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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相公。”她又默念了好几次“以夫为天”来提醒自己。
见盼弟没有反应,他不禁挑起一道朗眉,心想她真的打算遵守约定,收起不逊,也不顶嘴了,可是……这样又让风煜棠有些怅然若失,总觉得浑身哪里不对劲,也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这样的转变让他感到迷惑……
“吃吧!”他甩去不该有的想法。
盼弟等到身旁的男人动了筷子,她才满眼虔诚地端起眼前的饭碗,小口小口地慢慢享受,仿佛这碗白米饭是人间美味。
“怎么光吃饭不吃菜?”风煜棠才脱口而出,就想咬住自己的舌头,因为这不等于是承认一直在注意盼弟的一举一动。
她吞下嘴里的饭。“是,相公。”
于是,盼弟便照着他的意思挟了一口菜到碗里,然后继续吃着自己最爱的白米饭,就算三餐都只给她吃白米饭也愿意。
吃完一碗,盼弟满足地发出一声轻叹,伺立在身旁的婢女已经很习惯地又帮主子盛了一碗。
风煜棠真的很克制地不去注意她,可却还是忍不住偷偷观察,见盼弟光吃白米饭就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要是让娘瞧见,肯定会大声嘲笑她不愧是穷人家出生,果然一副穷酸样,他实在不愿见到那种情况发生。
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
他怔愕了下,也反问自己,为什么会想要保护盼弟,避免她受到娘亲的冷嘲热讽,不想让她受委屈?
风煜棠也觉得可笑,他不可能会在乎这个买来的女人,如果在乎了,那就表示自己输了。
就像娘亲在乎他,是因为想用来抓住爹的心;而爹在乎他,也只是因为两人是父子,但是爹的在乎分给了好几个人,不可能全部给他;身边那些口口声声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朋友更不用说了,全是因为他是当今首铺的儿子,才想要攀附。哪一个是真的在乎,这些他比谁都还要清楚,所以他更不会把在乎给予任何人。
可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渴盼着有人真正在乎自己的感受,就像盼弟在乎她那两个弟弟,没有私心、没有任何虚假,这是风煜棠头一次去探究自己的心,如果盼弟也能那样对待自己的话……
思索至此,风煜棠有些食不知味,不愿再想下去了。
没有发觉同桌的男人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盼弟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吃饭上头,眼前再没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了。
“看你今天早上的胃口倒是好得很。”风煜棠想要拂去那种不该有的情绪,于是刻意地挖苦她。
“是,相公。”她连眉毛也没动一下。
“有什么好事吗?”他状似不经心地问。
“每一餐都有白米饭可以吃,就是件好事了。”盼弟简单地带过,因为说太多也没用,这个高贵的官家少爷根本不能体会。
风煜棠哼了哼。“那我也来饿个一天,瞧瞧那是什么滋味。”
这个男人是想吵架吗?盼弟费力地不去反唇相稽,只不过一天没进食是无法领悟到真正的饥饿是什么。
“相公想要试试看当穷人,好能将心比心,这个想法是很伟大,不过我担心万一伤了相公的身子,婆婆会生气。”她可不想无端被骂。
听到盼弟这么说,字面上似乎没什么不对,可是风煜棠仔细推敲之后,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涵义了。
“你是怕被我连累了?”他阴阴地问。
盼弟放下碗筷,低垂螓首。“是相公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只是婆婆一定会认为是我没照顾好相公、是我这个媳妇不好。”
“你真的是这么想?”风煜棠一点都不信。
“如果真的让相公有那样的感觉,那就是我错了,我跟相公道歉。”她可是谨守“以夫为天”这句话,不会笨到承认他说对了。
“哼!”风煜棠嗤了一声,但就是没办法从盼弟的话语和态度上找出毛病,这让他不禁气闷,明明是自己要她这么做的,可是却又不满意,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才不管这个男人在想什么,盼弟继续吃她的饭。
风煜棠见她吃得开心,心情就愈恶劣。
“相公怎么不吃?”就算再迟钝,盼弟还是感觉到他不断投来的目光,很“尽职”地表达关心。
“今天厨子做的饭菜真难吃,全都撤下去吧。”他嫌恶地说。
盼弟可不想浪费这些食物,很贴心地开口说:“既然相公觉得不好吃,我这个当妻子的自然有责任帮你善后……”说着,也顾不得什么优不优雅,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到满嘴油腻,很快地,几盘菜纷纷见了底。“真的好好吃……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你也不怕撑死!”这女人一定是故意吃给他看的。
“回相公的话,我想我宁愿撑死,也不要饿死。”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这是在顶嘴?”风煜棠气呼呼地问。
见相公恼羞成怒了,盼弟连忙低头忏悔。“当然不是,下次我会记住不要随便回答相公的话,免得又惹得相公不高兴了。”
风煜棠为之气结,不期然地,眼角瞄到桌上还有两碟点心,于是将它们拿过来。“这些也要吃掉。”
“呃……”她已经太饱了。
见盼弟面有难色,风煜棠凤眼闪过一道戏谑的笑意。“要以夫为天,不准违抗我的话,可不要忘了。”
盼弟马上伸出小手,抓起一粒白胖包子就吃,吃完一碟,还有一碟馅饼,实在是塞不下了,可是不用抬头,也知道身旁的男人在盯着她。
“怎么了?你不是说宁可撑死吗?”风煜棠嘲讽地笑问。
她只好硬着头皮,挟起馅饼咬了一口,不过刚刚吃下的东西已经满到喉咙,怎么也吞不下去,连忙用手心捂住唇,免得吐了出来。
见状,风煜棠大声地爆笑出来,心情再度转好。
看他笑成这样,盼弟凭着仅有的那么一点骨气,将那碟馅饼一一塞进口中,就算再难受也要吃光它们。
“你这是在做什么?”见盼弟一脸痛苦,泪水都在眼底打转了,风煜棠又气又恼,不假思索地伸手握住她持箸的小手,阻止她再继续吃,更没想到她会这么倔强。“够了!我说够了!”
