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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轿帘也动了一下,张源逍的脑袋也探了出来,他瞥了眼那饼摊,露了笑容。
那天张源逍在马上跟她说过,这儿的烤饼是长安有名的。
饼下那碳炉起了一阵烟,将张源逍的面容也给朦胧了,形成了一道有些诡异而浮动的样貌,蒜夜香看着,鼻子却突然发酸了。
她看到张源逍对她有礼的一笑,依旧是那样陌生的样子。
轿子停在了张府前,下了轿,蒜夜香放慢了脚步,如果绒蒜族就在张府东边的那座山的话,她几乎想冲动着拔腿就离开。
周围的家仆还是原先的模样,她看到小玉正蹲着身子在廊边的一个畚箕上翻着什么,张伯也依旧挥着他的大剪刀卡擦卡擦地剪着树枝。各人都做着自己的事,令蒜夜香的鼻子有些发酸。
张源逍的白衣越来越远,在前方的回廊处随着张尚书一个拐,便消失不见了。
蒜夜香干脆停了脚步,环顾了下四周,又觉得停下脚步太怪,只得再向前走。
正走到拐弯处时,一个人影突然从红柱穿廊右侧的假山后钻了出来。
“你走得可很慢呢。”居然是张源逍。
蒜夜香被吓得退了一步,脚底却猛地踩了个空,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眼前的景物便迅速往下滑动了起来。
“啊!”她惊了一声,指尖与什么东西触了一下,却又继续往后倒去,一双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可她的后脑勺却已经碰触到了有些温热的水面,那双手还死死地拉着她,她眼见着张源逍的白衣跟着飞舞了起来,只听哗地一声响,她已经掉进了池水中。
而紧接着便是一记更剧烈的轰隆声,蒜夜香在水中睁开眼,便见张源逍的脸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猛地靠近一般,他的黑发与白衣在水中瞬间荡漾开,而右手一紧,一股力量便将她往上提了,相对的,张源逍的身体也猛地下沉了,他一手托住她的肩,再一回身,猛地往上窜去。
那瞬间就像冲破了一层温热的薄膜般,水在两人身上哗啦啦地泄了下来,在家仆们一片喧闹中,两颗脑袋一齐露出了水面。
张源逍揽着她,边往岸边游去,蒜夜香看到他精致的五官往下滴着水,美得就似一幅欲漾开的墨画,他的手臂紧紧地圈着她,一起划过池中央的浮萍,漾过一道又一道的水波。
刚才若没有紧拉住她,张源逍他也不会落入池中了。
蒜夜香上了岸,女侍已经立刻端来了大的巾帕,张源逍擦了把脸,见蒜夜香愣愣地看着他,便冲她一笑。
他摆了摆手,家仆与女侍便散开了。
“我们之前是怎样认识的?像今天这样?”他走近她。
蒜夜香摇头,又点了点。
“那天也是你救了我。”她说着,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来了长安多日,现在他们终于算是独处了,她仰脸,急切地将两人相识的经过对张源逍说了。
突然有些湿润的东西碰触到了她的下巴,张源逍接住了一颗正要从她脸上滑落的水珠,接着将自己的巾帕递上前。
“风寒这东西,可是随时会侵入的。”
蒜夜香只好忙乱地将帕子在她脸上乱抹了一番,总算是结结巴巴将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说罢,她屏气看着他。
“还是想不起来。”张源逍努力了一番,最终皱起的眉头还是无奈地松开了。
“五夫人,五夫人她也听见了的。”蒜夜香着急了,“你跟她说过你要娶我,我没有骗你。”
“我没有怀疑你在撒谎。”张源逍看着面前的女孩肩膀都开始抖动了。
“即使我现在没了那段的记忆,但至少我们已是朋友了。”他笑道,将蒜夜香手上的巾帕接了过来。
“所以不要一个人拉在后面,会迷路。”
蒜夜香惊异于他那眼眸与温暖的笑容,或许在溪边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开始她便被那种温暖给吸引过去了。
两个湿漉漉的人并行着在阳光下走着,张源逍一直将她送到了客房外头,他笑眯眯地让她换了衣服后便到外堂来,接着继续撒着一路的水滴往院外去了。
蒜夜香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却唤住了正要将湿衣抱走的女侍。
“留着吧,这件我自己洗。”她说着,便将这衣服夺了过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竖格窗一列列地斜在这襟口绣着的一朵翠兰上,她伸手触,那一格格的阳光又这样映到她的手上了,蒜夜香唇抿了一下,将手拿开,看着翠兰的绿色映上一层金黄,张源逍的面容也似乎跟着阳光一起映在这上头了。
看来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她嘿嘿笑了一下,将那件衣裳重新挂在架子上,又在袖口处端详了一会儿,从腰囊中取了一枚兽骨做的小发簪,在头上插了,再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下,便昂首出了房门。
待她刚踏下回廊时,便见张尚书与张源逍也从对面的那条小道上过来。
张源逍一抬头便看到了她,他放慢了脚步,偷偷抬手招了招。
