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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蓝光。庭院花园里的树木和灌木丛撒下浓密的影子。波儿从我身旁滑过,它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突然趴在地上,然后开始追逐,很快消失在树荫里。它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的形状。尽管这只猫咪有时显得有些老态龙钟,但它的祖先生活在蛮荒的缅因林地,遗传基因使得波儿在大部分时间里对严寒无所畏惧。
我打了个寒战,赶紧把门关上。我突然想起自己从未向特雷诺做自我介绍。我曾给过奥哈根一张名片,一定是他把我的号码告诉了特雷诺。由此看来,两人的关系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亲密。
我回卧室穿衣服时,科林又打来电话。我则是匍匐在地,在床底下努力伸长手臂够我的手机。拿到电话时,我听到他还在讲话。与此同时,我还捡起一张即时贴,把它揉成一团,放在橱柜上。
〃 科林,你刚才说什么?〃 我紧紧地抓住手机,放在耳边接听。
〃 他们在戒严区周围溜达,帐篷已经不见了,但是路障还在。〃 这对我是个小小的安慰。这为我了解特雷诺目前的所作所为提供了线索。看起来他已经接到禁止令了,事实也是如此。我确信特伦斯·伊弗斯已经通知警方执行禁止令了。〃 昨天出现在现场的穿制服的警察是哪个局的?〃 〃 多诺。〃 〃 嗯……我有个主意,但是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 〃 没问题,夫人。您路上开车小心点。〃 我向他表示感谢,解释了我的想法,并跟他约好在卓吉达医院见面。
我穿好衣服——牛仔裤和套头衫,因为要在一幢冰冷废弃的大楼里呆上一天,午饭也只能随便吃上一口,除了待会儿在车上用点睫毛膏和口红之外,无需化妆。
我回到厨房,沏了些茶,倒入保温杯中,以放在车上喝。我在储藏室里找出一双防水登山靴和胶靴,我想它们能应付我可能面临的各种环境。我另外还要在〃 爵士〃 车里再备一双胶靴。最后,我抓起风衣搭在臂弯里,检查了一下帽子和手套是否在口袋里。
我打开前门,发现波儿尾巴翘得高高的,活像一棵人造圣诞树。它从我的腿旁掠过,消失在温暖的房间里。当时,我真想步它的后尘。
路上几乎没有雪,但是,晚霜使路面变得格外湿滑。由于大多数路程都是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平时只要三十分钟的车程,现在却需花费两倍的时间。至少莫娜不受天气的影响。我希望雪利一早就开始工作,这样我就可以在中午以前见到他了。
我打开收音机,收听7 点钟的新闻和天气预报。头条新闻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因此,我把音量调低,等到播天气预报时再把音量调高。
天气有可能会转暖,除了地势较高的地方外,没有下雪的预兆。收音机开着,一位女播音员在做晨报综合新闻报道,对头条新闻和不寻常的新闻进行摘要播报。
我正要换台听音乐,却听到她说:〃 最后一条新闻是,由于在博因河畔发现了一具干尸,一个新宾馆的施工方案可能会被推迟。会不会出现〃 为了木乃伊,只好缩小经营规模〃 的情况呢?〃 莫娜在新闻中似乎被歪曲了。但令我吃惊的是,节目主持人称在下一个钟点会有更多关于纽格兰奇新发现的新闻。
我立即调到一个地方电台〃 河谷调频〃 。刚刚播完一段事先录制好的有关纽格兰奇发现的报道,电台主持人将要进行一次现场电话采访。〃 现在接受采访的是本地商人弗兰克·特雷诺,正是在他的土地上发现了干尸……〃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我冲着收音机大声喊道。我把音量调高,唯恐错过特雷诺的谈话。
