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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脑袋里好象充满了各种奇思妙想。泰烈定定神，招呼一声：“胡妈妈。”胡氏轻声问？“泰少爷有什么吩咐。”泰烈将手里的托盘递给她，里头有一只菊绞玉盖碗：“这是安神茶。。。。。劳胡妈妈端进去给小冬，喝了这个，准保一夜睡安稳。胡氏犹豫了一下：“这茶。。。。。苦不苦？”她不放心也是应该的，泰烈解释了里头放的两味药，又说：“还配了梅肉，红果，赤砂糖在里头，甜丝丝的，容易入口，对人也没别的妨碍。
胡氏放下心来，点头说：“有劳泰少爷费心，我原也让人备了，只是刚才。。。。。”端了去小冬只喝了一口，那茶味道实在不好，小冬也喝不下去。胡氏端了安神茶进去产，泰烈站在那儿听着，屋里头小冬问了声：〃这是什么？”“是泰少爷让给郡主送的茶，润两口吧。”过了一刻胡氏出来，碗里的茶果然已经都喝了，赵吕念书的声音又响起来，胡氏低声说：“时候不早了，下雨也凉，泰少爷早些回去歇着吧。”“我等世子。〃雨水似断线的琉璃珠子一般从檐前落下，淅淅沥沥地越下越紧，泰烈靠着栏杆出神，远远着听着天交三更，屋里赵吕的声音渐渐变缓变低，终于停下来。过了片刻，赵吕出来了，看见泰烈在回廊上，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睡了、”“嗯”。赵吕望着黑沉沉的雨幕出了一会儿神：“还没消息？”“是，王爷没回来，也没有派人传话。”赵吕点了下头：“走吧。。
。。。。。走吧。。。。但愿这雨早点停。”
这一夜长得很，小冬觉得自己睡了很久，模模糊糊听着外间细语隅隅。她没有睁眼，就这么倒着耳朵听。“宫里的消息，。。。。三皇子习练骑射时不慎被流失所伤。。。。。”〃可还有说别的？”“没有，来传话的人交代了。。。。。”下面的声音又是一片模糊，小冬掀开帐子下床，赤着脚走到门边去听。“让世子和郡主哪儿也别去，什么人来也不要理会，一切等王爷回来做主。”胡氏答应着，叹了口气，恨恨地说：“我就看那个丫头不安分，终于是惹了大祸，还累及旁人。。。。。”“妈妈且忙着，我先到前头去。”
好，你去吧。宫里放出的说法是三皇子意外受伤？小冬马上明白过来，当然了。。。
。。。这是应该的，不管搁着什么地方，名声都是第一要紧的。尤其二皇子三皇子现在都定下了亲事，这会儿更加不能闹出什么丑闻来。那么，三皇子没有。。。。死？小冬拼命回想昨天看到的情景，姚锦凤那一刀到底刺了多深，具体位置是哪一处，可她当时吓坏了，又离得远，姚锦凤那把短她应该还有大半截露在外头，刺得不深。至于位置她实在想不起来。三皇子或是没有死，那姚锦凤一时应该也不会有事吧？还有沈蔷和红绫她们。。。。。她们根本和这事儿无关系，只是因为事情这样不巧，偏偏就赶上了，所以才被牵连进去。
不知道她们现在怎样，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吃的喝的。。。。。。安王昨天能把她带出来，已经很不容易，恐怕还有圣慈太后的助力，昨天采姑拿的牌子，应该就是圣慈太后给的吧？“郡主”？红英看见她赤脚站在那里，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站在这里？”“刚醒。。。。。”雨一直下着，整天都没有停，小冬从来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如此让人觉得煎熬。赵吕一定也焦虑不安，可是他已经学会了掩饰情绪，不动声色地和小冬说话，指导她写字描红。“诶，这一笔，要顺势带过来，中要拐得这样生硬。”赵吕握着小冬的手，慢慢转圈：“看，这样就好看多了吧？”
