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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谢景良一家返回,倒是将府中唯一的马车带回来了,谢瑾母子便可少去雇车的麻烦,径直就可以前去吴郡。
吴郡之称,其实是旧时称谓而已,为东汉时期的地名,东吴大帝孙权曾以此为根基,觊觎天下,不过到得唐时,已将吴郡改成苏州,治所在吴县。
江东世族,当以吴郡为首,而吴郡第一世家,当属吴郡陆氏。
陆氏始祖为陆通,乃齐宣王的之孙,封平原县,得姓陆,是为平原陆氏,到了汉初,子孙陆烈始迁至吴地,扎根繁衍,成为吴郡陆氏。
陆氏后世子孙最为出名者,莫过于曾在夷陵之战大败刘备的东吴大都督陆逊,即便是到了江东世族日趋没落的当代,吴郡陆氏也出了太宗十八学士之一的陆德明,以及高宗麟德年间的丞相陆敦信,在江东一带仍旧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翌日天刚蒙蒙亮,一辆蹄步轻捷的马车已是磷磷隆隆地驶出谢府,出得乌衣巷沿着长街一通轻驰,在轰鸣如雷的晨鼓声中驶出了江宁城门。
车辕上,坐的乃是驾车的仆役和前来送信的阿五,车厢内则是陆三娘、谢瑾,以及幼娘三人。
得知老父病重,陆三娘心急如焚,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回去,一路行来自然很少要求停留休憩。
好在吴县离江宁只得三百来里,加之阿五和驾车车夫轮番休息赶车,到得第四天后的黄昏,马车已是裹挟着最后一丝余辉驶入了吴县之内。
看到许久都没有回来的家乡,陆三娘大是感概,不由回忆起了儿时的日子,很少出远门的谢瑾也是忍不住好奇张望,只觉看什么都是新鲜无比。
瞧见儿子好奇的模样,陆三娘淡淡笑道:“上次阿娘带你来吴县的时候,你才四五岁,算算不知不觉五六年又过去了。”
谢瑾放下了车帘,笑道:“阿娘,其实比起谢家,我更愿意呆在陆家,外祖父、大舅、二舅他们对我可好了。”
陆三娘沉吟片刻,突然笑道:“阿娘和你一样,现在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啊!”
马车左拐右拐,钻进了一条小街之中,行得没多久,一座显赫的府邸出现在眼前。
之所以说是显赫,乃是这座府邸前面有一座乌头门,在唐时,必须要官宦之家才能建造运用此门,倘若家中之人全为白身而建造乌头大门,便是逾越,抓住了是要被打板子的。
目前,吴郡陆氏本支旁支在外为官的子弟尚算不少,谢瑾的二叔陆元义,官拜泸州司马,正六品下官身,尽管身在偏远州郡,然而好歹也是一州副职,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刺史,况且陆元义今年刚过三十五,以后说不定还能平步青云,整个陆氏都很看好他。
马车穿过乌头门驶入旁边的车马场,谢瑾刚跳下车辕,便看见一盏明晃晃的灯笼飘了过来,耳畔响起了一句沉稳的问话声:“可是小姑回来了?”
陆三娘尚未下车答话,脚步声急,那盏灯笼已经飞快飘到了车前,时才沉稳的嗓音陡然变作了一阵笑声,惊喜道:“呀,果然是小姑。”
谢瑾定睛一看,来人十五六岁,身着一件蓝底白边的圆领衫,眉清目秀温和灵动,自然而然透露出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
当看见谢瑾时,来人陡然一呆,惊喜不已地唤道:“呀,七郎也来了,哈哈哈哈,你可认得我,我是大郎啊!”
“陆大郎?”谢瑾有些迟疑地打量了来人半响,这才发现他乃大舅陆元礼的长子陆长青,昔日的小伙伴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成人了,谢瑾忍不住笑道,“原来是表兄,这么多年不见,几乎都不认识了。”
陆长青还未来得及答话,陆三娘已是疾声问道:“长青,为何只有你一人前来?你阿爷呢?”
