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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真好。”那个小孩眨巴眨巴眼睛,把头搭在梁灼的肩上,笑得愈发喜庆,将玫瑰花般可爱的小嘴凑到梁灼脖颈处,甜腻腻道,“姐姐,你死了以后,我会好好葬你的。”
“不要!”婆婆大骇,可是却一动也不能动。她心下很是奇怪,自己的灵力怎么说也比那个愚蠢丫头高,怎么她倒是可以动。
梁灼已是安然的闭上眼睛。
却只见得一道光散开,那小孩一下子被扔出梁灼身上数丈远,梁灼惊讶地睁开眼,只见自己手上的那串玲珑水晶铃铛正散发着一大圈乳白色的光芒,铃声叮叮咚咚想起来。
“你这个骗子,不得好死。”被掷出去的那个小孩忽然面目狰狞起来,十分怨毒的盯着梁灼看。
“我不知道,我不想的……”梁灼惊讶地看着那个性情大变的小孩,万分愧疚道,“要不我去下这串铃铛再把这性命给你就是。”梁灼说着就用手使劲去褪手腕上的玲珑水晶铃铛,结果被一层炫白的光亮挡着,怎么去也去不掉。
“你手上的那是灵界圣物,岂是你能去掉的……”那个孩子俯身“哇呜”一下,吐出一滩鲜红的血来,忽然心灰意冷道,“被那圣物所伤,我反正是活不了了,你若真是好心,能否帮我了一个心愿?”那个小孩浑身一抖,脸一瞬间老了下来,变成了一个四十岁左右妇人的模样,一腔哀怨,满心含泪的望向梁灼。
梁灼看着她的眼神,怔在那,心里恍惚,只觉得熟悉,大概都是绝望的眼神,亦如自己在被熔炉融掉时的那种绝望。
“丫头,他们这些个可都是白衣锦豢养的亡灵,阴狠毒辣诡计多端,你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老婆婆忽然能动了,站到梁灼身边,抓住她的手,郑重道。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夜叉竟然会害怕我们这样的怨灵……”那个妇人忽地仰头一笑,嘴里还沾着血迹,显得异常恐怖,尖声道,“不帮就不帮……”
“当然不会帮你,你们这些南界过来的孽障,从来不做好事,刚才还使诈封住了我的灵力,好生可耻!”老婆婆皱着嘴,气得簌簌发抖道。
“你自己没本事切莫冤枉人,这小儿都能动你却不能,该不会是昔日的夜叉老得已经成腐朽了吧!”那妇人轻蔑一笑,反唇相讥道。
老婆婆脚猛地一跺,忽地一下闪到那妇人身前,一把拎住她的衣领,大吼道,“孽障,快说相思来这可是为了……”
“你干脆一掌毙了我,死鬼婆,我是一个字也不会同你讲的!”那妇人同样恶狠狠地看向她。
“不,我帮你。”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梁灼,突然开口道。
“我要你的一滴血。”那个妇人这才转眸一笑,眼盯着梁灼一字一句毫不客气道。
“好,我给你。”梁灼说完就朝自己的手指头上咬了一口,眉头微皱,指头上沁出血珠来,接着举着手走到那个妇人身边说,“够吗?”
“你个蠢货!真是蠢得不可救药,算了,老太婆我管不了你了,你要是死了就死干净一点,永远不要让我看到。”老婆婆一看梁灼这样,气得咬牙切齿直跺脚,憾恨长铁不成钢,说完就弓着腰背着手无可奈何朝前走去。
梁灼没有抬头,她不是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怨灵,她不是不知道会死,可是她还是愿意帮她。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自己有多么的善良,而是人的一种心理在作祟,一种感觉。梁灼认为自己生无可恋,虽不是想死,却也可有可无,既然有人这么想要自己不想要的东西,那给她何乐而不为呢。
“夜叉,你不会以为你能拿到玲幻无量吧?”那个妇人扭头轻瞟了一眼那个老婆婆,夸张地笑起来,“真是蠢,蠢不可及!”
“孽障,你什么意思?”老婆婆停了下来,伸长了下巴,微眯着眼,核桃脸也揉成了一团。
“我的意思是你的如意算盘要泡汤了,哈哈哈哈。”那妇人用舌尖舔了一下梁灼指尖上的血珠子,咯咯娇笑道,“我就要看着整个灵界都通通给他陪葬,哈哈哈哈。”
“孽障,你这话哄你身边那黄毛小儿还差不多,想骗我这老太婆,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些。”老婆婆瞪了一眼大笑不已的妇人,冷哼了一声,道,“有些事情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知道,如今不管那玲幻无量在不在,灵界灭不灭,反正与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魔不魔的孽障是无半毫关系!你还是多想着点待会怎么上路吧!”
说完就不见了人影。
“我在这等了几百年了,终于看到你了……”待那老婆婆走了,那个妇人眸中闪过一抹喜色,连忙扭过头捧起梁灼的脸来,充满爱怜细细地看了一遍,眸光一闪,泪花在眼里打圈,颤着声音道。
“呃……”梁灼被她灼灼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心想是啊,等了几百年终于等到一个愿意自己送死的蠢货。
真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自己的不幸。
“能不能让我再多看你一会,我以后再也不会看到你了……”那个妇人流下泪,伤怀道。
“嗯。”梁灼点了点头,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想着要看就看吧,能被人当食物一样垂涎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过了一会,梁灼发现这个妇人已经躺在那了,眼睛半张半阖,气息很是微弱,不觉惊慌起来,想着她还未说出想要自己帮她了结什么心愿呢,可不能就这样死去,于是扳起她的肩膀缓声道,“你不是还要托我帮你了一个心愿吗?”