小冬点点头，自己又照着样写了一个。“对，就是这样。”外头有人专报了一声：“世子，郡主，王爷回府了，让郡主和世子去书房。”赵吕肩膀一动，陡即又镇静下来，说：“知道了，这就过去。”他起来还理了一理袖子衣襟，小冬恨不得一溜快跑去见安王，可想归想，赵吕拉着她的手，她也只能耐着性子一步一步跟着走。“父亲。〃安王转头看看他们，点了点头。小厮替安王系好腰间围带，躬身退了下去。安王先说：“三皇子已经醒了，并无性命之忧。”小冬顿时长长松了口气，直想在心里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神仙佛陀感谢一遍。三皇子不死就好，不死的话这就只是个受伤事件，要是一死，那就成了杀人事件，性质全然不同。她就说嘛，姚锦凤那时一定是失误失手，绝不是存心想杀人，要不然刀子那么锋利，怎么刺不死你呢。
第68章红绫袄
三皇子醒了，他从头到尾没有提起过姚锦凤一个字，这件事开始的这样突然，结束得无声无息。仿佛蝶上从来没有姚锦凤这个人存在过一样，没有人再提起她，也没有人提起三皇子这次意外受伤。小冬也没有再见过她。她只听安王说，姚锦凤没有死。她怎么样了，去了哪里，小冬不知道。安王府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姚锦凤不在，沈蔷被送回了河东，连泰烈都离开了，小冬甚至不知道他是哪一天走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走。也许是为了避祸，也许是为了别的原因。
可是他。。。。。。连一句道别也没有说。第二年秋天，二皇子成亲，出宫分府，他的宅邸也在安乐坊。前朝这个地方曾经被叫做十王宅，现在住的也多半是宗室贵戚。隔了半年，三皇子成亲。他成亲那于小冬也去了，到处都是喧天匝地的红色，红绸，红灯，红衣，红毯。。。。。还有炸开的鞭炮碎屑，飘飘扬扬落了一地。鞭炮乍响时的声响上人有种无处躲藏激烈，小冬撩着耳朵，转过头不去看。再长的鞭炮也有放完的时候，空气里弥温着浓浓的硝烟的味儿，新人用一条红绸带牵引着，踏着一地狼藉进门。
三皇子看起来，和小冬第一次见他时候，不太象了。那时候是个俊秀而英武少年。他又长高了些，也瘦了，脸部的线条显得凌厉而刚硬，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像个成年男人了。他脸上带着笑，也许是一直维持着，所以笑容有点僵硬似的。赵吕斜着伸过手来拉着小冬，怕人把她挤倒了。“妹妹，这儿也没什么好看的。来。”小冬跟着他穿过人丛，赵芷她们几个笑嘻嘻地，穿着鲜亮衣裳，粉状艳饰地挤在一块儿。赵吕把小冬领子来，赵芷迎上来说：“吕哥哥？刚才一直没见你，我还以为你今天没有来国民呢。”“我刚才陪同三皇子去迎亲了。
“怪不得呢，你可是天底下第一好兄长，若是一时不见，必有缘帮。”赵芷拉着小冬：“走走，咱们去后头看看，我倒要瞧瞧新娘子是怎么个模样儿，瞧瞧今天这个排声，啧啧。。。。。”赵芷一点儿都不撩饰她的眼红。坐为赵氏女，她们无疑是值得骄傲的一群天家骄女，论身份，旁人怎么也不能与之相比，看其他那些同龄的玩伴都是俯视的。但她们总有出嫁的一天，到那时候，她们身上的光环就会自然地被抹消去，虽然还是赵氏后裔，可是已经成了裤人家的妇人。
而一个民间女子，嫁进皇家中来，那身份立刻水涨船高，马上就不同了。以前俯视的对象，变作需要仰视的人物，这个公主郡主们怎么都不能心理平衡的。昨天她不会向你屈膝问安，明天你就需要反过来朝她示好。也许天下间所有的小姑子们对待嫁进来的嫂子都有一种敌视。
她们在这里出生长大，这里是她们的家，她们的亲人，地位，房舍，花园，衣裳，首饰，仆从，旁人的奉承恭敬。。。。。。而嫂子，就是来鸠占雀巢，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变成归她所有，她才是这块属地的当家主母，自己却会变成外姓之人。一群姑娘嘻嘻哈哈的互相打拳，其中不乏心中泛醋的人，也许是想拖着旁人和自己一起难受，就有人问小冬：“你家哥哥过两年也要议亲了吧？到时候他可就顾着媳妇儿顾不上妹妹了。”