蒜夜香心领神会,踮着脚趁着张尚书先走上台阶的瞬间,快步跑到了张源逍身边。
张尚书先迈进了外堂的门槛,蒜夜香跟在张源逍后边,随后也走了进去。
令她惊异的事,这厅堂内早已侯满了人。
“老爷。”四个盛装的妇人齐声道。
“爹。”两个男子与三个年轻妇人也齐声道。
那四个盛装的妇人便是蒜夜香见过的四位夫人,五夫人的脸扑了浓重的白粉,眉只在前半段画着,看上去虽有些怪异,倒也是散发着另一种美态的。三夫人依旧笑眯眯地站在角落里,她的发髻比前两日的梳得大了一些,却显得脑袋更小了。
而那没见过面的两个男子和三个年轻妇人都是站在二夫人身后的,想必便是张家的另外两个公子和儿媳了。
“源逍,你可算回来了,礼部有事,前几天可都没见着你。”较为年轻些的男子上前道,他比张源逍矮了一些,但亦是唇红齿白,仪表堂堂。
“三哥,我在门下侍郎大人那儿多喝了酒,这才误了事,呵呵呵。”张源逍笑道。
张源逍礼过了几位夫人,又与三公子张源冠谈笑了一会儿,接着再走到二夫人身后的另一个男子面前。
“二哥。”张源逍道。
二公子张源泰并没什么很欣喜的表情,他的脸庞像了母亲,下颚两旁的两块骨头笔直地平行着,嘴角下拉,再加了一个如父亲的鹰钩鼻,更显出不易近人的气势。
“唔。”他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张源逍的问候。
跳过张源泰的肩头,蒜夜香瞧见了一左一右候着的两个年轻妇人,她们一个个头,一个模样,梳着同样的发髻,只是刘海一个往左分,一个往右分,两人的眼角的泪痣也是一个在左下,一个在右下,两个人穿的是一样的衣服,连头上的发簪都一模一样。
“二嫂。”张源逍对着那两个妇人礼。
“诶。”却只有右边的妇人应了。
她们原本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的,只是在那个瞬间,蒜夜香见到左边的那个女子的眉略微皱了一下,随即脸上又浮现出和右边女子一样的笑容。
“难得一家人算是在一起了。”右边的女子说。
“相公也是想极了四弟呢。”左边的女子道。
蒜夜香大概是明白了,这两个双胞胎模样的女子都是张二少爷张源泰的妻妾,而在张源冠侧开身后,剩下的那个年轻妇人便温婉地靠了过去,那她就该是张源冠的妻子了。
这一家子身上的华服已经足够将这片厅堂照得辉煌无比了,蒜夜香瞧见家仆与女侍已经端着菜肴在偏厅开始忙碌穿行,那饭菜的香气已经从屏风后头溢了出来。
“难得一家人相聚,我已命人准备好了饭菜。”大夫人端着身子道,她说话不徐不慢,举止转眸都气韵非凡。
见大夫人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蒜夜香忙从把手伸进囊中摸索了起来。
“我,居住文件已经办好了。”她说着,狼皮小囊却在那关键时刻卡住了什么,她指尖捞到了纸张,却取不出来。
“办成了就好。”大夫人语气平稳,“进来一起用餐吧。”
说罢,她一个转身便往那偏厅去了。
张源逍也对蒜夜香点了点头,他被一群人拥着,还想说些什么时,身体已经被挤进了偏厅。
“咦,这位姑娘你是?”张源冠的妻子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
“我是……”蒜夜香抬眼,却看到张源泰的两个双胞胎妻妾也正看着自己。
“我是张源逍的朋友。”蒜夜香道。
没有提到成亲之事,倒让她有些轻松了,在张源逍恢复记忆前,她再怎么焦急也是没有意义的。这么想着,进张府的第一次聚餐也就变得愉快了许多,这顿聚餐张源逍是毫无疑问的主角,张家似乎也是很习惯张源逍带女客回来,再加上蒜夜香并不多话,除了坐在她身边的张源冠的妻子与她小聊几句外,这顿饭就这么平稳着过去了。
蒜夜香回到房间时,那件衣裳还挂在木架上,她上前捏了捏,却发现这衣衫上的湿气已经被盛夏的炎热给烘干了。
张源逍也只介绍她是他的朋友,看来在他恢复记忆前,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为好。她把衣服取下抱在怀中,一屁股坐到睡榻上。
突然一股强烈的刺痛猛的弥漫了她全身,她惊得一下子弹了起来,在身下一揽,竟是满手的血。
再一看,一堆闪着银光的尖锐东西正触目惊心地从草榻的缝隙中钻出,她猛地撕了那草塌,顿时吸了口凉气。
整片榻子的背面都被密密麻麻的铁钉给插满了。
三个火枪手
蒜夜香有一个习惯,无论是在狩猎过后族人一起分食还是独自一人发呆,她都喜欢双腿一开,用大腿根部使力,再身体往后倒,一下子盘腿下坐在柔软的土地里。
这个习惯在来了长安城后就必须彻底改正了,这儿的女人坐时从来都是双腿并拢,优雅地在褥子上跪下,再轻轻地将臀部移到脚后跟处。她曾经羡慕那些男子的坐法,但这种羡慕已经过去了。
从她被那几排的铁钉扎得血流如注后。
她关了房门,将那些铁钉小心地揽到一个小盒子里,再把白布放在口中,龇牙将皮肉中的几枚钉子拽了,闷着哀嚎了几声,又小心翼翼地把伤处清洗了遍,撒上了带来的粉末,重新趴回榻上,脑子才开始思考起来。
她不禁想到了几天前那房梁上掉木头的事,如果说那是意外,那这次就必定是人为了。
蒜夜香托着下巴望着方格窗外,从外头传来扫帚摩擦着地面的沙沙声,还有几名女侍的交谈声,一切看上去都没有任何异样。
可究竟是谁要她的命呢?在长安她人生不熟,怎么可能会有仇家?
蒜夜香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