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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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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后被掳,朝堂上的争议被压了下去,郑濯一系官员已成功将他拱上皇位,并稳住了京城形势,只等他归来后登基立号。与此同时,这些与陆时卿共事多年,知道内情的朝臣也给元陆两家人造了个假死,撤了大周上下的通缉令。
  郑濯只差最后一步,就是大周名正言顺的皇帝了,但元赐娴一点没觉得安心,尤其与京城确认到他并未回到长安,且已整整一日一夜杳无音讯后,内心更是忐忑。照行程来说,他本该已入京,眼下怕只有一个可能,细居拿郑泓诱他走了回头路。
  他手底下的官员不敢叫这消息传开,免得大周当真乱了起来,被朝里几个居心叵测的臣子篡了姓氏,只说他在半道处置些事,不日便会归京。
  但元赐娴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太久,朝里的人精很快就会察觉不对,有所联想,她必须尽快找到郑濯和郑泓,稳住大周的形势。
  而在寻找他们的人,显然不止她和阿兄这一批。
  三日后,她在四处查探之下入了剑南道,碰上了郑濯身边的亲信陈沾。
  这不个好兆头。郑濯南下假意追击陆时卿时,陈沾原本该在他身边。
  果然这少年见到她和元钰,根本来不及意外与询问,急得手忙脚乱。陈沾说,早在郑濯被圣人勒令回京时,他手里的兵权就被收了回去,原先随他出京的一支军队碍于圣命,原地待命,暂停了一切行动。于是他身边便只剩了一行亲信。
  十三殿下被劫当夜,郑濯得到消息,因发现对方掳人的路线恰好与他擦肩而过,便很快回头追了上去。起始,随从们是跟了他一道追的,但在连续遭遇几波刺客后,他们死伤惨重,活着的也多被打散,最终人越来越少,连陈沾都在一次对敌时,为助他脱身,与他分头,就此失去了联络。
  郑濯不至于闷头追人,理该想办法向京城递了消息,只是恐怕都被对方给拦截了。所以现在,陈沾与京城来的人马只能凭他在野地留下的记号满世界找他。
  元赐娴弄清情况,向他确认了记号,然后叫他派众人兵分几路,做好统筹安排后,又亲自往南面追击
  选择南边自然是有原因的。
  这几日来,她也在关注拾翠和曹暗的消息,得知俩人在大周这边援手的帮衬下,已成功误导细居,诱他亲身北上,带人往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现在,她只需要借拾翠和曹暗诱敌的路线,便能搜寻到细居所在。而一旦找到他,就不怕没有郑濯和郑泓的消息。这是两面开工的保险办法。
  两日后深夜,元赐娴在蜀州东边石鱼河附近落了脚,打算叫众人歇息半夜再重新上路,不料刚合了半个时辰的眼,就被陈沾带来的消息惊醒。
  这两日来,但凡有休憩时刻,元赐娴都命众人轮流歇息,并分派一队人马去附近搜索,以求不放过一点讯息。而陈沾正是带回了有关郑濯的下落:他在河对岸的树林里发现了记号。
  元赐娴得到消息终于生出一丝希望来。至少到此为止,郑濯尚且是安全的,而正因他安全,郑泓也应无事。
  她即刻整队,命众人往树林搜寻去,紧接着又发现了几处记号,连夜穿蜀州入邛州,到得铜官山附近再一次失去了讯息。
  云破日出,天光乍亮,众人都是大汗淋漓,一半是因暑热,一半是出于心急,生怕一路奔命却再次与郑濯失之交臂。陈沾在山脚下问元赐娴接下来该往哪追。
  元赐娴紧着眉,摘了根树杈在泥地上涂划,思索一晌,正欲指向东面,突然手势一顿。
  陈沾想问怎么了,刚张开嘴,却也听明白了究竟——东面传来了马蹄声,是一个人的。
