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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济眼中闪过异样。什么也没说,只是问:“这金陵知府得罪你了?”说来也奇怪,阮慕阳似乎特别敏感,只要他起了别的心思,目光移到不该看的地方就会被她发现,然后被她带着警告瞪回来。
想起被抓走的老弱妇孺,想起来珐琅连大夫都请不到,阮慕阳心中十分沉重。
这金陵知府得罪的可不止她一个。
“你奉旨来巡查的。不会不知道金陵知府都做了些什么吧?”阮慕阳问。
“自然是知道的。”尹济笑了笑随后又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在金陵遇到张夫人甚至奇异,实在好奇张夫人经历了些什么,为何会离开京城。正是多雨的时候,张阁老竟然放心你离开京城,就连怀了身孕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轻佻的语气之中隐隐地带着几分不满。
“可是因为张阁老知道了你瞒着他做的那些事情?”他问。
阮慕阳忽略了心中的失落。没有反对。
大约是经历了这么多艰险,终于安全了下来,心中放松了许多,她开口道:“原本我是去沧州赴宴的,然后遇上了沧州知府孙振的儿子孙浩游……”简单地将如何辗转到金陵说了一遍,现在回顾之前那些,已经没什么太深的感触了。
尹济听着听着却是眉头越皱越深:“江南一带的水一点都不比沧州的浅,尤其是金陵。金陵知府上面还有金陵织造。那是太后的娘家。待你身子好一些,水褪下去之后,我便通知京城的人来接你。”
不知不觉地,阮慕阳不再疏离地叫尹济“尹大人”,尹济也不故意端着腔叫她一声“张夫人”。
阮慕阳点了点头。
察觉到尹济的目光不知多少回扫向不该看的地方,她正好有些困了,便道:“时候不早了,你可以离开了。”
原本意识到她累了是打算走的尹济听到她这样疏离的话。一下子不愿意走了。他坐定着没动,勾唇轻佻一笑说:“张夫人,您现在住的是下官的屋子,身下睡着的是下官的床啊。”
阮慕阳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房中的陈设却是透着一股男子气,屋子的大小似乎也不像是客房。
一个已婚的妇人怎么能睡别的男子的房中?
她的脸霎时红了起来,十分气恼。
见阮慕阳似乎要下来,尹济立即道:“这屋子就我先前来金陵的时候睡了一晚,之后便去了平江许多日,今天刚回来。大夫说你得好好休养几日才能下床,不然对腹中胎儿不好。”
听他这么说,阮慕阳才停了下来。
她的身子本就弱,一番折腾又是喘个不停。
看见阮慕阳看着枕头被子皱起了眉,尹济有种自己被嫌弃了的感觉,十分没面子,嘴角一抽。道:“这枕头被子下人们肯定换过了。”
到这时候阮慕阳已经反应过来尹济先前说那些话是故意的,没给他好脸色看,冷着声音说:“你还不走?”
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下官告退。”
尹济离开后,珐琅端着药进屋。喝过药之后,阮慕阳便睡下了。
当晚,尹济急不可耐地去了客栈,随后抱回来一个女子的事情便传到了金陵知府郑碌那边,随后传到了金陵织造裘家。
如今的金陵织造,也就是裘皇后的父亲裘然深邃的眼睛之中露出了笑意。他的手指一边敲击着椅子的把手,一边说道:“原来这个尹济不喜欢金钱,喜欢的是女色。原先老夫还觉得此人狡诈,深不可测,太后娘娘重用他恐有不妥,最后深受其害。如今看来,只要他有欲念,就好掌握了。”
郑碌笑着附和道:“裘大人说的是,下官明日便去寻几个姿色与才情皆名冠秦淮的女子。”上面来金陵的官员,无论是在朝中混了十几年的老油条,还是年轻才俊,没有一个能抵挡得了秦淮名艳的。等他们醉在了温柔乡之中,到时候自然他们想让他们回京禀报什么,他们就禀报什么了。
“不必。”裘然打断了郑碌,眼中闪过精光,道,“老夫自有安排。”
“是,那下官便听裘大人的。”
第二日傍晚,合月他们就回来了。
大夫来看过吃了药之后,阮慕阳的烧就没有再上来过,又睡了两天,终于好多了。第三日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有力气了。让珐琅挂上了帘子后,她让合月他们进来了。
一进来。合月他们便跪了下来:“属下无能,若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属下无法与二爷交代,只能以死谢罪了。”回来之后,珐琅将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合月。
“起来吧,我已经没什么事了。”阮慕阳问道,“你们去修堤坝可遇到什么事?那些官差有没有为难你们?”
