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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一看令牌,桥舌不下,这令牌便用利刃砍剁,烈火焚烧,亦夷然无损,而现今却五个指痕宛然,有寸许深浅。
张无忌朗声道:“张某虽侥幸无伤,段少侠的九白骨爪实可谓天下第一,张某已然输了一招,情愿认负。”
段子羽笑道:“承让。在下占了爪功之利,张教主若是手持屠龙刀,在下未必抵得住。”
张无忌淡淡一笑道:“段少侠不必为张某开脱,‘武功天下第一’不过是江湖朋友抬爱,往张某脸上贴金,张某从未敢自居此位。段少侠神功无敌,倒真可谓是天下第一。”
两人相对一礼,各自退下,都有惺惺相惜之意,段子羽对张无忌的胸襟磊落、淡薄名势大为心折,对他那套诡异武功更是兴致盎然,默默记在心中,以待回去后详加思忖,想出破法来。
华山派人欢声雷动,齐声欢呼:“段大侠武功天下第一。”张宇真等人自也欣喜逾恒,张无忌既亲口称段子羽武功天下第一,自是将自己名头让了出来。
武当四侠对此并不在意,段子羽武功之强早在世上二三名之内,便赢得天下第一的名头也不为奇。圆觉却恚怒异常,少林武学向称武林之尊,这天下第一的名头焉能落在外人头上,但见了张无忌与段子羽一场恶斗,心中戚然若丧,知凭自己的修为绝非这二人敌手,心中思忖再将哪项绝技练成,夺回这夭下第一的美誉。
段子羽拱手嫌让不遑,笑道:“武学之道浩如烟海,在下不过略识皮毛,焉敢贡高我慢,自居第一。”
张宇真娇笑道:“段大侠何必谦光,张教主一言九鼎,他既说你是天下第一,你便是天下第一。”夫婿得了天下第一的名头,她自是比自己得了还高兴百倍,喜悦不胜之情洋溢言表。
张无忌退回明教教众中,韦一笑悄悄道:“教主,华山派既不肯化解过节,坚欲为敌,不如待会教主先退,属下率洪水、烈火两旗灭此后患。”
张无忌沉吟道:“不可,灭华山虽不太难,但如此一来,各派人人自危,咱们与中原武林携手之举便付诸流水了。”
杨逍道:“教主之言甚是,且让他们张狂几天,待咱们灭了朱元璋这贼子,华山鼠辈还不柬手就范,现今小不忍则乱大谋。”
当下张无忌率人徐徐后撤,武当的两座真武七截阵亦撤开。少林僧人忙于救死扶伤,罗汉阵早撤。
宁采和问道:“段大侠,咱们追是不迫?”
段子羽笑道:“宁兄,现今你是掌门,我岂敢擅作定夺。”
宁采和道:“这话太过见外了,你虽辞退掌门,华山上下仍奉脸色号令。”
一人忽道:“昆仑派也唯段大侠马首是瞻。”
段子羽一看,竟尔是詹春率十几名弟子来到。忙施礼道:“詹女侠何时进的中原?”
