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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的脸白白的,香香的,头发亮亮的。谷子笑眯眯的。 麦子在操场上坐着。谷子打了她一下就跑。麦子跳起来就追。谷子跑得很快,麦子也追得飞快。一圈一圈,像风一样,最后麦子累了,不追了。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谷子过来了,也大口地喘着气。
麦子问:“干嘛打我一下就跑?”
谷子说:“想让你追我啊。”
“干嘛想让我追你?”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让你追我。嘿嘿。”谷子笑得挺开心。
黄昏的光洒在大地上,轻轻的,暖暖的。
麦子在街口转了五个圈圈了。不为什么。
麦子在街口转了六个圈圈了。不为什么。
麦子在街口转到第十个圈圈的时候,谷子从家里出来了,他看见麦子了。
“喂,你在这干嘛哪?”
“没干嘛。”
“那我们一起去玩吧。”
“好呀。”
谷子拉着麦子的手一起走了。不为什么。一起玩吧。
“我们结婚吧。”谷子认真地对麦子说。
“好啊。”麦子回答。
于是他们拜了天地,就在小河边的沙滩上结婚了。
“这下好了。我们是一家了。以后我们不吵架啊,我们要好好的在一块玩。”
麦子点点头。“嗯,我们不吵架,不像我爸爸妈妈,也不像你爸爸妈妈。我们好好地在一起玩。”
谷子笑了。黑黑的小脸,被太阳晒得红红的。
麦子捡来好多瓦片,盛着水或是泥沙,做了一顿饭,谷子大口大口地吃着。两个人都是很满足的样子。
“以后我们天天都这么过。一直到头发白了。”谷子说。
麦子说:“嗯。天天都这么过。不吵架,好好的在一起玩。”
很多年很多年后。
老头谷子打了老太婆麦子一下就颤颤地跑了。老太婆麦子颤颤地追了他两步,追不上了,就坐下来慢慢地喘气。
老头谷子也喘着气走了过来。
“你干嘛打我一下就跑?”
“我想让你再追追我。”
“干嘛让我再追追你?”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让你再追追我。嘿嘿。”老头谷子很得意又很高兴地说。
阳光轻轻的抚摸着这两个满脸皱纹的孩子,很温柔的。
“谷子,我头发全白了。”麦子说。
“嗯,我的也白了。这么多年,我们没吵架啊。”老头谷子慢慢地说。
“嗯,我们没吵架,我们在一起玩得挺好。”老太婆麦子满意地应着。
“麦子,下一辈子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玩吗?”老头谷子说。
“谷子,我愿意。”老太婆麦子看着天边的太阳轻轻地说。
海螺
作者:小碗
女孩在院子里浇花,阳光好好地趴在她的发梢上。世界安静极了,好像所有的生命都睡着了。母亲在窗子里微微有些哀愁地看着女孩,她已经有些苍老了。
女孩从很小的时候就失聪了,做母亲的是不能不累的。女孩表面上一直是安然的样子,母女俩互相做出欢喜的样子慰藉着对方,时间长了,仿佛真的也就欢喜一样。
风吹过来,女孩放下壶,看着门口笑了。
男孩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海螺,她奇怪男孩怎么总是送她海螺,从小的时候就是,一直到现在。在她的房间里,挂着各种各样的海螺,都可以开一个展览馆了。可是男孩还是经常送来新的海螺。大太阳下面,男孩的脸晒得又黑又红,看来又是在海边找了好一阵子。女孩先拿着手帕轻轻地帮男孩把脸上的汗蘸干,才接过海螺细细地看。这是一只斑马螺,几近透明的样子,大大的,薄薄的,拿在手里感觉很舒服。女孩把海螺罩在耳朵上努力地听着,男孩的眼睛就很亮的闪了一下。女孩听了半天,摇摇头,叹了口气,眼里就有些哀伤。男孩眼里的光就随着暗了下去。女孩递碗水给他,里面放了菊花和金银花,很好喝。男孩一口气喝完,又跑了出去。
女孩笑笑,把斑马螺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看着满屋的海螺。为什么,他要一直送我海螺呢?
不知道,男孩也并不说。有些时候,光靠猜是不行的。
女孩转眼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男孩家也来提亲,可是被女孩的母亲拒绝了。她说,只会送那种不中用的海螺的男孩是长不大的,怎么能给我女儿幸福呢。
女孩一直是乖的。后来她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很多,老实忠厚的男人。
出嫁的那天,男孩来了,他仍然送了一只很好看的大海螺,海螺心里写了一行字——你看这海螺像什么?
