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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很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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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毫不怀疑高洋此去将被李阿姨细嚼慢咽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可怜的高洋,你将要
很疼。李阿姨的表白十分可笑,班里一个孩子不少丝毫不能证明她不是吃人的妖怪,反而暴
露出一个更可怕的真相:她每吃掉一个孩子,就会用一个小妖变成那孩子的模样。这是一个
很简单的是个妖怪就会变的戏法,只能骗骗无知的孩子瞒不了我。
    我料到李阿姨早晚要把保育院的孩子吃光,用她手下的小袄代替,因为小妖听话,好
管。我是妖怪也会这样做,当我偷吃糖时也会用糖纸包上一颗土坷垃充数。这一手很高明,
不显山不露水,看上去还是那么多孩子,其实瓤都换了,爸爸妈妈也蒙在鼓里,还美滋滋地
替人家养小妖。好妖怪,你真够狠,把我们都当傻瓜测了。可惜呀,你万没想到这一班貌不
惊人的孩子里有我这么一双火眼金睛。哼哼,有本事你就跟我斗吧,看最后谁赢。
    我深知掌握秘密的人有多危险。它们都想除掉我。眼下暂时没事全在于我的身份没有暴
露。我的冒失已经使两个小朋友丧了命,现在必须谨慎从事。我不能像小喇叭似的到处广
播。小朋友中已混进了很多小妖,有些可以识别,譬如陈南燕,我知道她是只波斯猫变的。
高洋,是个长臂猿。有些是我不认识的动物变的,这就很难办,说给谁也没人信,动物园里
没这种动物,到公安局他们也不会承认。搞得不好,它们还会倒打一耙,说我诬赖它们。必
须要有证据,否则打不着狐狸还得惹一身骚。
    我一直猜不出李阿姨是个什么精。她的身量摆在那儿,原来肯定、起码也要是只大型猛
兽,变成人才有这个儿。但究竟是老虎、金钱豹还是大象,很难估计。有一次她刚洗完头,
边走边打哈欠,有人叫她,她就那么大张着嘴、瞪着眼一回头。我恍然大悟:这活脱一个狮
子甩头啊,狮子精没跑——很多石狮子都有这个造型。
    这个发现加剧了我的恐惧,也彻底打消了我独自一人消灭妖怪的雄心。谁都知道一个人
只身和狮子搏斗那叫白给。怪不得李阿姨吃那么多小孩还这么瘦,狮子的胃口大呀。如此一
说,幸免的可能也很校我算过,就算李阿姨一天吃一个孩子,比较节约,最后一个吃我,不
到半年也就轮到我了。
    这种日子很煎熬人的。生活在一头狮子嘴边,不能跑又不能说,等于是它饲养的口粮,
不知道哪天它一舔舌头就把我吃了。我连饭也不爱吃了,不愿意显得胖。我看到方超在同龄
孩子中突出的超重,吃饭时还那么不管不顾,就为他难过:还瞎吃呢,李阿姨下一顿饭准是
你。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要喂狮子了,怎不叫人伤感?星期天回家,我看着方超就红眼
圈,什么都让着他,吃饭时也紧着他吃,自己不怎么动筷子。看到他吃得快活,越发肥嫩可
口,令人垂涎,不免垂下泪来。
    方妈妈摸我额头并不发烧,再三问我: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跟爸爸妈妈还不能说吗?
