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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根基,嫣然自是比不过卿萍,但是我会轻功,飞天舞中最难的二十六转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即使你能转出二十六转那又如何?神韵?气质?优美?你能做到?”
“嫣然能吃苦,可以学,况且跳舞最讲究的并不是入门的时间长短,而是天赋,不是吗?”仰头,我迎视她那审判的目光,我有自信,我能做到。
“那你认为自己有天赋?”她的嘴角散着笑意,看不出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嫣然愿意一试。三个月,嫣然能给你答案。”
看着我的坚持,她脸上那嘲讽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沉思。
良久。她问:“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教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第一,你的飞天舞不会永远匿迹于世,第二,我若能练能飞天舞,你卿家班必定会比现在的名气还要大。”
“好一张利嘴。”她一笑,精明的眸子流转片刻,才说:“好,那就三个月。能否学成,就看你的造化。”
后来的日子里,卿兰每夜都会在云川城的西郊小溪边与我会面,并不让任何的人知道卿兰与我之间的三个月期限。
整整五日卿兰都让我在小溪中奔走,不能溅起水花。她说,跳飞天舞首先要让自己的身子变轻,却不像是所谓的轻功,下盘要扎实,上身却要轻。轻而自然,方能跳出神韵与那份飘逸。
可是不用轻功我根本无法在溪水中那样轻盈奔走而溅起水花,一连三 日,我被卿兰手中那条又细又长的枝条抽打了数次,好多次我都想要放弃,可每每看见她那嘲讽用的语气对我说:“这样的你也想学飞天舞,真是不自量力。”我便强自撑了下来,我不能就此放弃。
我一定要学会飞天舞,我要登上好个舞台,我知道,楚寰已经等不了多久了,虽然他内力深厚,在蛊虫发作之时能够克制一些疼痛,可是这样的日子他能过多久呢?
如今的莫攸然定然也在寻我们,要寻我们……报那背叛之仇。
而如今的卿萍每日都会缠着楚寰学习剑术,现在拿起剑来倒也是有模有样了。我每日都会去舞班看众人的排练,注意她们的手与脚,还有神情。
每天夜里,她的手中依旧会出现那枝条,可是打我的时候却越来越少,在水中奔走之时也愈发的轻盈自如,在溶溶月光的映照下,水波荡漾,光芒随着水波反射在我们眼中,犹见她那双眼眸依然严肃,只是少了最初的鄙夷。
直到我学了近两个月的基本功后,终于能将身子收放自如,卿兰终于开始教我飞天舞,那天,她的手中不再执着枝条,而是持着两个短小粗大的鼓棒,站在溪边为我敲打着节奏。
我赤足站在溪水中央,迎着苍穹那璀璨密布疏星的夜,开始了我的第一次跳舞。溪水自上而下缓缓冲刷着我的足,潺潺水声配合卿兰双手敲打的节奏传入而。
轻举双臂,迎着上弦月的光晖,于溪水中缓缓旋转,由最初的缓慢到加快步子,丹田提气,脚尖轻踮,使力跃起,我以轻功加轻盈的体态盘旋于溪水之上。风卷着我的发,飘飘而起,衣裙飞扬漫舞,迎风四摆。
我在心中默数着: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
结束。
收力,落回原地。
抬眸,竟在卿兰的脸上看见了笑容,这两个月来她头一次对我笑。
笑中有赞赏,有欣喜,更有对我的肯定。
我一直悬吊着的心也缓缓放下,露出会心一笑,朝她走去。
可是才走几步我便怔住了,就在卿兰身侧不远处的草丛中我看见了一个人,她的目光中隐隐闪着泪光。
“卿萍?”我轻声一唤,卿兰也侧首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眸底闪过复杂。
卿萍的眼泪终是忍不住的划落,一句话不说便逃离此处,而卿兰则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也未去追,
而我却提起裙摆,未顾得上穿鞋便追了出去。
