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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晚上他还是跑到学校图书馆来找肖童。他把肖童叫出安静的阅览室,叫到楼道里没人的地方,说:“哎,这事还真麻烦,兰兰又找我了,非要你的电话号码不可,你说怎么办?” 肖童心里有点烦:“你就说那天见了面我没看上她。” “那可不行,那女孩儿自尊心强得不行,你不干归不干,别拿话伤人家。” “那你说我没电话,这也是真的。我们宿舍里的电话特别不好打,打通了他们也不给叫。” 郁文涣噢噢了两声,低头琢磨着什么,然后抬头说:“你有BP机吗?要不,你把BP机号码给她。” 肖童倒确实有个汉显BP机,但他说:“没有啊,有我也不给她。” 肖童说着返身就想走,郁文涣叫住他:“哎,你总得告诉我怎么跟人家回话呀。” 肖童本想说这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但毕竟要顾及郁文涣的师道尊严,他只好耐着心说:“不行的话,你就说我有朋友了。” “你开什么玩笑,有朋友了我还带你去见面?” “那你就说我有急事到外地去了,或者你就说我刚查出有甲肝、肺结核、羊痫风。再不然你就说我犯事了,让公安局给拘起来了。随便你怎么说,啊,我不在乎!” 郁文涣在他的脖颈子上拍了一下:“你这小子,送上门的好事你不要,活该。” 郁文涣苦笑着走了。 第二天晚上,肖童晚饭后照例去图书馆看书,刚坐下没一会儿,一个同学过来在他耳边说:“肖童,外面有人找。” “谁呀?” “是个女的。” “女的?” 肖童疑疑惑惑地走出阅览室。在图书馆的大门口,他看见了一位身穿警服长身玉立的漂亮的女民警,他不禁有点纳闷,这是找我的吗?但女民警一开口,他马上知道她是谁了。 女民警说:“你不认识我了?” “啊!你是欧庆春,对吧?” 一听她这熟悉的声音他心里快乐极了。他热情地领她走下图书馆的台阶,却不知要带她到哪儿去。“我还以为我犯什么错误了呢,你穿这身‘官衣’来吓了我一跳。” “没打扰你看书吧?” “没有没有,书看多了人就呆了。” 他们顺着校园里幽静的小路走,庆春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是一个学生命运的梯子。我上大学那会儿,最不喜欢晚上看书的时候被人打搅。” 肖童说:“你不来找我,我也应该去找你的,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他的这句话使女民警站下来,仔仔细细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久久不肯移去。肖童有意把眼睛睁大,问:“像他的吗?” “什么?” “我说眼睛,像他的吗?” 庆春未即回答,仿佛有泪花在眼里打了一个转,她的目光不再和肖童对视。她低下头,说:“你的眼睛比他的漂亮,你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肖童问:“你未婚夫,一定也很漂亮。我真想看看他的照片。” 庆春说:“不,他不漂亮,但人很好。” 肖童脸上笑着,他看着庆春,说:“你知道吗,你差点儿骗了我。” “我骗你?” “是啊,你说你不漂亮,这不是真话。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警察。” 庆春笑了:“是吗,真谢谢你夸我。” “真的,包括电影里的女警察,你比她们都漂亮。” 庆春不置可否地换了话题:“那天,你出院那天,我单位里正好有事,走不开,不然我会来的。” 肖童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你真不愧是个警察。” 庆春说:“你不是告诉我你在燕京大学法律系吗。你们这儿有几个肖童?” 肖童说:“有两个,不过那一个是女的。” 他们在小路上无目的地走着,无意间转到了校门口,庆春说:“行了,我看见你的眼睛好了,就放心了。你注意保护,看书别太狠了。” 这像是告别的话了,可肖童意犹未尽,他提议:“咱们到那边再转转吧,时间早着呢。那边有个湖,很美的。你来过我们学校吗?” 庆春说:“我得走了,我们以后还见得着。” “你们很忙吗?当警察是不是很辛苦?” 庆春说:“还行吧,我前几天一直出差,要不我早来看你了。” 肖童把庆春送出学校大门,两人握手告别,肖童说:“以后我想找你的话,可以去你们单位吗?” 庆春想了想,说:“可以,我给你留个BP机号码,你有事可以呼我。” 肖童说:“我也有BP机,是汉显的。你也可以呼我,如果有事需要我帮忙,随叫随到。 ”他们互相记下了对方的BP机号码,然后肖童一直目送庆春走远。她的背影在路灯的照射下,是一个金黄的轮廓,既真切又朦胧,使人依依。在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看见一个本校学生和一位漂亮得像模特一样的女警察恋恋不舍的样子,无不侧目而视,窃窃私语。肖童觉得很有面子很开心。 回到宿舍,立即就有人问他,“嘿,他们都说你有女朋友了,就是那个警察吗?” 肖童思绪恍惚,不想回答,走到床前倒头便睡。伙伴们更认定了他们的猜测。第二天班上就有同学在议论那个漂亮的警察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就叫新闻,全校最俊的小伙子和一个英姿飒爽的警花,在月下惜别……几乎可以炒作成一部校园传奇! 那天晚上肖童根本睡不着觉。庆春突然的来访真是一个意外,这个意外带给他长时间的兴奋和愉快。庆春的声音充满磁性,给人无穷好感。过去看不见她的时候,肖童便用想象勾勒她的容貌。想象总是高于现实的。可肖童没想到,现实中的庆春比想象中的更好。
