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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姜野他们,还活着!
“我操你们这些王八蛋!”
此时耳机里突然传来布衣声嘶力竭的怒吼声。
高地升腾起一股巨大的火光烟雾,整个山丘顿时笼罩在一片巨大的火球当中。攀缘上高地顶部的鬼子装甲车和坦克被这瞬间爆发的巨大火球吞噬,硕大的钢铁战争机器被火球高高抛起四散翻转,如同火山口迸飞的石块一样。
布衣,一路走好。
紧闭双眼将头盔紧紧顶在堑壕的土壁上,我死死地攥着拳头,任凭指甲深深地刺入手掌之中。
把右手撑在堑壕边上的泥水地里高高地撑起身体,我感觉自己早已冷却的血液此时又被火球点燃。
姜野那辆坦克顺着斜坡很快冲下来朝我们这边狂奔而来。守在我们前面的敌人大喊大叫着掉转炮口准备瞄准。很快,鬼子的步兵战车发射了一枚“陶式”导弹,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扑向姜野驾驶的那辆59式坦克。
敌人的轮式战车也开始射击,不过由于我们那辆坦克速度很快,路线又曲折不定,炮弹始终没有打中。
就在鬼子起劲地向坦克开火的时候,摸到他们边上的周排长开始动手了。
一颗手榴弹准确地把敌人的导弹发射器炸上天。朝姜野飞去的导弹失去控制后一头扎在一棵树上爆炸了。
我们其他潜伏着的士兵也同时突然跃起,一个战士跳上鬼子的轮式步兵战车,把手雷从鬼子没合上的顶盖里扔了进去。
轮式战车闭上了嘴。
其他的战士朝鬼子步兵疯狂地近距离扫射。
敌人被从旁边突然冒出的我们的步兵打个措手不及,顿时死的死,伤的伤。那辆M2步兵战车开始发动引擎企图逃离战场。
我们的坦克以飞快的速度逼近鬼子。
敌人的步兵战车疯狂掉转车身试图逃往建筑物后面,匆忙中把躲在自己后面的一个步兵碾倒。 敌人战车边转向边用30毫米机关炮轰击坦克,有几发炮弹打中了坦克。
可是这种小口径榴弹对59式坦克不起作用,只是在坦克炮塔上激起一团火球。我们的坦克在行驶到距敌人战车只有百多米的时候突然停止,李玮从炮塔里伸出头来,手上擎着一部火箭筒。
略略瞄准后少校把火箭弹发射出去。穿过夜雨,火箭弹很快追上鬼子的步兵战车。
轰的一声,这枚重型火箭弹利索地扎进步兵战车撕烂了车头和炮塔。
我长出口气,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周排长冲李玮他们喊叫摆手,接着几个士兵朝这边跑来,把我们背上接到建筑物旁边。
“赶快走。”李玮下令道。
“少校,这辆轮式战车还可以用。”
在两三个战士帮忙把鬼子尸体从车里拖出来后姜野试着发动战车,还可以用。
“那赶快把伤员转移到车上去。我开坦克在前面开路。”李玮说道。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我们四个伤员抱上轮式战车。
江垒被少校抬到我的身边,他也受伤了。
“张廷玉!老张!”
侧卧着的江垒试着企图唤醒他。
张廷玉僵硬的身体在江垒的拍打下没有任何反应。
我伸出冰冷的手按住他的颈动脉。
没有脉搏!
我再伏身趴在他的心脏处倾听。
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我在瞬间沉入冰水之中,整个人木讷地靠在车厢上。
他死了!
