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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夷葭站定看了看，然后转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了院子，红姗端着铜盆去取了热炭烘在屋子里，服侍了卓夷葭洗漱好才坐在一旁的板凳上开始做鞋垫子。
卓夷葭拿出放在抽屉里的布指环带在手上，练了一个多时辰才入睡。
大年初一，凉风习习，屋外大雪纷飞。
卯时初，天还未敞亮，走路还要打灯笼。
“这快有半个多月没下这么大的雪了吧。”高氏站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平绣四合如意羽纱面厚氅，大氅上的雪酥酥掉在门槛外。一旁的丫鬟将灯笼芯子掐灭。
屋内点着蜡烛，此时正穿由红姗穿着衣服的卓夷葭听着外面高氏的声音，“大娘来了。”
“嗯，我给你拿了件厚披风。”说着高氏走进了屋内，看向伸着手由红姗理衣裳的卓夷葭，拿在手上的披风晃了晃，“这是你大姐年纪小一些的时候，宫里面赏的，穿过一次就没穿了。今儿你穿这个，好看还厚实，比你那几件大氅都厚。”说着高氏抖开了披风。
卓夷葭转头看了眼，莲青色织锦缎披风展开，上面还有薄烟的刺绣。点点头。
第七十四章 入宫
高氏将披风递给红姗，红姗扬开披风披在卓夷葭的身上，系上领口的带子。
高氏看着披上披风的卓夷葭点点头，“我就说适合，这穿上将将好。”
“葭儿，收拾好了吗？”卓夷裕跑进原来，一跳跨过门槛，扯着嗓门问道。
卓夷葭接过红姗递过来的暖炉，看着进来的卓夷裕点点头，然后转头看着一旁坐着的高氏，“好了，走吧大娘。”
今日大年初一，五品以上官员入金銮殿朝拜，官妇入后宫参加宫宴。
卓夷涵不能入宫，高氏便准备带上卓夷葭和众人一起参加宫宴。
上了马车，载着一众卓家家眷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往皇宫使去。
“你没进过宫，初次进宫不要乱跑。时刻跟在我身后就行。”高氏看着卓夷葭交代着，“宫里规矩多，你不懂的就问我。”
卓夷葭坐在高氏的马车里，靠着车壁点点头。
“你不怕吗？”高氏看着面色平静的卓夷葭，突兀的问了一句。
卓夷葭看着高氏，没有说话。
高氏看着卓夷葭，话题一转，“你以前也是这样的性子？”她以前就是这般宠辱不惊，不动声色？高氏不知道，因为以前她跟眼前的女孩接触的极少，或者说根本没有接触过。
卓夷葭摇摇头，“不是的。”她没有在高氏面前说谎。
“那换做以前，此刻你会怕吧。”高氏脸色温和。
高氏想起以前听到关于二房四小姐的只字片语。
“她是个傻的。”
“哑巴吧，都没见她说过话。”
“。。。。。。”
这么多年，她听的很少。可是偏偏她记性好，听的少却能记得住。
卓夷葭眼神看着车壁，似乎又在看向车外，微微思虑。
如果是真的卓夷葭，会怕吗？她真的是别人口中所说的那般懦弱愚蠢吗？真的如众人所说身子羸弱性格沉闷怯弱，那怎么会练殇琴曲？
她不知道真正的卓夷葭比她性子如何，但她至少知道她表里不一。知道她的内心和她表现出来的并不一样。
“不会。”卓夷葭准头看了高氏一眼，换做以前的卓夷葭，进宫参宴也不会怕的。至少比她好，因为她是怕的。
卓夷葭捏住锦帕的手在宽广的袖下紧了紧。高氏以为换做以前的卓夷葭初次进宫面圣会怕，如今的她不怕。恰恰相反。
每里皇宫进一寸，卓夷葭的心跳就快了一分。
怎么会不怕？怎么会不怕？
卓夷葭闭上眼帘，掩住眼中的暗晦涌动情绪，拢了拢披风。往后靠在了车闭上。
若不是为了父皇那日给她的东西，她此时此刻定是不会入宫的。
高氏看着卓夷葭，只当她坐车有些累，本来还想说的话没有再开口。等卓夷葭静静休息。
车厢内放着软垫，丝毫不颠簸，不一会儿便到了臣妇入后宫的宫门。
一停车，便听到外面有不少的人声，似乎并不只有卓家一家。
高氏掀开窗户一角的帘子，往外面看去。
