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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吗。,安内特变得若有所思起来。‘pauvre Maman(法语:贫苦的妈妈。——译注)一个人必须保持身体的强壮和健康,保持身体的强壮和健康就是一切。’
“‘我强壮得像一匹马。’费利西吹嘘道。
“她确实是那样,她比这间房子里的其他姑娘要强壮两倍,而且,她从来不生病。
“但是,她很愚蠢,你们也知道,她愚蠢得像一头野兽。我经常怀疑,为什么她要那样跟在安内特的后面,对于她,这是一种幻想。有的时候,我想,事实上她是恨安内特的,而且,安内特对她也确实不好。安内特老耻笑她的迟钝和愚蠢,而且在众人面前欺负她。我曾经看到费利西气得脸色发白。有的时候,我还想,她一定会扣紧手指,扼住安内特的脖子,把她掐死。她没有足够的聪明和智慧来反抗安内特的侮辱,但是,她在认真地学习,为了将来能够进行一次万元一失的复仇。这种情况影响了她的健康和力量,她意识到(我一直这么想的)安内特妒嫉她强壮的体格,因而,她本能地在这一点上打击她的敌人。
“有一天,安内特乐不可支地来到我跟前。
“‘拉乌尔,’她说道,‘今天我们会被愚蠢的费利西逗得笑死过去的。,
“‘你打算做什么?,
“‘跟我来,到那间小屋去,我告诉你。,
“看来,安内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本书,书上有的地方她还读不太懂,不过,这些地方也确实大大超过了她的理解能力,那是一部关于催眠术的著作。
“‘要有一个闪光的物体,书上说的,我床上的那个黄铜球饰,就是可以滴溜溜转的。昨天晚上,我让费利西盯着它看。“一直看着它,”我说,“不要让你的眼睛离开它。”然后我转动它。拉乌尔,那时我有点害怕,她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奇怪——非常奇怪。“费利西,你要永远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说。“我会永远按照你的吩咐去做,安内特。”她回答道。然后——然后——我说:“明天中午,你拿着一个油脂蜡烛到操场上去,十二点整的时候,你开始把它吃掉。如果有人间你,你就回答说这是你吃过的最好吃的ga1ette(法语:烘饼。——译注)。”噢!拉乌尔,想象一下!’
“‘但是,她不会那样做的。’我反对道。
“‘书上是这样说的。我也不是很相信它——但是,噢!拉乌尔,如果书上讲的都是真的,我们该多么高兴啊!,
“我也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可笑。我们告诉了其他伙伴,十二点的时候,我们都来到了操场上。就在那一分钟,费利西准时地拿着一小截蜡烛走了出来。你们相信吗?先生们,她开始严肃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蜡烛来。我们大家都异常的兴奋!每隔一会儿,就有一个孩子走到她前面,严肃地间她:‘真好,你在那里吃什么呢,呃,费利西?’而她就会回答道:‘但是,是的,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galette。’然后,我们都尖声大笑起来,我们的笑声是那么的洪亮,最后似乎把她给惊醒了。她慢慢地开始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疑惑不解地眨着眼睛,看了看那截蜡烛,再看看我们,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在这里做了什么?’她喃喃说着。
“‘你在吃蜡烛。’我们尖叫着。
“‘是我让你这么做的,是我让你这么做的。’安内特一边跳着舞,一边欢叫道。
“费利西呆了一会儿,接着,她慢慢朝安内特走去。
“那么是你了——是你让我出这样的丑?我似乎想起来了。啊!我要杀了你。’
“她非常平静地说着这些话,但是,安内特突然跑了,躲到我的背后。
“‘救救我,拉乌尔!我害怕费利西,这不过是一个玩笑,费利西,不过是个玩笑。’
“‘我不喜欢这些玩笑,’费利西说道,‘你明白吗?我恨你!我恨你们每一个人!’
“突然,她哭了起来,跑开了。
“我想,安内特也是被自己试验的结果吓坏了,因此,以后她也不再做了。但是从那天以后,她压倒费利西的优势似乎更加强烈了。
“我现在相信,费利西一直恨她,但是,她从来无法离开她,她习惯于像条狗似的跟在安内特的后面。
“那以后不久,先生们,我就开始工作了,只在偶尔有假日的时候我才能回家。安内特并不是真的希望成为一位舞蹈演员,但是慢慢地,她长了一副非常悦耳的嗓子,因此,斯莱特小姐同意把她训练成为一个歌唱家。
“训练的时候安内特一点也不偷懒,她忘我工作,从不休息,因此,斯莱特小姐被迫不允许她训练那么多。有一次,斯莱特小姐对我谈起了她。
“‘一直以来你都喜欢安内特,’她说道,‘你要说服她,别那么卖命地工作,最近她有点咳嗽了,我不大喜欢她这样。’
“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我远离了那里。开始我还收到安内特的一两封来信,但到后来就音信全无了,我在国外呆了五年之久。
“回到巴黎以后,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我被一张海报吸引住了,那上面是安内特打扮成贵夫人样子的照片,一下子我就把她认了出来。那天晚上,我将信将疑地来到了剧院,看到安内特用法语和意大利语唱歌,在舞台上,她表现得非常出色。随后,我去了她的化妆室,她马上就接待了我。
“‘啊,拉乌尔,’她叫道,井把她雪白的手递向了我,‘大好了。这些年来你到哪儿去了尸
“我很想把自己的经历都告诉她,但是,她没有真正想听的意思。
“‘你看,我刚刚才回来!’
