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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半夜的静寂中,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扰人。
我转头看过去,然后打断他:“明明比我大,为什么你老是叫我‘姐姐’?”
他愣住。
至少是安静了。却在下一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哇哇的抱怨:“我就说女孩子的年龄最不好猜了,看你很深沉的样子,还以为你比我大呢,我已经十八了……啊,亏了,亏了,我都叫了那么多次‘姐姐’,真真亏大了!”
原来心性还是个孩子。只是吵的慌。
提起裙摆开始往外走,才走出两步就被拉住。
“你要走了吗?”
我低头看了一下被他拉住的衣角,稍稍皱眉。
“宫中的规矩,不到正寒,仆人是不准私自生火的。被你刚一喊,肯定会很快被发现的。”我不着痕迹的拉出衣角,渐渐移向门口,“你最好赶快熄了炉火,免得受罚。”
“难得我和你说的那么开心……”原本以为我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不知什么时候,衣角另一处又被拉住,他的脸已在前面,“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吧?啊,我叫小竹子,竹子的竹子。”
衣角被抓紧,扯不出来。如果不回答的话,可能没办法很快甩掉他吧。这是我马上认识到的。于是说:“丹心。”
“担心?担心什么?”
叹口气。“赤丹之色的‘丹’。”
“明天晚上我还在这里,你来玩吧。好吧好吧,丹心?”他一脸的期待,像啃骨头的垂涎小狗。
“好。”忍受着他发出“丹心”两个字时甜得激起的一臂鸡皮疙瘩,然后终于脱身。走出很远还能看到他站在门口的影子。
一抬头——“启心殿”三个字赫然入眼。
额角开始生疼。
启心殿。太子殿。曾是皇上住过的地方,登基后搬了出来,改为了书斋。
似乎踩到了一块滋生麻烦的地方呢。
幸好没发生什么。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懊恼。
绕了好久才终于看到自己熟悉的建筑。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竟走出了那么远。
至于那个什么竹的,虽然心性单纯的难得,心中却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再去那个地方,也不可能再见他的了。而且告诫自己,以后再睡不着,也绝不离开寝室。
醒来发现天已大亮。
原来忆起了很久前的事情呢——并不是太好的回忆。
已经很久没有想到以前宫里的事了。为什么会突然浮现出来呢。
出到外屋,突然看见一白一青两个青年。神志有一丝迷惑,直觉的问出口:“你们是谁?”然后马上发现自己说了很愚蠢的话。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如此的恍惚……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转眼看向两人。
一念之仁,不会给自己招来了大麻烦吧?
第7章
“我以为你们已经走了。”我说,掩饰着情绪中的一丝烦躁。
青衣人上前一步,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住宿和创药,多谢姑娘的……”
轻轻抬手打断他的话。
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京城信誉度极好的“宝通号”的印戳。
普通人只是吃穿用,什么也不做,也能舒舒爽爽的过上个两三年。
真是慷慨的馈赠。
偏是自己沉寂了十二年的本性中的“扭”劲,在失眠加回忆的恶情绪催化下,滋生,滋生,滋生……
“不要。”我只瞟了一眼,连接也懒得接过来。“寒舍一间,即不是客栈又不是医馆,要你们付钱是怎么着?”
没有忽视那两人交换的眼神。
是不悦吧,那个白衣眼中泄漏的淡淡情绪?
青衣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反射似的护到了白衣青年的身前。
然后下一刻,门板就被踢开——
看着微微歪斜的挂在一边的门板,有一丝头痛。门板虽然破旧而脆弱,但是到了冬天至少还可以挡挡风寒,如今这般,修好它又要花不少工夫了。
门外的是三个家丁模样的人。印象中没见过的样子。见他们与那青衣相互瞪视,直觉的应该退出去。
就知道会有麻烦的。当初强烈的预感,最终还是发生了。
白衣青年的伤是哪来的,这么明显的问题一直没去细想——现在看来,仇家,似乎是最接近的答案。所以被一路找上来也是可以预见的。
不该收留他们的。
或者该一早让他们离开的。
都晚了。
只是希望在他们解决了他们的恩仇之后,我的屋子不会残破得不能整理。
但是随后的四个字钉住了我的脚步——“丹心姑娘!”
原来是找我的……真是意外。
带头的一个上前说话,满脸的坑坑洼洼,张口时一嘴的黄牙。不是我以貌取人,只是他长得“我非善类”如此之明显,让我想往好的方面想的余地也没有。
只几句我便猜到了他们的来意。
原本以为卫府的激烈争夺,早已经让他们忘记了我这个人,忘记了那二十两聘金。最少也不会这么快的记起。
只是现在哪儿去找这么一大笔钱?
