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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数日,她们赚的钱几乎抵得上平时一年的收入。但是,很遗憾,由于接客过频,而且客人们在那些特殊的日子里生活没有规律,个人卫生搞得非常糟糕,性病便和那些男人们的性器一起侵入了她们的身体。那两个妓女事先根本没想到会一下子冒出如此多的主顾,所以就没有储备足够的避孕套,想在短期之内购置这些东西也不太现实(镇上的老百姓在日常生活中没有养成使用避孕套的习俗,婚后生完孩子,有关人员几乎立刻就会为她们做绝育手术,事情往往是这样的:孩子都可以去小卖部买酱油了,他的父母尚有大量办结婚手续时计划生育委员会派送给她们的避孕套。不过那些东西都已经过期了,制作过程中涂抹上的润滑剂已经干枯,用起来涩涩的,那些过期避孕套的所有者明知道这些东西留着没什么用,可是扔了又觉得可惜。大多数人是这么做的:等孩子长到一定的年龄,比如说七八岁时,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们当气球,吹着玩。避孕套都是装在精美的小纸盒子里,而且还包裹着一层闪闪发光的有铝箔的塑料纸,看起来很像高级的东西,孩子们都爱不释手,甚至不舍得撕开它的包装,即使撕开了,也有许多的小朋友不舍得吹。那些小朋友们觉得吹这样的高级货太浪费了),围观的群众(那里面就有许多嫖客和潜在的嫖客)使通往市里的交通要道瘫痪了,两个妓女找不到购置避孕套的其他出路,又不想错过赚钱的机会,只能赤裸裸地经营自己。妓女甲小便时感到疼痛并伴随着外阴瘙痒不久,妓女乙也在小便时感到疼痛并伴随着外阴瘙痒了。此前,她们还从没有得过性病。镇上的嫖客队伍相对比较稳定,几乎没有流动人口,不像大城市里的人员那么复杂,这种小型卖淫活动类似前工业时代的家庭作坊。说实话,尽管她们一直在担心(常言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但是,此次罹患性病,她们二人依然甚感意外。
她们谁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声张,继续坚持带病工作。这样小便时感到疼痛并伴随着外阴瘙痒的人就越来越多。两个妓女不舍得拿自己的皮肉钱去看病,就一边工作,一边找点偏方抹一抹,吃一吃,要不就烧香磕头祈祷神仙来保佑她们。就这样,她们的病越来越严重,不用说工作,就是正常的睡眠都无法保证了。
那些被她们传染的人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直到两个闻讯的江湖医生赶来后,才渐渐控制住镇上的小便疼痛和外阴瘙痒。
第三章“菜刀帮”(1)
29
由于镇政府投资三十万元才建成的菜市场暂时无法正常运作,导致蔬菜的买卖双方都极端不满。蔬菜贩子派不上用场,停业了。菜农们只能在人群的边远地区进行交易,这就只能满足边缘人群的需要。就算那些有幸买到菜的人,也无法回家将它们做熟,他们的家都在很遥远的地方,中间隔着一片人力无法穿越的黑压压由活人头组成的沼泽。这些拥有了蔬菜的幸运儿只能活生生地吃掉它们,一开始是黄瓜、西红柿,时间不久,茄子、辣椒、小白菜、冬瓜、南瓜等蔬菜也不断有人送到嘴里嚼,还有人吃起了带皮的生丝瓜。镇政府的高音喇叭提议大家用体育运动中传递接力棒的方法,将钱和蔬菜在菜农和需要蔬菜的人之间一传十十传百地交流,但这样传来传去,不管是钱还是蔬菜最后都没了下落。
好几天吃不到蔬菜,再加上对吃不到蔬菜这件事情想不开,不少人都上了火,嘴上泛起大小不一的燎泡。
邱大立的奶奶平素没有囤积蔬菜的习惯,本来她的儿子和孙子也该上火并起泡了,但是因为有了邱大立用没有电源线的电饭煲换来的三大袋西红柿、黄瓜和茄子,所以饮食上与菜市场正常营业的那些日子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异。昨天晚上,吴红巾的父母还给他们家送来了整整一麻袋嫩玉米棒子。邱大立的奶奶最喜欢吃这种东西了,晚上立即就煮熟了七个,邱大立和他爸爸一人吃了两个,剩下的全归了邱大立的奶奶。
早晨,邱大立的奶奶又煮了一锅。一家三口正在埋头啃着玉米棒,“老虎”来了。
“邱叔叔,从哪弄的棒子,看你们吃的可真香!”