小冬只装听不见，倒是赵芷替她伶牙俐齿的回去：“是啊，你家已经有三位嫂子了，这些事儿我们可都没有你清楚。〃
她拉着小冬：“咱们去看看新娘子的，前边马上拜完堂，后头该热闹了。”
小冬也有些好奇。至于好奇的原因。。。。。她也说不清楚。也许她是替姚锦凤抱不平？
但三皇子也为了他的年少轻狂付出了代价。也许她就是纯粹对吴氏这位将门千金好奇。
之前她的周围仿佛没有什么喜事，也许是有，只是她没有见识到。一来年纪小，二来她三年母孝未满。二皇子成亲时候她没有没看成，想不到在这个世上，她亲眼目睹和参预的，就是三皇子的喜事。到处都是红色，红得刺眼。看得太久了，除了视觉疲劳没有别的感觉。连她的身上，也穿了一件红衣裳，头上还戴了金珠和红色的绒花。她不想戴的，可是胡氏却说：“旁日不戴可以，今天是喜事，怎么能不戴？”可是在小冬内心深处，却隐隐隐觉得，哪一天戴都可以，偏偏就是今天，她不想戴。这似乎是她头一次穿这样鲜艳的衣裳，以前一直都是素素的淡雅的，哪怕过年也没穿过红袄。
新房里外挤满了人，多是一些平辈，还有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子钻来挤去，又笑又闹，兜里揣着糖果，糕饼，小玩意儿，红纸什么的洒得到处都是。赵芷的目光新娘全身上下溜了个遍，新娘个头儿的确不矮，看着肩膀也不窄，至于手脚大不大。。。。。。手拢在袖中看不见，裙子下面也没有露鞋来让她细探究竟。赵芷硬拉着小冬挤到前头，喜娘利索地说着一串一串的吉利话，将一杆缠着红绸的镶金缀彩喜秤递给了三皇子。一屋子顿时鼓噪起来。
“快挑快挑！”
“看新娘子喽！”
三皇子接过喜秤，似有片刻失神，站在那里一动没动，不过那时间很短，他朝前半步，微微俯下身，将新娘的红盖头挑了起来。
赵芷不由得大失所望。不是说新娘长得和她预期得差得太远，而是她根本看不清新娘的模样，新娘的脸涂得瓷白，两腮点拌团红，嘴唇只用圆丁点出了下下各一点点红来，不管是天仙美女还是无盐夜叉，这种千人一面的妆画出来，通通不辫美丑了。
小冬也很意外，她还是头次看到新娘的妆，那唇上点的红。。。。。。要说是樱桃小口，那樱桃都得哭，说是红豆小口还差不多。
看热闹的人静了一静，接着在有心人的带领下，大家的夸赞滔滔不绝，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佳偶天成，还有人夸新郎贞静娴淑。哪贞静了？就因为她坐着不动？天底下做新娘子的，这会儿都不能动弹，那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贞静娴淑？
赵芷失望了，和小冬从屋里出来，那屋里挤子这么多人气味儿可真不好闻。“这什么也看不出来嘛。”赵芷摸摸自己的脸，“难道人人都得弄成那个样儿？”
“也许是吧。”小冬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喜气了。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三皇子牵绸带领新娘进门，一直到刚才挑起盖头，小冬的胸口都被什么东西压住，沉甸甸的。
这会儿从屋里出来，她却仿佛明白了。她觉得。。。。。自己来参加的，仿佛并不是一声婚礼。而是一场葬礼，有什么东西，已经结束掉，掩埋去了。单稚，天真，浪漫，爱情。。。。。这些可爱的宝贵的东西也许早就已经补捆绑住，但是今天，才一刀刺下，流出来漫无边际的红色。小冬抬起头来，宫墙上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天空。
卷二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