不想又被风煜棠说她没有遵守以夫为天的话,盼弟用力的挣开他的手掌,又要挟起最后一块馅饼。
“杨盼弟!”风煜棠气得大吼。
“唔……”盼弟总算将筷子搁下,用两手捂住嘴巴,脸蛋都胀红了。
“快点吐出来!”他下意识地轻拍盼弟的背。
她用力地摇了好几个头,好不容易吃进去的食物,盼弟绝对不会吐掉,那会遭到报应,说不定连下辈子都没东西吃。
“你……”风煜棠真会被她给气死。
盼弟还是捂着唇,泛着泪眸,等待喉咙里的食物慢慢滑进胃里。
“……喝茶。”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居然还亲自倒茶给她,于是更加觉得事情的进展愈来愈不对劲。
她犹豫一下,还是接过杯子,啜了口茶水,让嘴里的食物比较容易下咽。
风煜棠冷哼一声。“以后不要这么逞强。”
这是谁害的?盼弟忍不住用控诉的眼神瞪着他。
“你是在骂我?”他当然看得出来,于是嘲弄地问。
盼弟赶忙又用力摇头。
“呵,咳。”风煜棠发现自己又被她逗笑了,连忙用咳嗽掩饰。“这次就算你有达到以夫为天的要求,过关了。”
她暗恼在心,偏偏又不能发作。
“还有三少夫人的位置也保住了,我暂时还不会休了你。”其实有盼弟在身边惹恼他,任由他耍着玩,似乎也不错,风煜棠心里模糊地忖道。
我可不会说谢谢。盼弟咕哝地想着。
直到风煜棠心情相当愉快地起身离开了,盼弟才用眼神瞪着他,真恨不得能瞪穿他的背,直到又啜了口茶水,才总算都咽下去了。
“呼……差点就噎死了……”她按着胸口叹道。
“三少夫人还好吗?”身边的小翠连忙又帮主子倒杯茶水。
“我没事,我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打败了。”因为永春和永冬都还小,需要有个安稳的家,所以得照相公的话去做,就算再不合理的要求也一样,盼弟不停地说服自己。
盼弟很想现在就去看望两个弟弟,只要看着他们,就会生出无比的勇气,可是又担心风煜棠突然折回来,那个男人摆明了是在恶整她,谁晓得下次会用什么方式,只好等明天再找机会了。
第4章(1)
戌时——
眼看天色都暗了,风煜棠带着微醺步出酒楼,也婉拒了朋友的提议,对于去青楼寻欢,他一向兴趣缺缺,明知那里的姑娘要的是银子,看上的是自己的身份,可不会笨到送上门去当火山孝子。
风煜棠坐在轿内,斜倚着修长身躯,看似懒散爱困的姿态,只有自己最清楚心情有多复杂,因为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怎么对付娶进门不到一个月的妻子,原本以为娶到的是一个言听计从的女人,结果却是表里不一,一旦卯起来,真会把人给气死,但他偏就不信拿她没辙。
他开始在乎她了吗?
再怎么不肯承认,风煜棠还是无法不去面对现实,他是真的希望盼弟能把眼光多放在自己身上,能在她心里占一个位置,就像对待那两个弟弟一样,因为他们是夫妻……
风煜棠用手掌捂着自己的俊脸,不禁好笑地喃道:“我一定是醉了,居然说跟她是夫妻,虽然在名分上的确是如此没错……”
杨盼弟不过是他娶进门来气娘的,只是权宜之计,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当她是自己的妻子,他也确实是这么告诉自己,可是现在情况有了改变,他希望那个女人多在乎自己一点,而自己大可不必付出感情。
没错!他不会爱上盼弟,但是非要盼弟爱上他不可,就算说他自私也好,他都不在乎,顶多对盼弟再好一点,包括她那两个弟弟在内,这也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大极限。
当轿子送风煜棠回到了府里,虽然刚刚喝了几杯,不过并没有醉到连路都无法走,于是在月色中踩着期待的步伐,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呀”地一声,当风煜棠用手推开房门,瞥见房门的烛火还亮着,表示盼弟还记得自己的叮嘱,要等他这个相公进房才准睡。
坐在桌旁的盼弟不知道打了今晚的第几个呵欠,看见房门开了,赶紧当个好妻子,起身迎接。
“相公回来了。”
风煜棠发出“嗯”的一声,两眼不禁瞅着她青丝垂放、半掩的眸光,假装谦卑驯服的模样,目光往下移,只见盼弟穿着单薄的内衫,将长背子披在肩头上,整个人看来更为娇小荏弱,让男人想要一把搂进怀中,不过他可是很清楚她的本性可以有多强悍。
“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他低哼地说。
她两眼盯着地面。“相公特别吩咐过得等你回房才能睡,我自然要遵从。”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亏你还记得。”风煜棠语带淡讽。
“相公说过要以夫为天,我自然记得。”盼弟可不想被他激怒了。
“哼!”风煜棠往她身前一站,昂起下巴。“帮我宽衣。”
闻言,盼弟脸上的温度忍不住上升,不过还是佯装镇定的举起小手,动手脱去他身上的直裰。
这个男人再怎么傲慢恶劣,她的心里又有多气他、怨他,可是最初第一眼的悸动已经在心底生了根,她无法制止当两人过于亲近时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