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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改变自己,至少从形式上改变。我剃去了切。格瓦拉式的头型,换下已看不出颜『色』的衣服,还喷了啫喱水涂了“小护士”,甚至为自己配了一副紫黑框的平光镜,总之自己摇身一变似乎成了名朝气蓬勃前途无量的革命青年;我一改往日从早自习睡到肚子饿醒的习惯,开始像个多动症的小孩,每天一下课就在讲台前面窜来窜去,借着各种由头找她周围的女生抄作业问问题甚至包揽了擦黑板整讲台的活儿,把卢sir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不停念叨着:“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这可怜的老头儿,以他的智商又怎么能想到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最得意的门生多看几眼呢。
“想上就上呗,追女孩又不犯法。”老k这句话深深地鼓舞着我。为了给自己打气,我常常像个间歇『性』的精神病患者一样冷不丁地吼着:“『操』,豁出去了!”往往吓得吃泡面的撒了一床,打电话的手机掉在地上,睡上铺的差点翻了下来。兄弟们惶恐不安地看着我,唯恐弄出什么声响引起我发作。要知道和一个神经病住一个屋是一件多么恐怖多么危险的事啊。有兄弟在日记里写道:“今天他又在窗户下两眼无神地站了一小时,突然咆哮道:‘我喜欢你!’上帝,多恐怖啊……我真担心晚上他会突然爬起来拿我的脑袋当西瓜切……”
一段时间后室友们转宿的转宿,租房的租房,按兵不动的也开始神经衰弱,学习成绩直线下降。老k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骂道:“吼啥吼?
你在这儿吼她能听见吗?有本事就跟她表白啊!连追女生都不敢那还叫男人吗?你要不行我陪你。”我被他一激,感觉有股丹田之气在上涌:“不用,老子自己去!”老k壮烈地『吟』诵着“风萧萧兮易水寒”
送我出了门。
5:40肖雨涵准时回家,她背着帆布的单肩包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金『色』的夕阳透过高大的樟树在地上漏出斑驳的影子,她轻盈地踏在上面,风吹过,肩上的头发随着她的步子一起舞动,像一首轻快的歌。这个场景与我的梦境一遍又一遍地重叠,让我沉醉让我恍惚。
我远远地跟着,酝酿着怎么跟她搭讪。我多么希望她能出点小小的意外让我可以冲上去帮她,或者从她身上掉下来哪怕是一张面巾纸让我捡起来还她。
她已经走出了校门,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我决定鼓起勇气冲上前去拍拍她的肩膀招呼一声“嗨,这么巧”,然后故作轻松地告诉她我刚好和她同路。就在我调整呼吸准备冲上去时,有一个人先拍了拍她的肩膀,更可恶的是,拍完之后竟然没有放下去。
竟然是他!
我看着那个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家伙搂着她离去,两人有说有笑意气风发的样子让我吃惊让我愤怒,继而,让我颓败。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上心头,我自言自语道:“冯牧云,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你心中的女神,和你的物理老师走到一块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这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师生恋已经像秋风一样吹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有一天我和老k正在“出恭”,旁边的坑位上,有几个嘴巴长的正在撅着屁股聊“一中绯闻”:“嘿,听说理三班那个学习最好的女生和她们物理老师搞上啦。”“早知道啦,听说都已经那个了呢。”“哎,老牛吃嫩草啊,那妞儿号称‘冰山美人’,竟然也这样啊。”我一听就感觉拉不出来了,骂了一句“『操』”就提裤子要走。
“哎,我说你『操』谁呢?”有一个家伙叼着烟头斜瞄着我,另一个指着我说:“小子,你哪个班的?”我笑看着他们没说话。老k一听,“嚯”地站起来,几脚踏上去,把那两个高一的小孩踹得坐在了便坑上:“『操』你怎么着,『操』你怎么着?小兔崽子们,你们这位爷出来混的时候你们他妈的还在少先队呢。再听你们嘴巴不干净,就让你们把老子拉的吃进去。”“走吧,差不多就行了。”我拉着老k出了厕所。
走出来之后,我感觉一身的恶臭还没有褪去,便站在风里拼命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老k走过来拉住我说:“哥们儿,放开点。”我笑了笑说:“本来就不关我的事。”
没过多久,发生了一件更为劲爆的事:政保处和学生会在例行检查时,竟然在物理实验室捉了“『奸』”,据说被抓住后“帅哥”竟指着衣冠不整的女孩说是她勾引自己的。考虑到女孩刚满十八周岁,不能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便开除他了事,而女孩作退学处理。
第二天晚上,“帅哥”走夜路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一条腿骨折,一只睾丸破碎,我和老k蹲坑的时候又听到了这则“娱乐新闻”。老k撅着白花花的屁股,悄悄对我说:“你他妈真狠。”我浅笑了一下,低声说:“那条腿算你的,我可没动它。”
退学之后,肖雨涵就从一中消失了。偶尔蹲坑时也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传闻,说她怀了小孩却不肯打掉,被父母赶出门,一个人大着肚子去了广东……听到这些时,我便止不住蹲在那里痛苦地呻『吟』。旁边的哥们儿掉过头来问怎么了,是不是便秘。我转过头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是痔疮。“哦,真是有痔不在年高啊,来,哥们儿试试这个,贼管用。”他竟从兜里掏出一盒“化痔栓”来。
十八岁的青春就在这无边无际的渺茫和混沌不清的郁闷中度过。
我每天趴在教室那个专属于我的角落里睡觉,除了偶尔发出鼾声之外,大部分时间安静得像扔在那里的扫把拖布垃圾篓。
