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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锁上房门,然后一觉睡到周一早上。
还是那个年长的女人坐在大门前面的桌上。她抬头看到他,吃了一惊,随后把双手握在了一起,一丝忧虑从她化了浓妆的双眼中流露出来。马尔科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是个老外,一个异族。尽管她以前曾经见过他,但是如果身边没有卡尼和其他人,他是不受欢迎的。他是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一个不该有陌生人的地方。
她略略直起身子,轻轻鞠了一躬。
“对不起,今晚不行。只对日本人开放。您请回吧。”
马尔科姆摇摇头,朝她又走近了几步。他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不会让任何人受到伤害,甚至于也学着日本人的样子轻轻鞠了一躬。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想找纱代。我是她的朋友。”
东京,现在百慕大(8)
这其实是个谎言,但是他突然勇敢起来,似乎是因为离她更近了。他感觉到了体内的能量。
女人噘起了嘴唇,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然后回头快步走到了门里。马尔科姆可以听到里面觥筹交错的声音,男人和女人的笑声,还有喝酒行令和老练的调情的声音。尽管空气中香水的芬芳很类似,但是樱花酒吧全然不像他刚刚离开的卡尼和比尔所在的地方。这里带来的是另外一种情欲的刺激,把单纯的生意和性的联想混合在一起。人们可以把客户带到这里,让他们感觉轻松,并且让他们沉浸在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想之中。
而刚才那个地方,那个“乐园”,没有情欲,只有赤裸裸的肉欲。那就是一个肉体市场,那里的女人们为愿意并且有能力付钱的男人提供服务。这就是日本文化的阴暗的一面,在这里男人占据着统治地位,女人永远只能顺从。那个“乐园”和西方概念里的妓院还存在着区别,因为在妓院里,女人还有一定的控制权,她们掌握着运作程序,可以为自己开出一个价钱。但是在“乐园”里,女人们并不开价,男人们直接索取就可以了,完全不存在任何的幻想。
门再次打开了,马尔科姆的心紧张起来。妈妈桑先走了出来,指着马尔科姆快速地用日文说着什么,样子看来很生气。马尔科姆则紧张地看着她的身后。
纱代还是跟他记忆中一样美艳。她的头发用两根象牙发簪紧紧扎在头上。宝蓝色的长裙在脖颈处开着一粒扣子,露出小小的一片三角区域,皮肤如瓷器般光洁无暇。美丽的杏眼眼角处涂着蓝色眼影,让她显得像猫女郎一样妩媚。她从妈妈桑身后走出来,看见了马尔科姆,随即停下了脚步。她的眼睛先是睁圆了不少,尔后又恢复了原状。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只让他一个人听到。
“你不应该来这里的。今天不是外国人狂欢的日子。”
马尔科姆无法克制狂喜和笑容,因为她还记得他,而时间已经过去11个月了。可能的确很少有外国人常来这里,但是她依然记得他,这对他意义非凡。
“对不起。我知道不该来。我已经搬到了东京,我就是想见到你。”
她摇摇头。而妈妈桑还在身后盯着他们,表情冷峻。纱代又摇了摇头,接着说:“你快走吧,现在这时间不合适。”
马尔科姆感觉到自己的笑容在褪去,双手无力地搭在身体两边。他试图看着她的眼睛,但是她却总是看着别处。他想伸手去拉起她的手,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终于,他点了点头。
“我本不想给你添麻烦的。”
他开始朝大门后退,但突然又停了下来。他必须要说点儿什么,至少还要再试一次。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喝点儿东西。仅此而已。喝完以后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她偷偷看着妈妈桑,然后再次摇摇头,不过她的表情看来松弛了一些,声音也更加柔和了。
“对不起,我不可以去。我在这里工作。为我父亲。”
但是马尔科姆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知道也许所有的可能都只是他的幻想,但是他还是觉得还有那么一点儿东西,或许是些许希望的灰烬吧。他还是想让它重新燃起,成为现实。他得让她微笑,只要一次,而她至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好吧,我懂了,你得工作,而我得走。我会走的,我会走到街那边那个角落,然后坐在便道上。如果你愿意在这边打烊之后过来跟我打个招呼,你只需要出来以后往左拐。而如果你想躲开我,再也不要看到我,那么就往右拐。左——去找那个疯子老外,右——再也没有老外。你明白了吗?”