“来,你也吃一个!”邱大立的奶奶捡最大个的那个玉米棒子递给“老虎”。
“不了,奶奶,我早晨从来不吃东西的。”
“老虎”真名叫董海,家住镇西东关村。
说来话长。提到东关村,就必须要提到另外三个与其息息相关的村子——西关、南关、北关,这是围绕在镇周围的四个村子。它们的名字就是根据它们坐落的位置而命名的。住在这四个村子里的人本来都是地道的农民,以种植农作物为生。但是近二十年来,村里的耕地不断被厂矿企业或政府机关占用,特别是修环城公路的时候,几乎占去了他们一半的耕地。镇政府拨给各村委一笔数目不小的钱作为补偿,但是经过村干部们的过滤后,实际分到村民手中的钱就没有多少了。虽说如此,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握着手中的款子依然可以让他们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很多的弄潮儿当年就是靠着这些钱做起了当时还不被人看好的生意,并让暖融融的小日子渐渐红火起来;然而,大多数人望不到那么远的未来,保险起见,目光短浅的人就把那些可以使他们暖融融的东西存到银行长利息。
董海的父母就是这么做的。
有地种的时候,不管穷富,他们从来不觉得吃饭是一个问题,没有地种的头半年,不管穷富,他们也没觉得吃饭是个问题,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终于有一天,有人觉得事情开始不太对劲了。去年攒下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大家也知道,往后的地无从种起,任何一种食物,都得给人家钱,才有的吃。这使他们看起来有些城里人的意思,但城里的工人和干部每月都会领到工资,本质上跟他们的区别是相当大的。又过了一些时日,他们就产生了一些莫名的仇恨。那些年正值录像厅和香港武打片流行,怀着仇恨坐在录像厅里的四关青年,很快便被香港刮来的不正之风席卷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变得像录像里的人们一样,身上刺上了图案,手中操起了菜刀、斧头。一开始,他们动用菜刀和斧头没有任何原因,纯粹是为了砍人而砍人;比如,在录像厅里,一名来自东关村的愤怒青年被故事片中的情节煽动得热血沸腾,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掏出一把菜刀剁到身边一位来自南关村或者北关村的愤怒青年头上。一开始,往往是混战,零零星星,毫无秩序,但砍着砍着,就砍出了一些帮派,菜刀舞动的规模渐渐大了起来。鼎盛时期,全镇曾同时存在上百个帮派,有些帮派甚至只有一两个人。
随着光阴的流逝,许多管理不善的小帮派渐渐被其他的大帮派消灭或吞并,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最后一年,全镇能成气候的,就剩下呈鼎立之势的“菜刀帮”、“六合帮”和“黑龙帮”三大帮派了。
社会渐渐安定下来。昔日被那些年轻的屁股挤得沸沸扬扬的录像厅,如今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中老年男人偶尔光顾。他们也来自四关各村,心里有着同样强烈的仇恨。但打打杀杀已非他们力所能及之事,只好坐在录像厅里生闷气。由于长期抑郁,再加上生活没有规律,不少人得了癌症。
不花光他们家的积蓄,这些愤怒的老头是不会轻易在医院去世的。
董海的父亲就是这么做的。
父亲去世后,一穷二白的董海砍起人来更加无所顾忌了。在孤身一人铲除了“哈狗帮”、“黑豹帮”、“大和帮”等大大小小十几拨人马后,顺利坐上了“菜刀帮”的第一把交椅。
董海身高不足一百七十厘米,身材瘦削,乍看上去不堪一击,但是所到之处,众人无不闻风丧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呢?
因为董海比谁都狠,而且还有一种永不服输的精神。镇上各帮派中不乏以心狠手辣著称的汉子,但这只是相对于常规性的械斗而言,一遇到稍大一点的场面,例如耳朵或两三个手指头被别人剁掉,或者剁掉了别人的耳朵或两三个手指头,立马就被吓住了,魂不守舍地四散奔逃,就好像这会要了人的命似的。
董海决不这样,目力所及的伤势越严重,他就越勇猛。
董海最初的外号叫“菜刀王”,叫了一阵,他觉得这个外号不够生猛,听起来也很土,就建议别人叫他“老虎”,并让手下的兄弟将这个新外号散布出去。有的人叫惯了“菜刀王”,一时不能适应“老虎”这个新名词,见面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菜刀王、菜哥”之类的依然会脱口而出。董海也不去纠正他们,只是笑一笑,然后砍他们一刀。这样过了一阵子,“菜刀王”这个名字就彻底废弃了。
“老虎”并非凭空而来,因为董海的胸口上纹着一只蓝色的大老虎。
第三章“菜刀帮”(2)
老实说,那只老虎不是很好看,但是面积很大,从脖子开始一直到董海的下身(老虎的尾巴就由董海那根可以左右摇摆的阴颈取代了),占用了董海的整个躯干。董海是镇上第一批纹身的人之一,整个过程完全是在摸索中进行的,他先是找了一个曾经在全校绘画比赛中得过第一名的初中同学帮他在胸膛上画了一只老虎。本来他打算接着让那个初中同学将剩下的工作一起弄完算了,但用一枚磨尖了的钉子沿那只老虎的轮廓在董海的胸膛上扎了两个窟窿后,绘画能手哆嗦成了一团,并恳求董海放过他。董海放过了他,找来了他当时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也算是个狠角儿,曾是镇上惟一的女性帮派——“花儿帮”的老大,她很高兴董海找她干这件差事,不过纹完老虎的两条腿,她的脸色就不对了,被董海血肉模糊的胸脯吓得魂不附体。董海骂她真没用,骂了好几遍。董海说:真没用!真没用!真没用!骂完了,董海没好气地拿过磨尖的铁钉自己干了起来。那时候,老虎的形状已经被血泡得模糊成一团,所以,剩下的工作董海几乎纯粹靠感觉完成。为了使线条流畅,最后阶段,董海索性用菜刀勾画起了那只想像中的老虎。用凉水冲去血迹,董海将一瓶纯蓝色钢笔水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拿一块毛巾被把躯干紧紧地裹住了。
三天后,撕开毛巾被,他看到了一个乱七八糟的胸脯。董海想:妈的,坏了,好端端的一块皮被我糟踏了。又过了一个星期,等伤痂脱落,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还可以,基本上能看出那是一只老虎。粗犷的线条与高低不平却错落有致的疤痕相得益彰,很是吓人。
董海还没出名的时候,碰到以寡敌众的场面,就会脱下上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露出自己的大老虎吓唬别人。然后趁对方盯着他的大老虎出神之际,迅速出击,拉过对方成员之一的脑袋往死里砍。
渐渐的,大伙都开始怕他。后来,遇到有人挑衅,董海只要一撩上衣,他们就会退下。再后来,董海连上衣都不用撩了。
因为有了董海这样的领导人,“菜刀帮”迅速发展壮大了起来。五年间,便由建帮初期的七个人发展到了三百多人,这还不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