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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美洲发展,他们岂能不知?
问题是贞武究竟会采取何种方式?如今既是猜测日本国内有变,还是应该及时的摸清底细,以便贞武决断,默然半晌,胤禩才沉声道:“叫礼部侍郎王原祁,提督四译馆太常寺少卿杜德远两人接待他们,将送来的日本女子接进宫,顺带再探探新井君美此行的意图。”
说着,他微微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日本盛产金银,不排除他们会用金银收买官吏、刺探消息,你叮嘱他们一下,要帽子还是要钱,让他们自己斟酌。”
“属下谨尊王爷钧令。”何焯躬身应道。
胤禩略微沉吟,才问道:“从日本使节团的成员中打探不到丝毫消息?”
何焯微微摇头道:“主要还是语言不通。这数十年来,朝廷与日本毫无接触,四译馆根本就没有知晓日语的,临时聘请的两个略懂日语的译员还是介休范家的子弟,不过也只是粗通,熟悉的是长崎的方言,对江户的方言并不太懂,根本无法打探。”
山西介休范家是八大皇商之首。胤禩自然知道,不过,他只知道范家涉足挖参、贩盐、运粮,没料想范家还参与对日贸易,微微沉吟,他才沉声道:“四译馆杜德远怎么回事?日本称臣纳贡是去年的事,大半年过去了,竟然连个象样的日语译员也拿不出手?”
何焯对杜德远颇有好感,听的胤禩语气不善。忙欠身说道:“回王爷,四译馆并未有丝毫怠慢,得知日本称臣纳贡的消息后。便立即着手培训日语译员,文字倒是容易,只是口语实属难学,非是短期能够速成。”
“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胤禩沉吟着道:“如今海上航运便捷,大清的宗藩关系又是大变在即,与各藩属国的往来会日益频繁,四译馆不能仅局限于文字,各藩属国都必须有流利的口语译员。否则,迟早要惹下大祸。
皇上有吞吐天下之志,海军又是日益强盛,大清的藩属国以后会越来越多,不能局限、满足于现有的藩属。让他上个折子,皇上自会点拨于他。”
“王爷如此点拨提携,杜德远必定感激涕零。”何焯含笑一揖道。
微微笑了笑,胤禩才和煦的道:“屺瞻,这些日子。本王一直未举荐你,你心里可有怨气?”
听的这话,何焯收敛了笑容,肃然道:“八爷眼下处境窘困,既要避嫌,又要做事,能为王爷分忧,在下已是倍觉荣幸,何敢他求?”
“你能体谅我的难处,本王也就心安了。”胤禩微微叹了一声,道:“十四弟雄才大略,胸襟开阔,顾念手足之情,本王早已死了心,能辅助他外拓疆土,内修文德,四夷宾服,万国来贺,创亘古未有之盛世,本王也不枉此生。
如今十四弟已经收缴了八旗兵权,接下来怕是要大力整饬吏治,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本王也不能将你老是雪藏,此间事了,本王保举你外放,总要是一省之大员,方不至委屈了你。”
一省大员,那至少也是从二品,何焯顿时便觉一股热血上涌,忙强行稳住心神,起身恭敬的跪拜道:“八爷厚恩,在下无以为报,必定清廉自律、竭心尽力办差,上不负皇上,下不负黎民,不辜负八爷举荐之恩。”
“屺瞻无须多礼。”胤禩伸手虚扶了一下,待其起身,才微笑着道:“如今这地方大员怕是不好做,此事日后再谈,你先去忙吧。”
出了理藩院,何焯顿觉浑身轻松,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八爷既是如此说,那他这二品大员必然是十拿九稳,更重要的是,八爷能彻底放下心中那分执念,此实乃大清之福,多少八党大员包括自己在内都将因此而长松一口气。
开年这二个月,在见识了贞武收拾各旗王公勋贵的手段之后,他一直是心绪不宁,若是八爷不死心,接下来贞武必然要以雷霆手段打压八爷一党,首当其冲的必然是象他这类官员,轻则革职丢官,重则抄家流放,绝无侥幸之理,如今峰回路转,不仅仕途通畅,而且没有覆巢之忧,他自是轻松惬意。
