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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的民族是非常不和谐的。他们在追逐享乐时也并非消沉颓废。在日本没有想要发动战争之前的幸福年代里,农村的人们在闲暇时也是非常活泼愉快的,而当他们工作时,那种勤勉的态度是世界上很多民族难以相比的。
但是日本人却要求得太多。为了避免遭受世人疏远和诽谤的重大威胁,他们宁愿放弃刚刚尝到甜头的个人幸福。在人生重大事情上他们也必须抑制这些冲动,而极少数违背这些规矩的人甚至也有丧失自尊的危险。自尊(自重)的人,其生活准绳不是明辨“善”、“恶”,而是迎合世人的“期望”,为了不让世人“失望”,他们会把个人的要求埋葬在群体的“期望值”之中。只有这样,世人才会认为你是“知耻”而谨慎的善人,也才能为自己的家族、家乡和国家添光加彩。这种思想强加给日本人的压力是巨大的,日本人也就一心要让日本成为东方的领导者和世界的一流强国。每个日本人都承担着巨大的心理负担,人们高度紧张,唯恐失败,唯恐自己所有的付出换来的仍只是人们的藐视。有时他们的积愤也会爆发,也会做出极端的攻击行动。与美国人觉得是自己的主张或自由受到威胁的出发点不一样,日本人有时发动进攻主要是因为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或诽谤。这时,那个危险的自我就被激怒了,如果条件允许,他们就会向诽谤者们发泄;否则,他们就向自己发泄。
日本人为他们的这种生活方式付出了很高的代价。他们自愿放弃了很多在美国人看来如同空气一样必不可少的自由。我们应该注意到自战败以来,日本人一直都在追求民主。如果有一天他们能够率直而无所顾虑地任意行动,那他们将会多么地高兴啊!杉本夫人就曾绘声绘色地向我们描述了她在东京一所教会学校学习英语时的经历,在那儿,除了能学习英语之外,她还可以在花园里种自己喜爱的花。老师给每个女学生分了一块苗圃并供给她们所需的种子。
“这块可以随意种植的苗圃给了我一种全新的自我感觉……人的心中能有这种幸福感,这件事本身就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难以想象,像我这种从不违背传统,从不玷污家名,从不惹父母、老师、领导生气,也从不损害世上任何事物的人,现在竟然也能自由行动了。”瑢
还有一些女学生打算种花,而她居然打算种马铃薯。
“没有人会理解这种近乎荒谬的行为当时给我心灵的冲击,啊,自由之神在叩响我的心扉。”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我家的花园中有一块土地是特意让它荒着以保持天然野趣,但也会有人修剪松枝,整饰树篱。每天早晨老大爷还要清扫石阶,把松树下那块地方扫干净,然后把从林中采来的嫩绿松针细心撒在上面。”
和刻意营造这样一种天然野趣一样,对杉本夫人来说,日本人也是长时间以来都被教育成要伪装自己的真实想法。这种伪装在日本随处可见。日本庭园中一半埋在地下的巨石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从别处运来的,然后还用小石块铺底。巨石的布置也要与流泉、屋宇、矮丛、树木相衬。菊花也都是裁在盆里,时刻准备着参加一年一度的菊展。每朵花瓣均经过栽培者的细心修整,并且常用肉眼不易察觉的金属线圈定型,以保持其优美的形态。
当杉本夫人亲自摘掉菊花上的细线圈时,她的心情是欢悦而纯真的。那些经过修剪的菊花,其花瓣一旦回归到自然的状态,就显现出满心的欢悦。但是,在今天的日本社会中,如果不考虑他人的期望并怀疑“羞耻”感在社会中的能量,那将无疑会破坏人们生活的微妙平衡。在新的局面下,人们必须学习新的制约方式。变化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要提出新的观点、构建新的道德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西方人不能指望着日本人能立即吸收一种新的道德观念,并把它们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同时,悲观地认为日本永远不可能建立一套比较自由、宽容的伦理体系也是不正确的。在美国生活了“二代”的日本人已经对本国道德方面的知识和实践非常陌生了,他们骨子里也没有必须要遵守父辈们习惯的想法。同样,生活在日本国的日本人,在新的国际环境下,
也有可能形成一种不像过去那样强调自制和义务的生活方式。菊花即使不经人工的修剪照样可以秀丽多姿。
在这种崇尚精神自由的过渡时期,日本人或许还可以借助两三种古老的传统来保持生活的平稳。其中的一种就是“自我负责”的精神,日本人喜欢把自己形象地比作一把刀,而“自我负责”的精神就是要自己负责擦净自己“身上的锈”。如同持刀者有保持刀的光洁的责任和义务一样,人们也应该对自己行为的后果负责。他必须勇于承认并接受与自己相关的一切后果,这可能是由于他身上固有的缺点所致,也有可能和他的立场不坚定以及做事的力度不够有关。在日本,自己对自己行为负责的要求要远比自由的美国严格得多。从这个角度来说,刀不再是进攻的象征,而是梦想和责任感的比喻。在一个崇尚个人自由的社会,这种品德将起着最有效的平衡的作用。而且,日本的儿童教育和处世哲学已经把这种自我负责的品质融为了日本精神的一部分。现在,在西方人看来,日本人是已经“放下刀”了,投了降了,而在日本人的心目中,他们仍将继续关注如何才能使心中那把易被锈蚀的刀始终保持洁净的光芒。以日本人的道德观来衡量,即使在一个更加自由、更加和平的世界里,刀作为日本国一种象征仍然是不能丢弃的。