“阿爷处理急事尚未归家。”陆长青走上前来扶着陆三娘,叹道,“阿娘和小妹都在房内照料祖父,祖父他老人家……”说着说着,已是眼眸含泪。
陆三娘一路上都是心乱如麻,到得陆家反而镇定了下来,说道:“不要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说清楚。”
陆长青应得一声,伸手作请带着谢瑾母子向着府内走去,一路上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将起来。
原来,陆太公此番乃是心病。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毗邻大海的苏州自然盛产海盐,陆氏贵为苏州一等一的世家,从东汉年间就开始在沿海一代经营盐场,其时,海盐尚属官营,不过那时候的东汉王朝已近没落,在吴郡陆氏这些当地的土皇帝眼里,确实有些天高皇帝远的味道。
大唐立国以来,盐业尚未官营,加之朝廷并不重视盐业,只抽去一定盐税,致使沿海一代私盐贩子甚多,而这些私盐贩子,背后几乎都是由世家大族暗中支持,陆氏在苏州共有盐场十三处,每年光海盐带来的收入,便是万贯之多。
原本一切还算风平浪静,不料前几天陆氏沿海盐场竟遭到了海寇的劫掠,损失惨重死伤无算,陆太公一气之下怒急攻心,竟是卧床昏迷不醒。
第三十七章 海寇之患
弄清了缘由,陆三娘蹙着眉头道:“这么说来,阿兄是前去与那些海寇谈判去了?这……安全么?不知可有危险?”
陆长青笃定点头道:“小姑放心,海寇虽是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然与我们陆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每年我们都会抽取一部分盐利喂饱这些虎狼,一直算是相安无事,这次不知道怎么地,突然袭击实属意外,阿爷前去谈判带了几艘楼船,加之还有武师护卫,想必也不会出现意外。”
陆三娘出身陆氏,自然知晓楼船乃是克制海寇小船的利器,于是放下了心来,谢瑾好奇发问道:“表兄,这海寇是何物?海上的强盗么?”
陆长青笑着解释道:“七郎说得不错,海寇多为南洋一带那些穷国的流浪之民,因羡慕大唐风华富裕,便聚集为寇劫掠沿海,听闻江南一带的海寇头子乌尔能干,就是南洋岛国诃陵国的人。”
谢瑾恍然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道:“既然海寇劫掠沿海无恶不作,为何官府却不将他们缉拿,一网打尽呢?”
“七郎有所不知,这海寇出入大海居无定所,停泊补给都是在极其荒凉的小岛上,官府大海捞针根本是无从缉拿,这大洋啊,终归是太大了。”说到后面,陆长青已是忍不住摇头失笑。
谈话间,陆长青带着他们穿廊过院,不知不觉中走入了一片宽阔的大院内。
大院满是花草,居中处为一泓平整如镜的水池,池畔种植着一片修竹,此际夜风轻拂而过,吹得竹叶筱筱风动沙沙作响,弯月在竹叶缝隙中若影若现,好不美丽。
正守在廊下的一名白发老仆眼见有人到来,连忙疾步迎了上前,当看清跟在陆长青后面的陆三娘时,立即惊喜不已地唤道:“啊呀,三娘子回来了。”
“萧老伯好。”陆三娘盈盈一礼,对于这个伺候了陆太公多年的老人,陆家人都是非常尊重。
萧老伯点点头,抹着眼泪哽咽道:“阿郎躺在榻上昏睡不醒,三娘子快进去看看吧。”
陆三娘应得一声,拉着谢瑾便朝着屋内走,步子刚刚跨进寝室,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入鼻端。
谢瑾仔细望去,屋子陈设古朴简单,家具几乎都为黄竹制成,一面等人高的屏风遮挡了望向里间床榻的视线,屏风上面隐隐有人影闪动。
正在此时,屏风后绕出两个人来,一个是云鬓蛾眉长身婀娜的妇人,轻蹙眉头似乎包藏着心烦之事,另一个是头梳双丫髻明目皓齿的少女,一张小脸粉嘟嘟说不出的可爱。