女孩想了想,想不出来,就摇摇头笑了。
然后女孩就这样地嫁了,嫁到了太平岁月一样的男人那里。
回家去看母亲的时候,母亲比划着告诉女儿,男孩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不知道去哪里了。然后她小心地看着女孩的神情,女孩只是静静地听着,点着头,表示她懂了。
那样子的男孩是不可能呆在这样的小渔村的,他是到更大的海洋去了。女孩用手告诉母亲,她的双眼一直充满着笑意。母亲也就放下心来。
这一次她带走了所有的海螺,好好地挂在屋子里,男人并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也欢喜地看着,说这样子屋子里好看了许多。女孩就温柔地对他笑。
你看这海螺像什么?女孩一直在想着男孩的话。
像什么,究竟像什么?有一天,她又把海螺贴在耳旁听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亮了。
海螺像耳朵。
一刹那间,前尘旧事,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男孩的心意是这样的。
屋子里所有的海螺耳朵发出温暖的光泽,女孩的耳朵,奇迹般地充满了声音。花开的声音,雨滴的声音,流水的声音,汗珠落下的声音,婴儿的哭声,小姑娘的笑声,脚步声,喃喃细语声……女孩听着,专注的听着,也许里面还有男孩一直想说却没法让她听到的话。她的眼里充满了泪水,这泪水里也透着一层蓝,像是海洋的颜色。
一个春天又来了。
女孩在院子里浇花,一大片茂盛的金光菊,很平常的植物,不浇水也可以一样子生机勃勃。那些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一点点的生发,黄色柔软的花瓣温润而美丽。女孩便端了一碗茶坐在一旁慢慢地喝,慢慢地看。
“如果海在那儿,我们都在一个巨大的海滩上,这就已经足够了。”
女孩心里默默地想。
海浪的声音慢慢的传来,女孩向那边看去,蔚蓝的海洋,安详地伏低肩膀,轻轻地唱着歌。悠悠的爬进女孩的耳朵里,像是呢喃,像是倾述,或只是缓缓路过的脚步。女孩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头顶那里好像开了一扇窗,阳光轻轻地洒进来,无限的光明……
大固其其
作者:小碗
那一年我忽然很不好,每天都觉得很困,很困,无论怎么样子眼睛都睁不开。实在没有办法了,于是我辞掉了生活,坐上长途汽车,回到了最北方的乡下奶奶家。
奶奶家有一铺炕,很暖很暖。我一扔下包就爬上去睡着了,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迷迷糊糊中奶奶给我拉了被子,然后就再不记得什么了,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
奶奶只是给我端来一碗荷包蛋,然后就笑眯眯地看着我。从来没问我是什么让我这么困,是什么让我这么能睡,是什么让我这么想忘却。也或是什么让我伤了心。
从那以后,我就和奶奶在一起厮守着,扫扫地啊,喂喂小鸡,有时在村子里转来转去,碰见一两个熟悉的邻居就拉拉家常,说的无外乎都是苞米土豆什么的。当然这些都是在我睡醒后的事儿了。
我特别困,白天睡到晚上,晚上睡到白天。奶奶把土炕烧得热乎极了,我盖着暖暖厚厚的被子,黑甜的睡着。晕乎乎中,听奶奶絮叨着,絮叨着。她在那里悠悠地讲着大固其其的故事。已经讲了二十年的大固其其啊!我从小起听过无数遍也听不厌烦的大固其其。
在奶奶的描述里,那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方。
它在黑龙江最源头的地方,一片大得看不到边而且春天会开满达子香的草甸子上。最出名的那里的一家店——大固其其店。那是一个门脸很小很小的店,刚刚好容一个人进去。门上种着许多的土豆花,一大块土豆露出头来算作是门把手。里面是很多的房间,很多的床。按奶奶的讲法,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来了,这个店也是装得下的。
大固其其一年只分两季,夏天和冬天。它的夏天太阳是永远不落的,冬天永远都是黑夜。周而复返。许多许多的人来都到这个地方,来过这个地方的人,这一辈子就都忘不了它了,而且都会过得很好。
我把被子拉在脖子那,靠着烧得火热的墙。听奶奶讲着大固其其的故事。
煤油灯的光是金黄色的,一闪一闪。奶奶一边补着一件大襟,一边悠悠的讲着。
“以前呀,有一个做生意的人。
他有一个女儿,他特别爱他的女儿,比爱这世上任何的任何都爱。可是他女儿生病死了。他难过极了,什么也不做了,也不睡,天天坐在那里想他姑娘啊。他老婆一劝他,他就拍着胸脯痛哭,只会说那么一句话,‘我的姑娘啊!我的姑娘啊!’他老婆只好像抱小孩儿一样把他抱在怀里,任他那样子,再不敢说什么。
他一天天瘦下去,眼看就要不行了。他老婆没有办法,就把他送到了大固其其。在一个全是土豆香味的房间里,他住下了。大固其其的冬天只有夜晚,他开始还睁着眼睛一夜夜熬着,可是这黑色太浓烈了,终于他还是睡着了。这一睡就是好长好长的时间。他每天都在梦里梦见他的女儿,从刚出生的时候,到学会走路,到后来再到后来,他不愿意醒来,就希望这样睡着睡着。春天来了,达子香开满了原野,他也不知道。一天,他在梦见女儿坐在一大片白色的土豆花中,慢慢地飞上天空,和他挥手告别。从那以后,他就醒了。夏天也来了。外面是明亮得不行的日子。
他老婆来接他了,他倒是白胖极了,他老婆又黑又瘦,他抱着他老婆哭了。他老婆什么都不说,轻轻地摸着他的脸,最后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到冬天的时候,我也想在里面睡一觉。”于是整个夏天他们都没有离开,就在草甸子上生活。到了冬天时,他老婆去睡的时候,他就乖乖地在外面等着。像一只看家的小猫一样。结果他老婆只睡了一夜就出来了,很满足的样子。老两口就拉着手回去了。听说后来一直过得挺好的,还做生意,也挺赚钱的。”
“再讲一个吧,我想听。”我赖赖的说。
奶奶点点头,扯了一下线头,接着又说了一个。
“有一个姑娘,她伤心了。因为喜欢的人要和别人结婚了,这个明晃晃的世界让她害怕。尤其是冬天,白白的雪晃得眼睛疼。她就往黑色的地方跑,于是无意中就撞进了大固其其。跑进了有土豆花的店里,拉过一床印满紫色土豆花的被子就睡着了。
这一冬睡得像冬眠的熊一样,真是香啊。她梦见好多的人,小时候帮她写作业的男孩儿啊,上学时暗恋的那个人,还有现在这个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