细细回味方才八爷的话,话里话外透露出的都是深深的无奈,贞武重用一众兄弟,不仅博的胸襟宽广之名,也分化拉拢了九爷、十爷,不仅严重打压了各旗的王公勋贵,也让八爷彻底的看清形势,实是一举数得,比起单纯的打压要高明远了,这份胸襟和自信,一众皇子实难企及,康熙两废太子胤礽,实是圣明无比。
何焯一路乘轿赶到琉璃厂东门外杨梅竹斜街的四译馆衙门时,提督四译馆太常寺少卿杜德远早就闻报迎了出来,两人寒暄着进了签押房,分主宾落座后,杜德远便道:“大清以礼立国,日本称臣纳贡、和亲,如今谴使团前来上表请封,却无端晾了他们三日,此事传扬出去,未免有损我大清宗主国声誉。”
“以礼立国是不错,但日本称臣纳贡却并非是仰慕我大清之礼仪,实力才是根本。”何焯毫不客气的说道。
听的这话,杜德远不由一窒,但这话却是比真金白银还真,他根本就无从辩驳,微微一顿,他才自嘲的道:“常笑人迂腐,不料自己亦是如此迂腐,却不自知。”说着话题一转,道:“可是廉郡王有了吩咐?”
何焯点了点头,将胤禩的吩咐细细的说了一遍,杜德远凝神听完,忙肃然起身,长身一揖,道:“多谢屺瞻兄在廉郡王面前美言,廉郡王点拨之恩,下官必定铭记于心。”
“杜大人无须客气,廉郡王也不过是勤于王事罢了。”何焯含笑起身道:“我得赶去知会王大人一声,告辞。”
杜德远连忙起身相送,心里却是念叨着那勤于王事,难不成,廉郡王并无招揽之意?这倒让他省心不少,如今这情形,他可不敢乱投靠。
提督四译馆太常寺少卿杜德远、礼部侍郎王原祁两人先后接见,新井君美不由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却并未和盘托出自己的来意,这两人的级别太低,来京城这几日,他早已对清国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他的事情,至少得与总理理藩院和礼部的廉郡王谈,其他人都是浪费时间,向两人馈赠了一份厚礼,他便提出了请见廉郡王的要求。
令他稍加诧异的是,两位清国大员对馈赠的厚礼皆是分文未受,这一反常情况更是加剧了他心中的担忧,贪贿成风的清国官员居然不接受馈赠,仅此一点就足以说明他们的企图不小,日本如今已是称臣纳贡,赔款和亲,清国还想要什么?割地?这可能不大,清国还未有要藩属国割地的先例,不过,想到清国年轻的皇帝贞武对海外的扩张野心,他又有些那捏不定。
这次,并未让新井君美等多久,不到一个时辰,便有礼部主客司主事前来通传,廉郡王胤禩应允在南薰坊东江米巷之会同馆接见新井君美及副使佐藤纯一郎。
廉郡王胤禩的雷厉风行同样让新井君美感到惊讶,他也无暇细思这背后的原委,能够如此迅捷的接触到清国的高层对他而言自然是件好事,他可不想在清国滞留的时间过长,当下便沐浴更衣前往,一应礼仪这几日都有清国官员教,他是准备要觐见贞武皇帝的,对一应礼仪学的极为上心,况且清国的礼仪与日本的礼仪差别不大,对他而言,不是难事。
看到新井君美的第一眼,胤禩便不由暗笑,这位日本的辅助幼君大臣长的可真是丑,与号称‘施不全’的施世纶可谓是不相上下,不知两人见面时,是何情形?据闻此人是浪人出身,能有今日之地位,可见确实有才,他心里当下就存了几分谨慎。(未完待续)
第607章 想不通
因是接见藩属使节,胤禩穿着极为正式,头戴金龙二层朝冠,饰东珠八,上衔红宝石。身着石青色五爪行龙蟒袍,两肩前后各绣有一团五爪行龙,胸前面挂着一串金黄绦串起的珊瑚朝珠,腰系金黄色朝带,金镶玉版四片,每片嵌东珠二,端座高塌之上,极为显眼。
新井君美只进屋时瞟了一眼,并不敢多看,虽是一瞥,却也有了个大致的印象,这京城百官称颂的‘八贤王’蓄着八字胡,面皮白净,两眼狭长,颇为有神,虽是神情肃然,但却予人一种亲善的感觉,想来是极有亲和力。
在礼部主客司主事的介绍指点下,新井君美一行数人恭敬的上前行礼,清国如此是天朝上国,胤禩又是郡王,身份贵重,比之江户的幕府将军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倒也没有丝毫的抵触情绪。
礼毕,胤禩微微抬了抬手,开口道:“《江户条约》去年便已签定,何以拖到如今方才朝觐?”
