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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息德丝毫未回声,便急忙打了帘子走了进去,眼尖的几个回想起刚刚近前时息德额角的汗,便约莫能琢磨到,必是京城出了事了。
当息德快步的走进内殿,立在最后一层软帘前喘了口气道:“王爷。”
安静的大殿中只淡淡响起了“嗯——”的一声,息德便急忙走了进去,只见殿内皆掌着灯,一个略显冷清的身影坐在书案后,颇为悠闲地握了一卷书,似是沉浸在其中,并没有抬起头来。
“王爷——”
听到息德小心翼翼试探的声音,身着藏蓝常服的萧衍也未所动,只是淡淡启唇道:“何事。”
息德微微踌躇了下,随即更为小心地覆下眼眸,低声回道:“回王爷,京城出事了。”
话语缓缓散到空气中,只见坐在案后颇为沉静的萧衍低着的眼眸微微一动,渐渐抬了起来,眸色幽深而淡然的问道:“什么事。”
息德一听到声音,当即难掩几分小心的跪下伏身道:“回王爷的话,贵妃——贵妃娘娘被贬至北宫了。”
萧衍瞳孔微微一扩,原本握着书卷的虎口微微收拢,眉头稍稍皱了皱,这才出声道:“因为什么?”
息德闻言不敢耽搁,连头也不敢抬起,便连忙道:“回王爷,听京城里我们的人来报,似乎是关在东厂里的榆嬷嬷欲将贵妃娘娘拖下水,贵妃娘娘担心榆嬷嬷当真会将事情捅到陛下那儿,便暗自出手打算除掉贵妃娘娘,谁知受命的那两个番役也是没用的东西,竟是被东厂的人撞见了,一时没受住刑便招了——”
萧衍闻言捏了捏轻薄的纸页,冷然的话语随即传出来。
“那榆嬷嬷,原本要招认什么?”
息德闻言身子一顿,几乎是硬着头皮道:“听说是——是要说贵妃娘娘与已故的孝文太后达成盟约,欲——欲扶王爷……”
说到这里,息德如何也不敢再说下去,已是惊得一身冷汗,连身子也僵了几分。
其实无需再说,萧衍也能猜出几分来,此刻他握着书卷的手渐渐的收紧,指节越来越凸起,几乎捏的纸页也越发褶皱了几分。
殿内此刻越来越沉静,让人不由生出几分带着寒气的诡异,过了许久,息德跪着的膝盖都已经硌的生疼时,萧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朝堂之上,可也传遍了?”
息德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般摇了摇头,这才连忙回道:“陛下下了口谕,以贵妃娘娘忤逆犯上为名行的禁足令,朝堂之上传的也是这般。”
萧衍闻言眸色微微一亮,眼角渐渐勾起冷冽的笑意来,手中轻轻一松,将书卷散漫地丢在案上,这才伸手端起面前的一盏热茶,轻轻拂了拂,淡然地戳饮了一口。
既然如此,他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他的这位母妃,他也算是极为了解了,只怕是为了替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极近所有的心思将他从其中撇了出去,也真因为此,成贵妃自始至终也未让他亲自与从前慈宁宫的人接触过。
这也算是他的这位母妃,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虽然,本意并不是为了他。
“好好的,榆嬷嬷为何突然有这样的举动。”
息德闻言头一抬,眸中一闪,立即想起什么般,麻利回答道:“回王爷,事情一出,那冯唯的徒弟灵宝便也偷偷给我们的人递了话,说……”
息德缓缓压低了几分声音道:“冯唯奉陛下命前去审讯榆嬷嬷之后,榆嬷嬷便有了招供之举。”
冯唯?
萧衍闻言眸子微微一眯,那冯唯竟是奉了圣命?难道这背后竟是——
“王爷,这冯唯如此,咱们是不是该……”
看到息德眸中微微划过的狠劲儿,萧衍眸中厉然道:“你以为那冯唯是灵宝吗?”