詹春还礼笑道:“师门大仇,铭心刻骨,一日不报,寝食难安。”
段子羽看看圆觉一众少林派人,又看看詹春这十几人,苦笑道:“现今中原武林极荡,詹女侠欲报师门之仇,来得可不是时候。”
詹春恨恨道:“我也并非单为此事,听道路传闻,段师兄被逼退掉掌门之位,昆仑上下无不义愤填膺,是以倾派而至,愿为段大侠效前驱之劳,出出这口恶气。”
段子羽一揖到地道:“段某铭感五衷,只是段某个人进退何足数。只望詹女侠凡事料定而后动,切勿贪功冒进,而为好人所算。”
詹春心领神会,道:“多谢提醒。”又向圆觉道:“大师,我们两派恩怨终须了断,不知大师何时有暇,小女子要讨教少林武功。”
圆觉冷冷道:“主随客便,詹掌门何时有兴,贫僧奉陪便是。”詹春道:“那就后日上午,敝派至嵩山请教。”
圆觉“哼”了一声,率同门下弟子徐徐返回少林,段子羽若非不欲与武当大起冲突,真要将他们截至此处。
宋远桥笑道:“段少侠,听闻最近要有大婚之举,到时老朽可要讨杯喜酒吃。”
段子羽一揖道:“宋老前辈如肯赏光,段子羽至感荣宠。”
宋远桥哈哈一笑,武当派人也迤逦而返。段子羽遂约詹春等昆仑派人至府上住下,詹春等对段子羽感慕至极,更思向他请益,道声“有扰”,便率众来至段府。
华山二老、宁采和、成楠也被约过府,当下宴开百席,为昆仑派人接风洗尘。众人尽兴畅饮,恭贺段子羽得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说至武林大势,华山、昆仑两派坚不欲与魔教联手,两位掌门议定,两派之去向均由段子羽一言而决。段子羽丢了一个掌门,却俨然成了两派的太上掌门。
华山派人尽兴而去,詹春等自有人安置招待。段子羽回至房中,张宇真接着,敛衽一福道:“妾身接天下第一高手大驾。”
段子羽笑道:“你就认棒槌当针,你大哥、二哥若是知道此事,还不找到头上来,将我打得落花流水,夺去这名头。”
张宇真粉面含春,道:“他两个敢。不用你出手,我就把他俩打个落花流水。”说笑着为他宽衣净面,两人解衣登榻。
两个亲热一阵,张宇真忽然两颊酡红,娇羞不胜,小声道:“喂,你和司徒妹子的双修法如何练的?告诉我听听可好?”
段子羽脸上一热,不想这事被她知道了,想恩道:“你心性桃达,于此法门不适,练之有害无益。”
张宇真娇嗔道:“还没大婚就偏了心,等到以后还不把我抛了。什么法门我练不来,就看我愿不愿练。”
段子羽无奈,只得附耳密授窍要,张宇真听得面颊火烫,情兴盎然,两人略一演试,果觉欲仙欲死,滋味无穷,绣榻之上胜于神仙境地多矣,直练至金鸡报晓方始收功。
翌日上午,詹春等人在演武场上将剑法使将出来,请段子羽点拔。
赵开等人忽然扶着五人到来,段子羽一见是葛氏五雄,每人毗牙裂嘴,痛楚不胜的模样,大是诧异。
他遣这五人到丐帮与史红石商议大婚之事,庄内虽人才济济,但均出身天师教,惟恐起了冲突,葛氏五雄武功不高,口齿颇便捷,遂请他们走一趟丐帮。
当下惊问道:“五位葛兄,如何这等模样,又遭了崆峒虚舟子的辣手?”他见五位表情与上次被虚舟子以棋子封住穴道相似,还道至崆峒恨前嫌,对这五人下手。
葛无忧呻吟道:“不,不是崆峒杂毛,是天师教人所为。”
段子羽直感匪夷所思,天师教的人焉能向他手下人动手,道:“葛兄没弄错?要不便是你们没报出我的名来。”
葛无忧道:“没错,那人自称是天师教的大祭酒什么,我们说出恩公名字,他硬栽我们勾结丐帮,图谋造反,说看恩公的面子,死罪饶过,活罪不免。恩公,我们若非回来禀告议事经过。早就自杀了,这活罪比死还难受。”
五人咬牙呻吟,段子羽揭起他们后面衣裳,背上要穴附近钉了五枚钉子,张宇真失声道:“附骨蚀魂钉,不知是哪位师兄干的?”