目光不由落到了桌上,那一纸淡黄依旧静静的躺着。
家丁顺着我的目光,比我早一步抢到银票,三角的小眼放出光芒,笑得一脸的坑洼更加之丑陋。连同一伙三人迅速的离开,似是故意忽略了那多出的八十两。
卫府岂会在乎那区区二十两,多半是无赖的家丁自己缺钱花出来捞油水,不巧正好想到我而已。
即便是如此,也懒得去追。
回过头。
恰那两人也看向我。
沉默。
需要考虑因此衍生的一连串连锁反应。
青衣仍尽责的护着主子。对他来说,只要不招惹到他的主子,就没有出手的必要,所以刚刚他连“拔刀相助”四个字都没有想到。
这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银票是没了。他们不在乎。
但是对我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那钱本来就是给我的吧?”我试探着问向青衣,却发现语气中的气势弱了很多。
在那张严谨的脸上,抿成一直线的嘴唇丝毫没有开启,居然也能发出声音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拒绝了。”
声音很年轻,张扬。却是陌生的。——不是青衣的。他的声音更低沉,更严肃,似是秋夜的萧瑟。
直到他侧身让开,我才看到了那张比起昨日略带血色的脸。
第一次的直视。
却似乎深入本质。
从他薄薄的嘴角迸发出的危险气息——想逃开的冲动。
我错了,比之前还错得离谱。
这才是真正的麻烦,真正的不安预感的终结所在。
这样的人,强烈到让人战栗的锐利与强势,居然一直被我忽视了,甚至还……一种后悔。一种比后悔更深刻的懊恼。
以为用十二年已经学会看懂各色的人群,已经磨练出能屈能伸的韧性,却因为偶然的一次放纵自己的傲气而彻底颠覆。
当初拒绝的那么断然,那么的不留余地,却更本没想到对方是一个可以献媚可以逢迎可以臣服,却独独不能被拒绝的人。他可以忘记别人的恩惠,却不会忘记别人的忤逆。
触及他的逆鳞的最终结果,便是为奴为婢的三年契约。
青衣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保持着缄默。
此刻他看向我的眼中难得的有着歉然。
其实他没有必要为着主子的任性妄为感到抱歉。因为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自家的主子不是一个因别人的几句劝诫而改变主意的人。
况且他只是一个仆人。
如我一般的无力。
只是想到自己留宿他们的结果竟会是连自己也赔进去,未免可笑。
三年么?
一百两换取三年的劳役。其实已是划算。
不过是一个有限的数字,何况比之十二年来说,它短暂的转眼即逝。
但是这种乐观的想法在我驻立于那高耸的红色宫墙前时,彻底的粉碎了。
笑。
大笑。
不在乎自己多年不曾笑过的脸在别人惊诧的目光中显得是多么的扭曲。
怎么能不笑呢?
难道你没发现这是一个多么荒谬的玩笑么?
猜测过他的府邸可能很大,却没有料到会是全京城最大的一座——皇宫;也猜测过以他天生的傲气,身份一定很尊贵,却没有料到会是皇帝的弟弟——九王爷,扬昊。
更加讽刺的是,我回到了这里,这座拘禁了我十二年的巨大笼子,又要再次拴住我以后的三年。而距离我当初走出了这里,仅仅不过四个月。
这就是命运吗?
笑到几乎将肺挤空,无法呼吸,却似乎看到扬昊眼中的一抹莫名的深邃。
第8章
青衣不叫“青衣”,青衣名叫柳易。
原来他就是柳易!
我当然知道柳易。
没有人不知道柳易。
三年前平川之乱,顾浔易旗逆反,藩据西南,挥兵北上,直逼京城。
那是皇朝近年来最严重的一次谋变。
由于顾浔起兵突然,粮草充足,士气高昂,仓促间编成的讨逆大军一度溃败,几员大将先后身首异处,数万士兵染血阵前……最后只剩下不足三万兵马。而顾浔的“白色旗”仅前锋就超过四万。
三年过去了,当今的天子仍然姓“扬”,而非姓“顾”,当年关键的一举在于一个人——
柳易。
那时柳易不过二十二岁,只一员帐下僚属。他仅以五千步兵突然出现在逆军后方,烧其粮草,断其水源,乱其军心,拔其两翼后援,与讨逆大军余部前后夹击,终于平定叛乱。
战事平,龙心悦,封将赏银赐府,一时传为佳话,无人不知这一个少年将军。
柳易是将军。
这个柳易将军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的气质过分内敛得像是影子。扬昊的影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以柳易的身份会屈就在扬昊的身边,形如侍卫。正如我不知道扬昊明明已经封王封地,为什么还能住在宫里出入自由一样。
宣兴殿。
宣兴殿是扬昊仍是皇子时候的住殿。
入得宣兴殿已经月余,却似被他遗忘了一般。
想来也是,宫里各殿多的是宫女太监,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宣兴殿也一样。
扬昊是天生的皇族,被人伺候惯了,自小享受的是锦衣玉食、婢前仆后,哪容得我这个“乡野村妇”来污了他的眼?不过是一时兴起签下的契婢罢了。
每天所做的也只是打扫殿前的台阶与平地的粗活。可能因为以前扫惯了,连续扫了两遍也只一个多时辰,于是空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很多。
人一旦空闲了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所谓触景生情,尤其是满眼那些熟悉的或是相似的景象,那些原本以为淡忘的记忆便从脑海的深处被挖掘了出来……
刘妃的肚子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糟,稍有不如意的,责骂、处罚毫不留情。有几次连平日里最受宠的碧珠也红肿了半边脸颊,几天都没消肿,发现我在看她,恨恨的瞪了回来。
一时间,碧淑宫的仆众们人人自危,不知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倒是皇上最近来的频繁了,常常会趁着无事过来坐一会儿,每次都带着太医。
每每摆驾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