虚掩的车后门有道缝隙,抱着张廷玉冰冷潮湿的尸体倚在车门,我默然地注视着漆黑的夜色。江垒不断颤抖的大腿贴着我,冰冷僵硬;我们已经穿行在原来最繁华的市区路段上。
在鬼子的炮火轰炸下市区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残墙断垣。
曾经繁华一时的市区街道上堆满被炸毁后坍塌的砖瓦门窗残骸,街边上墙壁露出焦黑的钢筋水泥。远处漂亮的湖滨小区别墅群早在猛烈的炮火轰炸下被夷为平地。
路过城市广场的时候我发现广场上原来的雕像已经被炸飞,原来雕像树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炸弹坑。一张铁皮卷帘门悬挂在残破的邮政大厦大门上,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大厦顶部的通信高塔被炸弹掀落,斜斜地插在路中间。
街道上没有一盏灯,不时有敌人的炮弹在远处爆炸。
负责断后巷战的部队正在构建工事,影影绰绰的战士身影不时出现在周围的建筑物里。
整个城市已变得空旷死寂,毫无生气。
天上还在下雨,路面不时出现巨大的弹坑。黑褐色的泥土被炮弹爆炸翻得到处都是,在雨水冲刷下道路更加泥泞不堪。 装甲车和坦克颠簸着越过地面上的杂物,我紧紧抓住车里的扶手,免得自己被甩出车外。
“又一座城市给他们毁了。”
旁边一个战士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我们的车队终于停了下来,隐约中我听到外面有不少人的急促喊话声。
“我们到啦,大家赶快下车。”
是少校的声音。接着车门被打开。
借着坑道里昏黄的灯光,我打量着四周。
这是个大型坑道的进口,坑道高约三四米,面积约有两个篮球场大小,坑道口停放着许多挂着迷彩防护网的卡车和吉普车,还有几辆画着红十字的医疗车。坑道的四周被大型防护网遮蔽着,在稍高一些的位置上架着几门高射炮,火炮也被防护网遮蔽着。
敌人压制性炮火射击始终没有停歇,整个集结地被此起彼伏的巨大爆炸声笼罩,迷彩帐篷不时被炮弹破片和爆炸冲击波掀起的泥点撕裂。谁也不知道现在敌人进攻部队已突进到什么位置。坑道口显得异常紧张,军官们在竭力维持纪律。
在坑道的角落里架着几部电台,一群士兵正在联络,旁边站着几个神色严肃的军官。许多士兵忙碌着用担架搬运伤员上医疗车,穿白大褂的军医和护士们忙着给重伤员实施紧急治疗。
在几个集结点,士兵们正忙着报告番号姓名并被几个军官分类编队,整个人群都显得匆忙疲惫。一个站在雨里喊话的军官用嘶哑的嗓音喊道:“有装甲兵没有,到我这报道。大家听见没有。”旁边另外一个军官则在喊:“狙击手,有没有狙击手,到我这里来。”
不断有满载士兵和伤员的军车、医疗车缓缓发动驶入坑道深处向山区转移。
所有的行动都是遮蔽在防护网和坑道之下,尽管如此,汽车发动机噪音频率和排气管散发出的红外特征还是被后勤部队小心地遮蔽着。
医疗兵上来给我们几个伤员进行治疗。
我的左手被重新洗涤包扎,上夹板。腿上的伤口也在弹片取出来后重新包扎上。上担架前医生给我打了针破伤风疫苗并给我挂上葡萄糖药瓶,最后我被送上医疗车。所有动作都异常迅速熟练。
眼前的一切都让我无法相信,已经混乱迟钝的脑子装不下这么多变化。
我竟然还有机会继续活着?
我开始挣扎着抬头向外试图找到一起回来的战友们,可是在忙碌的人群中什么熟悉的面孔都没有找到。终于,我的头开始疼痛不已,睁不开眼睛。隐约中又有几个伤员放在我的身边,门关上,接着汽车发动。
摇摇晃晃中我沉沉睡去。
巨大的爆炸将我惊醒,我抬头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这是哪里?
