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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夫人的耳朵已经在嗡嗡叫唤了。
这位夫人……她听到他这么叫他。
她曾经的少主人这么对她笑着,眼神却是全然的陌生。
她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他早已将她忘了,十年的日夜想念,十年的辗转难眠,即使她在张亮身下承欢时她都强迫自己闭上眼,假装拥抱着她的人是李轻飏。
他却将她忘了,即使两人相见,他也只称她为“这位夫人。”
风大了,吹得香樟树的叶子哗哗响,香樟四季常绿,只是那些旧的叶子会在新叶子长出后才掉落,所以看上去每时每刻都是相同的绿色罢了。
“娘……”忘风被放了下来,她想去抓母亲的手。
这冰冷的指尖才与她一触,就猛地缩了回去。
五夫人抬起头,有些空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李轻飏。
“轻飏—”远处突然传来个柔柔的声音。
一个秀丽端庄的女子款款着往这儿走了过来。
“娉婷,你怎么下来了。”李轻飏回身,紫色的衣摆便碰到了五夫人垂下的红纱。
“你下来好久都不回来。”这女子一笑,带了些娇嗔。
李轻飏安慰似地轻抚了下她的发。
“这位夫人,既然孩子没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告辞。”李轻飏道,身边的女子也跟着行了个礼。
五夫人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那女子约莫到李轻飏肩膀下,两人依着背行而去时,华衣美锻,俨然一对佳人。
“谢谢。”小梅赶了过来,忙冲着两人喊了一下,两人同时回了眸,一笑。
那女子不算异常貌美,只是由里到外透着股年轻。
五夫人嘴角动了一下,指尖似乎穿透了手心,一直戳到了心脏,从里到外生生地疼。
“娘……”忘风怯生生地唤。
五夫人低头看着女儿,接着嘴角现出了一丝凄厉的笑容,接而转身离去。
“小梅,打探下门下侍郎大人身边的女子是何人。”她的声音冷得可怕。
离去时,五夫人的红衣扬起一片轻纱,美得如夕阳下的血雾。
野兽
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间,忘风的房间很安静,侍女们全都侯到了门外,只剩蒜夜香陪在塌旁。
从樟树下回来,五夫人始终一言不发,回院后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门,连亭上的古琴也没去瞅一下。
“大姐姐,你说娘是不是生气了?”忘风坐在榻上,眼神却在树下时显得更湿润了。
的确,五夫人这种异样的神情连蒜夜香都感到胆寒。
“你怎么会跑到那儿去?”她还是试着安慰忘风,忘风看上去怕极了,早已不顾之前两人的芥蒂,只用小手死命抓着蒜夜香的衣摆。
“之前,好像说有一个人不见了,娘就担心地赶去寻找了。”忘风说着,“我想如果我不见了,或许娘也会着急了,就会来找我了……”
忘风说的是那天夙寐不见了的事,为了引起母亲的注意而想尽办法,蒜夜香着实对这个女孩起了同情。
“我在树上躲了一夜,可娘没来找我……后来还从树上摔下来了。”忘风嗫嚅着,身子开始颤抖,“娘好像真的在生气,我从没见过娘那么生气过……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从今往后娘都不会理我了……”
忘风已经哭了出来,大概是怕惹五夫人不高兴,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啜泣。
“你娘生气应该不是因为你。”蒜夜香这么安慰着,忘风已经整个人依到了她怀中。
这不仅是安慰忘风的话。想起五夫人看门下侍郎的眼神,她大概懂得一些。
自己应该也是用那种眼神看张源逍的吧,只是之后,五夫人的混乱她便怎么也看不明白了。
怀中的忘风还是哭得悲戚,蒜夜香不禁搂紧了她小小的身子,若五夫人还恋着门下侍郎,为什么要嫁入张府,以致如今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蒜夜香怎么也想不通。
等到忘风哭累了,蒜夜香才回到四房的院子,远远的,便从院中传来阿黑修剪花园的剪刀声。
也只有这剪刀声,不过等到了傍晚,源逍的考试应该就结束了,到时也会从静汀屋搬回住处。
“阿黑。”蒜夜香打了个招呼。
花丛中的那人点了点头,接着忙乎着手上的活计,看来真的要入冬了,连一向耐寒的阿黑夜也用长裤长衣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连脖上和脑袋上都绕了东西,只是他还是那么喜欢花布子,从头到脚都是绿底色红大花的布子。
听着剪刀的卡擦声,蒜夜香入了院子,便往主屋而去。
突然她的余光瞥到全身花布的人一晃,接着一双手便从后头抱住了她的腰。
“四少夫人,我好想你。”那个声音道。
阿黑为什么会做这种事!脑子根本容不得一点思考的时间,蒜夜香猛地一挣,手肘便往对方腹间击去。
“阿黑你……”她恼极了,手肘立刻被有力地挡了回来,对方再握了她另一只挥上的手腕,猛地在她背后一固定,她转身时候,箍着她的那手腕被一送,她便整个人跌到了印着花布样的胸膛上。
“放开我!”她边挣扎,却猛然觉察到不对劲。
果然一抬头,迎接她的便是张源逍一脸灿烂的笑容。
