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伊赫利安德尔把头略微昂起。太阳差不多正在头顶。四周一片浅绿色的昏暗,可是隔着水还可以分辨出太阳———个大光点。
他不时仰卧着,借着那深蓝又发绿的昏暗微光检查自己的游泳方向。右边和左边隐隐现出老早熟识的暗礁轮廓,它们中间是一块不大的台地,他管这块小地方叫水底港口。
聚集在平静的水底港口里的鱼真多呀!万头攒动,象在沸鼎里一样。
平台上,陡直的礁石附近有许多蚝,这就是早餐。伊赫利安德尔游过去,在平台的蚝堆旁边躺下,就吃起来。从壳里挖出蛇肉,放进嘴巴。他惯于在水底吃东西:一块蛇肉放进了嘴,巧妙地把水从口腔经过半闭的嘴唇吐出来。虽然这样,他还是连食物一起吞下了一些水,不过他已经喝惯海水了。
为什么忽然这样黑?伊赫利安德尔头顶上出现了一个黑点、这会是什么呀?他小心翼翼地向头顶上的黑点浮去。原来是一只大信天翁停在水上。他往上伸手,一把抓住信天翁的脚。那吃了一惊的鸟展开它强有力的翅膀飞起来,把伊赫利安德尔拖出水,在空中伊赫利安德尔的身体顿时沉重,于是信天翁用羽毛浓密的、柔软的胸脯遮盖着青年,同他一起笨重地落在水里。伊赫利安德尔不等信天翁用红嘴啄他的脑袋,便潜下水去。
在清凉的空气中待过以后,浸在水里多暖和呵!
为了比较一下,伊赫利安德尔浮出水面。
从港口传来了低沉漫长的汽笛声,这是巨轮“荷乐克斯号”准备回航。时间不早了,快破晓了。伊赫利安德尔离家差不多整整一昼夜,父亲也许会责骂他。
伊赫利安德尔向隧道游去,把手伸人铁条中间,打开了铁栅栏,在漆黑的隧道里游着。这次归程不得不在下面,在从大海到花园蓄水池的冷流里游。
肩膀上轻轻的一撞唤醒了他,在蓄水池里,他迅速升上去,开始用肺呼吸,呼吸着充满了熟悉的花草芳香的空气。
过了几分钟,他已经象父亲吩咐的那样,在床上睡熟了。
第11章 海的惆怅 有一天大雷雨后,他在海洋里游泳。
伊赫利安德尔浮出水面,看见离自己不远的波涛上,有件东西很象风雨从渔船撕下的一块白帆。他游过了一些,才惊奇地看出这是人———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姑娘。她绑在一块木板上。莫非这位标致的姑娘死了?伊赫利安德尔因自己的发现非常激动。
他鼓起全力游着,只是间或作些短暂的停顿,扶正那姑娘又从木板上滑下来的头。他希望姑娘睁开眼睛,但又怕她睁开眼睛。他很想看见她有生气,但又害怕他会把她吓坏。是否要脱下眼镜和手套脚套呢?他急忙地游着,把载着姑娘的木板推往岸边。
这一带有拍岸的怒涛,他终于到了浅水的地方,背姑娘上岸,把她从木板上解下来,抱到长着灌木丛的沙丘的荫影里,就着手做人工呼吸,使她恢复知觉。
他仿佛觉得她的眼睑颤动一下,睫毛微微地动起来。
姑娘微微张开眼睛,望着伊赫利安德尔,她的脸孔出现了恐惧的神色,接着她闭上眼。伊赫利安德尔又悲又喜,他到底救活了姑娘。现在他应该走了——别吓着她。但是能够把她这样无依无助的一个人抛下吗?他正在踌躇的时候,听见沉重而迅速的脚才卢。不能再犹豫下去了,他向前一纵跳人激浪中,潜下水,游到一块岩石边,观察岸上的动静。
一个肤色黝黑、蓄着唇须和拿破仑第三式的胡子、头戴无沿帽的人从沙丘后面走出来。他用西班牙语轻轻他说:“感谢圣母玛丽亚,她在这儿。”他差不多是跑着到她身边的,后来忽然急速地转身朝海走去,浸人激浪里。他浑身湿淋淋的,跑到姑娘身边,着手做人工呼吸(现在人工呼吸有什么用呢?)低头凑近姑娘的脸……吻她,开始迅速而热情他讲些什么。伊赫利安德尔只听得见断续的字句:“我预先关照过您的……真是疯了……幸而想到把您绑在木板上。”
