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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把晚上的饭菜都端到亭边吧,打上几个灯笼,那曲子我可没弹尽兴。”五夫人笑眯眯地吩咐了,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蒜夜香看看握着的小手,忘风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她痴痴地望着门外,几滴泪又落了下来。
“娘……”蒜夜香又听到忘风的一记唤。
她突然有些可怜这个女孩了。
忘风抽泣着,猛地抽回了手,她那双大眼睛紧紧盯着蒜夜香,眉间的红痣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骇人。
“娘……我就知道娘对你很好……”忘风的小脸垮了一下,突然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你一进府我听到娘说喜欢你了,娘还说要教你小曲,还抓着你的手……娘对你笑,甚至你提了篮子经过她都对你笑……今早她还喝了你的茶,还给了你红包……”忘风稚嫩的声音有点抖动了。
蒜夜香本能地后退了几步,那女孩眼中透着一丝寒光,动了动身子,这脚踝的绷带便拖出了一截。她挪着身体,忘了自己的伤,便猛地摔了,小手肘支着榻面,几缕长发已经乱进了她的口中。
“娘不喜欢我,娘也不教我唱曲……”忘风的唇几乎被咬破了,那双稚嫩却又盛满了嫉恨的眼光这样死死地看着蒜夜香,“为什么,为什么娘对你这么好,忘风只想让娘看我一眼碍…”
蒜夜香有些惊恐地看着这个女孩撑着双手在床榻上往她爬来,说到这时,忘风又跌了一下,蒜夜香忙上前扶她,这一扶,前方的那双小手就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要是大姐姐你走了,可能娘就会再爱我了,娘可能就会带忘风去庙会,会手把手教忘风弹琴……”蒜夜香几乎被这近处小脸的神态惊得不能动弹,这神态她似乎在张府的几位夫人间见过,又似乎有些许不同,可这分明还是个孩子,又怎么……
那小手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屋外依旧淌着五夫人的琴声,悠闲又美妙。
蒜夜香脖子有些难受,这女孩并不像在开玩笑,那十个手指都似乎拼尽了全力,但毕竟不是她的对手,蒜夜香一个使力,便将黏在脖子上的小手甩了出去。
忘风的小身板像一片轻飘飘的落叶,顿时便飞了起来,接着落回到塌上,起了一阵响动。
“五夫人对我也没有多加关爱,你……”她急急喘了几口气,还想说些什么,便见忘风在床榻上爬了起来。
事情已经非常明了,屋梁上掉木头,放铁钉,推她入井,还有今早的事故,全都是面前这个女孩所做。
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五夫人对她似有似无的热情。
忘风使劲抹了下脸,狠狠地瞪了蒜夜香一眼,接着一骨碌钻回了被子,只见那被子一裹,这小小的身体往墙内如蚕茧般又缩了起来。
塌旁的立灯昏黄昏黄的,把这场景照得有些凄凉。
“五夫人没有对我特别好,就算没有我……你该好好跟她谈谈……”蒜夜香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总之,你今后别想再加害于我,不然就算你是个小孩,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
那蚕茧没动,好半会儿才飘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
“把这灯灭了吧,我不想见光。”
蒜夜香忧郁了一下,却还是帮她把床头的灯给吹了。
这一灭,整个屋子突然便显得有些阴凉了,这榻上的小被蜷着,沉在一片黑暗之中,更像是只蛹了。
蒜夜香慢慢退到屋外,这才听到屏风后头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那声音哑得厉害,蒜夜香没有听清,她再往屏风那头望了一眼,才走了出去。
五夫人的一袭红衣散在亭子中央,潺潺的琴声正在她轻柔的指尖往外散着,亭下的水流淌过亭脚,漫了砌起的石块,接着被水草带着往下势而去。
空中依旧是漫天的火烧云,一层层低压压地团着,整个笼罩在张府上空。
“小二少夫人,燕窝已经取来了。”一名女侍端着小盅,从厨房的石子小道出来,便见小二少夫人还站在那堵院墙外。
从院墙的隔窗处往那瞥去,便能见着一片五彩花海,很明显那头便是五夫人的住处。
“小二少夫人。”女侍又轻唤。
兰棋直了直腰,这才把几乎贴到窗处看了好一会儿好戏的上半身收了回来。
“给二夫人送去吧。”她回身笑道,女侍觉得,这么一取燕窝,小二少夫人的心情似乎瞬间好了许多。
无望的思念
兰棋知道,这无意间听到的消息定会让婆婆很高兴,果不其然,在她眉飞色舞地将偷听到的一切告诉二夫人时,二夫人便长眉一扬。
“你给我查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兰棋被这么吩咐,眼见二夫人的眼已经亮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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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蒜夜香还没来得及从昨夜的温存中清醒,一翻身,她便摸到了空空如也的床榻。
“四少夫人,四少爷已经和老爷出去了,他见您还在熟睡,便不想惊动四少夫人。”屏风外侯着的侍女见有了响动,便这么道。
靠在这锦被上,似乎还能闻到张源逍残留的香味,她贴了贴被子,突然有些失落起来,昨夜她一直在房中等着张源逍,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她只迷迷糊糊地记得张源逍很晚才回来,将她抱到榻上,再搂着她一同入眠。
“以后就先睡吧,不必等我。”若不是记得他抱着她在耳畔的那温柔的低语,蒜夜香会觉得昨夜只是做了一场梦。
原来要重上什么国子监是那么不易的事,她悻悻地想着,起了身,好好地将属于她与张源逍的被子铺了,便由女侍为她着衣梳发。
“夜香!夜香!”一个髻未梳罢,门口突然起了记声响。
一抬头,就见安蓉从外头冲了进来,她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差点跌倒,被眼疾手快的女侍扶了。
“夜香,听说你除尘时摔了下来。”安蓉也没等站稳身体,便冲到了蒜夜香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没事吧?还好吧?”她形容关切,额旁的几缕发被汗水打湿了,扭曲地沾着皮肤。
“恩,没事。”蒜夜香答。
昨晚她偷偷在医官敷好的棉纱下涂了绒蒜族的跌打膏,一觉下来,四肢算是灵便不少,走动什么的也没有大碍了。
看来这趟安蓉来得很急,没带绣绷与绣线,这样看着她的双手就空了不少。
“你们先下去。”安蓉这么对眼瞅着她们的两名女侍吩咐。
蒜夜香有些奇怪,见了她没事,安蓉的神情也没有安稳多少,神神秘秘地似乎还有些隐情未说,果然,屏退了那女侍,又合上了门,安蓉蹙了下眉,便瞪大眼睛凑了过来。
“夜香,听说你是被人推下去的?”