现在应该是深夜,我开始转身观看四周的环境。
这是个巨大的坑道,两头长约两百米,宽有五十多米,不过高度只有两米三四的样子,显得特别低矮压抑。坑道里整齐地放置着好几百张病床,墙壁上悬挂着几十盏冷光源军用应急灯。
周围躺满伤员,到处都是低低的哀泣。
还有老百姓!百十来个年龄不等的男女零散围坐在医院另一头的病床边上,好像是伤员的家属们。
坑道口有十几个人正吆喝着忙碌地往急救室里搬运担架。闻声出来的几个穿白大褂的军医快步穿过病床迎上去。
怎么这么多人在哭?谁死了?
这个地方气氛怎么这么糟?一副天下将亡的架势!
我沮丧地看着上了夹板的左手,心情恶劣起来。
“医生!医生!”
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个全身裹满纱布绷带的士兵突然高声哭叫起来,喊声中充满惊恐和愤怒!
在我周围躺着的战士们纷纷起身向他看去,大家的眼中都充满同情和忧伤。
一个护士急忙跑过来:“什么事?你哪里不舒服?”
“我的腿!我的腿呢?啊!它们去哪里了!”
这个战士带着哭腔冲护士喊道。
我朝他的下身看去。
两条腿沿着膝盖被截断,截肢部分包裹着纱布,触目惊心。
“我记得腿还在啊!只是被炸断骨头,应该接得上的。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不负责任!我要上军事法庭起诉你们!我要枪毙你们!”小伙子愤怒地喊道。
护士看一下床头的编号再翻看一下手中的记录本说道:“8087号,双腿粉碎性损伤,动脉破裂,有感染。高位截肢。士兵同志,只能截肢,不截肢你会死。”
口罩后面的眼神平静似海。
也许她们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诘问。
我下意识地悄悄抚摩着自己的腿。
还好,两条腿都在!
“为什么?我这跟死人有什么区别!啊!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啊……”
这个战士终于捂着脸开始无助地号啕大哭,原本就嘈杂纷乱的坑道里又添了个凄凉的场景。
四周的护士和士兵们都低头不语。有人被他的痛苦所感染,开始擦眼泪。
见鬼!
自信在2416阵地炼狱般的战场上自己的神经已被淬炼得坚强无比,我本能地排斥这个弥漫着沮丧、酝酿着悲伤的该死地方。
这时,更多的战士被哭喊声吵醒。大家开始议论纷纷,也有人跟着哭起来,越来越多。整个坑道乱成一片,护士医生忙着到处安慰解释。 “真是,我怎么受伤了!要不然也不用待在这儿。唉!”
我自言自语道,憋回眼泪愤恨地用恶毒的眼神巡视着四周。
没办法,只有躺下胡思乱想。这时有个护士从我身边走过,我赶紧喊住她。
“哦,对不起,请问我这是在哪里啊!”
“这是野战医院的病房区,我们现在位于山区的腹地。你不用担心,敌人还没能力攻上来。躺下休息吧。”护士看一下我床头的卡片冲我说道。
山区腹地,这意味着我们还在包围圈内。
我颓然躺回床上,抬起右手看一下手表。凌晨四点,六号!
“六号!我睡了两天!”我吃惊地看着手表。
我睡了两天,这一仗打的。我真的累垮了!
实在睡不着,脑海中不停地翻腾着阵地上战斗的一幕幕。
战友们交给我的东西还在不在?
摸索着在旁边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布衣留给我的东西。坏了,少校的东西不见了。
布衣留下的口袋里有枚士兵身份牌,另外还有个折叠的信封,信封上面写着布衣的家庭地址。信封是开着的,里面好像不是信。我把东西抽出来,是一张纸,上面印了一双手印。手印不像是布衣的,很小,像女孩子的手。捧着染血的口袋,靠着病床的栏杆,我慢慢又睡了过去。
再次苏醒已是中午,我感觉饥渴,开始四处巡视有没有吃的,拦住一个护士要份标准口粮后就着一茶缸温开水狼吞虎咽起来。
在我旁边被食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