姑娘睁开眼睛,微微抬头……脸色由恐惧变成惊奇、由惊奇变成愤怒、由愤怒变成不满意。蓄着拿破仑第三式胡子的人继续热情他讲些什么,把姑娘扶起来。但她依然软弱无力,于是他又把她放在沙滩上。过了半个钟头,他们才动身。他们经过离伊赫利安德尔藏身的石堆不远的地方,姑娘皱起眉尖,对戴帽子的人说:
“那未是您救活我的吗?谢谢。愿上帝奖赏您。”
“用不着上帝,只有您才能奖赏我。”
姑娘好象没听到这句话似的:“奇怪,我觉得,我好象看见我身边仿佛有过什么怪物似的。”
“那当然是您的幻觉,”她的伴侣答道,“也许这是魔鬼,和我在一起,没有一个魔鬼敢碰您一下。”
他们——俊俏的姑娘和这个极力要姑娘相信好象是他救了他的黑皮肤的坏家伙——走过去了。伊赫利安德尔无法揭穿他的谎话。
伊赫利安德尔目送他们,直到姑娘和她的伴侣隐没在砂丘后面。他扭头对着海,海是多么辽阔空旷呀!
他从隐匿的地点奔出来,拿起鱼,抛到海里。鱼游走了,但伊赫利德尔不知怎的发愁起来。他顺着空荡荡的岸边徘徊,捡起鱼和海星,把它们拿到水里。他就这样一直忙碌到黄昏,海滨的风烧的他的鳃,鳃有点干燥,他泡到水里了。
第12章 情网 萨里瓦托尔决定不带克里斯多到山里去,因为他把伊赫利安德尔待候得很好。这使印第安人心花怒放:他可以比较随便地和巴里达札尔见面。他说他找着了“海魔”。剩下了只是考虑怎样绑架伊赫利安德尔。
现在,克里斯多住在攀满常青藤的白色小屋里,常常跟伊赫利安德尔见面。他们很快就要好起来。伊赫利安德尔所晓得的海洋生活比著名的科学家还多,非常熟悉地理,知道各个洋、和海和最主要的河流;他有一些天文学、航海术、物理学、植物学和动物学的知识。可是关于人类的事情他晓得很少:知道的不比五岁小孩多。
白天暑气降临时,伊赫利安德尔下地洞游到什么地方去。炎热消退,他才到白色小屋,在那儿待到早晨。如果下雨或者海面起了暴风雨,他整天在小屋子里度过。在潮湿的天气里,他觉得留在陆地还惬意。
屋子不大,总共有四个房间。克里斯多住在靠厨房的一间屋子里。隔壁是饭厅,再往前是个大藏书室。伊赫利安德尔懂西班牙语和英语。最后,末尾一个最大的房间是伊赫利安德尔的寝室,中央有个大蓄水池,床挨墙着摆着。
“我睡在水里惬意得多、舒服得多呢,”
“大夫嘱咐过你要睡在床上——应当听父亲的话。”
伊赫利安德尔管萨利瓦托尔叫父亲,可是克里斯多怀疑他们的血统关系。伊赫利安德尔脸上、手上皮肤的颜色变淡了。伊赫利安德尔那端正的鹅蛋脸、笔直的鼻子、薄嘴唇、目光炯炯的大眼睛很象印第安人的脸庞,克里斯多本人就是属于这一族的。
克里斯多很想瞧瞧伊赫利安德尔身上的皮肤是什么颜色——他的身上紧紧地穿着不知用什么材料造成的鳞形衣服。
“睡觉前你不脱下你那衬衫吗?”他对青年说。
“为什么要脱?我的鳞片并不妨碍我,它很舒服。它既不阻止鳃和皮肤的呼吸,同时又是可靠的保护物:鲨鱼的牙齿,锐利的刀都不能够穿过这层铠甲。”
“你为什么戴眼镜和手套脚套呢?”克里斯多盯着摆在床边那些古怪的手套问道。它们是用浅绿的橡胶制成的,指头用嵌在橡皮里的多节的细芦苇来加长,并且附有蹼。脚套的趾头加得更长。
“手套脚套帮助我游得快些。而眼镜在暴风雨搅起海底沙泥的时候能够保护眼睛。”
“你现在也游出海湾吗?”克里斯多问。
“当然呀。不过是从侧面的水底隧道游出去。有一次,有些恶人差一点儿用网捉住我,我现在很小心。”
“嗯……那么说,还有另一条通到海湾的水底隧道吗?”