葛无病毗牙道:“恩公,史帮主已答应按日送女儿过来,我们兄弟总算没辱使命,您快一刀把我们杀了吧。”
段子羽心中酸楚,见五人为自己遭此酷刑,着实难过,道:“葛兄莫怕,待我给你们先起出钉子。”
他运起内力,向上一提,葛无病登时痛得杀猪也似尖叫起来,钉子却没起出,段子羽一指将他点晕,连换二十几种手法,那钉子真如附牢在骨上一般,怎么也起不出来;段子羽向张宇真望去,张宇真摇摇头,道:“这是独门手法,非打钉人亲手拨解不可。”
葛氏四雄跪地哀恳道:“恩公,您快杀了我们吧、我们到阴曹地府也感您的大德。”
段子羽浩叹一声,泪眼潸潸道:“五位葛兄,段某无能,致让五位为段某丧命。待我查清此事,必让凶手惨叫七日七夜而亡。少了一日我段子羽枉自为人。”他抬手欲以一阳指毙掉五人,以免其非人堪受之苦痛,手指伸出,微微颤动,终究不忍下手。
张宇真蓦地拦住他,道:“且慢,或许有法子解。”不一会,便将弓背驼腰的柴叔拉来。
柴叔喃喃道:“附骨蚀魂钉?那是责罚教内人之刑,怎地用在外人身上,乱弹琴,待我看看是谁的手法。”
他睁圆老眼,在钉上摸了阵子,又在钉子附近用手指敲击几下入喃喃道:“是小程子下的手。”
张宇真道:“真是我大师兄的手法?”
柴叔喘息道:“没错,这手法是你爹亲传与你十个师兄的,每人手法截然不同,当时我也在场,才知道每人的手法。”
他说着,五指颤动,敲击几下,钉子便砰地弹出,段子羽接过一看,见钉子满是倒钩,又看着钉处,仅一圆眼,对这嵌钉拨钉的手法大是不解,思量半晌也没想出这手法的道理来。
柴叔既知下钉手法,拨解甚速,段子羽望着这只瘦如鸡爪的手,委实想不通这只手上何以有神妙莫测的武功,直感匪夷所思。
有顷,五人身上附骨蚀魂钉尽数拨解出来,柴叔起钉手法甚是高明,五人非但不觉疼痛,反感全身绵软如酥,说不出的适意。钉一起完,五人跪在地上大叩其头,口称“爷爷”不止。柴叔笑眯眯拍着他们,叫一声便应一声“乖孙子”,面容极是慈祥。
段子羽和张宇真等忍笑不往,段子羽见五人大显疲惫,遂命人送他们回房歇息,对柴叔道:“柴叔,真儿说您老人家肺脏有伤,我用一阳指为您疗治如何?”
柴叔叹道:“我已是风烛残年之人了,有伤无伤都是一样。这伤已积多年,教主当年为我疗治,也是百计罔效,不必多费心思了,你柴叔虽老病,守这庄子还绰绰有余。”说罢蹒跚而去,犹不住喘息咳嗽。
段子羽听他说张正常也无术可治,自己怕更难奏功,见他老态龙钟、衰病欲死的样子,心下黯然。
张宇真笑道:“柴叔是个怪人,他自小在我们府中长大,原是我爹的书僮,我爹收他作师弟,他仍以憧仆自居,不过全府上下可没人敢把他视作仆人,我小时一出府玩耍,便是他护着我,我爹最宠信他了。”
段子羽将二十五枚附骨蚀魂钉收起,放入一锦囊中,冷冷道:“程汝可程大师兄,倒真摆起师兄架子教训我来了。”
张字真忙道:“此事有机会当面向他问清,葛氏兄弟浑浑噩噩,其中怕有曲折误会之处。程师兄是我爹首徒,在教中功勋不小,现掌着三省教务,平日行事虽不免骄横些,大体上尚不致太越格。”
段子羽忿然道:“分明是我在峨嵋扰了他的事,寻借口在我手下人泄愤。”长叹一声,苦笑道:“我和你好,人家说我投靠天师教,出卖武林,我和青妹好,又有人说我勾结丐帮图谋造反,就差有人说我与魔教同流合污了,不过那也是早晚的事。”
张宇真和司徒明月柔语劝慰半天,段子羽心中拂郁难渲,暗下计议,定要给程汝可一个难堪。
詹春与少林之约已至,段子羽率张宇真、司徒明月及赵开等人同行。张宇真非要拉着柴叔去破罗汉阵不可,柴叔笑道:“毋需我这糟老头于,有你夫婿的六脉神剑,什么阵法也困不住,柴叔为你守着安乐窝。”
一行人不日已至嵩山少林,段子羽两番大闹少林,少林僧人对之熟悉极矣,见他到来,惶惶传报。
段子羽方行至半山腰,遥见寺门大开,圆觉已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