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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依照指示前去敲门。
“谁?”
房里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中村毫无顾忌地继续敲门,终于房内传来脚步声,然后房门打了开来。
身穿居家便服、头上缠着黄色毛巾的有木子狐疑地望着两人,然后尖声问道:
“你们是谁?”
中村闷不吭声地取出警察证件给她看,女人刹那间变得面无血色。
“即使我拒绝,你们还是会进来,对吧?”有木子赌气地答道。
大概是因为衣橱已经塞满了,所以有好几套华丽的服装就挂在墙壁上。房内摆设着一组兼具桌子用途的大型三面镜台,还有一张与室内装演毫不搭调的豪华床铺。室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中村瞄了一下三面镜台的对面,发现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两只旅行箱。
“要外出旅行吗?”中村问道。
有木子一屁股坐在床铺上,应了一声:“没错,明天一大早出发。”
“目的地是琉球吧?”
“你怎么知道?”
有木子瞪大了眼睛。中村露出微笑。
“我胡乱猜的。你今天没去表演,请问你到哪里去了?”
“干嘛问这事?”
“因为你可能跟一桩杀人案件有关。”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久松实今天在南多磨的三角山遭人杀害。你认识这个男人吧?”
“不认识。什么久松实?”
“你说谎也没用,久松实的房里有好几张你的照片。况且‘美人座’的经理也证实你认识久松实。”
有木子闷不吭声地斜脱着中村与矢部刑警,脸色逐渐苍白,半晌才咬着嘴唇答道。
“好吧。”她继续说:“我是认识久松实。但只不过是因为他想用我的照片当周刊的封面,所以才来找我。我跟他只见过两、三次面。”
“既然你这样说,就姑且相信你吧,但请你回答刚才的问题。你今天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
“我和签约的N经纪公司人员去外务省拿护照。接着拍了些宣传用的照片,然后就回家了。你若不相信,我可以拿护照给你看。”
“时间呢?你是几点去外务省的?”
“三点出门。”
“在此之前呢?”
“在床上睡觉。”
“独自一人吗?”
“当然啊,请别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是说从十点到十二点之间都在睡觉?”
“没错。”
“有人能证明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房里吗?”
“当然没有。”有木子尖声答道。“有谁会在睡觉时找个人在一旁监视呢?”
“遗憾之至,明天的琉球之行取消了。”
“你别开玩笑了。”
有木子从床铺上站了起来,瞪着两人。
“我已经跟N经纪公司签下了契约,护照也拿了,连宣传照片都拍好了。”
“我会打电话通知N经纪公司,说你不能去了。这是杀人案件,我无法让你成行。”
“可是杀死久松的人并不是我啊。”
“你能提出证明吗?”
“反正不是我啦。”
“光这样说可行不通。因为在久松遇害的十一点左右,你并没有不在场证明。”
“我不是说过在床上睡觉吗?”
“你这么说是扯不清的。”
中村耸耸肩。
“总之,明天的琉球之行取消了。若你想要潜逃,那我只好将你当成凶嫌加以逮捕。”
“听说你在四月及五月也去过琉球,是吗?”
“是啊。”
“那两个月你在琉球所赚的演出费呢?应该有三十万元左右吧?”
“我花掉了。”
“花到哪里?”
“忘记了,总之是花掉了。”
“是交给久松实了,对吧?”
“凭什么我必须拿钱给久松?”
“你有把柄落在久松的手上,所以遭到他的勒索,不是吗?”关部刑警说道。中村冷眼观察有木子的神色。
中村清楚地看出她的神色倏然一变。虽然她用惊慌之至的语调敷衍了一句:“没有这种事!”但中村确信自己的臆测完全正确。
对久松实而言,这女人肯定是棵摇钱树。这可算是名副其实的“天使(安琪儿)是摇钱树”吧。而且这女人又没有不在场证明。若没猜错.可能明天的琉球之行也是事先计划好的潜逃行动。
中村与矢部刑警再度叮咛有本子,要她别离开东京,然后连袂离去。
3
走到屋外才发现,十一月的夜晚果真是寒气逼人。矢部刑警一面竖起外套的衣领,一面问中村:“要申请逮捕令吗?”
“时机还未到。不但还有疑点,而且也没有证据显示她就是凶手,首先得掌握确实的证据才行,我希望能找到那女人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证据。”
“在这段期间,或许她会设法潜逃。”
矢部刑警仰头望着透出灯光的有木子房间。
“如果她是凶手,那必然会逃跑,因为她已经有了赴琉球的护照。我想她可能会先逃往琉球,然后再转飞香港。”
“很有可能。”中村点头赞成。
“让我来监视吧。”矢部刑警说。“十点之后,羽田机场应该就没有班机起飞,但还是谨慎些好,何况她也有可能逃离东京。”
“那就拜托作了。”中村对矢部刑警说。“待会儿我派宫崎刑警过来支援你。”
中村再度仰头瞧了一下那间公寓,然后返回搜查一课。打发留守在办公室的宫崎刑警前去支援之后,中村拨了一通电话到南多摩警署。
电话立即接通了,但南多摩警署的刑警在电话中显得没什么精神。
“目前尚未有重大发现。”接电话的刑事部长说道。
“天黑之后,人员依然持手电筒在现场附近搜索,却找不到任何可能是凶手所遗留下的物品。”
“查出是谁将路标动了手脚吗?”