“回廉郡王。”新井君美躬身道:“鄙国乃是将军幕府执政,称臣纳贡事关重大,须的请示敝国国王,国王不住在江户,而是在平安京,一来二去,耽搁了出海的季节,是以开年之后,早早便赶来朝觐。”
新井君美一口江户口音,临时请来的两个范家子弟听的大为吃力,只能是连蒙带猜,结结巴巴的勉力翻译。
听的对方词不达意,日方的翻译不由微皱了下眉头,忙将这一情形低声告诉了新井君美,新井君美微微点了点头,已是明白,对方翻译可能只熟悉长崎的方言,因为日本对外开放的唯有长崎港。
稍一沉吟,他便用官话,放缓了语速重新说了一遍,如此一来。范家子弟才大致听懂,跟着也重新翻译了一遍。
一看这情形,胤禩便知两个翻译不得力,当下也不废话,直接就说道:“日本使团前来朝觐,上表请封和和亲之事已有礼部官员循例办理,你求见本王,是为何事?”
听的翻译。新井君美微微沉吟了片刻,便开门见山的道:“去年给天朝上国进贡了黄金二百二十万两,鄙国的币制已是处于崩溃边缘,求见廉郡王,是希望能够代为恳祈皇上,暂缓今年的六十万两黄金进贡。”
币制崩溃?暂缓战争赔款?胤禩听的不由一楞,今年北方数省春旱,贞武不花费国库分毫,独力赈济。那银子就跟流水似的往外流,虽说募集了不少的捐款,天知道贞武自个垫了多少?再说。天津紫竹林的军工作坊,老三的皇家学院,听说还要扩大各地的官学规模,还有禁卫新军,澳洲移民,哪一处不要大额的银子?这六十万两黄金折价就是九百多万两白银,暂缓?贞武会同意?那可真是见鬼了。
微微沉吟,他才斟酌着道:“此事,本王可以为你上达天听。不过,今年春旱严重,波及数省之地,皇上允准的可能较为渺茫,再则。日本历来盛产金银,区区数百万两黄金,何至于币制崩溃?”
新井君美这几日对这场旱灾的情形也有所了解,对暂缓赔款抱的希望并不大,提出来。不过是为了铺垫,不过听的胤禩说日本盛产金银,他不得不解说一下,以免清国贪的无厌,略一沉吟,他便沉声道:“鄙国盛产金银纯系误传,鄙国不过是孤悬海外几座小岛,岛上几座金银矿经过数十年的挖掘,已经枯竭。
近些年来,鄙国对外贸易皆是以金银支付,导致金银铜大量流出,币制本就岌岌可危,去年的巨额进贡,更是雪上加霜。”
看来,江户幕府已是国库空虚,稍一沉吟,胤禩便道:“既是如此,本王为你代为转奏,你且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这要等到何时?明知贞武不允,何必为此浪费时间?机会难得,新井君美可不想如此轻易被打发走,再说,他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