  倘使是一个人,便不太可能是敌。他内心狂喜,跟着因紧张而浑身僵硬的元赐娴一起凝神望去。众人也都是手攥刀柄,忐忑地握紧再松开,松开复又握紧。
  这五日来,一次次追踪,一次次错过,所有人都到了强弩之末,不是身体,而是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他们找的不只是郑濯,还是大周的希望。
  而现在,这个声音叫众人重新活了过来,但他们也怕它和这一路所有的记号一样,都是泡影。
  马蹄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在屏息,直到荒野尽头,地平线上出现一道玄甲披身的人影。他迎着朝阳跃马直上,一路疾驰,草伏尘扬之下,发间乌黑的冠缨随风扯直,像一面猎猎旌旗。
  元赐娴脑袋里那根崩了数日的弦一下子松懈下来,与此同时腿一软,浑身的气力都像被抽了个干净,所幸支着树杈稳住了自己。
  等看清马上人确实是郑濯,而他怀里还抱着年幼的郑泓,众人一时激动,连奔马去迎都忘了,就这么个跟一群傻子一样呆呆望着,等他驰近。
  还是元赐娴先反应过来,长吁出一口气,笑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接……”
  她话未说完,远远传来一声马嘶,紧接着“砰”一下大响。
  众人脸上笑意都是一滞,等见是郑濯脱力,不慎落马,一气急急奔了上去。
  而元赐娴却像雕石似的一动不动了。她似乎看见落马之人,后背插了一支重箭。
  她突然有一瞬像是什么都听不见,而紧接着,下一刹,无数人的惊呼与吵嚷轰地一下灌涌入耳。
  她清晰地分辨出郑泓的声音,他哭着在喊“六哥”。
  元赐娴手一颤,狂奔而去。
  等到郑濯跟前,她一眼看清了他的伤势。重箭从后心射入,正中要害位置,而伤口周边的皮肉似乎已经发黑坏死了,从色泽上看,至少超过三个时辰。
  这样要命的位置,中箭之时就该丧命,但他奇迹一般撑了三个时辰,生生捱了过来,直到刚才看见她和元钰,知道郑泓安全了,才神志懈怠,摔落下马。
  这一箭,加上三个时辰的强撑,已然药石罔效。
  元赐娴怔在原地,什么动作都没了。
  郑濯费力支起一侧的胳膊,却没看她,而先转向了郑泓,喘着气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郑泓拼命擦眼泪,却越擦越多,六岁的孩子也看得清形势了,噎气似的一顿一顿道:“六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我还没跟你学完武,你上次还说,咱们要约个日子一起过招的……”
  郑濯的脸色在落马后很快灰败下来,扯了个笑道:“六哥不死,但可能暂时没法跟你过招,也没法回京了。你答应六哥,先帮六哥管几年朝廷,等……”他说到这里咳嗽起来,呕出一口鲜红的血。
  “郑濯……!”元赐娴猛蹲下身,一把攥住他的手,去探他手心温度。
  她喊完他又没了话,倒是郑濯偏头看了她一眼,知道撑不住了,也没法跟孩子多说迂回的话,交代郑泓道:“以后好好听陆侍郎和县主的话。”
  然后再看元赐娴,苦笑道:“大周……只能交给你们了。”
  大周,只能交给你们了。
  这句话,跟梦里几乎一模一样。
  元赐娴眼眶一热,泪如泉涌,像是因为没能挽回郑濯的宿命,又像是因为辜负了陆时卿,她拼命点头:“你放心,你放心……没人能欺负泓儿,也没人能进犯大周,十年,二十年,我会守着它,我们会守着它……”
  郑濯费劲扯出个笑:“你别哭啊,他知道了,又该醋了……”
  元赐娴噎住,眼泪越冒越多,一个劲摇头,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郑濯瞧着她,眼神渐渐涣散开去,临失去神志前,突然看到一幕奇怪的场景。
  他看见自己坐在皇子府后花园的石桌边,而元赐娴则在他对头,抛出一副五木,抛完一看,得意道:“我说这把肯定赢,你们还不信!”