“她得意洋洋地在她那堆满了花束的房间里挥着手。
“‘好心的斯莱特小姐肯定为你的成功而骄做。’
“‘那个老家伙?不,事实上,你知道,她一直要设计我,要我考公立音乐学校,要我成为一个高雅音乐会的演唱家。但是我,我是一个艺术家,就在这里,在这种富于变化的舞台上,我可以表现我自己。’
“就在那时,一位英俊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表现得非常与众不同,从他的行为举止中我很快就判断出,他是安内特的保护人。他斜着眼睛打量着我,安内特连忙解释道:
“‘他是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他路过巴黎时,在海报上看到了我的相片。你看,就在这。’
“听了这些解释后,那个男人变得和蔼可亲多了,当着我的面,他拿出了一个镶满了蓝宝石和钻石的手镯戴到安内特的手腕上。我站起来准备离开,她用得意洋洋的眼光瞥了我一眼,并低声说道:
“‘我的梦想实现了,不是吗?你看到了吗?整个世界都在我的面前。’
“但是,当我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我听见她在咳嗽,在尖涩干哑地咳嗽,我知道那种咳嗽意味什么,那是得自她死于肺病的母亲的遗传。
“‘两年以后,我又见到了她,她又回到了斯莱特小姐那里寻找保护。她的艺术生命结束了。她的肺病已经到了后期,医生认为她已无药可救了。
“啊!后来,我又见到了她,我永远也忘记不了她那时的样子!她躺在花园里一间类似小屋子的窝棚里,就那样,日夜被放置在室外。她的脸颊都陷了下去,烧得通红,双眼发出一种不正常的亮光,她不停地咳嗽。
“见到我时,她那种绝望的神情真让我吃惊。
“‘见到你很高兴,拉乌尔。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说我再也不会好了。他们背着我说了这些,你明白吗?当着我的面,他们一直是安抚我、慰问我。但是,这不是真的,拉乌尔,这不是真的!我不会让自己死去的。死?在繁华似锦的生活展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重要的是有活下去的意志。现在,所有优秀的医生都这么说,我不是随随便便就放弃的那种软弱的人,我感觉到自己已经比以前健康了很多——说不出的健康,你听到吗?,
“她用枕头把自己抬起来,大声喊着房子里的人,接着,一阵突然而来的咳嗽猛烈地打击她瘦弱的身体,她于是又躺了下去。
“‘那咳嗽——没什么的,’她喘着气说道,‘吐血也不会把我吓倒的,我要让医生感到惊奇,是意志使我活了下去。记住,拉乌尔,我要活下去。’
“真可怜,你们知道吗?真可怜。
“就在那时,费利西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牛奶,她把牛奶递给安内特,并用一种我无法形容的神情看着她把它喝下去,那神情里面满是一种无法掩盖的满足和开心。
“安内特也看到了,她生气地把杯子扔了出去,杯子摔成了碎片。
“‘你看看她,那就是她一直看着我的表情,她很高兴我就要死了!是的,她幸灾乐祸了吧,她又健康又强壮,看看她,从来不会生病,这种人!什么病也不生,为什么她有那么好的体格?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费利西弯下腰,捡起那些玻璃杯的碎片。
“‘我不介意她说了什么,’她用一种歌唱般的声音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呢?我是一个正直的姑娘,我是的。至于她,她很快就会尝到炼狱的火焰了。我是一个天主教徒,我什么也不说。’
“‘你恨我,’安内特喊道,‘你一直恨我。啊!但是我仍然可以迷醉你,我可以让你去做我要你做的事情。现在看着,如果是我命令你、你就会跪倒在我面前的玻璃碎片上。’
“‘你真荒谬,’费利西不自然地说着。
…但是,是的,你会这样做,你会的,为了让我高兴,你会跪下来的。是我要你这样做,是我,安内特,要你跪下来,费利西。’
“不知道是因为安内特声音里那种美妙的恳求,还是因为别的更深层的原因,费利西顺从了命令,她慢慢地跪了下来,两条胳膊伸得长长的,脸上一片苍白和愚蠢。
“安内特往后仰着头,大声地笑了起来——一阵又一阵的狂笑。
“‘看看她,看看她那张愚蠢的脸!她的样子多么可笑。现在你可以起来了,费利西,谢谢你!对我吼叫是没有用的,我是你的主人,你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她疲惫地躺回到自己的枕头上。费利西捡起托盘慢慢地走了出去,当她回转头时,她眼睛里面的那种压抑在心底的怨恨神情让我吃了一惊。
“安内特死的时候我不在现场,但是,据说她死得很可怕。她一直挣扎着要活下去,像一个疯子似地拒绝着死亡,她一次又一次地大声叫喊着:‘我不会死的——你们听到了吗?我不会死的——我要活下去———
“六个月以后,当我去看望斯莱特小姐的时候,她告诉了我这些情况。
“‘我可怜的拉乌尔,’她仁慈地说道,‘你喜欢她,不是吗尸
“‘一直是这样——一直。但是,我对她能有什么用呢?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吧,她死了——她是那么的出色,她的生命中充满了燃烧的色彩……’
“斯莱特小姐是一位好心肠的女人,她继续说着一些别的事情,她非常担心费利西,所以她告诉我,这位姑娘患过一场奇怪的精神崩溃症,而且至今,她的行为举止还是非常古怪。
“‘你知道吗?’斯莱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