“卿萍,卿萍……”我的声音响在这寂静的荒郊之外,夏日深夜中的凉风迎面拂来,带着淡淡的野草香气,清香扑鼻。
卿萍终于停下了步伐,脸颊上有明显的泪痕,眼睫上沾着闪闪的泪光。
她哽咽着对我说:“娘教我跳舞整整十年,她从来没有对我露出那样赞赏的笑容,反而对我是永远不满意的,而刚才,她的笑竟是那样慈爱。”
本来许多安慰与解释的话在她这句话说出之后全部咽了回去,她自嘲的摇了摇头:“卿萍不怪娘瞒着我秘密教你飞于舞,嫣然姐姐你很有跳舞的天赋,娘的飞天舞终于有人继承了。”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握着我的手:“嫣然姐姐,一定要好好跳飞天舞,你的容貌生的这样美,跳的舞又这样好,将来一定会以飞天舞艳惊四座的。”
心中徒生愧疚,这样一个孩子,我竟一直在利用她。而她却一直将我当作好姐姐,凡事都替我着想:“谢谢。”
“卿萍是你的妹妹哦,谢谢就不必说了。”她抬起袖子胡乱抹了脸上的泪,破涕为笑。
那一刻我突然庆幸自己离开了那个嗜血的王宫。那个牢宠里虚伪的脸蛋我早已看得厌烦。脱离了王宫,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争我夺,尔虞我诈,萍水相逢的交情也可以有真情。
原来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物,只是一直在权利阴谋的漩涡中我没有看见罢了
卿家舞班在去川城各大酒楼演了个遍,正好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其间我亲眼见过楚寰蛊虫发作三次,每一次都让一向冰冷坚毅的他疼的像只被人去了爪子的狼。
我怕了,怕楚寰真的会坚持不下去,等到血尽那一刻是否……真如莫攸然所说,会食其肉。
于是,临走去川城的那夜,那夜我主动请求卿兰让我登台出演飞天舞,卿兰考虑了许久,毕竟我学飞天舞才两个月而已,她担心我会出错,可在我的再三坚持之下,她终于还是决定让我登台。
那一夜,我成功了。
当我以二十六转飞旋于空中之时,满场惊叹连连,大声叫好。
翌日,卿家舞班的名声大作,大街小巷都知道飞天舞艳惊全场,也正因为他们传的神呼其神,众人皆想一睹飞天舞的风采,可是就在此时,我对卿兰建议去帝都落脚,帝都乃天子脚 下,王公贵胄皆在帝都城内,常有好雅者喜舞弄墨,又喜欢歌舞笙乐,凡是与“雅”有关的事皆是喜欢尝试一番。若是卿家舞班去那发展,凭借惊鸿舞与飞天舞必定可以站稳脚跟。
卿兰暗自思附片刻便欣欣然应允,我相信,卿兰也很早便想去帝都发殿,只恐光凭惊鸿舞远远不能吸引住挑剔的帝都人,如今飞天舞横空出世,想必她的信心又光了几分。
而我……终于又要回到那个刻骨铭心的地方。
莫攸然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帝都侍机行事,还有,离壁天裔便又近了一步。
第四阙:尘埃落定 飞天舞,又见壁天裔
云澹松阴,万叠青山,孤雁嘶。
襟袂迎风,浅红雾锁,空绝愁。
卿兰一路上都在告诫着我们,到了帝都一定要小心行事,帝都城与云川城可不一样,那是天子脚下,朝廷各大官员都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主,稍不留神就会掉脑袋的。而且帝都城的大老爷们个个都见惯了好的东西,所以口味特别重,这次帝都之行一定要谨慎。
当我再次踏入这繁华昌盛的帝都城时,脑海中的一幕幕飞速闪过,而楚寰的神情也愈发的凝重,眼神比往常更冷。
坐在马车里,揭开锦帘望车轮辘轳碾过宽敞的紫陌大道,看着来来往往飞速而过的路人,恍然回到了多年前,大哥常常牵着我的手走在这条大道上。买过冰糖葫芦给我,送过他亲手捏的人泥,带着我在帝都最出名的算命师傅那算命。
后来,那算命师傅也说我是妖女,我哭了,大哥抱着说:在我心中慕雪永远是天下最纯洁可爱的孩子。
其实我知道大哥之所以带我去算命,只因想找个算命的个我算卦好的,让我开心,可是竟也称我是妖女。后来他一见算命之人就带我远远走开,不再让我遇见这样的情形。
算命师傅的话语犹然在耳边回响着,又回想起数月前众人口口声声称我为妖后,我果然还是将北国搅的人神共愤……记得那僧人说我会祸害南国,如今的我是又要开始我的又一次祸害?