第七部分第73节:投降后的日本人(1)
⊙日本认识到军国主义已经失败。但他们还会关注军国主义在其他国家的动态。如果没有失败,日本将再次燃起好战的热情。如果也失败了,日本将汲取教训,认识到帝国主义侵略不会带来荣誉。
美国人经常以自己在战后日本的社会改造中所起的作用而自豪。1945年8月29日电台颁布了美国国务院通过美国陆军、海军的联合指令,并由麦克阿瑟将军全权负责此项政策的实施情况。然而,由于美国报刊、电台中到处充斥着具有明显党派特征的褒贬不一的评论,因而普通老百姓也对美国为何以此政策引以为荣的原因不是很清楚,只有极少数通晓日本文化的人才能够判断目前美国既定的对日政策是否恰当。
日本投降时的一个重要问题是盟军对日本占领的性质问题。战胜国对现任政府乃至天皇是应该保留还是应该废弃?是应该由美国的军政官员直接对日本行使县至县、省至省的行政管辖权吗?盟军在占领意大利和德国时采取的方式是在当地建立盟军临时政府(A。 M。 G),并将它作为战斗部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地方事务的行政管理权则掌握在盟军行政官员的手中。那么;在日本投降后;太平洋区域盟军临时政府的负责人希望在日本也采取同样的占领模式。日本方面不知道自己还能保留多少行政方面的职权。波茨坦公告上只是说:“盟国必须对日本领土上部分地区进行有效占领,以此来确保盟军基本战略目标的实现,并彻底清除日本国内残余的煽动日本民众发动世界战争的黑暗势力。”
国务院、陆军部、海军部三部联合向麦克阿瑟部队发出命令,要求麦克阿瑟部队严格执行上级对上述各种问题的指示。日本战后的重建和行政管理工作将主要由日本国民自己负责。“最高司令官可以通过日本政府甚至是天皇来实行对各个行政机关的管辖权,但前提条件是这样做有助于美国在日本的战略目标的实现。日本政府将在最高司令官(麦克阿瑟将军)的指挥下,对国内事务行使正常的行政管辖权。因而,以麦克阿瑟为核心的对战后日本的改造方式是与盟军对德国或意大利的占领方式存在着天壤之别的。它纯粹是一个对日本各级官僚机构实行自上而下管理的行政机构。最高司令部的通告是直接发给日本政府,而不是发给日本国民或某些县市的居民。它的主要工作职责就是制定日本政府的工作目标,如果哪位日本内阁大臣对这个目标持否定意见,他要么提出辞呈,要么说服最高司令部采纳他的意见,并对工作目标进行修改。
这种管理方式是一种非常大胆的尝试。从美国的角度看,这个政策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正如当时希德林将军(General Hilldring)所说的那样:
“充分利用日本的本国政府的好处是巨大的。如果不让日本政府直接行使行政管理权,那我们势必要亲自统辖一个七千万人口国家所必需的复杂的管理机构,而他们的语言、习惯、态度与我们都是截然不同。通过对日本政府的净化并加以合理的利用,我们节省了大量的时间、人力和物力。换言之,我们是在让日本人自己整顿自己的国家,而我们只需提供具体的指导意见即可。”
然而,当华盛顿在准备制定这样一项政策的时候,许多美国人还很担心日本人会采取桀骜和敌对的态度。一个报复心理极强的民族将消极抵制一切和平计划。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这主要是由于日本文化的特殊性,用那些关于战败民族政治、经济方面的一般道理是无法解释的。也许没有任何一个民族能够像日本这样顺理成章地接受这种“善意”的政策。在日本人看来,接受这种政策就意味着要血洗现实战败的耻辱,并促使他们实行新的国家政策。而日本人之所以能欣然接受,这主要还是由于他们的特质文化所形成的特别的国民性格。
美国人总是在永无休止地争论媾和条件的宽严,但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是宽还是严,而在于把握好一个度,恰如其分的惩罚不仅能摧毁日本传统的、危险的侵略模式,而且还能帮助他们树立起新的目标。至于最终应选择哪种手段还是要根据具体的国民性格和传统的社会秩序而定。普鲁士的权威主义不仅影射在家庭生活中,而且还深深地扎根于普通市民的日常生活当中,因而对德国限定一定的媾和条件是非常必须的。而在对待日本时,任何明智一点的条款都应该注意日本和德国这两个国家在媾和条件上的不同。与日本人不同,德国人从不认为自己欠了社会和历史的债,他们努力工作不是为了偿还无休无止的债务或恩情,而是为了避免沦为牺牲者。和其他身居高位的人一样,父亲也是权威的代表,人们常说,父亲就是“强迫别人尊敬他”的人。他要是得不到别人的尊敬他就会觉得不舒服。在德国每一代人中,儿子在青年时期都是反对父亲的。然而当他们长大成人后,迫于生活的压力,他们最终还是与父母一样向单调无味、没有激情的生活屈服了。人生的高潮期毕竟还是性格叛逆的青年时代。
日本文化中并不存在那种所谓极端的权威主义问题。几乎所有的西方观察者都认为,日本父亲对孩子的关怀和钟爱是在西方人很少见的。日本小孩认为儿子与父亲亲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他们还经常公开地炫耀自己的父亲。因此,只要父亲声调稍有改变,他们就能马上领会父亲的意思。但是,父亲在儿子的心目中并不是一个特别严厉的老师的形象,儿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