今儿他浑身罩在花布堆里,头上还戴了个花缠头,怪异缤纷的颜色让一向只着白衣的面容现出了一股别样的妖媚来。
“四少夫人,我回来了。”他笑吟吟说着,松开了手。
“你为什么打扮成阿黑的模样,还有,不是要考上一整天吗,为什么现在就……”蒜夜香只忙着问,张源逍的笑颜已经靠她越来越近。
“我答得快,只用一半的时间就把题答完了。”他摊了摊手,“为了节约时间,我就让监考的先生把下午的题目也拿来一块儿做了,不是什么正统的考试,先生又还认得我,他被我恼得放言道如果我将两份试题都答满分才承认我一齐做题的结果。”
“那万一有答错的,你不是……”蒜夜香还没说完,张源逍将她就势一抱,两人便跌到了花丛中。
“应该不会吧。”他翻了翻眼,笑眯眯道,接着便捉上了她的唇。
“对了,进门时突然觉得阿黑的衣服很好看,便起了玩心,看上去还不错吧?”吻罢,他直了直身,满意地看着周身的花布。
“恩……不错。”蒜夜香道。
说实话,在这花丛中,张源逍的花衣被映衬得倒像是什么都没穿了。
万千花开,一片**,所有的侍女早已屏退在外,只剩这片旖旎荡漾的好景。
被张源逍的拥在怀中,蒜夜香突然想到了五夫人。
如果拥抱着她的人不是张源逍,若是一个她毫不喜欢的人成为了她的丈夫,那事情会变成怎样呢……
灼热的气息还包围着她,激烈得让蒜夜香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抓紧了他的背,将自己更深地交了出去。
张源逍应该会永远在她身边的吧……
沾了盐水的皮鞭一下下抽在已经裂了血痕的皮肤上,被铁链捆住双手吊在半空的犯人已经没了响动,只是在身体又划开一道时像只青蛙般弹一下脚。
“张狱头,他已经昏过去了。”一旁的狱卒上前看了看,回来报道。
他有些害怕这个狱头,不仅是这阴郁可怕的长相,还有暴躁无常的性格。
张源泰鼻子里哼了一声,国字脸依旧板着。
他红黑相间的狱头衣裳已经一摊一摊地沾了湿润的血迹,手踝与脚踝都用粗绳子绕着,这样是为了更方便地鞭打犯人,这一切都映在昏暗的火把之上,显得异常骇人。
“水!”他看了眼右脚边的水桶,粗声粗气道。
狱卒咽了下口水,狱头这几天的心情都非常不好,那分到手下来待罪的犯人便自然糟了秧。
那盆水猛地泼上,那犯人脑袋被水流一激,猛地晃了一下,接着艰难地试图睁开肿胀的眼,泥泞伴着血水顺着脚尖流淌下来,滴在黑漆漆的地上。
“是我,是我做的,是我放火烧了王老二家的房子……”眼前这可怕的狱头又提着铁烙走了过来,犯人拼命从沙哑的嗓子里喊了出来。
“太好了,张狱头,他已经招认了……”一旁的狱卒正想那状纸上去按指纹,却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叫声。
张源泰已经将铁烙按上了犯人的大腿,一股刺鼻的味道夹着袅袅的白烟立刻从这四方的烙边散了出来。
“张狱头,不要,他已经招了……”狱卒忙劝着,边取下了张源泰手上的烙,他使了个眼色,周围的人赶快把半死不活的犯人从铁链上解下,拖了下去。
“这种人,不用刑是不会招的。”张源泰生硬地吐了几个字,一甩牢门,一屁股坐到外头的褥子上。
几名看守的狱卒围了上来,牢门的一角摆着张小矮桌,还有几个褥子,那是他们平日休息打憩的场所,张源泰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接过一名狱卒倒过的酒,便一口灌下肚。
任谁都看出,最近张狱头的心情是差到极点。
“张狱头,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一个中年狱卒壮了胆子问,惊得围着的众人起了一身汗。
谁都知道张狱头的家世,还有他的脑子比常人要不好使,这让他的喜怒直接得如同一头野兽般,自然,要是想讨好,也是比常人要容易得多。
张源泰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接着往嘴里塞了大块肉。
“那可以说出来,让大伙帮你想个办法。”那先发话的狱卒见状,忙接着道,引得周围一片附和。
“要是谁惹了我们张狱头,弟兄们一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对吧!”有人起哄。
“讨厌,孩子。”张源泰一字一句。
“哎呀,香火重要,张狱头您的家世,生了娃自然有一堆人捧着,您根本不用操心啊!”先发话的那狱卒笑了,这问题比他想的要简单的多。
但见张源泰的牙咬得更紧,脸上一片铁青,那狱卒忙补充道:“既然您实在讨厌,那不要这孩子就好了。”
“对对对,不要就好,不要就好。”立刻起了一阵应和。
张源泰不再说话,却把最后众人的那几句话印入了脑中。
那晚兰琴与兰棋梳洗完毕,侯在铺好被褥的塌旁。
张源泰换了一身便衣,在一旁橘黄的灯光中走进了屋,他的两颊骨笔直垂着,与张亮几乎一模一样的鹰钩鼻倒下道阴影。
兰琴与兰棋服侍着张源泰除了衣,正要上榻,便听张源泰低着嗓子说了一句。
“把安蓉的孩子,弄掉。”
月光少女
出了药店,兰棋被外头的阳光照得一阵晕眩。
她始终捏着那一提的纸包,上轿后那一提东西也被拎着悬在半空,那东西就如一堆沉重又不能舍弃的巨石般,压得兰棋喘不上气来。
药材有五包,全用棕黄色的纸包成五遍棱角形,上下用红绳子串着,从上数下的第三个纸包似乎包得相当不扎实,越盯着,兰棋越觉得那第三包药会随着轿子的颠簸随时洒出来。
她将第三包药的一角往里塞了塞,这样看着在这五包中显得有些怪异了。
将塞回的那个角重新展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