我希望,那僧人说的是真的,若真能祸害到南国我此生也无遗憾了。即使我会受千夫所指,即使未来的史书中对我的评价甚低……
后来,我们在帝都城内一家稍有名气的酒楼中落脚,当夜卿萍一舞惊鸿舞像往常在云川城那般,极为叫座,满堂喝彩。次日络绎不绝的达官贵人,贵族子弟慕名前来,倒也看的尽兴,其中少数几个衣着光鲜的人似乎看不上惊鸿舞,在卿萍跳到一半之时便悻悻而去。
我暗笑这原本响遍云川城的惊鸿舞竟然还入不了帝都城里某些贵族公子的眼,也难怪卿兰一直对来帝都没有信心,他们的眼光果然是比其他人高。
卿兰也将这些看在眼中,也不急不慌的望了我一眼说:嫣然,明晚就要看你的了。
凝着卿兰眼中那份期许与信任,我重重的点点头,笑道:定然不会让班主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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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卿家舞班名动帝都城,飞天舞嫣然,惊鸿舞卿萍,几乎是在贵族子弟与名望之家传开。更有的是好奇这舞是否真如传言中那样神乎,纷纷慕名而来,夜夜满堂爆满。而帝都第一楼“茗雅楼”则重金聘下卿家舞班去登台驻演三个月。
我登台之时总会在脸上戴上一个白色的蝴蝶面具,遮住了我半张脸,舞罢后便翩然谢场,不做逗留。这蝴蝶面具是楚寰硬要我戴上的,他怕在帝都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若是禀报给壁天裔的话,我便要又一次陷入险境。
想想也颇有道理,我可不想还没见到莫攸然就被壁天裔给杀了,相信这一个蝴蝶面具并不会瞒过那个与我相处多年的莫攸然,尤其是我的眸子,他绝对能认出来。
就这样,我在帝都城跳了两个月的飞天舞,却始终没有见到莫攸然的踪迹。反倒是好些次被那群纨绔子弟追问下落,欲迎我回门做小妾。每回都是卿兰出来婉拒着。
我一身素衣隐坐在角落,观望着川流不息的贵族子弟在茗雅楼流连往返,不知归去,指尖轻轻把玩着掌中的杯水,目光却紧紧盯着每一个从外头进来的贵族子弟,生怕漏掉一个……莫攸然。
难道他不在帝都?
又或是我们的名气还不够大?
辗转思绪间,茶楼小二满脸笑意的奔至我身边,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小姐,该准备登台了。”
我颔首,示意明白,而小二的身影也匆匆隐入人群。
放下手中的杯水,我起身欲走,却见一个白色身影迈出茗雅楼的门槛,我一愣,呼吸窒了窒,抬脚便追了出去。
才追出茗雅楼,那个白色的身影却没了踪影,我张望着穿过灯火通明的大街,却始终寻不到那个身影。
是莫攸然的身影吗?
不,那个身影虽说很像莫攸然,但是却更像……
我不敢再往下想,只觉脑海中轰隆一阵翁鸣,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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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入秋,天气有些燥热,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气味。我软软的睡靠在轻纱罗帐的榻上,丝丝黑发如缕铺洒在衾枕上,后窗大敞,时不时溜进几抹清风,吹的我昏昏欲睡。
这些日子我也异常疲劳,只要挨上床,不管白天黑夜都能睡上。因为夜里跳飞天舞所用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