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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敢当顿了一下,方说道“在不远的青槐庄,有一座柳园。附近的人都知道那是京城中一位大户人家的外院。那家的夫人更是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住在那里。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和气又富贵的夫人是当朝大长公主常乐。”
张雪莹瞪大了眼睛“大长公主!”。
“原来如此,想来火铳是她家所有了。”高俊点了点头。
“应该是这样!大长公主的儿子蒋候爷袭了他已逝父亲的爵位。现在是金吾卫的一名指挥使,他的手里便有老候爷留给他的一只火铳。”平敢当答道。
张雪莹深深吸了一口气“此事以后我再不会提了!”她心有余悸的说道,在这个权法当道的世界,她不得不妥协。甚至有些后悔今天的冲动,真是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啊!
话音刚落,便听到后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三个一起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你留在此处保护她。”平敢当说完这句,人已经飞快的跃了出去。
高俊将张雪莹护在自己身后,从靴子里抽出一只雪亮的匕首拿在手里。
张雪莹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烈的跳了起来,跳得快蹦出胸腔,跳得她口干舌燥,跳得她头晕目眩。
原来自己竟是这般怕死的,她有些嘲讽的想着。
“夫人,您没事吧?”随着焦急的声音,黄妈妈与金妈妈带着三个丫头跑了进来,脸上有惊恐之色。
“后院怎么了?”张雪莹问道。
“后院突然起火了。”枫叶害怕地答道“火势又大又快,华大叔与他儿子去救火了。”
“叫他们回来,火势太大便不要救了,反正那屋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安全要紧。”张雪莹在短暂的考虑后,迅速作出了决定。
这把火来得太及时太蹊跷,就顺其自然吧。
“但是米家丫头的尸体……?”枫叶提醒她。
“人死如灯灭,就当是火葬了吧!”张雪莹语气更加淡然了,然后又加了一句“想来这便是天意。”
话音刚落,平敢当掠了进来“你家夫人说的对,这恐怕是天意。好在那间房子是单独盖得一间杂物房,影响不了附近的房屋,倒也无妨。”
他看了张雪莹一眼,眼中有赞赏之色。
张雪莹笑了一笑,自己又不是笨蛋。如此一来,那位贵人应该放心了吧!
“夜深了,两位大人恐怕今晚也进不了城了,就留在二院客房委屈一晚吧!”张雪莹说道。
“叨扰夫人了!”平敢当有礼的答道。
“谢谢堂嫂!”高俊中规中矩。
顿了一下又道“我还没吃饱呢!”说完又坐下来用起饭来。
“夫人,火势小了,几乎没有了。”华庄头在外面说道。
“去通知米家人一声,告诉她们此乃天意。但尸体毕竟是在我庄子里没的,故而补偿她家一百两银子。”张雪莹扬声吩咐道。
“夫人心善,米家人一定会感恩戴德的。”华庄头激动的说道。
张雪莹不禁苦笑了一下:心善?不,自己是胆小怕事之人。
“用饭吧,此事不怪你。即便他们知道真相了又如何?恐怕会搭上全家老小的性命。”平敢当低声安慰道,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是呀,不怪你,别想那么多没用的了。人死都死了,今天得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不错了。你要知道,在这个时候死人值一百五十两银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高俊的声音里无不讥诮之意。
张雪莹默默扒了口白饭,感觉心里又冷又苦。
“对了,高夫人,你怎么想起到庄子上住来了?”平敢当问道。
“哦,庄子上有三十亩地,我全叫人种了药材,准备制成药丸卖,对于需人的人,特别是商旅来说,方便些。”张雪莹简单的解释道。
“都有些治什么的药呢?”平敢当很感兴趣的样子。
一说到自己熟悉的事物,张雪莹抛开了先前的苦恼“有治外伤、跌打的、有伤风感冒的、有神气益神的、治痼疾的等等!”。
“很好啊,有很多人在走路的时候染上疾病,往往就是因为治疗不当失了性命。如果真有对症的药丸备着,会方便很多,这才是利民的大事。”平敢当轻轻抚了一下手,又说道“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啊,谢谢你。”
“快用饭吧,菜都凉了。”半晌没开口的高俊终于忍不住了,给张雪莹挟子一筷子肉片。
张雪莹皱起眉“我晚上不吃肉!”
高俊挑眉看向她“瞧你瘦得跟竹竿似的,还减肥?”
“给我吧!”平敢当好脾气的将那几片肉挟了出来。
高俊脸一沉,“啪”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饱了,你们慢慢吃。”径直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又怒声对守在屋里的枫叶吼道“还不赶紧给爷带路?”
枫叶吓得一个哆嗦,急忙取下门口的灯笼走在他前面带他到客房去。
房内只剩下平敢当与张雪莹二人了,张雪莹看了看平敢当,又张了张嘴,低头扒了一口饭。
“高俊真是个妙人!”平敢当低声笑道。
张雪莹抬头看着他,只见他眼睛里闪着欢快的光芒,眸子熤熤生辉,灿若繁星。
“他很关心你,胆子也够大。”平敢当继续说道。
张雪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有些紧张。
“真正关心你的人便是我的朋友!”平敢当轻声说道,将右手悄悄在桌上往前移动了一下,与张雪莹放在桌上的手只有一寸左右的距离,却停了下来。
“他是个值得相交的人!”张雪莹近乎严肃地说道,直视着平敢当的眼睛。
“我现在清楚了。”平敢当点了点头自己的手指再伸直些,便能碰到她了!