“大嫂。”陆三娘唤得一声,惊喜不已地迎上前去。
“三娘子回来了。”婀娜夫人立即快步迎上,执着陆三娘的手轻叹道:“家中发生大事,所以夫君才令阿五带信请三娘归来,一路上幸苦了。”
陆三娘正容道:“阿爷病危,身为人女岂能不闻不问?自然要尽快回来照料侍奉。七郎,这是你的大舅母,快快作礼。”
“大舅母有礼。”谢瑾立即长衣作礼。
眼前这位婀娜妇人正是陆元礼之妻,出生于江东张氏,也是陆长青的母亲。
张氏亲自将谢瑾扶了起来,笑眯眯的一阵端详,笑叹道:“不知不觉中,七郎都快要长大成人了,小雅,快来见过小姑和你的瑾表哥。”
一直站在张氏身后的少女轻步上前,有礼有节地柔声道:“小雅见过小姑,见过表哥。”
谢瑾瞧着少女娇憋可爱讨人喜欢,不禁欣然笑道:“原来是小雅表妹,想当年你还是跟着我和表兄后面流鼻涕的女童哩,如今再见竟是亭亭玉立了。”
少女俏脸微微泛出一丝红霞,她杏目瞪了瞪一脸微笑的谢瑾,又飞快垂下眼睑,贝齿轻啮下唇,露出了一个三分嗔怒七分羞怯的动人表情。
陆三娘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她轻轻叹息道:“大嫂,我还是先看看阿爷吧。”
张氏点点头,引着陆三娘母子绕过屏风行至床榻前。
榻上,一名须发斑白的老人正安详仰卧,容颜看上起很是憔悴苍白,那呼吸声虽然平顺,不过却几乎微不可闻。
瞧见这一幕,陆三娘登时泪如雨下,轻轻唤得一声“阿爷”,已是扑在了榻前。
榻上这位老人,正是吴郡陆氏的宗长——陆望之。
谢瑾的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只觉自己的眼泪花儿快要保不住,他深深地吸了吸鼻头,转移视线,却意外地发现陆小雅正盯着自己。
两人视线相撞,同时为之一愣,陆小雅仿若触电般飞快移开眼波,俏脸儿红彤彤煞是可爱。
张氏拭着眼泪道:“沿海盐场乃陆氏的根基命脉,家翁心里一直尤为重视,这次突遭海寇劫掠,损失惨重一片狼藉,家翁一气之下,才会病倒。”
“那医士怎么说?多久能够转醒?”陆三娘垂泪发问。
“医士说家翁这是心病,心病尚需心药医。”
“沿海盐场?”
“对,所以夫君才会前去和那海寇头子商谈。”
两女又交谈片刻,陆三娘瞧见王氏眼儿红肿行色憔悴,轻叹一声道:“阿爷病倒,大嫂你也是累得不轻,这样,今晚上就由三娘来照顾阿爷吧,你快去休息。”
张氏一惊:“三娘子舟车劳顿,这怎么能行?”
“有什么不行的。”陆三娘柔和一笑拉住张氏的小手,“身为家人,大嫂就不要见外了,今夜好生休息吧。”
张氏见她神色坚定,也不再强求,便点头笑了笑,亲自前去为陆三娘母子张罗住处。
张氏为谢瑾安排的是与陆长青合住的小院,谢瑾依稀记得当年他跟随陆三娘前来陆家,住的也是这里。
躺在榻上,谢瑾忍不住思绪万千,一会儿想想岌岌可危的大房,一会儿又担忧外祖父的病情,然而沉沉的疲乏终归是战胜了纷乱的思绪,没过多久,他沉沉睡去。
第三十八章 清晨练剑
夏日清晨,红日冉冉,朝霞璀璨,山水无边无际的朦胧金红,没有风,没有霜,难得的好天气。
熟睡中的谢瑾是被一阵响动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双目,翻下床榻慵懒地伸展身子,这才走到窗棂旁向外张望。
院中,陆长青穿着一件贴身的劲装短打正在练剑,他手持长剑精神抖擞,脚步腾转挪移,剑光霍霍生威,口中不时一声轻喝恰如蛟龙低吟。
急速连贯的二十招之后,陆长青猛然一声大喝身子高高跃起,长剑挥动如同从山巅凌空扑下,剑光一闪,对面那块大青石被划出了一道剑痕,干脆利落,狠辣无情,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奴血。
谢瑾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陆长青仗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