他鞠了几次躬,然后朝门口走去。拉开门的时候,他一边祈祷,一边回头偷看。她正看着他,头微微倾向一侧。突然有一个瞬间,两人的目光交会了,而她居然笑了。
她真的笑了。
她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了。他果然就在他说的地方——街尽头的便道上,蜷曲着坐在一堆空着的酒类饮料箱和牛奶盒旁边。他开始没看到她,直到她站在面前了才发现。她脸上的表情介乎于开心、惊叹和怜悯之间。现在她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翻领毛衣,带毛领的皮夹克,还有名牌牛仔裤。她现在再也不是风情万种的陪侍女郎,而是一个在曼哈顿嬉皮酒吧里也能看到的那种女孩。此刻她的秀发低垂在高高的颧骨上面,笑容就躲藏在那后面。
“就喝一杯。”她说,同时费劲地把他从便道上拉起来。“然后我就必须回家。而你得另找一条便道去睡觉。”
他们在离樱花酒吧两个街区的地方找了个去处,得有这么远的距离才能让纱代不觉得紧张,但是同时又只能有这么远,这样她才不用考虑能不能和一个只见过两次的老外独处。这里不是酒吧,而是一家面馆,不过也供应用木杯装着的清酒。对马尔科姆来说,这样再好不过了。他们就挤坐在窗边一张小小的木桌边,从那里他们可以看到烂醉的男人们跌跌绊绊地经过。现在时间已经接近清晨,天色开始从昏暗转为淡灰。
交谈中她说话更多一些,因为马尔科姆喜欢她说话时嘴唇的动作,也因为他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她讲述了自己在京都附近一个村子里长大的经历,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开了人世,然后他父亲背着她来到了东京。他先是经营一家弹球盘赌馆,后来发展到现在这间酒吧。他们起先住在城里最穷的地区,而且是在一个狭小的单间公寓房里。现在住的则是涉谷一个有三间房的套间,就在大学旁边。她白天去那里上课,想拿到一个服装设计学位。她很讨厌在酒吧的工作,但是又觉得帮助她父亲是她天经地义的责任。不过说了这么多,纱代丝毫没有提到黑帮,也没有提到她这个做“水生意”的父亲对她意味着什么。马尔科姆也不想把她推到这个话题上,因为他并不想去确认自己猜测过的情况。
不知不觉中,酒杯里的清酒快被喝完了,初升的太阳开始照耀在街上,纱代终于问了马尔科姆是做什么谋生的。他试着想给她解释得简单一些,于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学到的所有东西,包括金融衍生物和套现,还有低买高卖的操作。他想到了约瑟夫·杰特那枚3亿5千万美元的手榴弹,还有尼克·里森和他13亿美元的炸弹。他想到了迪恩·卡尼和比尔这两个日经市场中的弄潮儿。他也想起了自己被关在那间狭小的审讯室里,竭尽所能地向英格兰银行的审查人员解释,他为什么没有理由跟里森一样被扔进新加坡监狱。然而最后,他只是无奈地耸耸肩:“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轻轻皱起了眉头,然后拍了拍他的手。
“我想或许你是个牛仔。”
马尔科姆笑了。
或许其实根本没那么复杂。
17 东京,
现在
停在排头的是一辆光滑铮亮的敞篷保时捷,一看就知道价格昂贵。车内是黑色的皮质材料,车身两侧有跑车条纹。车尾部的扰流器很宽很重,就好像装它是为了不让这部跟太空船一样的跑车发射升空。
东京,现在百慕大(9)
保时捷后面是一辆劳斯莱斯,除了底架是银色之外,车身其他部分都是金色。车窗的颜色非常地深,让人感觉它在路上可能不太安全,因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它后面跟的是两辆奔驰,是从展厅里出来没多久的最昂贵的车款,不久前刚刚从很远的地方进口过来。不过最后第五辆才是这一排里面最好的,是一部淡蓝色的法拉利,尾灯是直立的,而且没挂牌照。
这排车一辆接一辆依次停在了路边,好像是事先协调排练过一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让车队依次停靠的做法并不是现在才有的,相反它已经是一个古老的传统,可以追溯到武士时代。只不过它发生了一点儿变化——被现代化了,马和马车变成了玻璃纤维和钢铁结构。但是和日本其他所有东西一样,这个传统已经有了上千年历史。作为一个旁观的外国人,我对这个程序的理解就只能达到这个程度了。
保时捷驾驶座一侧的车门被打开了,走下来的是一个年逾花甲的日本男人。他身着一套高档黑色西服,灰白的头发略有些卷。他的步态说明了他是个拥有相当地位和重要性的人物,可能是日本某家重要企业的首席执行官,或是一个政界要员,正要去参加筹款活动。他从车前绕到另一侧,然后打开了后排车门。
一位美艳动人的金发女郎扶着他的手走到了路面上。她穿着一件缀有亮片的礼服,紧得似乎有点儿包容不下她丰满的胸脯。礼服的剪裁让她展露着肩膀和腿部,头发很自然地梳理在颈后,就像金黄色的瀑布。她先是依偎着身边的男人从车边走到了便道上,然后挽着他的胳膊,跟他一起走向前方四层建筑物的楼梯。门口的两名留着猫王一样发式、穿着细条纹西服的守卫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开劳斯莱斯的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留着不合时宜的小胡子,穿着一套阿玛尼西服。车上下来的女人看着像欧洲人,棕色的头发梳得高高的,身上的礼服简直是件艺术品,采用的是最薄最脆弱的纤维材料,而且是用极其精妙的针线工夫缝合起来的。这个女人至少有6英尺高,腿非常地长。她必须有意控制住步速,这样才能和身边的男伴步调一致。
接着后面的两部奔驰同时打开了车门,车里下来的男人都是日本人,都是40多岁,也都穿着昂贵的西服。他们各自挽着一位美艳的女伴从车边走到了楼门前。其中一个女人是白人,留着金色的短发,穿的露背礼服一直开到了她高高隆起的浑圆的臀部附近。另外一个是亚洲人,但不是日本人,而是个韩国美女,很苗条很高贵,穿着一双6英寸高的莫罗·伯拉尼克超高跟女鞋。
法拉利驾驶座门打开的时候,我刚刚迈出步子想走到街对面。我停了下来,因为下车的日本男子的年龄让我深深惊讶。他年纪可能还没有我大,头发中夹杂着一道道挑染成金黄色的发束,身上穿着丝绒外套和皮质长裤。他显然是个名人,因为路边站在我身后的人们都开始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他还没来得及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