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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上就是,所谓特设的内室,其实也就是在一个装潢得比较不错的高级客房中,多放了一面大理石屏风。
方炼坐在屏风里,从缝隙中勉勉强强能看得到外面的三人。
关莺和秦止并肩,一左一右坐在屏风两侧,侧身对着战战兢兢,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老子不自在”氛围的沉夏。
按照原定计划,方炼只需要在屏风内坐大概小半个时辰,一切事宜由关莺和秦止共同问完,然后向他汇报已经预定好了的结果就行。
但很明显,方炼对于先前二比一投票的结果依然余怒未消。
又或者是说,他只是换了种更好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因为就在秦止开口的那一刹那,坐在屏风外围的三人,就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从屏风内传来的,平静问话。
对,他们没有听错,是从屏风内传来的,他们绝对熟悉的,没有任何掺假的,方炼的声音。
他说:
“落日宫主既然已经来了我容华楼,那就不妨把纱罩也一并取了吧。”
秦止当场差点没去掀了屏风,好看看方炼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又或者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被黑纱层层包裹的肥胖脑袋转了个小角度,视线落在关莺身上。
关莺:“……”
以她自己本尊身份的反应,这个时候的万能应对句式不用想,肯定应该是“我来容华楼不过是为了和楼主做一桩生意,至于在下的相貌如何,似乎就不在楼主的关心范围之内了吧”云云。
但显然,现在她压根就不可能教沉夏!
确切的说,以她现在的身份,只要有任何阻止沉夏掀面罩的意思露出来,方炼就是再蠢,也能从结果倒推出她那从一开始就拐去了大腿根的胳膊肘的正确位置……
由于里面有方炼看着,关莺不可能打手势。
而脸上有面具挡着,关莺更不可能比口型。
于是最后空有一肚子解决方案但死都不能说出口的正牌落日宫主,就只能恶狠狠的给给沉夏甩了一个“你要搞砸了老娘有你丫好看”的威胁性眼神。
然后本来就在犹豫着到底是能脱还是不能脱的沉夏,瞬间泪奔了。
宫主啊……你这一瞪,到底是让我赶紧露正脸,还是让我死捂着都不能脱啊……
“容华楼的规矩,想要买消息的人,也必须付出对等的代价。”当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看到脸以后才好有下一步的应对方案”想法中的方炼,完全没有顾及到外面两只想把他抽筋扒皮的迫切心情,那不急不缓还带着些许“我真聪明”的得意的嗓音,依旧透过屏风如魔音贯耳般源源不绝的传过来。
“而在下这次想要的代价,就是看到落日宫主的相貌。”
关莺这次是真心想把屏风推倒,一次性砸死里面这货算了……
“主上……”秦止深吸一口气,率先恢复正常,往旁边挪了两步,面具干脆伸进屏风,“不妨先听听落日宫主这次想要什么,再提相应的代价不迟。”
关莺咔嚓一声,一不小心,就把屏风上嵌着的大理石掰下来了一小块。
于是这回不仅是屏风外的沉夏,就连屏风内的方炼,也一并开始抖了。
“这个……关姑娘。”稍稍往后缩了缩,方炼嗫嗫的看着关莺,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为你师父报仇,我们没说不帮你。”冷冷往屏风后扫了一眼,隔着厚厚的大理石方炼也能感受得到关莺那由内而外,止不住逸散的森森寒气,“但看来你现在是长本事了,还学会瞒着事情不给我们说了。”
“这个以后再说。”秦止恰到好处的冲着关莺一使眼色,表示先把沉夏打发走了再说。
方炼看着秦止的目光中顿时充满了感激。
“落日宫主要找的人,代价你竟然就让人掀个面罩……”恨铁不成钢的又瞪了方炼一眼,后者赶紧指天誓日表示自己绝对不再多嘴坏事。
秦止悄悄呼出一口气,一整衣服,重新坐回原位。
关莺目光平静的看着沉夏,示意他现在可以按照原定计划来了。
沉夏如蒙大赦般的赶紧从怀中掏出秦止事先就交给他的卷轴,双手捧了恭恭敬敬的递给关莺。
关莺:“……”
秦止:“……”
于是说,他该夸赞落日宫的教育工作实在是做得太好了么,沉夏就算是披着落日宫主的皮,也仍然脱不去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落日宫下属”的浓浓气息……
不过好在方炼还沉浸在被关莺气势吓得没回过神来的状态中,完全没注意到外面所谓落日宫主的反常行为。
秦止抢先一步从沉夏手中把卷轴接过来,打开看过之后又掏出一枚银针戳了两下,确信没毒了才退到关莺身边,两人同看,然后再递给在屏风后面装样子的方炼。
“落日宫主这桩生意,我容华楼不……”
所谓有一不可有二,方炼才一开口关莺和秦止顿时就心生警觉,等到他那个“不”字刚刚出口之时,就双双抢着开口。
甚至在说话之时,心情激动得还不约而同的一块儿往前踏出小半步。
“我容华楼义不容辞!”
