
吴忧看着自己的手指道:“这算什么?”
宁雁一脸奸笑道:“签字可以模仿,这指纹印却是独一无二,没法模仿的,这样那些长老可以放心了。”
吴忧看看那封婚书,再看看周围这三个笑得不怀好意的人,总感觉自己好像钻进了一个圈套似的,而且越想越感觉自己好像是签了一份卖身契,而不是一封婚书。
吴忧愤愤道:“今天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到此为止,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有关这件事情的消息。还有,要是小君因此而和我有什么误会的话,你们可都是证人,得替我说话。”
三人忙不迭地答应,吴忧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阮香长吁了一口气道:“总算让大哥同意了。还好他一碰上这种事情就脑子发昏,要不然你们可蒙不了他。现在你们给我好好说说,这桩婚事背后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宁雁和宁宇对视一眼,宁雁笑道:“果然瞒不过郡主法眼。其实家中那些长老我们还真没放在眼里。我们也是这次回去才知道,原来父亲早就在栽培三妹宁霜,准备让她继承下一任家长的位子,如今家里过半的事务竟是由宁霜在打理。这个联姻的主意就是宁霜提出来的。而宁家和靖难军合作也是她一力促成的。”
阮香听了道:“能掌起这偌大的家业,你们这个妹子应该十分精明强干才是吧?那先前你怎么……”
宁宇道:“郡主容禀,其实我先前说的也没错,宁霜温柔贞淑,贤惠大方,也确实是我们宁家后一辈中最美丽最懂事的女孩子,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您要是见到她就会明白,很少有人不被她迷住的。”
宁雁笑笑道:“也许是因为对女子不是那么重视的原因吧,我以前一直没有留意到,宁氏家族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可人儿。要单论聪明才智,她不在我之下。”
阮香也是十分惊讶,宁雁一向自视甚高,能让他给出这么高的评价的人还真是少见,可见这个宁霜确实有其过人之处,不禁暗自为吴忧发愁,要是吴忧得知实情,恐怕打死他也不会签那“卖身契”的。
宁雁见阮香皱起了眉头,笑道:“郡主可是为吴忧兄弟担心?没关系的,我听父亲说,三妹为了宁家的事业曾立志不嫁人,所以不会因此对吴忧兄弟有什么影响的。”
阮香这才释然,指指婚书道:“你要拿这个怎么办?”
宁雁道:“这算是靖难军和宁家合作的一个保证吧,我想还是交给宁霜,然后看她怎样处理吧。”
阮香道:“这样的话,大哥岂不是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
宁雁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道:“或许对吴兄弟来说是如此,但是对整个靖难军影响并不大,不是么?”
阮香脸上露出怪怪的表情,对着并不在眼前的吴忧道:“大哥你就原谅小香这一回,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
远处的吴忧忽然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难道有人背地里在暗算我?”
第三十八节暗刺
三月初二,淄州城,天晴,无云,微风。
这一天,靖难军举行了盛大的入城仪式。
阮香白衣白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她没有穿戴甲胄,长发也没做什么修饰,很随意地披在脑后,一直垂到腰间,一条淡金色的发带从前额束到脑后,额头的正中是一颗明珠,光华流转,更衬得阮香肤若凝脂,容貌绝美。
阮香没有特意去看那些夹道欢迎军队入城的淄州百姓,这些人是自愿出来的也好,被驻军强迫驱赶出来的也好,她现在都不去想他,她专心致志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阮香的表情庄重肃穆,仪态典雅,娇柔的容貌仿佛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芒,她的眼睛似乎在看着遥远的地方,微风吹拂,白衣飘举,几缕发丝被吹到额前,宛如自九天之上下凡的仙女。初升的太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她的肌肤仿佛半透明一般。
街上一早就早有城卫士兵清道,阮香要经过的地方全都洒上了花瓣。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士兵们身后,是淄州城的居民。