    我哽咽着指着方超说:他快死了。
    方妈妈方爸爸都非常生气,一起叫:好好的你怎么咒起你哥哥来了。
    方超全不在意,笑嘻嘻地雨点般下着筷子对他爸他妈说:方枪枪脑子坏了。
    我心说:你们哪知道我的难处,想在保育院活下来太不容易了。
    再一深想,我不由号啕大哭。
    我决心用计谋使李阿姨想吃也没法吃我。我主动接近陈北燕,屈尊吃一些她的糖果,和
她共用喝水杯和饭勺。
    我认为李阿姨永远不会吃她,因为她有肝炎,吃了她李阿姨也该传染了。我的如意算盘
就是从她那儿得点肝炎,这样也许能活着离开保育院。陈北燕自从得肝炎吃激素变成个胖子
之后,在保育院很受歧视,除了她姐有时跟她说说话,没人跟她玩,经常自己很寂寞地独自
靠墙坐在小椅子上。汪若海给她起了个很形象的外号:大脸蛋子。大家都这么叫她,好像她
是个日本姑娘。
    大脸蛋子对方枪枪主动和她套近乎十分感激,差不多是以一种逢迎、言听计从的态度讨
好他。我也确实需要一个听众,一个可以切磋、议论、证明我没疯确实很杰出很有预见性的
崇拜者。大思想家都知道我的症结:再也没有比独享思想成果更令人烦躁的了。
    我对大脸蛋于讲,我下面要对你讲的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果你说出去,那咱们俩就全
完了,你有肝炎不吃你起码也得让人咬死。我就更别说了,死无葬身之地(不是原话)。
    你不是你爸爸妈妈生的。
    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秘密,谁都知道,我也不是我爸爸妈妈生的。
    方枪枪想了想:别打岔,我要说的不是这事。还记得李阿姨要抓一个知道她是妖怪的
人,结果把高洋抓走那次吗?
    她抓错了,那个人是你。
    你怎么知道?方枪枪真的吃惊了,对大脸蛋子刮目相.看。
    谁都知道。第二天你就到处跟别人说,我姐她们都觉得你特爱吹。
    我绝对没跟任何一个人说过。你想可能吗——我就怕让人知道。
    那我怎么知道的?但我信你——当时我还想:方枪枪这'人大直了,要是我就不会这么
到处说去。多悬氨方枪枪脸红了,心想自己真不是干大事的人,嘴快,存不住事儿。难道我
那些思想都当流言蜚语散布过——那可太得罪人了。
    你也知道李阿姨是狮子?
    知道。狮子回头——你说的。
    你还知道什么?方枪枪愁眉苦脸问,咱们班谁被李阿姨吃过你知道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没听人说过。是你新想出来的吧?
    方枪枪松了口气:对,是我新想的。你要再知道,我就不说了,没意思,不好玩了。
    我不知道,你快说吧,谁被李阿姨吃过?
    太多人啦,你姐、高洋……我把自己的怀疑对象都告诉了陈北燕,情况万分紧急,可是
我没证据,没法汇报,发愁的就是这事。
    可是我姐并不是波斯猫变的,这你可是纯粹瞎说。大脸蛋子同意我的其他猜测惟独反对
这一条。
    你有什么证据?
    她没有尾巴。
    尾巴?我豁然开朗: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我们都知道尾巴最难变,孙悟空那么会
变,尾巴还常常处理不好,照此类推、一般妖怪不管变得多像人,屁股上总会留着尾巴——
这就是证据。
    方枪枪激动地请教陈北燕:你说,咱们要是把全班小朋友的屁股都看一遍,就能闹清谁
是什么变的了吧?
    大脸蛋子一本正经说:我觉得只能这样,要不该冤枉好人了。
    对对,方枪枪很兴奋,看过大伙的屁股,心里就有数了,就敢去警卫排报告,把暗藏在
保育院小朋友中的妖怪一网打荆如果我这次立了功,有你的一半。方枪枪语无伦次地许愿。
    我觉得李阿姨的屁股先不用看。大脸蛋子也来了劲儿,添油加醋出主意:她肯定有根大
尾巴,缠在腰上。咱们把她留到最后,咱们把警卫排的人都叫来,拿枪包围了她,再逼她脱
裤子——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方枪枪也变本加厉:光看不行,还要摸一下,好多妖怪的尾巴是看不见的。别回头让人
家把咱们小孩骗了。现在从我做起,我先让你看、摸,证明我不是妖怪。
    我倒不担心你是妖怪,只担心你嘴不牢,没看几个就被人都知道了。
    我保证,我从现在起就是哑巴。
    方枪枪和陈北燕鬼鬼祟祟溜进厕所,插上门。方枪枪脱了裤子,亮出屁股给陈北燕看:
我没有吧?