沉夏:“……”
“那……在下等候楼主的好消息。”
干巴巴的最后念出那句原本就在客栈念了无数遍的气势万分的淡定结语,沉夏走出方炼单独小院时,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
完了,回去以后我肯定会被宫主灭口……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抓你吧
尽管真正的勇士,必须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而在落日宫上,真正的勇士,必然是敢于直面自家宫主那张虽然长相并不狰狞,但阴起人来着实狰狞的脸的人。
但很明显,沉夏不是勇士。
在车驾在万众瞩目中缓缓走出容华楼大门,又换乘豪华马车,顶着身后一串儿看热闹江湖八卦侠士的灼灼目光走了一天一夜的沉夏,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才猛然从“宫主正在灭我口”的噩梦中惊醒,想起来先前关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才能拿出来的,那个原先就商定好的,用作从容华楼换消息的代价,还安安稳稳的搁在自己衣服兜里。
不关自己的事啊……虽然宫主的确是吩咐一定要在讨价还价之后才能拿出来,但那天晚上根本就连讨价的机会都没有啊……
沉夏看着身后一长串甩都甩不掉的“落日宫主自发跟踪长队”,再次默默无言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当然,有落日宫主这一层超级吸引仇恨值的皮披着,如果本来就非常引人瞩目的队伍中,不幸少掉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卒子,在很大程度上,是绝对不会被人注意的。
于是最后,当关莺终于快没耐心,打算派人提醒一下估计还在自怨自艾的沉夏赶紧把代价送来的时候,一开门,看到的就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屁股刚一离开马鞍子,人就急着往自己方向撞的,鸣蝉。
“宫主哎总算是赶上了!”
关莺在那一瞬间,彻底把她原本想由于沉夏竟然还记得自主把东西送过来,总算是没蠢到家,而宽宏大量的原谅因为他的过于肥胖,而导致自己在武林人士心目中身材走形的错误的想法给扔去了爪哇国。
让谁送东西回来不好,偏偏让鸣蝉来。
的确鸣蝉武功高是没错,但丫挺的那张嘴也是整个落日宫最快的好不好!
别说说话要注意,他倒是想注意,回回等他注意到了,该说的不该说也就全说完了。
“楼主今日不见客。”关莺咳嗽一声,朝鸣蝉做了个请的手势,“东西我会转呈主上,来人,给少侠看茶。”
于是,因为嘴快把关莺身份叫破,而持有“完了我回去以后肯定会被宫主灭口”想法的人,顿时又多了一个。
“……茶就不必了,宫主吩咐,代价一定要亲手,交到容华楼楼主手上。”顿了顿,“亲手”俩字特意拎出来着重单说,鸣蝉警觉的后退半步,“否则宫主不放心。”
关莺:“……”
所以说,不该你摆架子的时候你摆什么架子啊!现在摆明了方炼不在,身边除了秦止就是秦止的下属和落日宫的下属,你随便放下滚走就行了还多生什么事啊!
“我会与关姑娘一同将此物呈交主上,请贵宫主放心。”秦止赶在关莺掀面罩之前踏上半步,侧身拦在关莺和鸣蝉之间,以防忍耐不住的落日宫主又要启动机关来整人。
关莺无限怨念的看了一眼秦止,深吸一口气,坐回椅子里,幽幽开口。
“如果贵宫主如此不放心容华楼,那不妨他亲自回来一趟,再面见楼主,把东西呈上?”
同样也是“亲自”俩字单独拎出来重说,鸣蝉几乎是在关莺话音刚落,就干脆利落的把画轴往秦止手中一塞,后退两步朝关莺俯身为礼。
“容华楼上下谁不知楼主器重关姑娘,见关姑娘如同见楼主,关姑娘肯替小的转交是小的莫大荣耀,当然放心,绝对放心,有劳姑娘了。”
秦止:“……”
一口气顺溜下来硬是没停一下,他到底是该夸鸣蝉的嘴快呢,还是该夸鸣蝉的嘴快呢,还是该夸鸣蝉的嘴快呢……
关莺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滚。”
鸣蝉被客客气气送走之时的心情,在秦止看来,完全可以用“天上掉馅饼”了的感激涕零自家宫主竟然不杀之恩来形容。
其实光就地形而言,关莺觉得,秦止还真是买到了一块可以称之为武林人士的风水宝地的,一大块地方。
花园中不是假山就是水池,不是水池就是花圃,不是花圃就是做出来的人工小桥流水,在关莺这种设计机关成习惯的人而言,放眼望去,看到的不是风景,而是大片大片已经被自动规整好的,机关可投放点。
当然,这种心情关莺也不指望秦止这种当初严禁在地面上放置太多机关,以免搞死了前来送生意的江湖人的货色能够理解,如果说就俩人共同的,觉得容华楼好的角度出发,是容华楼那有高有低,凹凸不平的地形。
高处楼阁窗户开的角度足够巧妙,能看到很多很多站在平地上人认为的死角。
确切的说是,自从容华楼开始往江湖上放风出去可以接打探消息的生意后,关莺和秦止就共同多了一个乐趣。
没事就爬到高坡新起的三层小楼上那个被关莺特意设计出来的隐藏阁楼里,开了窗子,喝壶小酒,吃点下酒小菜,对着一干在落日宫和出云山庄下属共同监视下而浑然不觉的,自以为偷偷摸摸的打探容华楼内部结构的江湖侠士们评头论足。
从武功水平扯到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再扯到如果动了之后可能会引起的后果和可能被打破的现有平衡,端的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一人推到整个江湖,就没有关莺和秦止没说到的。
“过来过来,这人不错。”关莺送走鸣蝉后就习惯性的爬到阁楼里找秦止,后者则连头都没回,相当顺手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软垫,递了个装着瓜子的盘子给关莺,“你肯定有兴趣。”
“我在下面没看到有人,他是特意避开了我走的那条路?”关莺凑到秦止身边和他并肩坐下,眯起眼睛他看的方向扫了两眼。
一身粗布衣衫还浓眉大眼的青年在花圃中,从高处来看甚是显眼。
“有意思的人。”秦止轻笑一声,顺势拉过关莺的手,牵着指向青年身后树上几个显得比探路人还要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