“孙相家的马车也到了。”高氏看着外面，轻声说道。
放下帘子，高氏转头看了看靠在车壁的卓夷葭，皱了皱眉。她想到了赏雪诗会过后听一起回来的丫鬟说的事。
“我们待一会儿再下车吧。”高氏看着卓夷葭，轻声的说道。
卓夷葭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高氏点点头，“都听大娘的。”她知道高氏怕是想到了赏雪诗会上她和孙雨若的冲突。
事后卓夷涵已经向长平公主和孙雨若陪过礼。后来两家人都没有提过，虽默认当做家中孩童不懂事冲突，两家又都是南商重臣，不可能为了两个小女儿的冲突撕破脸。
但毕竟孙相家只有两个嫡女，长嫡女孙雨晴跟先皇贞慧公主同岁，及笄第二年也染病去世，只剩孙雨若，虽是孙家二小姐，却是独女，长姐死后也算孙家长嫡。
此时下车若是孙家人看到卓夷葭，起了口角，总是麻烦，干脆就不下车了。
外面的华太君见高氏和卓夷葭的马车没有动静，当做没看到，与孙家太夫人礼貌的寒暄了几句。
听到外面的动静小了一些，高氏又掀开车帘子看了看，见孙家的女眷们都进了宫门，才回头对着卓夷葭说道，“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说着往车外面走去，卓夷葭跟在后面下车。
前面的华太君回头看着下车的高氏和卓夷葭。
在一旁等待的宫人，带着卓家众女眷进了宫门。
高氏走在华太君旁边，微微落下两脚的距离，卓夷葭垂手低头安安分分的跟在高氏身后。
卓夷葭余光看着一旁，这里的路她再熟悉不过。
如今明献帝后宫后位空悬，后宫中除了孙贵妃再无一人，没有皇后，孙贵妃便是后宫之主，外命妇进后宫朝拜的便是孙贵妃。
卓夷葭紧紧跟在高氏身后，心里想着以前。不由得冷笑，当年父皇的时候，孙贵妃与母后争宠夺势，可惜只到父皇故去，也不曾入过她的昭阳殿。
独守空房许多年，如今靠着庆王合谋造反，机关算尽，却还是没有入住承凤殿。真是笑话。
卓家众人被宫人领着到了昭阳殿，在外殿等候，孙贵妃正一一接见今日进宫请安的女眷。
卓夷葭的众人等候在外殿，宫人沏了茶放在一旁伺候。
华太君靠在软椅上，后面垫着软垫，左手撑着头，闭着眼睛小憩。
后面的臣妇也接二连三的到了。偶尔有一些来与卓家几个正房夫人攀谈的，却没有人敢上前叨扰这位脾气有些古怪的老太君。
高氏作为卓家长媳，坐在华太君下手，一直含着笑听着与上前来攀谈的夫人们絮叨，偶尔接上一两句话，或者微微点点头以示自己在认真听。
“大年卅日你们也去樊林寺上香了吧，好不巧，都没有见到，也是可惜。”旁边一个四品官员的夫人笑道。
“家人都去了。”高氏含笑回着。
“今年太夫人诰封一品，大小姐又得圣恩，真是双喜临门。”旁边另一个从四品的夫人接着说道。
“承蒙圣上垂爱。”高氏依旧淡淡的笑着。
第七十五章 为难
何氏和李氏坐在高氏旁边，与上前来攀谈的夫人们也是比较热络。
几房夫人没有作为卓家嫡媳妇儿，就连二房何氏也是，在外人面前也是知礼知份的。没有和华太君一般，将不待见的心情很直接写在脸上，‘我不想和你说话，不要来招惹我。’
卓夷葭安安静静的坐在华太君和高氏的中间，手脚端端正正的放着，垂着头敛着眸子。
卓夷葭做的椅子比较矮，个头也比较小，又是个生面孔，此时安静的坐在华太君和高氏中间竟然没有人注意到。
卓夷葭垂头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这昭阳殿她还没有来过，说陌生也不算，宫中的宫殿除了金銮殿和承凤殿，其他的按等级，品级相同的妃嫔，宫殿也差不多。
但她没有想过，第一次进这昭阳殿，竟是她死后。
“姐姐。”旁边一个小女孩声音怯怯的响起。
卓夷葭听闻，抬起眸子看去。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坐在一个年轻的妇人旁边的板凳上，抬着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姐姐。”小女孩儿坐在小板凳上，看到卓夷葭看着自己这边，有小声的叫了一声。