    陈北燕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他的尾巴骨,说:证明了。
    方枪枪被摸得很痒,咯咯笑。
    陈北燕也褪下裤子,让方枪枪摸:我也不是吧?
    方枪枪说:你不是。
 
第十一章

    看屁股最佳场所是公共澡堂,放眼望去一览无余。院里宏伟建筑之一就是一座大澡堂,
那是全院男女老少洗洗涮涮的地方。周五是女澡堂,周六是男澡堂,周四开放给保育院大班
的孩子讲卫生。至于中班以下的孩子,只能回家坐澡盆,公共澡堂没他们的份儿。
    洗澡的日子是孩子们的小狂欢节。可以玩水,游泳——澡堂里有一个注满热水的大池
子,第一个看见的人会说这水清澈见底,最后一个爬上来的人回首四顾只能形容自己“刚从
肉汤里捞出来”。那水蒸汽袅袅,没有100度,也接近70度,人们成群结队下去说成“下
饺子”极其贴切。如果一个外国人混杂其中,歇后语就叫做“涮羊肉”。太像一口准备煮什
么的锅了。我一直认为北京话的“泡澡”是个口误,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煲澡”。每次站在
这锅老汤前我都觉得自己是块生肉,要站在锅边一点点投入,煮熟一截儿再来一截儿,坐在
开水里禁不住呻吟,轻轻划动手臂,蹲着在水里走动——如果你乐意把这称为一种泳姿的话。
    那是一种饱含痛苦的享受。每寸皮肤都经受着意志的考验。疼才会轻松,麻木才能舒
展,快感和痛楚都像针一样尖锐,同时鼓点般刺激着你,每一个都难以忍受,哪一个都难以
割舍。较之电击、射精那等劈头盖脸辞不及防的震撼,这悲欣交加的感受更加客观,更大面
积,更便于细细体味。
    这时你可以仔细丈量你的耐受力,它像物体一样有形状,一纸薄或一砖厚,随便使用什
么计时方法都能方便地计算出它消失的速度。那样你就了解自己是个什么人了,不必在日后
受刑时装好汉,有些组织的机密能不打听尽量别打听,免得当叛徒组织受损失你自己也不
好。我就是在这种热锅里失去将来做一个革命烈士的理想的。当我被烫得几乎失去知觉时,
内心也不无悲痛地意识到,自己再不可能给党做交通员或领导一个城市的地下工作了。
    每次都是兴冲冲、大义凛然地下水、悲观失落地爬上,第一感觉:凉;第二感觉:爽;
接着忧心仲仲向其他孩子打听:苏军、美军哪家部队军纪好?
    我发现不单是我,几乎所有男孩都对把自己脱得精光兴高采烈。能看到自己的身体这对
本人也是难得的机会。
    这就像他自己的钱,大人们给我们一些零钱、又不许我们花,那钱只能藏在储蓄罐里以
数字的形式存在,现在这钱拿出来了——我们互相打量,看不出这身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光溜榴的肉棍子,还没一棵树分叉多,也没结着可爱的花朵和珍稀的果实,假如把头砍了,
没人认得出哪截身于是张三李四还是王二麻子。
    比较可疑、鬼鬼祟祟的就是那个屁股。平时我们不大见得到它,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
的,总是一闪即逝,匆匆面过,在最热的天气人家都亮出来了它也深藏不露,像下水道总盖
着盖子。
    它也很拿的出手嘛,胖乎乎长得很体面,比脸平整,比后背光溜,比肚子也只多道沟,
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点不寒磅。那时方枪枪还小,没开始发育,一些器官功能不明以为仅
仅是个撤尿的出口,怎么观察也只发现屁股在人体上位置突出,把它当作核心机密,被它的
表面襟怀坦白所迷惑,产生了一些错误的同情心理:这么动人的一段身体为什么总用布起来
罩,让人家一年到头见不到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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