  他听见这句“你们”,一阵奇怪,再看一旁,竟是坐了戴着“徐善”面具的陆时卿。
  他诧异地想,元赐娴怎么会跟他一道玩过五木,而陆时卿居然稳如泰山,没打翻醋坛子?果然是人之将死,生了幻象。
  他无奈一笑,曲在身侧的手脱力般垂了下去。
  元赐娴望着郑濯紧紧阖上的眼,似乎听见一个遥远的声音慢慢及近,一直近到她耳畔,然后复再传远开去,最终响遏行云。
  那个声音说——阿爹喜掌权术,可权术治得了阿爹的心疾,却治不了阿爹的天下。我想令四海腐木焕然,枯草重生,能人志士有才可施,苍生黎民有福能享,八方诸国皆贺我大周强盛,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她在四面众人的哭喊声中僵硬起身,缓缓攥紧了拳头,眼望长安的方向,一字一句念道:“德化民,义待士,礼安邦,法治国,武镇四域,仁修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哭得像只八十几斤的小黑,好了虐完了,明天怂怂回来演结局,然后顾导用番外治愈你们。提早说下安排,番外主要分前世和今生两部分,前世大多讲感情线,今生除了放糖外,还涉及部分配角归宿。你们也可以说说看有什么想看的,我有灵感的话会根据大家意愿挑着写写。


第114章 结局·下
  陆时卿绷着张脸出了紫宸殿; 跟在元赐娴身后一言不发; 一路到了宽绰的宫道,见她突然停下; 回身笑问:“陆侍郎; 咱们去哪?”
  他抬起点眼皮:“随县主高兴。”
  元赐娴沉吟一会儿:“那去您府上好不好?这样我最高兴。”
  “……”
  见他眼色冷了几分,她很快道:“我跟您说笑呢。”说罢继续往前走。
  陆时卿跟上; 过不一会儿见她又停了,回过头仰着脸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陆侍郎,有个问题,我想请教您很久了,一直没机会——外边传言说您不好女色; 喜男风,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提早告诉她一声; 她还是不白费力气了。
  陆时卿偏头; 飞了个眼刀子过来,看看她快要碰着他肩的下巴,隐忍道:“县主,您的脂粉,好像抖在我肩上了。”
  他是嘴毒惯了; 想故意说点难听的,好叫她自重,却不料她脸比墙厚; 不退反进,不过僵了一瞬,便笑嘻嘻道:“哦,对不住,我给您吹干净。”
  说着,象征性地往他一粒白屑不见的肩头吹了几下。
  这几口气,准确无误地喷到了陆时卿的耳垂。他瞳孔一缩,痒得抖了一下,下意识往外躲开一步,神色尴尬。
  元赐娴一愣。她是不甘被他三言两语打击,才偏做些没脸没皮的事,不想效果如此出乎意料。她抬眼盯住他耳根一抹可疑的红晕,突然觉得他不必回答了。
  她知道答案了。
  她心情很好地拍拍手:“吹干净了,陆侍郎,咱们走吧。”
  ……
  元赐娴说想去西市逛逛。
  大周历史上曾有一任皇帝为防官商勾结,规定五品以上官员不得入市。后来规矩日渐松动,到了如今已无明文条例,只是哪个官员成日往市集跑,被有心人盯上告一状,仍可能惹嫌疑。
  陆时卿年纪虽轻,政敌却攒了一箩筐,他不禁怀疑,元赐娴是想使坏。
  当然,他无所畏惧。
  长安西市相当繁华,行肆林立,奇货云集。街上人潮熙攘,车水马龙,除却寻常百姓,也有不少来往商旅,包括远道而来的异国客。
  元赐娴有七年没来过这里了。
  到附近时,她瞧见坊门前停了支商队,被一名年青门吏拦着不给进。领头男子正与他交涉,言语间神情不悦。
  这门吏也是年轻气盛,嚷嚷着坚持要开箱查验货物。
  两相僵持,道口被堵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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