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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多很多普通人。青云在信中提到,这一切都是他身边一名福建籍的副将发现的,而这只是因为他的父亲曾在造船厂工作过。”沈芊舔了舔唇,叹了口气,“还有,这些走私的货船,走私出去和走私进来又都是什么?出去的怕都是丝绸瓷器,进来的怕都是宝石香料吧。你觉得,巨大又不合常理的丝绸瓷器购买量,以及莫名出现在江南市场上的异域宝石和香料,江南百姓真的会对此毫无所觉吗?”
“都是些乡野刁民,竟为利益枉顾国法。”赵曜愤愤然。
沈芊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的空壳子国库还要江南输血呢,人家不多谋些利,难不成要全国人民一道吃糠噎菜啊?”
赵曜低头瞅着沈芊,瞅了很久,终于撇过头去轻哼了一声:“我算是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是觉得江南百姓没错呗。难不成他们就那么特殊,能挣钱就要国法让道?”
“当然不是。”沈芊摇摇头,“那些假扮倭寇祸害乡里的贼首们,当然要处置,但法律也亟待完善,譬如海禁,开海禁能带来多大的利益啊!更遑论,咱们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遭了战事的山西河南,到现在还满城焦土呢。”
赵曜背着手,蹙眉从皇座上踱步到台阶下,接着又在台阶下不停地来来回回走,显然沈芊的这个提议让他非常惊讶,可惊讶之余又忍不住开始思索起可能性来,他不是不是肉糜的皇帝,自然知道大周朝的丝绸瓷器在番国能够卖到什么价钱,就如沈芊所说,江南的丝绸、瓷器、茶叶等等在海外都是能卖出天价的东西,而每一条成建制的产业,都意味着能养活无数桑农、茶农、陶工、绣娘……真论起来,这确实是百利一害的事,只是这一害……
赵曜踱步踱了差不多一盏茶,沈芊一直都期待地看着他,终于,赵曜转过身来,看向沈芊:“海禁一令虽然是太/祖时候就下了,这么多年过去,却也没人想着要重开海禁,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是因为什么?”
“一方面是颜面和祖制,另一方面,是赋税。”赵曜背着手,忽又转头对外头喊了一句,“李奉!”
李奉闻声立刻急匆匆地进门,躬身对着两人行了一礼:“奴婢在。”
“去请内阁大臣们入宫,就说朕有事找他们商议。”赵曜很淡定地开口。
“是,奴婢立刻就去。”李奉又弓着身,飞快退出去。
“你要直接把海禁的事同内阁商议?”沈芊大惊,内阁里头虽然都是聪明人,但都是各怀心思的聪明人,海禁这件事就这么直接就透出去,肯定会惊动江南官场,打草惊蛇啊!
赵曜启唇一笑:“当然不是。”
“啊?”沈芊懵住了。
赵曜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期间赵曜又把高齐召进来,不知吩咐了什么,沈芊在这御书房里等得如坐针毡,内阁大臣们也该入宫了,她再不走,铁定又得落个“干政”的名头,她焦灼地看向赵曜:“哎呀,他们就要进来了,我得赶快走,要不然又要被御史说道了。”
“没事,你就坐着。”赵曜笑着安抚她,“今儿商讨这事,没你不行。”
沈芊一脸懵逼,刚刚明明还在讨论海禁的事啊,这又是跳频到哪儿了呀!
阁老们很快一个又一个地进了御书房,每一个进来的都要猛然打量沈芊一眼,连她的义父张远张大人瞧见她端坐在一旁,也满脸讶然。沈芊苦笑着给自家义父使了个眼色,她也不知道那家伙是发什么疯,非按着她,不让她走。
赵曜见人来齐了,便笑眯眯地道:“连夜召诸位进宫,是因为江南那边传来了喜报,云将军已经率领江南水师,打败了进犯的倭寇!”
几位内阁大成都面露喜色,齐齐躬身对着赵曜言称喜庆之语。然而,谁都知道这位陛下连夜把人召进来,不可能只是报个喜。
果不其然,龙椅上的陛下又顺势开口了:“云将军战报中写到,这一次能够快速获胜,也要多亏了皇后发明的火器,他将火器装备到了战船上,使得战船攻击力大增。”
沈芊听到这话,猛捏大腿,努力控制脸上的惊讶表情。这个功劳她还真不好意思算到自己头上,她虽然几个月前,就成功地研究出了硝化/纤维作为火铳的击发火药,而夏飞的火器局也确实造出了小批次的火铳,可这批次火铳,撑死不过一百把,放在那样混乱的战场上哪里够看,更被说什么威力大增……某人这吹法,真是尬死人啊!
沈芊偷眼往阁老那边看,几个阁老都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她更加羞愧地闭了闭眼,这几个老狐狸哪能不知道火铳那点事。
陈循揣紧的手忽然就松了,他知道江南的消息传回来了,但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消息,所以今儿被连夜传召,他一直都很是紧张,结果,陛下却开口说了火铳……他立刻笑着上前两步,恭维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火器确乃无往不胜之利器,娘娘发明火器,是我大周之福。”
这位尬吹的,更要命……沈芊默默地低下头,简直不忍直视这一对君臣,知道你们各怀鬼胎,但能不能把她推到风尖浪口上啊喂!