“没有。大概不是本地人所为。昨天是星期六,好像有五、六名健行者登上三角山,或许是那伙人干的。”
“探听的情况呢?”
“这个嘛——”
对方的语气显得诚惶诚恐。
“尚未发现有用的线索。”
“明天我会寄照片过去,请你根据照片重新加以调查。”
“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不,只是发现了一名嫌疑人物。对象是二十五岁的脱衣舞娘片冈有木子,用安琪儿·片冈的艺名从事表演。有迹象显示,她曾遭到死者久松实的勒索。”
“听起来有些可疑。若能找到那女人出现在三角山的证据就好了。”
“全拜托你了。”中村说道。
“其他是否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发现?”
“有一桩我认为和案件没啥关联的事……”南多摩警署的刑警拘谨地答道。“就是附近的农家前来报案,说是遗失了一个稻草人。由于已经收割完毕,所以遗失稻草人倒也不至于造成困扰——”
“稻草人——吗?”
中村的表情显得有些泄气。然而,他又无法用冷漠的语气来回答向他报告此事的南多摩警署刑警。
“很有趣吧?”对方向中村说道。
“是否经常发生稻草人遗失的事情?”
“以前曾发生过两次。是来游玩的健行者一时好奇而拔走的。最近的人简直是太没公德心了……”
根据南多摩警署刑警的说法,这次的稻草人遗失事件显然又是健行者的恶作剧,中村也这么认为,毕竟遭杀害的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竹子和稻草编成的稻草人。
中村挂断了电话。
中村才刚搁下话筒,电话铃声紧跟着响起,是奉命前往支援矢部的宫崎刑警打回来的。
“我刚抵达这里,但却没看到矢部刑警的人影。”
“没看到?”
一阵轻微的不安袭上中村的心头。
“片冈有木子呢?在房里吗?”
“房内的电灯亮着,但不知道人在不在。”
“你去查查看,说不定逃走了。”
“我立刻去。”
电话随即挂断。中村感觉到自己有些沉不住气。
根据矢部刑警的失踪的状况来判断,片冈有木子很可能已经逃逸了。由于矢部刑警是个老手,想必会立即在后跟踪,令中村担心的是,矢部刑警只是单枪匹马。
原则上,跟踪或监视应由两人以上进行。因为单独一人有可能遭对方甩脱。正因为有这种顾虑,所以才立刻派宫崎刑警前往支援,但或许已经迟了一步。
电话旋即又拨了进来。
“片冈有木子不在房里。”
宫崎刑警在电话彼瑞说,声育中透着紧张。
“我请管理员打开房门,但房内空无一人,旅行箱也不见了。该怎么办呢?”
“现在也无从追起了。你就待在那里,搜查一下她的房间吧。既然逃跑了,可能她就是凶手,搜搜房间或许可以找到些蛛丝马迹。”
“我明白了。”
中村搁下话筒。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今天已经是十一月十六日,案发日期成了昨天。
矢部刑警的跟踪行动是否顺利?从她房里,宫崎刑警能否找到证明她是凶手的证据?
中村为了让心情镇静下来而点上一根烟。他起身望向窗外,公家机关林立的大街上看不到闪烁的霓虹灯。
中村将视线投向漆黑的天空,发现外面正下着毛毛细雨,也不知道而已经下了多久,这雨或许该称为“烟雨”吧,因为飘落的是如烟雾般蒙蒙雨丝,如果将窗子关上,甚至听不到一丝雨声。
当第一根香烟化为灰烬之际,桌上的电话又响了,中村伸手抓起话筒。
“是宫崎吗?”
“不,我是矢部。”
电话彼端传来干涩的声音。
“天使死了!我是说,片冈有木子死了。”
4
中村在一瞬间弄不清楚矢部刑警这句话的意思。
“死了?是自杀吗?”中村也用干涩的语调问道。
“不,是死于意外事故。”
“死于意外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离去之后,那女人立即拨了一通电话。我原先以为她是打给N经纪公司取消行程。打给N经纪公司一事倒是让我猜中了,然而谈话内容却似乎是要求代为安排逃亡行动。打完电话后不久,便有一名年轻男人开车来接她,她从后门溜出,我来不及阻拦,便立即拦了计程车在后追赶。”
“她乘坐的那辆车发生了意外事故吗?”
“正是。对方知道后面有追兵,便加速逃逸,我估计对方的车速大概有八十公里。对方在由四谷贯穿至有乐町的都电大道上横冲直撞,不巧半路下起雨来——”
“嗯。”
中村握着话筒点点头,大概那场雨就是造成意外事故的原因吧?
“车子打滑,在半藏门附近撞上安全岛。”
“当场死亡——吗?”
“开车的那个N经纪公司的年轻人当场死亡。我赶到现场时,片冈有木子还有些微弱的气息,但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也断了气。”
“她在临死前是否说了什么话?”
“没有。当时她虽然一息尚存,但已经陷于无法说话的状态了。”
“没留下只字片语吗?”
中村对着话筒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该怎么做呢?”矢部刑警用疲惫的语调问道。
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百感交集吧?因为他所追捕的嫌犯在一瞬间变成了黄泉路上人。
“你现在在哪里打电话?”
“英国大使馆旁的一间医院。”
“她的行李箱呢?”
“应该还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