蒜夜香一惊,突然看着安蓉微微发翘的鼻子愣了,她立刻想到了五夫人,还有那个蜷在被窝中的小女孩。
“你怎么知道?”蒜夜香问。
“看来是真的了。”安蓉神情更为紧张,靠近着蒜夜香坐了过去,“小二嫂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可实在是太可怕了。”
蒜夜香没明白为什么她被推下去一事居然会传开,想必是大夫人安排的口风并不紧,想起忘风那张落寞的脸,一肚子的疑问又重新冒了出来。
安蓉是真的在关心她,张源逍实在太忙,她并不想那这些事去烦他。
“夜香你看起来很有心事,有什么事你就与我说吧,大家都是女人,虽然我没什么用,你说出来也舒服点。”安蓉这么劝着。
蒜夜香便把一切都说了。
“为什么五夫人对忘风这样不好?”蒜夜香问安蓉,她有些急切地想知道这个答案。
安蓉倒是舒了口气。
“原来是忘风呀,我还以为是哪个恶人呢,原来是这孩子不懂事,不懂事。”她说着,双眼望上,在回忆着什么,“说起来我嫁给源冠后也只见过忘风几次,那孩子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不喜欢见阳光,我好几次闷了,想拉她出来走走,她也是怎么都不肯。”
“听说也叫医官来看过,不是什么病,只是这孩子性格孤僻吧。”安蓉笑了,将蒜夜香的一缕发顺到后方,“五夫人大概也没有法子,忘风又是个女孩,也就随她去了,不过没想到她会暗自嫉妒才进张府不久的你呢,做出这些可怕的事,倒也让人心里毛毛的。”
“既然没事就好,你今后还是不要与五夫人太过亲近了,小孩子说是可爱又是可怕呢,不过源冠很喜欢小孩子,我也想什么时候给他添上一个,到时候抱着小娃和源冠出游,可实在是美好极了……”
消了疑虑,安蓉才整个人轻松了起来,三两句带到小孩与源冠后,她的话便多了起来,蒜夜香听着应着,却仍旧忘不了忘风居住的那间黑咕隆咚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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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晨天便阴沉沉的,过了午后不久,果然就开始哗哗地下起了雨。
五夫人托腮依在窗边,眯眼听着外头震耳的雨声。
直听得双耳有些麻木,她拾了颗花生入嘴,便掀了窗幔往外看去。
根根笔直的雕花木栏排在廊外,檐上的水珠如幕般泄下,廊台外侧溅了些水珠,木色显得深了些,五夫人望了远处,蒙在大片雨雾之中的树木倒显出一种深紫色来。
这紫色便让她想到了那个男人。
五夫人叹了口气,那天也是个雨天,年仅六岁的她还在街头流浪,一个撑伞的紫衣少年走到她的面前,与她说了会儿话,便将她拾进了李府。
这紫衣少年便是李府的少主,如今这自小便气宇不凡的男子已经成为了门下侍郎。
在李府成长的这段日子便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她跟着年长些的歌姬吟诗唱曲弹琴,不过多时,便成为了李府的正式歌姬。
没人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努力,因为只有在李府的宴会上,她才能同姐妹们一同坐在大堂之上,这样近距离地看到少主人。
还记得有一次,她带着琵琶正要赴宴,那天雨下得很大,她被院中的石子一绊,便撞到了他的怀中,她的伞飞了,他为了扶她也被雨淋了,她记得她当时心跳加快,这样小声地唤了一声“大人”,接着这紫衣男子便对她笑了。
当时她从未想过这样高高在上的主人会对她微笑,那好看的笑容便顿时让她红了脸。
那时身后还跟着一群姐妹,那样叽叽喳喳地吵成一团,可她的眼中只能看到他一人。
那年她正值豆蔻,在无数个夜晚幻想有一天少主人会青昧于她,有一天能执起她的手,说出些温柔的话。
不久的一天,少主人便召了她入书房,那时她紧张得几乎要晕了过去,直到他在只有他们两人的书房这样道。
“还记得昨夜在府中的张尚书吗,他中意于你,想纳你为第五房妾室,请我将你送于他……”她的少主那天依旧着着一身紫衣,双手背在身后,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