听到萧衍的警告,息德当即噤声,萧衍眉头紧紧皱起,难道说,当真是父皇察觉出了什么,只是以冯唯作为试探。
若是这般,那她的这位母妃即便是活着,也只会是他的拖累了。
眼看着萧衍的眸中越发阴森,息德不由缩了缩脖子,默然地低下头去,然而下一刻,书案后意味不明的轻笑声叫他微微一愣,只听得萧衍唇角耐人寻味的轻轻勾起道:“灵宝?看来的确是一把不错的刀了。”
说到这里,萧衍方要出声,便听得外面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息德见此连忙整理了神色站好,萧衍却是眉头不豫的皱了皱。
下一刻,一个内侍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察觉到萧衍的不快,几乎是浸着冷汗,极近不让自己颤抖着声音说话。
“王爷,方才外面人来报,礼部侍郎郑大人方陪着三姑娘出府水子巷。”
萧衍闻言眼眸微微一抬,方才的不快渐渐消散,眸底也渐渐氤氲起淡淡的笑意。
息德见此,不由松了口气,知道自家王爷的怒气已经压了下去。
“息德。”
听得萧衍的声音,息德连忙站直身子道:“小的在。”
“更衣。”
眼看着萧衍抬脚进了里间,息德连忙跟了上去,不敢有丝毫的耽误。
而他也知道,此刻自家的王爷出府是要去寻谁。
在旁人眼中,或许以为是会佳人,可他却知,王爷真正要会的,是那位考中了庶吉士,却又有武官能力的郑侍郎罢了。
当今三十五年的庶吉士,三十八年,授翰林院检讨。后又辗转任翰林院侍讲学士,如今更是为礼部侍郎衔任内阁学。
王爷此番,也算是伯乐识马,未雨绸缪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临近元宵夜的前一日,皇宫内外皆悬着朱红的宫灯,挂着彩绸,处处都洋溢着这冬日最后一个节庆的喜气,此刻位于皇城最顶处的城墙之上,一个玄色的身影默然的立在那儿,寒风微微吹过,身旁一个恭谨躬着的身子微微一动,随即轻轻抬了抬头,恰在这时,不远处渐渐走近的人影叫其身形一顿,而下一刻,便转而悄然退了下去。
身穿氅衣的冯唯默然走至转角处,只见那人影渐渐靠近,到了廊下,才瞧出灵宝机灵的身形来。
“师父。”
冯唯闻言点了点头,这才压低声音道:“怎么了。”
灵宝疾步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远处立在城墙之上的建恒帝,不由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洛王进宫来向陛下请安了,此刻正在下面候着的。”
冯唯微微一顿,随即顺着石阶看下去,的确立着一个熟悉而略显孤独的身影,思索间,冯唯便听得一旁又响起了灵宝踌躇的声音。
“师父,您看——”
冯唯平静地收回眸子,随即看了眼灵宝道:“我先去向陛下禀报,你在这里候着就是。”
灵宝闻言连忙点了点头,恭谨地垂眉下去,冯唯转身之时,眸光对上萧衍立在寒风中的身影,这才不露痕迹地回头朝建恒帝走去。
没有人看到,冯唯眼底之下那一闪而过冷漠与快意,袖口之下的双拳被他紧紧攥着,此刻他的心中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祖父的惨死,父亲的抑郁而逝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也从来不会忘记,他更不会忘记,这一切的推手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许郡王氏。
莫说是王氏,便是如今被贬的成贵妃,和站在这城墙之下的洛王都没有想到吧,从前被害到家破人亡的他如今竟能走到这一步。
如果不是王氏一族只手遮天,连一个小小管家的亲戚便能横行霸道,他从前的家便不会像如今般四分五裂,自然,成贵妃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不过,这一切还远远不够。
“陛下——”
冯唯平静而恭谨的声音淡淡飘散在风中,一点一点消散,建恒帝此刻正负手而立,静静站在这城墙上,眺望着皇城之外的繁华与喧嚣,陡然听到这声音,沉默无波的面色微微一动,不过一瞬便又淡然下去,连头也未回,便沉然出声道:“何事。”