“夫人,您与平大人用完饭了么?”门外传来黄妈妈毕恭毕敬的声音。
“啊,用好了,妈妈进来收拾吧!”张雪莹回过神来。
“在下告辞,夫人早些歇息!”平敢当站起来,甚是客气的说道,眼睛留恋万分地看了她一眼,却不得不在黄妈妈的注视下向外面走去。
“枫叶这个丫头还需要好好调教,虽说平大人位高权重,但也不能只留您们两人在屋子里啊!”黄妈妈待平敢当出了院门便轻声抱怨道,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米家的人收下银子了,说了什么没有?”
“自然是千恩万谢,说夫人慈悲心肠。”黄妈妈叫进秋瑟与荻花收拾饭桌,自己扶着张雪莹往正房走去。
慈悲心肠?张雪莹在夜色中牵了牵嘴角!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等迷迷模模的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透过碧绿纱窗照进室内,给房间带来一丝明媚。
她想起自己庄子上还有两位贵客,感到有些赧然,急忙叫枫叶与秋瑟进来服侍自己梳洗。
饭厅里,平敢当与高俊正用着早膳,见她进来齐齐向她露出一丝笑意。
“对不起,起来晚了!”张雪莹一边不好意思的解释,一边坐下来。
“没关系,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嘛,我们也才起来。”平敢当温和地说着,递给她一碗小米粥。
“对了,用过早饭后,我们便要回城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就叫下人来通知我一声。”高俊剥了枚鸡蛋放在她碗里。
☆、第三百二十六章柳园主人
“也可以来找我,若我不在,找果儿也一样。”平敢当也说道。
张雪莹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你们。
“夫人,庄子外来了一位管事模样的人,说是找平大人的。”华妈妈急匆匆地走进来禀道,顿了一下又说道“好像是柳园的人!”
柳园?常乐长公主?
三人互视一眼。
“请他进来吧!把这些收拾下去。”张雪莹身子坐得越发直了,有些僵硬,正色道。
“没事,有我呢!”平敢当神情不变。
一会儿,华妈妈带着一位中年人来到大厅,张雪莹看着他身上银蓝色的直缀,眼睛闪过一丝思量。
“小人双喜见过高夫人,见过平大人、高大人。”中年人毕恭毕敬地给三人请了安。
“喜管事好,常乐长公主在柳园吗?”平敢当问道。
双喜管事目光一闪,仍低着头,恭敬地回道“回平大人,正是她老人家请三位过去叙叙话。”
“既然是长公主吩咐,莫敢不从。”平敢当站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三人已站在了柳园外院里。
张雪莹打量了一下这位长公主的园子,觉得不见奢华,只显清幽与雅致。曲径通; 幽,花草茂盛,亭台楼阁,各有趣味。
湖泊边株株垂柳迎风摇曳,更得婀娜多姿。
“请三位贵客稍候,小人这就去禀报我家主人!”双喜管事躬着身子将他们迎进外厅里,两位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小丫环端庄规矩的奉上了香茶后。便屏声静气的站在一边相侍。
张雪莹不觉低首看了看自己身上薄荷绿的衣裙,觉得自己都成柳园的小丫环了。
平敢当向她笑了一笑,她正了正神色,端庄地坐在那里,目不斜视。
“让各位贵客久候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张雪莹抬头看向进来的中年妇女,站了起来。
姜黄色的对襟单褙子,上面用银丝线绣着大朵的宝相花,下面则是月白色的马面裙。头上随便挽了个纂儿,只戴着一支明珠钗。
如此的低调、简单!
再看她的面容,皮肤白嫩得有如春艾少女。眼神明亮。嘴角含笑!好亲切随和的样子。
“见过大长公主!”她蹲身屈膝,与平、高二个一起恭敬地向常乐长公主请安。
“请起,都起来!”,常乐长公主笑容越发深了。伸着手虚扶着。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在了上首。
“平大人。不曾想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令尊还好吗?”常乐公主慈祥随和的开了口。
没有说自己为何知道平敢当在这里,直接抛了了问题。
平敢当一笑。倾了倾身子“回公主,昨天闲来无事,见高大人到大兴来,便跟他一起来散散心了。”
常乐长公主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季住在庄子上,是最舒适不过的。你说对吗?高夫人?”,好像与张雪莹早就认识的样子。
“回长公主话,民妇也觉得是的。”张雪莹行了个福礼。
“不必拘谨,你这么齐整、灵动的人儿,我是早有耳闻,也早就想与你聊天的。”
“谢长公主厚爱!”张雪莹气都不敢大喘。
“高大人真是青年才俊、仪表堂堂,怪不得厂公一提到你总是称赞不已!”常乐公主又笑眯眯地看向高俊。
高俊露出一丝僵硬、窘迫的笑“您夸奖了!”,便低着头不再言语了。
“哦,对了,昨晚西边好像发生了火灾,双喜管事在路上听说正是高夫人的庄子?没发生什么大事吧?”常乐长公主突然面露关切的看向张雪莹。
“谢长公主关心,昨晚正是民妇庄子上起了火。不过是一间闲置的屋子,也无人员伤亡。”张雪莹笑着答道,脸上除了感激,再无其他。
“没事就好,毕竟现在是天干物燥的季节,平日里还要多加小心才是。”常乐长公主好似一位随和的长辈,对她热心而关怀的指点道。
“是,民妇记下了。”
“娘!”外面突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一个高瘦的影子挡住了照进屋内的阳光,正向厅中走来。
那人逆光而来,张雪莹眨了眨眼睛,看清楚了是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青年。
身材瘦