这是在叫她？卓夷葭不确定看了看旁边，除了华太君和高氏，只有红姗站在自己身后。并没有年纪小一些的女子。
卓夷葭看向女孩，确定她是在叫自己，又看向女孩旁边的妇人。
妇人坐的离高氏比较近，像是上前攀谈的，但又并未见到有说话，只是温和的听着众人说话，偶尔轻轻听着众人说话点点头。
卓夷葭眉头不由一挑，蔡氏？
卓夷葭看清年轻的妇人之后，又看向小女孩儿。
向着小女孩儿招招手。然后回头吩咐红姗去华太君的盘子里拿了一个糕点。
小女孩见面前的大姐姐往自己招手，眼睛弯起来一笑，从椅子上一蹦跳了下来，提着裙子跑到卓夷葭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卓夷葭接过一旁红姗递过来的桂花饼，递给前面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站在卓夷葭面前，看着卓夷葭递过来的桂花饼，咽了咽口水，拉着自己的裙摆搓着想了想，然后转头跑向年轻的妇人。
“娘亲，阮娘想吃姐姐给的桂花饼。”小女孩拉着年轻妇人的衣服扯了起来。
妇人认真的听着众女眷说着，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儿离开，此时被女儿拉着，回头看着小女孩，“怎么了，阮娘？”
说着年轻妇女抱起了小女孩。
小女孩在妇人的怀里扭了扭身子，指着一旁的卓夷葭，“阮娘想吃姐姐给的桂花饼。”
妇人随着小女孩的看去，看到淡笑着的卓夷葭愣了愣，一时没有想起面前的是哪家的姑娘。
“娘亲，阮娘想吃。”小女孩扭着身子又接道。
妇人看了眼坐在华太君和高氏中间的卓夷葭，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桂花饼，点头道，“去吧。”
说完对着卓夷葭微微一笑当时还礼。
“好！”小女孩屁股一挪，从妇人腿上蹦了下来，妇人伸出手接了接，怕小女孩跳下来摔倒，小女孩却是稳稳的站住，然后往卓夷葭那边跑去。
小女孩接过卓夷葭的桂花饼，咬了一小口，然后在自己的小板凳搬到卓夷葭的旁边。
“我叫郑泽梦，姐姐你呢。”小女孩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吃着桂花饼，一边看着卓夷葭。
卓夷葭没有说话，只是吩咐了红姗端了一杯茶给小女孩。然后静静的看着眼前眉目之间和郑泽桥相似的小女孩。
她认识郑泽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大。还是个小胖子，不过明显他妹妹没有他小时候的胖，不过也是胖胖的，放在腿上的小手伸开还有肉漩。
想着卓夷葭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手，软软的触感让卓夷葭脸色温和。
这边正说着，宫人便出来传话，“皇贵妃娘娘宣卓家女眷进见。”
闻言，华太君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余光瞥了一眼一旁逗着小女孩的卓夷葭，和正在与妇人们说话的卓家三房夫人。
旁边的曹嬷嬷扶着华太君起身，伸手顺了顺衣裳，“走吧。”说着带着众人进了内室。
卓夷葭跟在高氏旁边，好不容易缓下来的心又有些慌。
深呼吸一口气，手中的锦帕抓紧，稳稳的跟了进去。
“臣妇（臣女）参见皇贵妃娘娘，祝娘娘新年福寿安康，万事如意。”卓夷葭跟着众人站在昭阳殿中，屈膝对着孙贵妃见礼。心里沉着。
卓家之前，孙贵妃召见的是孙家，孙家女眷并不多，此时都一旁，而孙雨若更是坐在孙贵妃旁边。
孙贵妃坐在上位，高高的看着下面的众人，脸上显着亲近的笑，“起，赐坐。”
“谢皇贵妃娘娘。”卓家众人屈腿谢恩。
桌椅摆放在大殿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