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迈着齐步朝他的根据地走去,胳膊甩得跟杠杆似的,每步七十五公分,每秒两步,标准的队列动作。我愣了好长一会儿,才记得提起背包,一溜小跑地跟着。
李连径直把我送到宿舍,巧的是宿舍门上钉的也是“一排三班”——跟我在学校住的一样。我粗略地打量了这个新的根据地:三个一年兵,两个两年兵,两个一级士官,一个红牌和一个二级士官。
三个一年兵都是云南人,农村兵王铁锤,十七岁,是个腼腆的小伙子;城市兵李志高和冯刚,还带着些独生子的娇气和傲气;两个两年兵吴家贵和张勇,看上去都挺积极上进的,但两人似乎在暗暗较劲;三个士官,二级的“大黑”班长已经比较熟悉了,还有两个一级的,副班长老姜长得甚是恐怖,估计扮钟馗都不用化妆;另一个的眉『毛』间似乎有一团散不开的雾,用看相术的行话就叫印堂发黑。让我感到亲切的是同样肩上扛“红牌”的周致远周副排长(准确地说是第三副排长),听说还是鼎鼎有名的武汉大学高材生。
总体来说,新的根据地气氛还不错。
下午的科目是体能训练,大黑说:“你刚过来先不急着训练,待在宿舍好好休息或者在营区内转转,熟悉熟悉环境。”我假惺惺地喊着“没事没事”推辞了一番,便恭敬不如从命地躺在宿舍的床上。
压了一会儿床板后发现睡意全无,便一个人下楼在营区内逛了起来。
营区建在两个山坡之间的鞍部。坐北朝南,进门后一条上坡路直达最背面的营部,路的东西两侧是两个篮球场,东侧球场往后是一栋灰砖红瓦的兵楼,一连二连住在楼的左右两边,西侧是营部食堂和三连,三连再往西是一块菜地。全营建得最有情调最有品味的地方要数东边坡上的一幢二层小别墅了。我沿着麻石小路拾级而上,走了两三百米到了别墅前面,让我惊诧的是别墅阳台上竟然晾着黑『色』蕾丝的胸罩和内裤。我像个撞上了除妖灵符的鬼怪一样落荒而逃,一直跑到山下我才想起反问自己:干吗要逃,不就是两件女人的内衣吗?
下午四点等他们训练回来,我偷偷拦住冯刚问楼上的别墅怎么会有女人。“你说上面房子里的拟(女)人呀?她们是来探亲的家属。”这小子云南口音很重,普通话不标准,后来又一次我问他中午吃啥,他很利索地来了一句“吃姨(鱼)”,把我吓了一大跳。
冯刚告诉我别墅里面装修得不错,都够得上星级标准了,可同时容纳八对夫妻,别墅那头的围墙有一个岗哨,“晚上待在那里站岗,能听见苍(创)造银(人)类的声音。”那小子坏笑着凑过来说,把我也逗乐了:“『操』,看不出来你还挺早熟呢。”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走了。
我突然想起了舒展。
上次因为实习的事,舒展跑过来把我数落了一通,当时我正在气头上,便吼了几句,把她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地扭头就走了。接下来漫长的一周,两个人都生着闷气,谁也不理谁,这场旷日持久的冷战到昨天我临走的时候都没有结束,这让我不由得惶恐起来。
“亲爱的,想你了。”我推开手机,又合上,彷徨了半天,发了这么几个字。其实它的本意是:“我妥协了。”一分钟后,状态报告显示“发送成功”。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把手机放在最贴近心脏的口袋里,并且把胸部挺得高高的,以便感受那久违的震动。我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看,希望上面有没有感觉到的“新信息”,但是我所期待的并没有出现。
直到晚上熄灯后几分钟,期待已久的那一声“嗡——”才响起,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屏幕,之前我一遍又一遍地想象着短信的内容,满怀自信地认为以她炽烈的情感和了不起的文采,一定会发一条足以冰释前嫌让我感动的短信。
而事实上, 短信只有一个字, 另加三个标点符号——“哼!!!”,时间是晚上22:08,距离我发短信的时间整整过去了五个小时。
换句话说,我花了五个小时等来的只是一个语气助词和三个标点符号。
有种被从冬天的被窝里拉出来又被扔进冰窖里的感觉,又有种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迅速点燃就要爆炸的感觉。
“『操』!”我惊天动地地吼了一句。上铺的一年兵李志高吓得一抖,刚刚还天南海北小声而热烈的“连队夜话”戛然而止,宿舍里一下子静得吓人。
然而他们终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也许有人想表达点什么被阻止了,我不得而知。
一夜相安无事,我怒气冲冲地翻来覆去烙了一晚上大饼,到凌晨两点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我被哨声惊醒。睁开眼的时候,陌生的环境把我吓了一跳,电光火石一瞬间,我的尚处在昏睡状态的脑子在吃力地思考一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里?