合月他们都会武,身体强壮,去河边趟趟水搬搬东西对他们来说不在话下。可是那几日所看到的让他们无法忘怀。
“夫人,金陵的官府串通一气,罪大恶极。大批的灾民涌入金陵,郑碌非但不去管,反而为了应付巡查,放着城中年轻力壮的人不用,让那些饭都吃不饱还生着病的灾民去修堤坝。”想到好几个白天还跟他说着话,下午就被横着抬走的灾民,即便是合月这样见多了生死的人都红了眼睛。
阮慕阳心下怆然。“这个金陵知府实在过分。”
她可以在政斗之中算计别人的性命,却看不得底层本就尝尽了疾苦的百姓再受到伤害。
“夫人,属下这就传信给二爷,早日护送夫人回京城。”
合月的话音刚落下,就有脚步声传来。
“两江一带的路大部分都被水淹了不好走,你们夫人身子还未痊愈,腹中还有胎儿,这时候恐怕不合适回京。”尹济走了进来。
合月跟尹济的目光对上。十分警惕。
有些事情阮慕阳想不到,他却是能想到的。
在这金陵,最大的便是金陵织造裘家,也就是太后的娘家。金陵知府敢这么做是因为背后有裘家,而尹济,本来就是太后的人,他们自然是沆瀣一气,巡查也就是做做样子。还有,他们家二爷跟裘太后实际上是不容的。
裘家想必更加是想除掉他们家二爷这个阻碍裘家成为最大外戚的绊脚石。
想到这里,合月的眼中更是带着敌意。
尹济也不搭理他,而是看向帘子后面的阮慕阳问:“张夫人的身子可好些了?”说着,他便要撩开帘子走进去。
合月拦住了他说:“多谢尹大人关心。”
避嫌还是要避的,况且这几日尹济确实轻佻,越来越得寸进尺了,阮慕阳没有阻止合月。她隔着帘子对尹济道:“多谢尹大人关心。”
随后她又对合月说:“现在的路不好走,水没退下随时可能有危险,还是再过上一阵,水下去了,我身子好些再走吧。”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自然是要稳妥些的。
又养了几日,阮慕阳终于可以下床了走动了。
刚好这一日的雨停了。
由珐琅和二水扶着,阮慕阳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下,才发现这座别院格外精致。
“雨终于停了,堤坝那边也有了缓和的机会。”阮慕阳感叹道。
这时二水忽然冷哼了一声。
“怎么了?”阮慕阳问。
二水抿着唇又不肯说,只是道:“那个尹大人根本不是个好官!”
阮慕阳疑惑地看向珐琅。
珐琅叹了口气说:“夫人,听说今日裘家的七小姐约了尹大人听戏去了。”
阮慕阳挑高了眉毛。
听戏?
金陵城之中的积弊那么多,她还以为他是趁着这个时候去处理问题了,竟然有闲情雅致去听戏?“那裘家的七小姐可是太后娘娘的妹妹?”阮慕阳问。
珐琅点了点头。
这时,二水闷闷地嘀咕道:“金陵知府跟裘家狼狈为奸,现在尹大人也跟他们狼狈为奸了。”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些话多半是听过来的。
可是她的话也提醒了阮慕阳。
这金陵之中最大权力最大的便是裘家,裘家是太后的娘家,而尹济是太后的人。她本以为他回到金陵之后会彻查这些事情,可如今却不确定了。他真的会彻查吗?
顿时没有了赏景的闲情逸致,阮慕阳道:“帮我把合月叫来。”
没一会儿,合月就来了。
“合月,你替我去查一查这金陵城世家贵族之间的关系,尤其是裘家到底有多少势力,到时候结合你原先知道的一同告诉我。”此时的阮慕阳又变成了在沧州流寇来袭那一夜时果断的样子了。
合月愣了愣。他本想提醒阮慕阳注意身子,可是去查裘家也一直是他想做的事情。
“夫人注意身子,属下这就去查。”
合月离开后,阮慕阳便一言不发地沉思着。
傍晚的时候,尹济从外面回来。听人说阮慕阳已经能下地了,便哼着小曲儿来看她。看到阮慕阳端庄地坐在桌前,侧边的脸对着门,面色在跳动的烛火下看不清晰,他没有察觉到异样,勾了勾唇问:“听说张夫人的身子好了许多?”
第七十九章 我保你 一千四钻加更
阮慕阳不搭理他,尹济也没觉得奇怪,直到走到她面前,她依然一动不动,甚至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一下,他才察觉出了不同寻常。
他收起了那副惬意的样子,在阮慕阳对面坐下,端详着她。之前一路的折腾让她的身子还很虚,现在虽然能下地了可是气色还是没有从前好。本来就小的脸瘦了一圈后看上去只有巴掌大。目光落在她微微抿起的唇上,尹济眼珠子动了动,问道:“张夫人这是怎么了?是下官有何处得罪了?”
混迹官场的人没有一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他自然看得出阮慕阳现在的态度是对他不满。
“尹大人今日去了哪里?”阮慕阳的声音响起。
尹济挑了挑眉毛。故作得意地问道:“张夫人是吃醋了?”
他这番话换来的是阮慕阳一个冰冷的目光。
尹济讪讪地笑了笑答道:“裘家的七小姐邀下官听戏,不得不去。”从她带着冰冷的语气之中能够看出她很生气,可是他可以确定绝不是争风吃醋。若是她能因为这事儿争风吃醋。那就不是他认识的她了。
阮慕阳被他这话气笑了:“不得不去?是人家将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去了?”
尹济摸了摸后颈道:“那倒没有。”
“你可知那金陵知府做了多少鱼肉百姓伤天害理的事情?将年轻的灾民抓去修堤坝,却将他们的父母妻儿驱逐,连一个容身之地都不给他们。还有这金陵城中的大夫和药材被垄断,明明是最需要药材和救治的时候,那些商户却坐地起价。而这些人的背后都是金陵织造裘家。”阮慕阳带着冷意的声音咄咄逼人,“而你呢?身为圣上亲自派遣的巡查。却坐视不管,还去与裘家的小姐听戏?”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尹济终于明白了阮慕阳怒气的来源了。
想起之前遇到的官差,和一路上的见闻,阮慕阳越来越生气。
这时,尹济平静地道:“裘家是太后的娘家。”
这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所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狼狈为奸?”阮慕阳质问道。
尹济否认道:“我没有与他们串通一气。金陵城的水比你我想象的都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