陈循虽然不算什么坚决反对火器的死硬派,但惯来也是个坐山观虎斗的角儿,今天忽然这样尬吹火器,一下子就引来了其他阁老意味深长的关注。尤其是宋庭泽,他很清楚陈循之前在为什么紧张,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得意忘形,但是很可惜,他们的陛下怕是早已经摸透了江南的底了。陈循到底还是蠢了点。
宋庭泽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竟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像是终于得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一般,笑得极其明显。赵曜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中隐生警觉,但这场戏,他还是得演下去:“既然陈大人也觉得好,那火器局的开销……”
陈循因为一时激动被点名,顿时只能无奈地往回挽:“这……臣也想让火器局多生产些火铳,但是……但是国库的账,陛下您也派人清了,是真没钱啊。”
“那你们倒是给朕想法子弄钱呐!”赵曜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喝道。
赵曜这喜怒无常的反应直接把陈循吓了个哆嗦,愣是连那张老脸都给吓白了!
“臣……臣……”陈循结结巴巴,欲哭无泪,最后只能憋出一句,“臣……臣无能。”
“你们呢?”赵曜怒目而视,扫过在场的所有内阁老臣,可怜这些个老臣,个个都须发皆白了,却还要半夜三更地接受着自家陛下的怒火扫射。
几个人面面相觑,全都不说话,连张远都伛偻着背,默默躲开赵曜的视线,他虽然觉得今儿这事蹊跷,但陛下在内阁面前向来不像在外头那样好脾气,他也没傻到现在去捋虎须。
然而,就在此时,忽有一个自进京以来就几乎没在朝堂上发过言的人站了出来,他笑眯眯地抚着长须,不疾不徐地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臣以为,可开海禁。”
“砰”的一声,茶盏落地。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下还有二更,是补偿之前漏的~~
第132章 拿错剧本
沈芊一个激灵, 心道完了完了,这下暴露了,她僵着脑袋低头往下看——咦, 茶盏还在自己手里!她刚松口气,打算为自己壮硕的手臂点个赞,下一秒就猛然惊觉, 等等, 如果这茶盏不是她掉的, 那就是——
她白着脸往赵曜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 她给赵曜沏的那被凉茶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案桌前面的碎片残骸,还没等她露出惊恐之色, 就猛然听到上坐的赵曜愈加隐怒的声音:“宋卿莫不是老糊涂了, 海禁可是太/祖定下的规矩,怎能随意重开。”
乍一听到宋庭泽说出开海禁这种话, 陈循的心脏都要吓停了, 他像是看什么荒谬的东西一般死盯着宋庭泽,怎么也想不明白,同为一条船上的蚱蜢,宋庭泽是哪根筋搭错了, 竟然要砸自家的船!
张远、马浮梁、徐学政、高远平等四人也俱是满脸不可思地盯着宋庭泽,甚至都要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徐学政自从立后事件之后,就病休了三个月, 之后继续厚着脸皮回到内阁,也一直战战兢兢、默默不语,唯恐赵曜再提出御史台那茬。然而今儿听了宋庭泽这句话,他到底还是没忍住自己那颗迂腐之心,第一个跳出来,极度不满地看向宋庭泽:“宋大人,这话可说不得,江南诸地本就倭寇猖獗,你还要提什么开海禁,莫不是嫌沿海百姓受的苦还不够多吗?”
徐学政如此义正言辞地说出这番话,倒是引来了殿中所有人无语的注视,连一向自认政治白痴的沈芊都要忍不住生出优越感了。对于这样的蠢货,宋庭泽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如果当初他还是首辅,徐学政这种资质的,就算挨到八十岁,也别想入阁。
赵曜这一回倒是和他这个外公想到一处去了,对于徐学政是怎么进内阁的这件事,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为,这位徐大人非常符合奸相贵妃兄妹挑选内阁成员的标准,毕竟,要是阁老太有能耐,少不得要碍到他们兄妹作威作福呢。
气氛静默地有些尴尬,张远张大人是个见不得人尴尬的老好人,他出声帮着徐学政打圆场:“徐大人说的有理,况且,虽然海外贸易有暴利可图,但是其中商税难以完整核算,一旦重开海禁,便可预见其中大量的偷税漏税行为,且不说大周精通庶务的主簿本就有限,而管理海外贸易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都极为可怕。故而,臣也以为,海禁不宜重开。”
张远说的有理有据,高远平、马浮梁等人也听得很是信服,至于利益相关的陈循早就点头如捣蒜,恨不得陛下能立刻翻过这一页。
然而,宋庭泽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非揪着这一点不放,他甚至很认真地转而看向张远:“张大人的意思是,只要解决了商税收取的问题,海禁就可重开?”
这差不多是两人同入内阁,成为竞争对手之后,第一次正常的谈话。然而,就这么一句话,惹得张远瞪大了眼睛很不得体地看了宋庭泽好几眼,他真的完全摸不透此人的路数,说实在的,所谓商税,只不过是他揭过此事的一个借口,事实上,在场这些人对海禁为什么无法重开,全部心知肚明。
一旦海禁重开,那些垄断了所有海外走私航线的富贾豪绅怎么办?那些入股了走私贸易与豪绅沆瀣一气的江南官员怎么办?更遑论还有太/祖太宗一朝朝强化下来的朝贡制度,还有大周朝本就储备有限的白银……这一切一切都比怎么收商税要难得多,甚至连提都不能提!前几朝没人提过开海禁吗?有,但都死了!重开海禁的阻力和难度,可见一斑。
开拓海外贸易足够填满几个国库,这一点谁不知道?可如果代价是天下动荡、是陛下的皇位,他宁愿永不开海禁!
张远神情复杂地看着宋庭泽,不明白几乎可以算是从海禁中得利最大的几个家族之一的宋庭泽,怎么能当廷说出这样的话,是为了试探、威胁?他慢慢地眨了眨眼,露出了一贯的笑容,对宋庭泽道:“如果宋大人能解决这些繁杂的问题,那当然也可以考虑。”
“陛下也是如此认为的?”宋庭泽又看向了赵曜。
赵曜放在案桌下的手早已攒成一团,他的脸上仍带着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