我整日重复着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我孑然一身地站在低沉的铅灰『色』天空下,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我孤独地愤怒地绝望地走着,找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尽头。连我歇斯底里的咆哮,都没有回应。
我似乎从来都没有睡踏实过,做梦的时候我甚至能听到老师讲课的声音。有时候睡得实在是颈椎疼了或者脚麻了,我也会出去走走。信马由缰地走在罗城的大街上,眯着眼瞟着形形『色』『色』的人从身旁掠过,他们牵引着我的思维像这座小城的“摩的”一样肆无忌惮地奔驰。
漫无目的地走着,有时遇到一个易拉罐,我就会全神贯注地踢着它,它滚到哪里我就走到哪里,伴着它“叮咚哐啷”的声响一遍又一遍地穿行在罗城的大街小巷。
那时我不爱上网,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上网。尽管如此我还是给自己弄了个网名叫“破罐子破踢”,我不知道我的破易拉罐还能踢多久,我想如果不是卢sir——那个与我势不两立的老头儿,我可能要踢一辈子,至少,踢到高中毕业。
高三第一学期开学半个月了,卢sir还没有来上课。有一天睡觉刚醒,听见帅气的班长和秀气的学习委员沉痛地向大家宣告卢sir肺癌晚期的消息,然后发动大家捐款慰问。我突然对这个自己一直反感的老头儿产生了怜惜、同情甚至愧疚。
当我吃力地提着一大堆补品走进特护病房时,卢sir如我想象的那样怔住了,他那散漫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紧张犀利,他在思考我为什么会过来。
“你——来啦?”他故作平静地问道。“嗯。”我拉了条凳子坐在他床边,“听说你身体不大好。”“肺癌。”他苦笑了一下,喉咙像个风箱一样呼呼作响,“你离远点啊。”
“没事。”我认真地看着这个老头,他的五官已经深深地塌陷了下去,只有眼袋松松垮垮地浮肿着,像两个皮囊。皮肤比原来白了很多,像要融入这个病房似的。
“最近——过得怎么样?”我知道其实他是想问学习怎么样的。
我笑道:“浑浑噩噩,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他也轻松地笑了笑,似乎对我的这种状态习以为常。我记得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真诚地笑:“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想要你进文科班吗?”我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他。“因为你身上有股气质——诗人气质。”
“诗人气质?!”我惊诧地看着他,“没那么玄乎吧,我从来没写过那玩意儿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好比说,你不一定是贵族,但也可能有贵族气质,明白吗?”我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我觉得你是个学文的料,指不定以后会在这方面有所作为的!”他吃力地往上支起身子,“而你肯定以为我是想把你挤出班去吧?”我不大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其实——我当时也决定报文科的。”
“我知道,你小子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我都知道。”他说完兀自哈哈大笑起来,“可惜了一个好女孩啊。都怪我……”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不怪你,这都是宿命。”我宽慰道。“你这么年轻,也相信宿命?”卢sir直愣愣地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对一个大限将至的人谈论宿命是件大不敬的事,于是沉默地低下头去,心里惶『惑』得不敢说话。
“牧云啊,今天你来看我,说实话,是我没想到的。老实说,教了这么多年书,你还是第一个让我头疼的学生。你的个『性』太强,除非你自己,否则谁也无法改变你,谁也无法拯救你。”他突然猛烈地咳了起来,我看到了他手帕上的血迹,“其实你是个很有天分的孩子,这是我凭三十年教学经验看出来的,如果现在开始努力的话,一年时间,考个本科没问题。”本科?大学?多么遥远的梦想,多么美丽的奢望。
“相信我,虽然……我看不到那一天。”
卢sir的追悼会开在一个月后的阴天。全班都去了,唯独我一个人待在教室做理综试题。两个半小时的试卷,我从早上做到下午,连午饭都没吃。我相信,卢sir要是看到我这样,他会原谅我没去送他的。
卢sir,你信不信那个让你头疼的流氓学生,已经考上了赫赫有名的p大,穿上了威武的军装呢?
“我晕!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美女呢?”沙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熄灯号刚刚吹完,宿舍里就开始悄悄聊起来。
“就是啊,连食堂的服务员都是大妈级别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什么破专业啊,一个女的都不招,干脆让咱一千多号人都剃光头披袈裟得了。”
“哎,高中时还老嫌班里女生质量不好,歪瓜劣枣的,现在想想,有总比没有好啊。”
“有酸汤饺子的时候,嫌白面馍馍不好吃;啥都没了,就连糠窝窝头都惦记。”邱爷一语道破天机。
“曾经有一段真实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才懂得……”沙皮很有才地背出了星爷的那段台词。
“吵死啊你们,想惊动教导员吗?都给我声音小点!”老马低声训斥道,“没有女人就不能活了吗?我在青海挺了两年,不照样好好的嘛。”
一地烟灰 第四根 看上去很美
“班长,你以前的部队也没有美女啊?”沙皮同情地问道。
“哎,别说美女了,”老马曾经沧海地感慨道,“到了那地方,见了母猪都眨眯眼。”
我们“轰”地笑起来,笑得床都颤巍巍的,这时一支手电的光从窗口直刷刷地『射』过来,紧接着教导员踢门而入。“睡不着?睡不着是吧?给你们找点活儿干,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