030 一雾情未了(下)
“是的,我要你帮我了结一个心愿。你去槐安一个破旧的老宅子,在那间宅子的正堂下面,我埋着一副画,你帮我找到那副画之后,就将它烧毁。”
那妇人说完,面上回光返照的笑了一下,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梁灼抓住她道,“什么宅子,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
“你会知道的,我在你的指尖都写下了,只要你去,一定会找到的。”
那个妇人的身体忽然缓缓飞上天,化作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最终化作一团紫色烟雾消失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梁灼心底有点难过,眼圈也红了起来。
梁灼的指尖还是冰冰凉凉的,刚才被那妇人舔过的地方有些麻,有些疼,紧接着梁灼的头疼起来,渐渐地有些眩晕,意识也微微不清晰了,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零零散散的,犹若这片紫色的梦。
那一年,她十六岁,是一个少女最娇俏可人的年纪,她的爹爹是一位清廉的县老爷,虽然官不大,却是极疼爱她和她的娘。
她的名字叫余晚晴,她的爹爹四十岁得此女,大喜过望,感慨尚得人间有晚晴,故取名。她长得虽不是十分美艳,却也清秀可人,十里乡街的少年郎也多是她的裙下之臣。虽是如此,也仅仅如此,连她自己也从未奢求过什么,大概一生也就这样吧,平安到老,幸福却庸碌着,漫漫长长。
可是那一天,她如往常一样在清泉如玉的溪涧边上沐浴,溪水叮咚作响,她的肌肤在微微迷醉的阳光下如花朵的芬芳。
那时候,她大概也预料不到她的人生将由此而改变。那天,那个男子,那个她从未见过的男子,从天而降,落在了她沐浴的溪水中,那样快的速度,她什么也看不清,只模糊记得他脸色的纯白,美好的如同稚子的呼唤,美好的如同六月初悄然盛放的栀子花,洁白、无暇。
她痴愣在那,直到水花四溅,冰冰凉凉的砸在脸上,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往后一退,尖叫着护住身体,看着那个男子,一个她此生此世都无法移开眼的男子。
她虽然也是被父母宝贝着的女儿,但是她的爹爹毕竟和梁灼的父王不同,她的爹爹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做着小小的县老爷,老实本分了一辈子。连她的娘亲也是,脸色蜡黄的普通妇人。这样的家境,这样的父母,给的爱是不可能把她宠溺到梁灼那样无法无天的,也不可能让她变得张扬。
不仅如此,连一点点的勇气也未必有,她只是一朵开得卑微的花儿,自闭、自封。等待命运的宰割,绝不反抗。
她自小循规蹈矩,虽然爱慕者甚多,但是男女之事上却一直避如猛虎。因为她的娘亲曾经在一个夜晚,在她葵水如期来临的那个夜晚,长坐在她的床头抱着瑟瑟发抖的她,苦口婆心道,“晚晴,从今以后,你就是个大姑娘了,你要切记,女儿家最最要紧的便是名声,你要爱护你的清誉如同爱惜你的性命。”
她一直记得这句话,一直害怕这句话。她明白,一个不清白的女子,这辈子也不会有人要,将注定烂如草芥,终身凄零。
从那天起,除了她的爹爹,她余晚晴便再也未见过这世上除了她爹爹以外的第二个男子。
再也没有。那时,她想,如果再有,那也只能是她的夫君。
而现在,她望着倒在池水里的男子,她知道她已经到了尽头。
她忘不了那一天,始终忘不了,她如此平静的带着昏迷的他回家,难道只因为他的脸色无暇如稚子,她实在不忍心弃他不顾?还是其他?
可是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呢,她还是带了他,带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回家。
那一天,是她第一次公然忤逆父母,以前她从来不会,从来都不会。
那一天,她在暴跳如雷的爹爹面前,在羞愤不已的娘亲面前咬牙切齿道,“他会娶我为妻的,如不然我就以死明志,绝不苟活与世!”
就那样,一向逆来顺受的她学会叛逆了,就那样,她将他带回了家,她心里期望,这个看过她身体的男子千万莫要负她。
她一天一天的照顾他,就好像自己已经是他的妻。后来他终于醒过来,纯白的脸,清澈的眼神。
他对她很好,他会说很多很多的话,每一句都能够让她笑个不停。他善良,他柔弱,他在她的眼里有好多好多种样子,她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了他。她不由得害怕起来,想起了娘亲的忠告,想起了那日的誓言,想起了他,他愿不愿意娶她?
可是他始终没有说要娶她,他从不说。他不说,叫她又如何说的出口。
终于那一天,一个阳光如同碎金子般的晌午,所有的一切,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通通发生了。
一阵风吹过槐安镇,落在了余晚晴曾经闺房的窗台上,窗上碧色的帘子轻轻颤抖起来,像是四月间陡然盛放的花。
她曾经的闺房,现在他住的地方。
他轻轻抱住她,余晚晴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他深深的凝望进她的眼眸,她的眼睛也忽闪起来,眼神里却是落满了害怕。她寒颤着僵硬在那,一动也不动,他伸出手去,用力抚摸她长长的浓密的头发,温柔地捧住她的脸,湿热的气息轻洒在她的脸孔上,语气低缓潮湿,“不要离开我……”,她一下子似掉进了梦里,衰弱的叫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他用唇在她的鼻尖轻轻点了一点,再强烈地、火热地、粗暴地找她的红唇。
窗上碧色的帘子,在风中轻轻摇晃,飘飘飘荡。外面的阳光很好,她甚至能闻得到院里花朵的清香,再远一些,有些喧闹,那是门外的集市。
她不知道,现在集市上的那些人有没有感觉到有一阵风,有一阵风那样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