等我反应过来或者说找到问题的答案时,其他人已经跑步下楼了。我急匆匆穿好衣服下去,这时全连已经集合好了——缺我一个。
“报告!”我扣好最后一粒扣子睡眼惺忪地冲队伍前面的连长喊了一句。全连近百双眼睛像执行命令一样投向我,看得我脸上火燎一般发烫。
“入列!”连长瞪了我三秒钟才喊了一句。
我仓促地敬了个军礼跑回队伍,这时二连三连已经喊着震天响的“一、二、三——四”跑起『操』来。
“向右——转!跑步——走!”连长的口令像带着某种愤怒一般冲进耳膜,队伍转身紧跟二连三连跑着。
出大门,绕村子一周回来,进门。整个线路长达三公里,蜿蜒起伏,还尽是乡里的土路,与学校的塑胶跑道相去甚远。一趟下来,把我累得够呛。
跑完回来,连长站在队伍前面讲评:“……今天的集合速度太慢!一连的历史上,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上输给过二连三连?!今天拿了个倒数,大家回去好好反省……”
连长没有批评我甚至连瞧都没瞧我一眼,但一字一句却像臭鸡蛋烂柿子一样摔在了我脸上。
这可是我实习生活的第一天啊!
“解散!”
队伍稀稀拉拉垂头丧气地散去,不屑的、责备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从四面八方飞来,咣咣咣咣,『射』得我头皮发紧。
我痴痴地站在那里,等队伍散尽后我找到了满嘴牙膏沫的连长。
“连长,我错了!”我张开因为没刷牙而满口臭味的嘴,期期艾艾来了一句。“嗯。”连长抬起头,瞟了我一眼又继续拿着牙刷在嘴里捣鼓着。“今天早上我拖了全连后腿,我向您检讨,并且保证以后不会了。”
连长“噗——”地吐掉满嘴白沫接着漱了一口水,说道:“听说你状态不大好,有什么困难吗?”我倒,这连长耳聪目明,班里一点小动静他都了如指掌。相比之下,我在学校那连长当得多惭愧啊。
“哦,个人问题,已经解决了,保证不影响今后的工作。”
“嗯,那就好!年轻人嘛,闹些情绪是难免的,以后注意些影响就好了。”
“是。”我的脸红了一下,转身走了。
回到宿舍,大家都沉默地叠着被子,似乎昨晚的一声“『操』”还把大家震住了一般。我没话找话地高声来了一句:“可以洗漱了不?”
没人理我,大家继续三折四叠,整理着自己的内务。大黑兀自拿了脸盆牙具往水房走去,我一看是个台阶,就赶紧拿上行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大黑——牛班长!”
“嗯?”他扭头看了我一眼,表情很空白。“是这样的,我昨天因为一些私事弄得情绪不好,熄灯之后还吵了大家,不好意思啊。”
“哦!”大黑转过脸看了看我,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大家还以为你对班里有意见呢。”“没有,兄弟们都挺好的。”“对了,什么事啊?”“家里的事,不过已经处理好了。”我总不能说是因为女朋友没给我回短信而狂躁吧?“那就好,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啊,大家一起分担,能帮忙的也帮点忙。”“没事,已经处理好了。”大黑拍拍我的肩膀:“有事一定说啊。”便走进了水房。
我紧跟着他的脚步跨进了水房,刚好在门口听到了两人对话:
“这新来的太他妈稀拉了!”
“还干部呢,连新兵蛋子都不如。”
我的脸刷一下红了。“说什么呢?!”大黑吼了一嗓子,把那两个聒噪的兵吓得连洗面『奶』泡沫都没擦掉就跑了。我接了一盆水,把脸埋在盆里足足憋了一分钟才起来。
上午的训练,我克制自己不去想舒展的事,尽量表现得积极主动一些。下午连长让几个排长分开组织训练,刚好我们排长请了病假,本来这事落在副排长身上,我主动请缨,站在了指挥位置。口令清晰,动作规范,程序合理,组织严密,不仅让士兵们心服口服,也让连长和其他几个排长刮目相看。训练结束,连长点名表扬了我,把我早上丢掉的面子悉数捡了回来。
回到宿舍打开压在被子底下的手机,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是舒展的。我准备把电话拨过去,但是想想还是放弃了。
晚上没事,被人拉着打“双抠”,正玩得兴起,舒展的电话又来了。
“喂。”
“首长,现在方便接电话不?”
“有何指示?”
“首长日理万机,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应该是在研究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的重大课题吧?”小丫头片子损起人来堪比手枪匕首,甚是犀利。
“哪里哪里!”我针锋相对,“那是你们机关领导的专攻,我们基层单位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可以了。”
那边沉默了。
“电话嘛,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在训练场上掉皮掉肉『摸』爬滚打,不像你们机关干部,龙井一泡,报纸一翻,空调一吹,想打电话就打电话,想发短信就发短信。”
那边继续沉默。
“……至于短信,我没收到啊。哦对了,昨天有人很不礼貌地发了一个‘哼’,还跟了三个惊叹号,不会是您发的吧。”我狠着劲一口气把肚子里憋的火全发出来,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电话那头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她一哭我就只有丢盔弃甲的份儿了。纵使之前多么理直气壮、慷慨激昂,但只要一听到她的哭声,我立马觉得自己十恶不赦比被人凌迟还难受。
“你……你别哭啊,你一哭我这心里就难受,跟滴血一样——”
我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底气。
“冯牧云你混蛋!”刚刚那句话不幸成为了巨型炸『药』的引线,舒展所有的冤屈“轰”地一下全都被点着了,“你放着好好的学校不待,自己拍拍屁股下基层,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学校。那天我才说你两句你却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还说我……还说我拿部长老爹压你!我什么时候压过你?你说我什么时候压过你?!”
舒展几乎是吼了起来,声音大得把旁边打牌的都给震住了。
“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我就想瞒着你,因为我知道你个『性』强,不愿受制于人,但你们还是认识了嘛。对,我老爸是关心你,想培养你,但他有什么错?他不过是看你是个可塑之材想助你一臂之力嘛。
你说别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