特雷诺在整个采访过程中侃侃而谈,显然没有受到头天晚上饮酒的影响:〃 是的,这的确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发现。这不是一起凶杀案,警方也松了一口气。尸体已经被挪走,最终也许会在博因河谷访问中心展出。〃 〃 或者是在你的新酒店展出,弗兰克。〃 采访者调侃道。
特雷诺吃吃地笑,〃 没错,是个好主意。〃 〃 我想会在明年底开业。〃 〃 如果我们的工期现在不被耽搁的话,你知道,这个地区的确需要它。〃 〃 的确如此,但是有人会反对——这里可是世界文化遗址,诸如此类。〃 〃 哦,是的,好事者会从中作梗,企图阻挠每一个开发机会。我可以向每一位听众保证,我的酒店跟不远处的访问中心一样,不会破坏周围的环境。〃 〃 是的,这的确令人放心。弗兰克·特雷诺,感谢您接受采访,祝你早安。〃 这个令人作呕的采访结束了。尽管我浑身暖烘烘的,但我发现自己放在方向盘上的指关节变得煞白。
为了做到兼听则明,我把频率调到国家电台,收听有关报道。尽管我的想象力相当丰富,也没想到会听到以下内容:〃 国家博物馆的缪里尔·布兰敦现在正在我们的演播室,她会跟大家谈一谈最新的考古发现……〃 我错过了采访的介绍部分,因此乍一听到缪里尔的名字,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我感到自己的脸色都变了。她为什么要接受采访?以前,当开发引起争执时,她总是躲得远远的,因此得罪了在世界文化遗址工作的人员。现在她这样做是想挽回自己的声誉吗?
〃 在回答我有关此次发现有何意义的提问之前,〃 一位男主持人用训练有素的声音问道,〃 您能否告诉我们什么是〃 沼泽干尸〃 ?发现的频率有多高?尸体来自何处?〃 布兰敦炫耀着标准的信息,顺便提及博物馆的一些展品:从1821年发现的嘎拉哥人一直到2003年在克罗汉山沼泽出土的无头男尸。
〃 你们会保存这具干尸吗?〃 〃 那取决于尸体的保存情况及其历史意义,历史意义取决于尸体的年龄。〃 这是考古专业人员老生常谈式的回答。沼泽干尸极为罕见,即使是部分保存完好的尸体也应该被保存起来。
〃 你认为目前这具尸体的年龄是多少?〃 〃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但不可能很久远,因为发现时,尸体距离地表的深度比较浅。〃 她为什么用如此贬低的口吻讲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如果沼泽地里埋藏着更多的干尸,你们会要求现场的开发工程暂停吗?〃 〃不会,这是单一的、一次性的土葬。尸体已被转移,再过几天我们将完成对发现现场的勘查,然后,开发商即可恢复现场施工。〃 布兰敦如是说。国家博物馆的发掘部主任竟然如此表态,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两三天?在这样有限的时间内,不要说发掘了,就连绘制一幅详细的地形图都很难做到。我能想象到全国的考古学家今天吃早饭时都会大跌眼镜。她竟公然站在开发商那一边。
我感到有点头晕目眩,把车子停在路边的一个入口,关掉收音机,想整理一下思绪。好像国家一夜之间发生了兵变,取代合法当局的是一个新的政权。
发动机仍然在工作,车内的温度突然显得令人难以忍受,所以,我把电动车窗摇下来。当车外的冷空气涌入时,我的呼吸就像一缕烟雾升腾到黎明前的黑暗中。
缪里尔·布兰敦为什么要反对对现场进行必要的测量和发掘呢?
伊弗斯。他肯定已经获悉博物馆的决定及其背后的原因了。抑或他像我一样也是刚刚得知这一消息。刚刚听到布兰敦在电波里将自己的军,而自己连与之争辩的机会都没有。这很有可能。
透过门口的铁栅栏,我看到东方靛蓝色的天际变得一片橙红。我按下电钮将玻璃摇上去,看一眼倒车镜,挂上一档,打着转向灯,缓缓驶出。我正在一心多用,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来,自己反应却有些迟钝,手机并不在机座上,而是放在旅客席上——我永远也改不掉的习惯。我一脚踩离合,另一只脚踩刹车,赶在语音留言启动前把手机抓起来。
〃 依兰,是我,特伦斯。你在听……〃 〃 缪里尔·布兰敦在收音机里的讲话?