阮香所骑乘的白马性情十分温良,她缓缓地走在队伍的最前边。紧跟在她身后的,是十六位同样白衣胜雪的女侍卫,她们是富水河之战中跟随阮香冲阵的那百名侍卫中幸存下来的,现在是阮香的贴身护卫。
再往后,士兵们按照兵种分队,以大队为单位依次跟进。弓骑兵两队在最前、重装骑兵两队、轻骑兵两队、重装步兵一队、轻步兵一队、弓箭手一队、弩箭手一队,依次跟进,整整齐齐一万人,士兵们随着旌旗金鼓,踏着整齐的步伐前进。这些士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面容黝黑,手脚粗大有力,目光警惕而锐利。
进城部队官兵们身上穿戴的还是半旧的甲胄,那上边一道道刀枪留下的痕迹表明,他们显然经过了不少风雨战斗的洗礼。呼延豹等一众领军将领大多不在队中,一方面是因为淄州新定,他们分别驻扎在各地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豪门大族,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多数人对这种纯礼仪性质的入城式没有兴趣。
整支队伍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中缓缓从淄州城东门入城,计划沿南、西、北的顺序绕城一周,在淄州城中央广场上举行仪式,做淄州权力象征性的交接。最后军队再出东门,在东门外的军营驻扎,整个过程约费时一上午。
阮香要经过的西城区大街上,有淄州城内最大的酒楼望月居,酒楼共三层,占了大半条街,平日酒楼里人来人往,最是热闹,但是今天店里冷冷清清,一个客人都没有。街对面是一排平房,糕点铺、衣帽铺等十几家小铺子挨挨挤挤,靠在一起,这些小铺子也都闭门没有营业。
淄州城的城防官员为了保证阮香的安全,规定所有阮香经过的路线上的店铺全都停业一天,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并且清缴了很多民间私藏的兵器,当然那些世家大户不在此列。
现在望月居三楼上临街的几个窗口旁,几个黑衣人静静地潜伏着,他们的手上是乌油油的弩弓,这是淄州最新开发的十发连弩,威力强劲,只需要不到十秒钟,十支弩箭就可以全部发射,箭头上闪着乌蓝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黑衣人的手都很稳定,他们鹰隼般的眼睛紧盯着大街,远远的,阮香入城的队伍慢慢接近了,阮香那白色的身影显得格外清晰。为首的黑衣人右手缓缓抬起,黑衣人们从窗户上早已开好的小口中伸出弩箭。
眼看阮香就要进入射程,忽然宁宇骑马自后面匆匆赶上来,阮香一抬手,队伍停下了。宁宇在阮香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阮香点点头。她吩咐宁宇几句,宁宇在马上一躬身,调转马头,飞奔而去。阮香没有继续前进,也没有下马,就那样停在原地。
黑衣人首领看着阮香停了下来,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对头,却无可奈何,因为阮香还在有效射程之外。他的手缓缓放下了,事情似乎有了变化,但是雇主许诺的巨额的佣金让他决定再等等。
不一会儿功夫,随着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两个弓骑兵中队分别从左右两边赶到阮香的身边。黑衣人首领脸色一变,显然计划败露了。他低声道:“行动取消,全体撤退!”
但是已经晚了,弓骑兵们飞马冲过,几百支利箭射向望月居三楼的窗口,几个躲避不及的黑衣人立刻被射成了刺猬,黑衣人首领和两个身手高明的手下及时滚到了桌子下面,躲过了一劫,但是弓骑兵们没有罢手的意思,两个中队来回驰骋,箭雨一刻不停地射进望月居。
黑衣人首领眼看逃出去没什么希望了,这些弓骑兵显然受过良好的训练,都有一定的武功底子,单打独斗他自然不怕,但是这样密集的箭雨下任凭多高的武功都难以抵挡,必须想个办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才好。他眼珠一转,望着两个属下,忽然出手点了两人穴道,暗道一声“对不住了”,抓起两人抛出窗口,弓骑兵们忽然见有人破窗而出,果然都瞄准了两人射去。趁着这一瞬间的空当,黑衣人首领滚出这个危机四伏的房间,穿破了走廊上的窗户跳到了后街上。不过他立刻就后悔了,因为那里有至少一百把强弓正在等着他。他一咬牙,在空中就抛出四颗烟雾弹,这些烟雾弹被他用内力震碎,立刻散出呛人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