“甚至有好几条呢。真可惜,你不能够跟我一起在水底游泳。为什么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在水底生活呢?要是能够,我就带你骑着我的‘海驹’游玩。”
“骑‘海驹’?‘海驹’是什么呀?”
“是一条海豚。我养驯了它。可怜的家伙!有一天,暴风雨把它抛上了岸,它的鳍伤得很厉害,我把它拖回水里。我拿鱼喂它——喂了很久,有一个月。这时期内,它不仅跟我弄熟了,而且很依恋我。我们成了朋友。其它的海豚也认识我。在海里跟海豚们玩耍欢跳多开心呵!
“敌人呢?”
“敌人也有。鲨鱼啦,八爪鱼啦。但是我不怕它们。我有刀于。”
“要是它们悄悄地接近你呢?”
伊赫利安德尔对这个问题觉得奇怪。
“在老远的地方我就听见它们的声音了呀。”
“你在水底听得见吗?”轮到克里斯多惊讶了,“就连它们轻轻游近也听得见?”
“呜,是的。这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呢?我的耳朵听得见,整个身体也听得见。要知道,它们会引起水的动荡——这些震动走在它们的前面,感觉到了这些震动,我就四面看看。”
“就么你睡着的时候也听得见?”
“当然啦。”
“不过鱼……”
“鱼死亡并不是由于突然的袭击,而是因为它们无法抵御更强暴的敌人。而我——我比它们全都强大有力。海里的凶猛大鱼也知道这一点。它们不敢游近我。”
“佐利达想得对:可以叫这样的海小子干些活,”克里斯多心里想,“不过在水里捕捉他可不容易。‘整个身体都听得见!’除非落到捕兽器里。得预先通知佐利达。”
“水底世界有多美呵广伊赫利安德尔不停地赞叹,“不,我永远也不肯用海来换你们那闷热的、灰尘滚滚的陆地。”
“为什么说我们的陆地呢?你也是陆地的儿子呀,谁是你母亲呀?”
“我不知道……,父亲说,我出世的时候,我母亲就死了。”
“可是,她当然是个女人,是人,而不是鱼。”
“也许是的。”伊赫利德尔同意道。
克里斯多笑起来。
“现在你对我讲讲,为什么你跟渔民们捣蛋,欺负他们,割破他们网,把鱼从划子里倒出来呢?”
“因为他们捕的鱼,比他们能够吃得了的多。”
“可是他们捕鱼是为了出卖。”
伊赫利安德尔不懂。
“为了别人也能吃到鱼。”印第安入解释说。
“难道人这么多?”伊赫利安德尔觉得奇怪。“难道陆地的飞禽走兽不够他们吃?他们干吗要到海里来呢?”
“这不是你一下子就能明白的,”克里斯多边说边打呵欠,“该睡了。”于是克里斯多走了。
但大清早,克里斯多没有碰见伊利安德尔,他很迟才来吃早餐。
他有点心神恍馏,用叉翻拣了一下煎牛排之后,说:
“又是煎的肉。”
“又是的,”克里斯多严肃地答道,“大夫这样吩咐过,莫非你又在海里吃了很多生鱼吗?这样你就完全不想吃煎炒食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