冯唯闻言稍稍顿了顿,似乎在思索用词般,引得建恒帝有几分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侧首道:“你何时这般啰嗦了。”
“陛下恕罪——”
冯唯闻声忙恭谨地垂首下去,这才吞吞吐吐道:“回陛下,是洛,洛王进宫了,这会子正候在下面,想要来向陛下请安。”
原本动也不动的建恒帝终于侧过身子,虽是看不到,却还是越过冯唯看向了不远处的台阶,沉静的眸子泛起了几分异样的光芒,耳边寒风轻轻吹拂,吹的氅衣上的狐毛微微动了动,更显得水滑了些。
冯唯等了许久未听见回应,正要抬头,却见建恒帝再一次回过身去,默然看着远处展翅的飞檐道:“传。”
“是。”
冯唯恭敬地垂首,随即默然地退了下去。
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寂静,建恒帝的眉头轻轻一锁,脑海中不由再一次浮现起成贵妃的模样,那张熟悉而温柔的脸,曾经让他观之亲切舒心,可如今,却只会让他一点一点回忆起那些让他憎恶不已的事情来,犹如一根刺,插在了他的心口,拔不出,却是鲜血淋漓。
这一切都在告诉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掌控天下的他,却是连枕边人都未能分辨出来,听起来实在是个笑话。
身后渐渐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和氅衣吹的猎猎作响的声音,这一刻的寒风似乎凛冽了许多,建恒帝伸手收拢了大氅,原本锁起的眉头也淡然恢复如常。
“儿臣给父皇请安。”
听到这个声音,建恒帝终于收回了目光,随即缓缓转身,低眸看着眼前恭谨的儿子,原本沉静的神色渐渐泛起几分温和。
“回来了。”
说到这里,建恒帝竟是亲自去托萧衍的双手,萧衍微微一顿,不由抬起头来,建恒帝这才看到萧衍那因舟车劳顿而略显憔悴与疲倦的面色,还有那总是缺了几分生气的唇色。
“可是身子不适?如何脸色这般不好。”
萧衍闻言不由垂下眼眸,再抬起时却满是孝顺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道:“劳父皇担忧为儿臣担忧了,儿臣并未有什么不适,只是儿臣一路赶回来,未曾梳洗便来面圣,有失君臣之礼,请父皇恕罪。”
建恒帝闻言宽慰的点了点头,这才问道:“父子之间,何须如此,你回来的倒是正好,正能赶上明日的元宵家宴。”
萧衍闻言笑了笑,唇角不由温暖的勾起道:“儿臣正是想赶着回来过这团圆的佳节,才劳得大家都陪我赶着路回京。”
“这一路辛苦了,难为你这样赶回来。”
听到建恒帝的话,萧衍当即温和笑道:“父皇国事繁忙,太子殿下身子不宜劳顿,阿译又抽不得身,儿臣正当是替父皇分忧之时,怎能说辛苦。”
建恒帝看着眼前这个风光月霁的九子,却是被自己的母亲利用至此,损坏了身子,若非老君相助,便当真是毁了。
越这般想着,建恒帝心中对成贵妃的憎恶就越发深,此刻对眼前这个儿子的愧疚与怜惜也越发深了。
“父皇——”
原本的平静因萧衍的声音而微微波动,建恒帝神色难得这般温和的笑道:“怎么了。”
眼前的萧衍面色淡淡浮上了一层复杂与纠结,似是踌躇了许久,终究问出声来:“母妃——”
“阿衍。”
萧衍的话还未全然脱口,建恒帝温和的神色顿时扫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冷与阴翳。
“这件事情你莫要再多言了,朕自有朕的考量。”
周围的气氛似乎顿时在这一刻凝结成冰,一个朕字便将一切都变了,方才的父子温情已经全然散去,建恒帝原本以为这般说便罢了,可他却未曾想到,这个一向孝顺恭敬的儿子竟是难得的未听他的话。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只见面前这个略显瘦削的身影微微紧了紧,随即便听得那个喉间带着几分喑哑与哽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儿臣虽不知母妃如何忤逆了父皇,儿臣作为母妃的儿子,愿意替母妃受罚,求父皇,可能对母妃网开一面,儿臣不孝,求父皇降罪——”
越说到后,那声音中的哽咽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