第一部分当成最亲近的弟弟
一连几天他心神不定,上课时他反复把庆春的BP机号码在纸上涂写。他想他应该给她打个电话,约出来再见见面。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帮她做些什么。她有什么难处吗?家里需要个人出力气帮忙干活儿吗?家里生活困难需要钱吗?肖童想,如果庆春能把他当成最亲近的弟弟,有什么难事就来找他,那该多好,他会用自己的全部所能来帮她的。 他带着失恋者一样的心情单相思了好几天,转眼到了周末。肖童决定星期六或者星期天,无论如何要使用一次那个BP机号码。他想最好她能出来和他找个地方聊一会儿。他可以说自己找她是为了要联系个公安单位做点社会调查。他是学法律的,找她要点案例什么的也名正言顺。 星期五下午一放学,他就着急回家。他的比较满意的衣服都是放在家里的。他刚刚把山地车从车棚子里搬出来,一个外系的球友跑过来告诉他,有个女的不知从哪来的要找他,正在球场那边打听呢。 是庆春吗?他心口一跳,马上又冷静下来。不会的,他想,一定是文燕,心里不免有些生气。他以前和她约法三章,不许她到学校来找他的,可她怎么还来了。 他推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往球场走,心想今天晚上绝不和文燕待在一起,顶多一起上街吃个饭,然后各回各的家。不料他还没走到球场便蓦地一下愣住了,他看见从球场那边向他走过来的并不是郑文燕,而是那位冷眉俊眼的富商之女欧阳兰兰。 欧庆春和肖童说她出了几天差,并非虚言,几天前她去了天津和河北省的宁河县。而且这次也并非一个人的独往独来,李春强给她派了个杜长发做助手。他们俩用了三天的时间,在天津监狱和茶淀劳改农场提审了十一个贩毒案的案犯,收获不小。在这十一个服刑的在押犯当中,至少有三个人从照片上认出了胡大庆,并且供出胡大庆以往的一些行迹和他常用的假名。从他们提供的情况看,胡大庆确实不是一般的毒品贩子,他贩毒的次数之多,与毒贩的联系之广,贩毒的数量之巨,都超过了庆春他们原来的估计。 于是,在他们回京以后,李春强专门安排了一次向处里的汇报。处长马占福亲自听了这个汇报,也觉得这很可能是一个不大常见的涉毒巨案。 因为庆春在汇报结束时的结论是非常明确的:第一,胡大庆贩毒的点线很广。仅从几个案犯的交待看,已经遍及北京、天津、东北和广东,算得上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了。第二,他长期使用数个假名以及假身份,进高档酒楼,住高档酒店。在康宏娱乐城缴获的登喜路牌的西服,市价可卖到上万元,可见他贩毒已经非常职业化而且毒资巨大。第三,随身携带武器,并且开枪杀人,手段凶残且极有经验。仅这三点,足以证明他不是一般的小贩小倒。从那天在那幢西洋楼现场缴获的毒品看,他一次出手就是上千克海洛因,说明他并不零售,而是那些批发商的供应者。 在庆春汇报的过程中,马处长没有提问和插话,但从他脸部的表情上,看得出是认真听了。庆春谈完之后,他没有立即表态,而是让李春强先发表看法。 李春强说:“庆春的结论我同意。现在提出的问题是,胡大庆之所以能够在这么广阔的区域内进行这么大数量的专业贩毒,他显然不是一个‘个体户’。只有集团犯罪,才能做到这种水平。现在我们可以假设,这是一个内部系统严密,并且有很好保护措施的贩毒组织。他们有人进货,有人储藏,有人运输,有人销售,有人洗钱,甚至,有专门的制毒据点。那么这个胡大庆,也许只是整个毒品销售网络中的一个骨干销售人员,也就是这圈子里的人说的那种‘批份儿’的角色。我们现在寻找胡大庆的目的,应该是要挖出这个毒品集团的主体,还有这个集团的首犯。” 处长点头,脸上有了点笑容:“不错。”他说,“你们队这段搞得不错,这本来是个线索不多的人物,你们能搞出这么多情况来,而且推断出一个集团犯罪的背景。不管抓没抓到胡大庆,这都是个重要的收获。”处长抓抓头皮,接着说,“不过,推理可以大胆,论证须要小心。你们还是要多找些证据,不忙下结论先入为主。另外,你们抓紧把刚才汇报的内容整理成一份专题报告,我们向局里报一下。我看,查清这个案子首先得找到胡大庆,找胡大庆光咱们一个处在北京地区常规的这么查远远不够。我们可以建议局里请公安部协调,要求一些重点城市重点地区,一齐查找他的下落。” 处长对刑警队的这几句表扬,和对下步工作的这个安排,让庆春的心情大为开朗。她这几天的辛苦,算没白忙,既对得起死去的胡新民,也给刑警队和李春强叫了彩争了光。李春强毕竟还算新官上任,她知道他对领导的评价还是比较在乎的。 给局里的报告是她连夜写的,第二天一早就交到了李春强的手上,李春强几乎没改就转呈了处长。因为处长对这个案子已经有了一个“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原则意见,所以李春强并不等着这份报告的批复,便着手布置力量开始了对胡大庆的搜寻工作。庆春当然参与其中,到各分局部署排查,搜集线索,忙得起早贪黑,一连几天连父亲那边都没照过面。她早上出门时父亲还未起,晚上回家时,父亲已睡去,他们每天只是互相留条子问候一下。 周末又忙了一天,星期天的上午他们在一起开了个情况碰头会,散会后,李春强下令:下午什么都不干了,休息! 等队里的同志大部分都走了,李春强叫住庆春,约她晚上到他家去吃晚饭。 “我妈叫我请你去的,她今天晚上做大蒜烧黄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