是的,我刚才在听她讲话。特伦斯,我万万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 对不起,依兰,我昨天晚上才得知这一情况,当时太晚了,不忍心打扰你。今天早上6 点半左右给你的手机留了言。你没收到么?〃 当时我在跟科林通电话,记得当时手机掉到床下,直到现在我还没有看手机屏幕。
〃 我没查语音信箱,特伦斯,谢谢你给我留言。〃 我想他没给我发短信。〃 缪里尔为什么如此专横弄权?〃 〃 政治。〃 〃 是小〃 政治〃 还是大〃 政治〃 ?〃 〃 什么意思?〃 〃 是内讧还是政府干预?〃 〃 都有点。〃 〃 幕后策划者是谁?〃 〃 始作俑者是那个叫特雷诺的家伙。〃 〃 所以他能够建酒店了?但我怀疑他是否有计划许可,他不可能拥有在纽格兰奇对面建大楼的许可,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伊弗斯笑了,显得有些愤世嫉俗。〃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么?就目前这个政府而言,一切皆有可能。〃 〃 但是着什么急呢?哪来这么多的压力?我昨晚上甚至接到特雷诺的电话,他要我少管闲事。〃 〃 我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着急。我只知道此人神通广大,而且正在动用自己的关系。〃 〃 幕后的政客是谁?〃 〃 你看,我们俩都在用手机讲话,眼下我可不想冒险评价什么了。〃 即使是伊弗斯,也觉得我的问题有些偏执。〃 哦,快告诉我吧,特伦斯。〃 〃 应该是位部级领导。〃 〃 是缪里尔告诉你的么?〃 〃 怎么会呢?是我自己了解到的。〃 〃 是哪位部长?〃 〃 我不能再讲了。〃 我知道他不会再让步了。也许他已经大汗淋漓了。
〃 那我该怎么办?我不可能就这样走了,特别是当有人想欺负我的时候。〃 〃我已经告诉了布兰敦你正忙于此事,但她不置可否。要我说,你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工作。我也不会就此罢手的。〃 〃 她所界定的发现处似乎很狭窄,实际应包括一整块沼泽地。难道禁止令没有明确说明是一整块地么?〃 〃 没有,原本留待专家解释,未曾想让布兰敦钻了空子,故意把发现区定得窄很窄,仅限于发现处这巴掌大的一点地方。但是,我们会再次找法官,争取把整块地都划在里面。〃 〃 好吧,你赶快行动吧,否则,连整个现场都会不复存在了。〃 我向他通报西莫斯·科林向我报告的有关情况。
〃 该死!多诺的警察应该看住那块地呀。〃 〃 我想那位警佐受制于特雷诺。因此,我让科林给斯莱恩警局打电话,告诉他们有人擅自进入犯罪现场。这样做也许有助于暂时制止一些不法行为。〃 废弃的太平间附近是破旧的自行车车棚。我的两个雇员在车棚内侍弄着从莫娜身上取下来的淤泥。盖尔·富乐和奇兰·欧洛克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的考古生涯才刚刚起步。
原来的土块已经大大变小了。旁边是一堆透明的聚乙烯袋子,都按照顺序编了号,标明不同煤块之间的联系。再旁边则是一堆较小的拉链包装袋,里面装着他们收集起来的各种散放物品。
〃 嗨,你们好!一切都顺利吗?〃 〃 太冷了,〃 盖尔说。她戴着一副肮脏的棉手套,手里握着一把泥铲,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拭去鼻尖上的一滴鼻涕;头上戴着一顶驼绒帽,带耳罩的那种,是她前一年在秘鲁徒步旅行时所买的纪念品;身穿黄色绒面条纹夹克,上面有银白色的达格罗条纹;下穿羊毛衬里的防水褶子裤,她的体形本来就圆滚滚的,现在就更明显了。奇兰正跪在地上,用尺子量一块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